【 · 露惊罗纨(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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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荷檐的低处看他,并不全,惟有那对任发尾打湿的漉漉双眼,我这时发觉李彰真像一只小狗,黑漆漆还毛茸茸。
这霎冷怔间,想起与玉的最近两次会面。第一次在画堂,携小澄途经时讶然于那幅青绿山水裱后的模样,惊燕带缀的璧玉风里琅琅摇,那光粼烂、辉煌、又锋利,我牵着他的手,直到眼底被一阵暗淡的刺痛弥漫又淹覆,先是酸涩再是潮湿,最后两道玉筯相依着垂落,他问我怎么了,我说春寒料峭,只是光太坏。第二次更纤静也更强烈,就在李彰将它推入我掌心的那数十秒里,亲密与遥远斡旋,他剩余的残温沁入伞骨再渗进我的血液,刹那的懵懂费解又无措、忽而拥有又仿佛失去的那个瞬间。
使伞立作隔绝海浪的藩篱、我们在雨水穿不透樱瓣的地方找到一隅坻岛,扶膝蹲身,叠束起裙裾也使它变成纱织的金汤。有心却也似无心地、它昂昂首在我与李彰之间如一位朝秦暮楚的贰臣般游走,那漆茸在雨水的浸透下变得芒刺钩心,我想,并非是因它软弱细绒中可有犀角或锋冰的发轫,而是我切实感到某种轻悬颈上的触碰令心的小潭擘浪滔天,指的亲吻、体温相接、庄子在蝶梦境中也无法破阐的须臾,这方雨水的天地,我想我真的浸在其中痴迷——我们?他说。并将我与他划作同一场风暴的共济、同一座瑚岛的舟人,那么是否寰土已被无垠之海淹沒,就可以系臂跳进水里回到同袍同泽的诗行之间?
我仍未发觉粼浪正簇簇使两座孤俦的瘦岛拥泅,抬首视去、云裘跌落,唇齿之邦倳刃相戮,吻是一颗锚,在漩涡里靠得更近。兽声、雨声、所有的别声都被阻隔在樱乡他外,透蓝色漫延进黄昏海,镕裁在诗心前为促狭的梦境让步,我随手在心海写下半行诗言:她是一只失速的银鱼在浪里粼游!但是静默、静默,不会有沙漠,一场淋漓的雨水撞进沙丘,最终也并非是河流。沙漠中总难以避免海场或蜃楼。
我再点出他姓名如念一句掞藻飞声的名文,语言暗哑:“李彰,已经这样靠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