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在昨日白天,白露再不会想到自己的人生在几个时辰内就会发生这样大变化。若是可以的话,她应该死过很多次了。 羞辱是各种层面的: 她初经人事了。但不是跟夜北草原上那个笑容灿烂的少年,她甚至不记得那少年的名字,只留下他风一样催马掠过身边的记忆,还有那阵风里落在小叶子鬓角的雪蓝花。 紧紧搂抱着她在她身体上动作的人,是皇帝,是消灭了七海部的大晁皇帝。这个男人不仅击败了夜北高原上的牧民,并且在传剑杀男丁倒掘七海后,还把残余的族人送入蛮荒的越州。 是的,她进行了抵抗,堪称激烈。但她的各种抵抗在皇帝面前都那么不堪一击,软弱到可笑,甚至被皇帝的几句言语就能瓦解。更可怕的是,皇帝之所以能够用言语瓦解她的反击,是因为她依稀觉得皇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么些年来,复仇几乎成为催眠白露活下去的主要动力。她帮助了云纹,因为云纹答应帮助她复仇。她甚至因为帮助云纹,间接伤害了这十年间可能唯一一个真正对她好的人:天妃。但当复仇的机会展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胆怯地发现这动力的源泉并不充沛。这是不是她总也觉得自己没有准备好的原因? 直到现在都还紧紧搂着她的皇帝,洞悉了她的所有意图,但并未认真地对付她。不管是放手给她一击的机会,还是动了睡她的念头,都是碰上了才随机做出的决定。可这随机做出的决定,就把处心积虑的白露压制到无法呼吸无法抵抗。 如果还有什么事情可以更糟糕的话,那就是在过去大半个时辰的激烈肉搏中,白露感受到了欢愉!皇帝是她的仇人,皇帝羞辱她,皇帝对她的复仇毫不认真,皇帝清楚说明后宫女子想到了就睡,整个过程她都在进行抵抗,但原本就软弱无力的抵抗在过程中变得更加淡薄,连象征的意味都欠缺。这是因为她感觉到了,虽然无法启齿但真得感觉到了,巨大的本能的欢愉。这种欢愉甚至超越了肉体,好像两团光在互相纠结互相吸收,并成为更加明亮的合体。她尽可能用残存的理智压制着这种快感,但一颗心却沉得越来越深。 云纹曾经说过,会帮助白露成为大晁的皇后。这句被白露嗤之以鼻的预言现在几乎成为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不是因为她想成为皇后,而是因为,也许这一切都是星命所定,那就可以帮她解决心灵的挣扎?白露知道,仅仅是想到这一点都是可耻的。但她没有办法,一个夜晚就击碎了她多年铸就的各种防线,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