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TWO——灰浪
其实我也不过认为自己有些超乎常人。
可是这样日复一日,夜接一日下去。我的母亲终于被我的异样吓得无发言说。
我第二次蜕变是在洗澡的时候。那时母亲还坐在沙发上看狗血的电视剧。
我就这样静静等待自己又一次在鲜血中重生。
我从一米二的个子飞跃到了一米六。而那头栗色的短发也在一瞬间滋生到了腰间。
镜子里的少女已经完全换了一个样子。唯一不变的还是苍白的脸颊。
我又一次站在她的面前。和我第一次蜕变一样,我笑得花枝舒展。而她的神色却如同白日见鬼一样,嘴合也合不拢。
所以,我也就幸运得被她送到了寄宿制的学校里。
她说什么,你一定是一个上天选中的孩子,你一定会有特异功能。
这时候我看着她这种与我的脸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的二十几岁的女人,仍然面无表情。
尽管长头发在世人看来似乎十分美丽。可是我却只觉得它们是累赘。
我不停的用剪刀剪断它们,就像我也一直不停的用刀片割伤自己一样。
可是,这该死的自己。生命如头发一样不绝。
第一周我来到这里。这个名字艳俗的学校。什么牡丹国校。
身边是一个放到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女生。留着一头长长的黑发,用紫的丝绳把她那一头乌丝扎了起来,每天似乎都有睡不完的觉。
第一天到那个座位,我就一直盯着她桌子左上角奇怪的姓名。茔栀。
茔栀么?坟墓边的栀子,呵。
那时候她还睡得很熟,一对长长的睫毛好象蝴蝶一样停息在她白皙过度的脸颊上。怪异的是,她呼吸的声音正常人简直听不到。
或者换而言之,她几乎没有呼吸。
我第一次看见她从座位上爬起来,是两天后的事情了。惊异的是她从来都不听老师讲课,数学却还可以考到满分。
那时候她睁开眼,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才看清楚了她的眼,淡紫里带着丝丝的嫣红,眼角不知是颜料还是其他什么紫色的东西向下画了有两厘米长的一笔。
像是在哭。
她看见我盯着她的眼,有些妩媚的笑着说:“蓝色的。原来你就是深蓝。”
开学第一天就是抽血。我的确因为这被折腾了很久。不知道是不是血小板过多的缘故,我的血一抽出来就凝固了。而这护士惊慌的为我扎了二十多针,那些针眼都像人眨眼一样,一张一闭。护士神情紧张得对身边的医生说着什么。
而那个叫做茔栀的女生,根本抽不出血来。肌肤冰凉而僵紫,像僵尸一样。
这次这个胆小的实习护士直接吓得颤抖不已。
可她还是那招牌式的笑容。像猫一样。
因为同样特异的体质,班上的同学对我们都是敬而远之。就是课上练习的时候也是声音颤抖着和我们对话,我觉得这的确很搞笑。
当然也有些胆子大的。当着我们的面对其他人鄙视着说我们是妖孽。
她没有朋友。自然,我也是没有的。
可是自从她睁开眼对我说了那堆奇怪的话以后,我就发现我的身后总是有人把阳光遮挡住一半。自然,我也不想回过头去看。这两年来偷偷跟踪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置之不理才是最好的办法。
有一次深夜,教室里的人都走完了,我一个人走在学校开得艳丽的夹竹桃下。身后还是那个挥之不去的影子。
我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脸去,看着茔栀。
“深蓝。你莫非就不奇怪你自己的体质?”
她笑,妖艳的笑。黑色的长发和着清风飞扬起来,割开这夜的平静。
“没兴趣。没必要。”
我冷冷的说,接着快速向前走着。
而那影子仿佛月光一样,快速地从我身后流转到我的跟前,她离我很近,她抬起手来捏着我的下巴饶有兴趣的说:“你是COLOR SHADOW里为数不多的不理智者啊。小姑娘。”
我有些厌烦的支开了她寒冷的手,我说:“莫非你就是老婆婆了?”
她笑,这笑声好似咒语一般在耳畔边不停的回旋着。
“果然是深蓝。可是的确。我已经活了四百年了。你这样的深蓝,我足足见过了八代了。你还是没变啊,众所周知的偏执和幼稚。”她摆弄着自己的头发。用食指把它们卷了又卷,然后又松散下来垂在耳边,姿势媚惑得像猫一样。
我仍是厌恶,索性别过脸去不想再看她。
“快点醒来吧深蓝。COLOR SHADOW只剩下你一个沉睡者了。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暗夜很快就会到来了。如果你还这样一直慢吞吞的沉睡下去,恐怕人类和我们谁都无法生存下去。也就是说,我们恐怕都会灭亡。”她淡紫的眼里忽而闪过了一缕杀气。
她说。她伸出染了紫色甲油的手指点了点我的脑袋,欢快地笑着离开了。
“狗血。小说看多了。”我在后面背着自己深蓝色的书包愤愤地说。
这什么狗血的剧情。叫我这种事不关己的人拯救世界?
这事滑稽得像在火上跳舞的企鹅一样。
这世界上唯一公平的就是死亡。
而人类或者是她所说的什么COLOR SHADOW灭亡与否,和我有什么关联?
为什么惧怕死亡?
这该是我最梦寐以求的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