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大婚在即，却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人后仍然是步军营、禹尔府两点一线。近日的好消息要算是岳察终于从云南归京。等过他述职几日后，才差遣小厮去送帖，邀他来我府上，躲一躲图清净。这日不必去西山大营，只在书房案上批复些请示帖后，便于廊下候客。天气转凉，暑末的热气残存着，也被初秋来的风吹散，庭中置烤炉，香饼果脯若干，猪鹿牛雁肉皆切成小块用银签串妥，临水有奏乐之音，甚为妙趣。）

【大抵是因公在外，许久不见人了，初初聆闻此人大婚喜讯，还未备上份子钱，就已收了禹尔府上的帖子，每回他邀上我时，无一例外地都是好天气。绿柳庭院，帘幕暖风，倒还真有几分意思】
我这大理寺的同僚还没拜访个全，便先一步到你这儿吃酒来了，几日后的份子钱，给我免了。
【年少在云南历经沧旧往事之后，多了些不同往日的稳重】

我替你躲了那些门客，你还反怪上我了？几时不见，岳察大人如此生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得理不饶人这一招，是从他处学来的。啧一声）云南的官饷还是太少，不然你如何张口闭口都是银钱。
（最后一串置于小炉，细火慢烤，不多时已有阵阵香味扑鼻，）现如今是二品的官员，那拜访帖上能教你亲自受累见一见的，两只手必然数的过来，新科即毕，多少后生要赴你那后尘，有些，当见不见反是最好。

官饷再少，终也比你这在京中的多。【“仗着”与人相识多年的情谊，互损起时，绝不让口。几话掠耳，反倒乐了起来】如此说来，我倒还要敬你俩杯酒。
【好酒好肉，当然惬意】但说真的，朝中的后生晚辈，可见的木讷，就拿我那新科入朝的大侄子来说，前儿我去了淮安寻他，晚上叫人一块出来喝酒，你猜他怎么着？

（掸去袖口浮尘，拱手笑道）那，日后还要仰仗您了。（二人对坐，添了酒水，这一幕似乎有些似曾相识。）今夜倒有几分从前你邀我去礼炮厂吃酒的意味。（入官以来我未曾调离出过京，安稳多年，权宜其中，一些野心适时暴露，踏着青云步步高升至今，与他们选的是不一样的路。）哦？叔辈请子侄，倒是稀奇。
（悠哉呷过一口酒，身侧小厮便开始布菜，第一道炙烤鹿肉正是火候，抬手一摊，做了个“请”。）

【几杯酒下肚，碰了又碰，瞥见人的眉眼，又习惯性地说起顽笑来。大抵同禹尔旌谪胡惯了，也越发不懂礼数和面子】
哟，这话儿听着倒是新鲜。“日”后仰仗，怎么后仰仗？怎么样仰仗我？禹尔大人在向我示好？
【在花炮厂架碟子烤海鲜炸了烟花的事，也成了“英雄事迹”】
当时你若要拦着我些，我也不会轮到让显王抓到军营里去，被下属笑了一晚上的下场。

禹尔江左教我回的

（眼底多少是流露出鄙夷的神色，不想几年外官做的竟似乎有许多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故事。）怎么着，我这院这一桌就堵不上你的嘴了。少给我整这些活儿。
（鹿肉香嫩，食了两三块，不以为然）显王那人，刀子嘴豆腐心，抓你去定然也是自个儿巡营太过枯燥。不过说到这事，我倒要谢谢你，花炮厂的烟火，确实难能可见。

嘁，你这心肠、跟个姑娘似的脆，俩句玩笑话都说不得了？往日我还在京城那会，可没见你这般计较。
【我忍不住发笑：这刀枪不怕的一人，嘴巴上的俩句话，就暗暗让人“认怂了”，我要再没趣儿地顺着这话题下去，估摸着要将我踹出去了】
豆腐心？我这从他穿裤裆开始就陪着进宫伴读的人、他也好意思拿公事那套来对付我？真算起账来，我这双腿——【一顿，苦笑着摆手】不提也罢。广乘庄的生意不如以前红火，不如得空了再去炸几回。

（眼风扫过其旧伤，不动声色道）你这因祸得福，在刑部复折子有何不好？难不成如我这般连日便是在刀剑口舔血的好？（改朝换代，我禹尔仍旧是步步高升，但这双手沾染的东西，是再深的水也洗不干净的。往后仰靠在竹椅上，斜眼看过去。）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经年一别，多少是会变的。你说——我要是辞官归居，如何？（名利如枷锁，一旦套上去，再怎么挣扎，仍不能轻易放下。易军易主，朝中多年的脉络，真要离开，恐怕对手也是不愿的。拎过酒坛大口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