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原创】投我木瓜（女主穿越）

【二】
“大个子，我收好了！”
徐林清的声音让二人回过神来。
姜晦见徐林清收好了风筝，便挥手让她过来。
徐林清跑过去，把风筝递给姜晦。
欧阳克故意逗她道：“姑娘，这风筝可是我的，你怎么反倒给他？”
徐林清愣了一下，又强词夺理道，“这……谁给我的我便还给谁喽。”
“好了，你不要打趣小丫头了。”姜晦解围道。
徐林清见欧阳克腰上别着自己的尺子，便问欧阳克要。
欧阳克却笑道：“我看这尺子不像是姑娘的。”
“为什么？”徐林清不解。
“这尺子像是新做的，价格倒不贵。而姑娘的身形样貌像是有钱人家的，所以应该不是你的东西。”欧阳克笑道，故意拿刚刚徐林清说过的话反驳她。
“你……”徐林清气极，伸手来夺。
欧阳克侧身躲过，来试她武功，确认一下她是不是西郊和自己打斗那人。
徐林清毕竟没有练过武，因此虽然动作敏捷，却被欧阳克连连躲过。
徐林清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便停下手来，说：“算了，你想要就给你吧。只是没想到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还来抢一个姑娘的东西，不怕被人笑话。”
“我没有说不还姑娘，当然不怕别人笑话。”欧阳克悠悠道，又凑到她身边，小声道：“今晚来王府找我，我自然会还给你。”
徐林清闻到他身上有一阵松竹香气。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徐林清不知那人想干什么，又恐其深不可测，便想回绝。毕竟尺子也不贵，还可以再做一把，实在没有必要犯险。
“好啊！我和她一起去。”姜晦替她应道，走到徐林清身前。
欧阳克究竟是风流名声在外，姜晦怕他乱来，自己救的小丫头，多少有点护短。
徐林清见姜晦应了，没再说什么。对于他，她总是会莫名的信任。
姜晦又接着道：“解之，你是不是把我忘了，去王府这样的好事怎么不叫上我？”
欧阳克笑道：“早就给你准备好房间了，就怕你不来呢！”
姜晦道：“这还差不多，晚上我和小丫头一起过去，记得跟门房打招呼，可不要拦我们。”
欧阳克笑着应了。
约定既成，姜晦和徐林清先行一步，回客栈收拾东西。

【三】
二人沿着刚刚徐林清走过的路往回走，行人倒是不多。
徐林清不清楚那人的底细，十分好奇，便问姜晦，“他是什么人呀，叫什么名字？”
姜晦答：“他叫欧阳克，我们十年前在西域白驼山认识的。”
徐林清心中万分震惊，忙问：“哪个欧阳克，是欧阳锋的侄子？”
“你怎么知道？”，姜晦也甚是吃惊。
“看来是了。”徐林清小声念道。
本以为穿越时代已经难以置信了，没成想这个时代还真有射雕的人物。
她自小便看过射雕英雄传的小说，08电视剧自然也看过。
怪不得，刚刚看那人如此眼熟。
徐林清心中感叹，属实是小说和电视照进现实了，剧中的场景真的在这个时代上演。
徐林清经此转变，一时失神，像木桩一样呆住一动不动。
姜晦轻轻晃了晃她，“小丫头，你怎么了？别吓我！”
徐林清回过神来，“我没事。”
“你刚刚吓死我了，没事就好。”姜晦松了一口气，二人接着往前走。
“你知道欧阳克？”姜晦小心问道。
“是，我们那儿有本小说，他正是里面的角色。”
徐林清怕他不理解，又补充说，“就像你们现在看的话本小说，比如《说三分》，曹操等人就是里面的角色，我们知道故事的发展，还有人物的结局。”
徐林清说罢，抬眼瞧他，看他是否能听懂。
姜晦认真问道，“嗯，那你可知道欧阳克后来如何了？”
“他后来，嗯……不太好。”
徐林清将欧阳克后来断腿、丢命的经过大概给姜晦讲了一下。
边讲边走，不知不觉二人已到了城门口，城门口的人依然熙熙攘攘，二人和踏春回来的人一起进城去。
姜晦自听到欧阳克断腿时早已神色忧伤，如今听到他丢命更是心神不宁。不过强忍着没有发作。姜晦担心欧阳克的未来，早已没了出来游春时欢天喜地的心情了。
姜晦向徐林清道，“小丫头，你要是没事就先回客栈，我去广济寺一趟。”
徐林清毕竟上午刚刚去过，并不想去，回道：“好，那你快去快回。”
徐林清在街上闲逛，看到街上各种小摊，卖泥人的、卖陶器的，还有卖各种首饰扇坠的，琳琅满目。
徐林清见一个老人在弄了各种石头在刻印章，便走过去瞧，问他有没有刻乌龟的。
老人笑了笑说没有，不过可以让她挑一个石头自己画，然后他来刻。
徐林清挑了一个圆润细腻的青石，鸡蛋大小，不过石头底部早已修平，于是取笔画了一只正在跑的小乌龟，小巧可爱。
徐林清又轻轻吹了一下墨迹，让它风干，把石头递给老人。
老人看罢说，“这样的画老夫还是头一回见，真是新奇。”
又问她，“姑娘是要阳刻还是阴刻？”
所谓阳刻图案是凸出来的，在纸上展示的只有图案。而阴刻是让图案凹下去，展示在纸上的是印章底部的轮廓和空心的图案形状。
徐林清回，“阳刻吧。”
老人点了点头，开始雕刻，他手法娴熟，过了一会儿就好了。
老人纸上试印了一下没有问题，将印章装到了一个手掌大小的麻袋里。
徐林清谢过他，付钱离开。
徐林清回到客栈收拾东西，去后院看了看昨晚洗好的葛衣已经晾干，就收了回来，把衣服都打包整理好。
徐林清打算去收拾姜晦的房间，又想未经允许或有不便，没动他的东西，下楼要了一壶茶放到姜晦房间备着，想他一会儿回来应该会很渴。
准备停当，就去客栈门口等他，等得无聊了便坐在一旁的台阶上晒太阳。
约莫等了一柱香的时间，姜晦回来了，脸色苍白，和他平时爱说爱笑的样子迥然不同。
徐林清吓坏了，忙跑过去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姜晦说：“我们先进屋吧。”
“好。”徐林清忙扶着姜晦一起回到他的房间。
“先喝口茶。”徐林清给他倒上，摸了摸杯子，“正好，不凉不烫。”说着把杯子递给了他。
姜晦双手向前，将徐林清的递过来的那只手和杯子，一起握在掌中，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杯中的茶水来回晃动，溅了出来，温热的水落在二人手上。
姜晦惊觉自己失态，忙松开手连连道歉，拿了毛巾递给徐林清。
徐林清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见他如此反常，心中担心，急切地问，“出什么事了？”
徐林清见姜晦定睛看她，眼中星星点点似有泪光，目光中有悲伤、有担忧、有恳求、有期待、还有一些不舍。
沉默了一会儿，姜晦开口道：“我想求你一件事，你要是不愿意……”
“我愿意。”徐林清忙回道。
姜晦的烦心事，要是自己可以帮他排解，那这样，他的烦心事也就不算烦心事了。
她受他救命之恩，本就不知何以为报，如此正好了却心中牵挂。
徐林清接着说，“你不用求我，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无论多难的事，我一定帮你办到。”
姜晦轻轻叹道，“是欧阳克的事。”
（本章完）

第八章 半年之约
【一】
姜晦知道，就算自己将后面的一切告诉他也是无用。欧阳克一向自视甚高，多半会将此当成笑话一笑置之。就算有所触动，也不会真的怎么样。
徐林清猜到了姜晦想说什么。她今天向他讲了欧阳克的结局，二人又是多年好友，他自然不忍心看他走向这样的路。而自己知道整个故事的前因后果，如果能帮他提点，趋吉避凶，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徐林清说，“我知道了，你是想让我在他身边提点他。”
姜晦点了点头，“嗯。他什么都好，重情重义。就是有两样，一是轻狂，看上去谦卑，其实自负得紧，这样很容易得罪人。二是风流，又爱言语调戏，容易栽到女人手上。”
“那你不担心他会栽到我手上？”
“这倒不会，你又不会害他。”
“那既然他如此风流，你又怎知他不会调戏我？”
姜晦道：“他虽然风流，但行事有分寸，你只管放心。”
姜晦见徐林清低头不语，又补充道，“而且他从小缺少关爱，喜欢的是那种温柔细心的女孩。”言外之意是她大大咧咧，不是欧阳克属意的类型。
徐林清心中感叹他们二人果真情深义重，答应他说：“你放心，我会尽心尽力帮他的。”
姜晦深深地道，“谢谢。”语气中一半感激一半安心。
姜晦从怀中掏出了两个红色的护身符，摊在掌心，说：“这是我给你和欧阳克求的，希望这半年你们能平安无事。”
按徐林清讲的故事，欧阳克发生的事，会在半年内结束。
徐林清拿过其中的一个，道：“谢谢。”
“你后面要去哪里？”徐林清问。
她知道他不会在欧阳克身边，否则也不会嘱托她照顾欧阳克了。
“大名府，五鹿镖局。子承父业，我也是镖师。”
大名府春秋时代属卫国，名“五鹿”，是历史上著名的“五鹿城”。
徐林清有些惊喜，“大名？我家就是大名的。我家往西不到五百步，有孝宗时建的文庙，你可知道？”
“嗯，知道，看来你们家的位置是柴景村。那边政通人和，民风淳朴，是个好地方。等半年后，我带你去那儿看看。”
“好。”
（晚上，广济寺）
穆念慈打扮整齐，按黄蓉的吩咐站在广济寺天王殿门口等欧阳克。
……
原来白天欧阳克陪王妃来上香，在寺门口等着，见郭靖黄蓉和一姑娘在广济寺门口的布摊前，黄蓉故意招欧阳克过来。
欧阳克上前，向黄蓉道：“穆姑娘，你好。”
一旁看布的穆念慈转身问：“我们认识的吗？”
欧阳克对着黄蓉笑道：“原来你果真不是穆姑娘。”
黄蓉道：“算你聪明，好吧，那我再让你猜三次。”
欧阳克笑了笑，“又来了，我现在公务在身，没时间陪你玩。”
又定睛看了看黄蓉，走到她身前，凑到她耳边说：“如果你真有心的话，今晚在这儿……”说罢转身走开。
黄蓉忙道：“好啊公子，那就今晚在这儿。”
欧阳克回头道：“一言为定。”
……
所以今晚，穆念慈在黄蓉的安排下在此拖住欧阳克，而她则和郭靖二探王府，去找解药。
天王殿正对门口的木架上点着两排红烛，在夜色中闪耀。
穆念慈对着天王殿，站在木架前。
欧阳克从她背后的大门进院，绕过灯架，叹气道：“要见姑娘，可真是望穿秋水啊。我知道姑娘不姓穆，而是姓黄。”欧阳克说着自信地走到她面前。
“我姓穆，不姓黄。”穆念慈冷冷道。
欧阳克见来人不是黄蓉，刚刚的笃定的笑容一秒变成的手足无措的惊讶。
欧阳克深吸一口气，连连眨了眨眼，有些震惊和尴尬，“穆姑娘，怎么会是你？我还以为……”
穆念慈打断他，说：“你不是喜欢猜谜吗？反正你都不认识，谁来又有何分别？”
欧阳克轻笑一下，道：“可是这谜有时候很美，其实如果有时候把它猜透了，反而失去了这种神秘带来的可爱。”
“那我走了。”穆念慈说完转身要走。
“姑娘，能否再多留片刻？”欧阳克开口拦道。
“为什么？”穆念慈侧头问。
“因为，你如花似玉，百看不厌呐。”欧阳克悠悠道，说着走到她跟前。
穆念慈将头转过。
欧阳克又转到她另一侧，道：“姑娘既然万种不愿，那为何要前来呢？”
“因为你想见的人不想见你。”
欧阳克道：“不打紧，反正今天晚上，我要等的既不是穆姑娘，也不是黄姑娘。”
他要等的，是另外一个还不知名姓的姑娘。
欧阳克又手持扇子看着她道：“在下先告辞了。”

【二】
欧阳克离开这里，直奔后面的大雄宝殿，他来这里当然不会单纯是为赴约而来。因为听说王妃又回来这里，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欧阳克知道她等的是杨铁心，毕竟今天白天在寺庙，那个男人大喊王妃的名字，还追着王妃的车驾跑，说出了牛家村这几个字。再结合他夜闯王府，在街上耍杨家枪的事，欧阳克肯定这人就是杨铁心，包惜弱十八年前的丈夫。
而包惜弱也有所怀疑，所以在此等杨铁心。
不过欧阳克忠于完颜洪烈，自然是不会让他们碰面的，于是开口劝包惜弱：“王妃，夜已经深了，外面很危险。在下特意前来护送你回府。王妃，请。”
欧阳克护送王妃回府，想那姑娘和姜晦应该都已经来了，便往竹雨轩走去。
（三月三日晚上，竹雨轩）
欧阳克走进竹雨轩的前院，看自己房间旁边的两个屋子都亮着灯，便知道蛇奴已经指引二人住进去了。
姜晦的房间在欧阳克刚来就收拾出来了，同样是东厢，就在欧阳克房间隔壁。另外，欧阳克还专门买了一些画笔纸张给他备上。
那女子的房间是欧阳克下午回来让他们收拾的，在姜晦的旁边房间，和欧阳克的房间相隔。
欧阳克不明女子身份，今日又见姜晦和她一起，便想先去找他打问一番。
欧阳克走近姜晦房间，敲门进去，见他在书案旁写些什么东西，就走向前去，探头去看，问道：“在写什么？”
姜晦抬头，“一些年号，还有近三十年发生的大事。”
“写这干什么？”
“给小丫头用的。”姜晦搁下笔，“写好啦。”
姜晦怕她处在这里不适应，便把近年发生的大事，都写在纸上，想让她慢慢适应，有些归属感。
欧阳克一字一顿问道，“她到底是什么人，用这个干什么？”语气中有些怀疑。
姜晦便把昨天从河边救起她的事跟欧阳克讲了，自然包括徐林清的名字和身份。
欧阳克也将初一在西郊碰到郑玉成之事告诉姜晦。
欧阳克并不相信魂魄遇合之说，因此并不信徐林清的身份，倒认为解释为郑玉成失忆比较合理。
姜晦却认为不是这样，果真失忆的话，又怎会记得自己的父母和家乡。
“你信她？”欧阳克仍是半信半疑。
“是。”姜晦目光坚定。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也许你见了她就信了。”姜晦道。
欧阳克见二人相识不过一日，却像熟识一般，问道，“你打算带她回镖局吗？”
“不，镖局都是男人，有诸多不便。而且我经常奔波在外，风餐露宿的，她要是一起跟着，岂不辛苦？”
“你倒是替她想得周到，那你打算怎么安排她？”欧阳克言语中竟然有些醋意。
“欧阳兄向来怜香惜玉，你来照顾她，好不好？”姜晦调侃他。
“那当然好了，美人在侧，看着也是赏心悦目。只怕她不愿意呢！”欧阳克揶揄道。
“怎会……”姜晦正要说话，就被来人打断了。
“大个子，欧阳克怎么还没……”只见徐林清跨过门槛，低头跑进来，抬头见欧阳克在此，愣了一下，将本打算说的“回来”二字又咽了下去。
徐林清尴尬笑了笑，“我先出去了，你们接着聊，哈哈。”说完转身要走。
“等等！”欧阳克叫住她，上前一步，接着道，“姑娘如此惦记在下，真是荣幸之至。不知可否请姑娘来我房中一叙。”
徐林清看了看姜晦，见姜晦在欧阳克背后点了点头，便道：“可以。”
两人一起来到欧阳克房中。
欧阳克的房间干净整洁，还有一股淡淡的松竹清香，甚是好闻。
“姑娘请坐。”欧阳克示意她坐下，又去旁边拿了一把剑和一把木尺，放在了她身前的桌子上。
欧阳克道，“这两样东西，物归原主。”说完打量她的反应。
徐林清拿起木尺看了看，说，“这木尺是我的，这剑不是。”
欧阳克问，“果真？”又接着问，“姑娘可会武功？”
连着两个问题，徐林清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又分别解释道，“真的”，“不会”。
“那姑娘可会舞剑？”
“会。”
徐林清知道原著的欧阳克生性风流，不过这个欧阳克确不一样，他风流却不下流，表面谦虚却藏着自负之气，看似潇洒不羁但内心孤独，机关算尽却又是个痴情的可怜人。
她知道欧阳克多疑且聪明，与其和他扯谎，不如全说实话，真诚相待，倒能让他信任。何况她本身也讨厌弯弯绕绕，互相算计。
因此欧阳克连连相问，她连着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是实话，所以没有丝毫犹豫。

【三】
欧阳克眼神微动，心中也惊叹她回答迅速，不像说谎，倒是坦诚。
“你手腕上的伤怎么回事？”欧阳克问，语气中一半试探一半怜惜。
“不知道，醒来就是如此，不过现在倒是不疼了。”徐林清回。
见欧阳克盯着看，若有所思，徐林清问，“怎么，难不成是你伤的？”
本是一句玩笑话，不过她这样一说，倒让欧阳克有些搞不清楚了。
虽然现在有些疑惑，欧阳克十分自信自己能查出她的身份，因此也不再相问。
毕竟，谜要是解开了，反而失去了那种神秘带来的可爱。
欧阳克去旁边书案的盒子里，找到一瓶去疤的药，递给徐林清，说，“这个药，早晚涂一次，能治你的伤。”
徐林清谢过他。
欧阳克转过话题，“听崇光说，你要留在我身边？”
“是的，半年为期。”
“为什么？”欧阳克见徐林清和姜晦毕竟更熟一些，不懂为何会选择待在他身边。
郑玉成、宋人、细作等字眼在他脑海里一一闪过。
徐林清见他这样问，便猜到了姜晦没有将他结局的事情告诉他。确实，姜晦听了尚且激动不自持，若是告诉欧阳克，他或者不信，或者当局者迷，陷入慌乱，反而不妙。
于是想到一番说辞，缓缓起身道：“我想和你做个交易，我当你的随从，必定会帮到你。半年后，欧阳公子以一身份文牒为报便可。”
昨晚徐林清住客栈时就因没有身份文牒才有诸多不便，正好趁此机会提了出来。
欧阳克拨转着扇子，挑眉问道，“你怎么知道一定能帮到我，还有，你又怎么知道我可以帮你拿到身份文牒？”
“我若是帮不到你，你不给我便是了，就当我白忙活一场。”徐林清接着道，“身份文牒不是难事，你是赵王爷身前的红人，自然能做到，否则我也不会相问。”
“其实，姑娘若是想要身份文牒，何须忙碌半年。”欧阳克说着走近她，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只要你愿意做我的女人，我定让你得偿所愿。”
徐林清见他出言不逊，抬手便要打他，“混蛋！”自己本来是受人之托来帮他，反遭其调戏。更气他看轻女子，难道女子只有用身体才能换取想得到的东西吗？
徐林清一时气极，早忘了他身负武功了，只觉手腕一痛，早被他紧紧抓住。
“放开我！”
“姑娘既然不愿意，我当然不会强求，何必如此动怒。”欧阳克说着放开她，神情依然有些玩味。
“难道女子就只能以色事人，别无用处是吗？”徐林清怒道，说完便去桌上拔出剑来，用剑锋去划自己的脸。
欧阳克眼疾手快，电光火石间，将扇子掷了过去，打在她手腕上。
徐林清吃痛松手，剑的力道被刚刚的一击带偏，斜着落下，擦伤了她锁骨的皮肤，印出一道血痕，白皙的皮肤映得那鲜红的伤口甚是醒目。
欧阳克从未见过这样自强刚烈的女子，深悔自己出言轻薄，一时又敬又怜，认真道，“在下唐突姑娘了，我向来言语冒失，刚刚的话你不要在意。”
说话间将剑捡起放回鞘中，又拾起自己的扇子。
徐林清眼中闪着泪光，不知道是因为心里委屈，还是因为伤口作痛。
欧阳克见她脖子上的血痕，从怀中掏出一瓶药递给她，“这个是止血散，你快敷上吧。今日之事，是我不对。”
欧阳克想郑玉成的身份文牒正好在此，忙将它找出来打开放在桌子上，“这个身份文牒也许就是姑娘的。”
欧阳克岔开话题，提起她感兴趣的身份文牒。
徐林清看罢，摇了摇头，“不是我的。”
“那姑娘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多少岁？”欧阳克连连问道，见她不说话，笑了笑，悠悠道，“要给姑娘身份文牒，我总不能这都不知道吧。”
“徐林清，大名府柴景村人，二十岁，出生那年的年号我也不知道，怕是要劳烦您算上一算了。”
“好，徐姑娘。”欧阳克一字一顿道。
“所以，你打算派我做什么？”徐林清问道，冷静下来还是得留下来，毕竟一方面受人之托，一方面要拿身份文牒。
“那就做我随从吧，这里正好缺一个侍奉茶水、洒扫庭院的人。”欧阳克看着她道。
“好，我会尽心做的。半年为期，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今日是三月初三，等九月初三到期。若姑娘尽心尽责，到时我一定将身份文牒奉上。”欧阳克持扇微微低头道。
“好，到期你我约定解除，一拍两散。”徐林清走过去站在他面前。
“一言为定。”欧阳克道。
二人击掌为誓。
（本章完）

第九章 一刀两断
【一】
当晚，黄蓉和郭靖偷偷潜入王府，在五大高手的院子里找药。
二人怕打草惊蛇，所以分开行动，以求速战速决。
郭靖刚和黄蓉分开就遇到了梅超风，梅超风出手迅速，用鞭子缠住了郭靖的脖子。
原来是郭靖六岁时失手杀了她的丈夫陈玄风，梅超风一直在找他，所以听到了黄蓉叫他的名字，知道仇人就在身前，赶忙出手制住了郭靖。
郭靖慌乱中拿石头砸向她，梅超风扯鞭去挡，不过她的眼睛看不到，石头落地叮当作响，难以辨位，郭靖趁乱逃走，慌乱中闯进一间房间。
梅超风怒极，在外面大喊郭靖的名字。
郭靖歪打正着，闯入的正好是梁子翁的丹药房。郭靖忙按着药方将药装进一个袋子里，放入怀中，不过梅超风一直叫喊，郭靖内心慌乱，不小心撞开了一个大坛子的盖子，出来了一条巨蟒。
郭靖和它缠斗，但蛇比他更会缠，紧紧锁住他的身子，郭靖动弹不得，只得用嘴去咬它，蛇血喷涌而出，郭靖就势喝了它的血，那蛇慢慢不动了，郭靖拨开它，见那蛇已成了一个空皮，惊吓之余，忙往外跑去。
而那五高手和完颜康本来在房中讨论武穆遗书的事，黄蓉在门口偷听，这时听到梅超风叫喊，众人忙跑了出来，黄蓉也赶紧躲开。
灵智上人扔出金钹去打梅超风，梅超风以九阴白骨爪拨开，灵智上人震惊无比。
众人齐上去斗梅超风，不过哪里是她的对手。
完颜康赶忙去拦，说这是他师父，众人方才暂时停手。
完颜康看不上全真教的武功，喜欢速成狠辣的功夫，于是偷偷才梅超风为师，让她暂住王府的暗井中。
不过那暗井只是通道窄了些，底下倒是宽敞，梅超风四处漂泊，并不十分在意居处的好坏。
灵智上人却没想罢手，接着道：“原来是黄药师门徒，我还真想和她比试比试。”
沙通天道：“上人，你是想用黄药师的门徒打响名气，杀杀欧阳克这小子的威风。好机会啊。”
灵智上人和沙通天等人输给欧阳克，而欧阳克又轻狂自负，因此他们虽然表面服从，但内心不悦。
众人摆开架势围住梅超风，要跟她切磋。
梅超风急于找郭靖报仇，不过那些人缠住不放，只得和他们打斗。
完颜康发现黄蓉身影，忙去追。
梁子翁跟在他身后，说：“小王爷，小心有诈！让老夫先去探探虚实！”
二人到药房门口，梁子翁发现门开着，蛇皮躺在地上，跪下痛哭，如丧考妣：“天杀的，是谁喝光了我的蛇血，二十年啊，我精心照料，给它吃最好的药材，天啊！”
完颜康在门口看了看那些挑选过的药材，仿佛猜到了来人是谁。
完颜康回到院中，见众人还在和梅超风打斗，向随从感叹：“这帮废物，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
郭靖拿了药材出门，一嘴蛇血，满脸红光，往外去找黄蓉。
黄蓉在一处拐角的屋檐上坐着，让他上来，又见他一脸血，忙问怎么回事。
郭靖将他喝了蛇血的事告诉了她，黄蓉忙向他道喜，祝他功力大增。
二人一同回了客栈。
另一边，杨铁心去寺庙找包惜弱没有找到，却被完颜洪烈请来喝茶。
完颜洪烈大言不惭，承认了自己的恶行。
但他却杀人诛心，贬低杨铁心，让他认为自己不配出现在包惜弱母子面前，不该打扰他们现在的幸福生活。
杨铁心经过十八年的漂泊，早已没了当年的意气，于是决定放下过往，不再相认，怏怏不乐地走出赵王府。
却不想包惜弱追了出来，见到杨铁心申诉往事，痛哭流涕。
杨铁心虽内心有所触动，但仍告诉包惜弱认错了人，接着拂袖而去，回客栈去了。
杨铁心虽然决意不告诉完颜康真相，可郭靖黄蓉却要替杨铁心完成心愿，于是再闯王府。
郭靖黄蓉将真相告诉完颜康，完颜康自然不信，反而大打出手。
包惜弱过来制止他，就要告诉他真相时，完颜洪烈和欧阳克一行人来此。
原来，欧阳克和徐林清约定完后，就听到外面有响动，于是立马过去保护王爷，和他一起来此，不想又碰到了郭靖黄蓉二人。
完颜洪烈让包惜弱为完颜康考虑，不要告诉他真相，以免痛苦一生。
包惜弱却认为不能一错再错了，于是不顾完颜洪烈的拦阻，告诉完颜康，“康儿，娘对不起你。那少年说的话，都是真的。”说着含泪去抚摸完颜康的脸。
完颜康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娘，我求求你，你别……”
包惜弱接着道，“你姓杨，你爹叫杨铁心，祖籍山东，你是宋人。”
完颜洪烈见包惜弱说完痛惜地转过头去。
完颜康不肯接受现实，捂着耳朵，眼含热泪，“不，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接着后退，踉跄了两步，摔倒在地，伏地痛哭。
完颜洪烈见事已如此，便先行离开了。

欧阳克跟着完颜洪烈回到正厅。
完颜洪烈坐于塌上，欧阳克站在他身后一侧，屋内还有完颜洪烈的近侍协彬和另外两个卫士现在门口处。
“协彬。”完颜洪烈吩咐道。
“在。”
“你马上同坚城、卫城去查看小王爷和王妃的情况，马上回来告诉我。”
“是，王爷。”协彬应道，然后带那两个卫士出门了。
屋中只剩完颜洪烈和欧阳克两人。
“你，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最善于工人心吗？你不是说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握之中吗？为什么现在会是这样，为什么！”
完颜洪烈将怒气撒道欧阳克身上，而欧阳克只是轻轻晃了晃扇子，转头看了看他，并没说话。
毕竟世事无常，人心难测，他又怎能事事算准？

【二】
徐林清将刚刚欧阳克着急出去的事告诉了姜晦。
姜晦道王府今夜必然有事，便带着徐林清一起来找欧阳克，看个究竟。
二人见欧阳克的姬妾在正厅门外等候，便知欧阳克也在里面，于是也陪她们站在门口，以观动静。
夜幕渐退，东方欲白，天边的新月也不如刚刚夜色衬托下明亮了。
今晚甚是热闹，众人一夜未睡。
心情最沉重的莫过完颜洪烈了，他万分担心自己爱护了十八年的妻儿会离自己而去。
自然，王府加强了守卫，以防不测，院子里站满了侍卫。
（三月四日清早，赵王府正厅）
十八年前的真相浮出水面，完颜洪烈为夺包惜弱制造了郭杨两家的惨剧，郭啸天惨死，李萍和郭靖受苦，杨铁心四处漂泊，包惜弱每日以泪洗面。
在小木屋中，包惜弱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杨康，杨康也理解母亲的辛苦和不易，决定和完颜洪烈断绝关系。
终于包惜弱带着完颜康一起，来正厅见完颜洪烈。
徐林清在门外见到了传说中的小王爷，竟然就是杨康，心想那天的女子大概就是穆念慈了。
包惜弱完颜康一进屋，完颜洪烈忙迎到二人身前，“惜弱，康儿，我知道你们恨我，可是人言可畏，真真假假，孰是孰非，这些很难有定论的。”
完颜洪烈又对包惜弱道，“惜弱，就算我真的错了，可你能不能念在我为你们母子付出了十八年感情的份上，原谅我？”见包惜弱无动于衷，开始劝完颜康。
“康儿，爹爹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这你是知道的。你为了我，曾经对天发誓愿你折寿十年，我是亲耳听到的。”
“康儿，以前发生过什么，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你出生的时候，守护在你身边的人，是我。抚养你长大十八年的，也是我。给你这么多荣誉、地位、金钱的人，也是我。康儿，对你来说，我才是真实的，过去那些只是遥远的记忆，或者根本没发生过！”
以前发生过什么，完颜洪烈自然知道，真真假假，孰是孰非，完颜洪烈更加知道，不过他当然不会承认，否则再无挽回可能。眼前能做的只有打感情牌，让他们留下。
完颜洪烈言辞恳切，说到后面甚至有些失态，声音也高了。
完颜康淡淡地回了一句，“我知道。”
完颜洪烈神情微动，认为事情有转圜之机。
完颜康向他跪下，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不过完颜洪烈并不知道，这三拜是报答他养育之恩的三拜，是和他诀别的三拜
完颜洪烈脚步轻挪，就要伸手去扶，又缩了回来。
欧阳克本就善于观察，更是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感叹完颜洪烈对完颜康这样好，甚至可以如此卑微。
他早就打探了过他们母子的身份，如今眼看着当初的猜想变成了事实，心中五味杂陈。
完颜康磕完三个头，完颜洪烈开心道，“记着，不论发生什么事，惜弱，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妻子。康儿，你永远是我最亲的儿子。”
完颜洪烈又弯腰去扶，说道，“好孩子，快起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介意的。”
完颜康站起来，冷着脸，一字一顿道，“可是，我介意。”
完颜洪烈心里咯噔一下，又听到完颜康道，“不错，你对我们母子二人，这十八年的照顾，十八年的抚养，是事实。但是，十八年前，金宋勾结谋害我郭杨两家，这也是事实。你我之间，有恩，有仇，我也不想纠缠到底，就让它们互相抵消吧。从今天起，我们之间的种种恩怨，一笔勾销。我们母子二人跟你，一刀两断。我的名字，叫杨康。”
此话一出，整个屋子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安静异常。
欧阳克看着完颜康良久，目光犀利，将墨扇甩开，又转头去看完颜洪烈，眼神复杂。
“娘，我们走。”杨康对包惜弱道。
二人转身离开大厅，门口的白衣女子以及院中的守卫横剑持枪围住他们。不过他们走一步，那些守卫退一步，谁也不敢真的伤到他们。

【三】
徐林清见他们出来，并不意外，毕竟这些故事她是知道的。
完颜洪烈跑到院中去挽留，欧阳克停住脚步，站在门口的台阶上。
“康儿，惜弱，你们别走，算我求你们了。”
“康儿，爹爹错了。惜弱，我这样做是因为我太爱你了。”
完颜洪烈拦住二人，连连恳求，甚至是乞求。
“我……你们别走好吗，是我错了，让我用余生补偿你们好不好，你们不要这样惩罚我。”
完颜洪烈一生从未求人，如今也放下了王爷高高在上的身份，低声下气，万般乞怜，半分不顾旁边还有自己的下属和侍卫。
欧阳克从未得到过父母的真心关爱，如今见完颜洪烈作为一个养父这样将儿子放在心上。想到欧阳锋对自己的冷漠，心中一酸，眼泪就涌上眼眶，将头转了过去。
欧阳克忽觉得有一温暖的手扣住了他的左手，又将他揽住，拍了拍他的右肩，轻声道，“别伤心。”原来是姜晦，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旁。
欧阳克从小就想得到欧阳锋的认可和爱怜，可从来没有得到过他一丝温情。
刚刚想到欧阳锋时，竟一时忘了防备，不过好在那人不是来伤他的。
欧阳克眼中噙泪，向姜晦笑了笑，又是安慰又是感动。
徐林清在一旁看戏，虽然早就知道剧中人物的举动，但真真切切地见到了这种场面，听到了声音，更觉得震撼。
这一刻，这些人在她眼里，不再是异世的纸片人，而是活生生的人。
不知怎的，徐林清想到此处，扭头去看欧阳克，竟意外看到了欧阳克眼中噙泪的一幕，心下疑惑，欧阳克一向意气风发、目中无人，什么事能让他触动心绪？
当时自己虽看过剧，却不知道，原来欧阳克在不起眼的地方偷偷落泪。
徐林清再看完颜洪烈还在苦苦乞求，忽然恍然大悟，欧阳克是在难过自己的父亲，是因为欧阳锋。
徐林清知道欧阳锋只是他名义的叔父，其实是他的父亲，欧阳克自己大概也知道。
欧阳锋的母亲进门不就就守了寡，也有传言说是欧阳锋杀死了自己的哥哥，毕竟，白驼山的规矩，传人只能有一个。
欧阳夫人难守空房，就将主意打在了欧阳锋的身上。
不过欧阳锋痴迷武学，不近女色。于是欧阳夫人便苦练秘笈蛤蟆功，终于大功告成。武痴欧阳锋自然想得到这一功夫，欧阳夫人让他以一夜温情作交换，于是有了欧阳克。
但是他的母亲只是把他当做她和欧阳锋爱过的证明，他的父亲只是把他当作陪练的工具，没有人真正在乎他。
徐林清感叹欧阳克身世凄惨，还好有姜晦能给他一些温暖。只是人各有志，姜晦也不能一直在他身边。
徐林清又听得叮当一声，转头去看，原来是包惜弱将头上的金簪拔了，扔在了地上，并扬言要与完颜洪烈恩断义绝，说罢便带杨康离开了。
完颜洪烈气急败坏，怒吼道，“贱民，你们以为你是谁，你们只是宋的贱民！你们自私懦弱，连做大金的乞丐都不配，走啊，走啊！”
完颜洪烈青筋暴起，吼完就转身气鼓鼓地回到大厅，扶塌喘着粗气。
他没有下令抓住二人，因此侍卫也不敢妄动，任他们离开了。
协彬进屋劝说王爷，“王爷息怒，王爷您是英雄，英雄何患无妻啊！他们只不过是一宋朝母子……”
协彬话还未说完，完颜洪烈转身一个巴掌，将他赶开了。
完颜洪烈接着大叫一声，推倒了身边的柜子，各种摆件滚落一地。
欧阳克进屋看到完颜洪烈这番样子，欲言又止。
（本章完）

今日目录：十、一事无成；十一、交浅言深；十二、杨家后人

第十章 一事无成
【一】
（三月四日下午，中都码头）
远山浅碧，春水湛湛。
渡头人来人往，来往的船只穿梭在水中，热闹非凡，岸边还停着几只待发的客船。
徐林清和姜晦也一起步行来到渡口，站于岸边告别。
“这么快就走吗？”徐林清问道。
姜晦点了点头，“嗯，当时告了假，说好三月十五前回去的。”
徐林清有些哀伤地看着他，道：“也好，路途难定，万一中间有什么事耽误了，还是早些出发好。”
徐林清说着眼眶的泪不争气地想出来，赶紧低头，从怀中掏出了那个装着乌龟的小麻袋，眼泪却滴到了上面，不过她眼眶湿润，没有看清，自己也没留意到。
徐林清递给他，眨了眨眼压下眼泪，勉强笑道，“这是给你的礼物，不过现在先别打开。”
徐林清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无所依靠，是姜晦救下她，如今乍然要走，自然有些难过。
姜晦接过那个小麻袋，看到上面的泪痕，又见徐林清伤心，眸中也露出一丝不舍，随即安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正好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姜晦拿出核桃大小的两件瓷器，正是一龟一兔，那龟是绿色的，底部微黄，兔子是白色的，微微透出一点粉，两样东西都制作精巧，光洁可爱。
徐林清温柔地接过它们，仔细看着，转悲为喜道：“好可爱啊。”
姜晦见她又哭又笑，摇了摇头调侃她道，“好啦，别伤心了，一会儿眼睛哭红了，就变成真兔子了。”
徐林清破涕为笑，“那我是兔子，我留下这只兔子，你留下这只乌龟？”
姜晦摇了摇头，“不要，还是我拿兔子，你拿乌龟吧。这样互作纪念，岂不更好？”
徐林清笑道，“好。”
徐林清又见旁边行人依依惜别，想到了姜晦的朋友，欧阳克。
便开口问道，“欧阳克怎么没来送你，他不是和你很好吗？”
姜晦道，“他向来不喜欢送别，这么多年一向如此。”
徐林清有些了然道，“他应该是怕伤心吧。”
姜晦点了点头，“嗯。”
其实姜晦临行前见过欧阳克了，并嘱咐他照顾好徐林清，欧阳克应了。
欧阳克知道姜晦爱画图，给他准备了一包上好的绢布，大大小小，什么尺寸的都有。
姜晦又语重心长地对徐林清道，“照顾好自己，虽说让你照顾解之，不过天行有常，你也要量力而行。”
姜晦让她就在欧阳克的身边，一是让她照顾欧阳克，二也是让徐林清记着他们的约定。人心里有牵挂，才会想活着，想好好活着。
徐林清却笑他居然质疑自己作为先知的能力，一本正经地保证道，“放心吧，只要我活着，欧阳克就不会有事。”
姜晦神色凝重道，“何以言此！”
他气她说不吉利的话，接着道，“你要记得，半年后还要和我见面呢！”
徐林清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们还有事没有了结呢！一定会再见面的。”
“什么事？”姜晦问。
“我还欠着你钱呢，住店的钱，买衣服的钱，给我的那一百文钱，还有中介费……”徐林清数着手指头念道。
“客官！快开船了！”船夫大声向岸上的人叫道。
二人静默了一瞬，姜晦道，“我先走了，你保重。”说完就上船去了。
“欠你的钱，下次还你！”徐林清喊道。
“好！回去吧！”姜晦向她招了招手。
船这时开动了，顺流而下，徐林清依然站在岸边，看着眼前的小船渐渐变小，直至消失。
姜晦上船后打开小麻袋，一个红色的东西映入眼帘，是平安符，他知道她的意思，是希望他能平安。
又觉得小麻袋里沉甸甸，将里面的东西倒入掌心，是一个光洁的青石，仔细一瞧是个刻着乌龟的印章，不过这乌龟不同寻常，竟是两条腿站着的乌龟，果然稀奇。
为什么这样的乌龟呢？也许站着的乌龟跑的快吧！姜晦如此猜想。
……
徐林清送别了姜晦，心情有些沉重，便去街上随便走走，看到一个打着幡的小酒馆，熙熙攘攘，人倒是不少，心想人这么多，应该不错，便走了进去，随便坐在了一进门的位置。
徐林清问了小二酒的价格后，要了二十文钱一壶，最便宜的那种。
小二问她可还需要别的，徐林清推却了，毕竟自己只有四十三文钱了，确实太穷。
不一会儿，小二将酒上到桌上。
徐林清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味道果然奇怪，酸酸的辣辣的真是难喝，就皱紧眉头咽了下去。
“借酒消愁愁更愁，何况这酒还难喝，只能是更愁了。”
徐林清远远听得有人悠悠地感叹，转头一看，是欧阳克站在门外。
欧阳克不疾不徐，轻摇墨扇，走到徐林清身前，又合住扇子拱手道，“徐姑娘。”算是打过招呼。
欧阳克？你怎么来这儿了？徐林清心中想这样问，却按了下去。
毕竟欧阳克不是好惹的，他武功高强，绝顶聪明，却也生性多疑，心机深沉。表面温和有礼，内心可能是试探猜忌，也许是姜晦的离开，这一瞬，徐林清没什么底气，甚至有些忧惧。
徐林清不敢直呼其名，提了口气，问道，“欧阳公子，难不成你也是来消愁的？”
“不，既然知道借酒消愁愁更愁，就不必如此了。我是来找姑娘的。”欧阳克说着自己坐到了她对面的凳子上。
“找我？”
欧阳克点了点头，“嗯。”接着让小二上了两壶竹叶青。
“我有一壶酒，可以慰风尘。徐姑娘初到在下身边从事，我得尽一尽地主之谊。这壶酒是在下请你的。”
“多谢。”

【二】
“姑娘以后还是不要称呼我欧阳公子，有些见外了。”
“那叫，少主？”
欧阳克笑道，“可以。”
他的姬妾都称呼他公子师父，随从称呼他少主倒也无甚不妥。
徐林清道，“那你也不用叫我徐姑娘了，叫我小徐就行，我们那儿的人都是这样称呼属下。”
欧阳克失笑，“小徐？确实稀奇。”
欧阳克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说的“我们那儿”这几个字，难道真如姜晦所说，她是异世之人？
欧阳克又问，“你们那儿，是哪里？”
徐林清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如欧阳克聪明，便打算如实相告，以免让他猜忌。何况自己本就是来帮他的，若是平白两厢费神，各种折腾，也着实没意思。
“我是八百年后的人，偶然之机，我的神魂与郑玉成的身体遇合，便是你现在看到的我了。”
她昨日从欧阳克的言语和神情中，猜到了身体主人的名字。
见欧阳克垂眸沉思，徐林清吩咐小二上壶茶，“这样，我给你打个比方。”徐林清拿起桌上一个杯子，倒了半杯酒，仰头喝了下去。
好酒的确是好酒，清香扑鼻，入口甘醇。
徐林清接着又往这个杯子倒了半杯茶，放于桌上。
“杯子为形，酒水为神，以前是酒，现在是茶。也就是说看起来是一个人，其实不是。”
徐林清猜想欧阳克和郑玉成必定有些纠葛，至少是见过面的，否则也不会关注她手腕的伤口，还反复拿她的东西试探自己。
欧阳克看着杯中氤氲的水汽，又抬头定神看她，了然道，“明白了，徐姑娘。”
他没有称呼她小徐，一是觉得这种称呼奇怪，二是心中的疑惑虽然稍解，却不能顿消。
欧阳克将墨扇放在桌上，又摆好两个杯子，将酒倒满。
“少主。”徐林清试探着叫了一声。
欧阳克怔了怔，放下酒壶，“怎么？”
“有一事，我一定要提前说清楚。”
“什么事？”欧阳克又拿起扇子，放在手中摆弄。
“我既然在你身边谋事，便不会阳奉阴违，必定真心帮你，绝无二心。我希望，你能像信任姜晦一样信任我。”
徐林清此话一出，欧阳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惊诧，抬眸看她，“那，我要是有话问你？”
“若有相问，绝无半句虚言，必定知无不言。”徐林清语气坚定。
现在是表忠心的好时候。
“你想月俸多少？”欧阳克挑眉问道。
欧阳克随便抛出一个问题，试探她的反应。
“什么？还有月俸？”徐林清有些惊讶，没想到他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不是说好这半年的工钱是身份文牒吗？”
欧阳克见她一脸惊讶，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只为求身份文牒。
加上她昨晚拒绝要郑玉成的身份文牒，还有刚刚的那番解释，倒让欧阳克有八九成相信她的身份了。
再说他有完颜洪烈赐的大金特使的令牌，办到自然不是难事。不过官府庸碌，若是重金相投，也不是办不到。
“我不是小气的人，身份文牒半年后相送，月钱是额外相赠。”
徐林清心中欢喜，又想到宋朝的县衙小吏一个月二三两银子就能养活一家，应该算差不多的工资，就开口道，“二两？行吗？”
“姑娘太小看我了，这点银子在下还是有的。”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到桌上，推到徐林清面前，“这是五两银子，这个月的工钱。”
欧阳克一向提前一个月发月钱，若是手下干得尽心，自然少不了赏钱。
徐林清大喜，开心道，“少主放心，属下一定尽心竭力，辅佐少主。”
“那你怎样辅佐呢？”
“但凭吩咐，且看日后吧。”
毕竟口说无凭，得踏踏实实地做事才行。
“我敬你。”徐林清道。
欧阳克心想：“但愿如你所言。”面上淡淡笑了下，举起酒杯道，“请。”
（深夜，赵王府）
完颜洪烈独自一人站于院中，神情落寞，满眼凄凉。廊下的灯打下一道宽宽的亮光，落在他身后的柱子上。
欧阳克一身白衣，斜披金纱，从廊下走来，打量了一下完颜洪烈，慢慢走过去，拱手道，“王爷深夜难眠，一定又是在想王府里面的人了吧？”
完颜洪烈干笑两声，走到旁边的石凳前坐下，“要留下两个人，对我赵王而言易如反掌。我既然要放他们走，为什么要后悔呢？”
欧阳克走到他一侧，“那是因为王爷，是真心怜惜和在乎他们。即使，一个是背叛你的女人，另一个，又是和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
他浅浅微笑，接着道，“我想王爷不甘心只能是呼风唤雨，而得不到自己妻儿的感情。所以这家庭伦理之事，要用武力来解决的话，未免太没有意思了。”
完颜洪烈被说中心事，面色微微一变，“你不愧是个聪明的人，凭别人的一举一动，就知道人家心里在想什么。”
欧阳克并没有注意到完颜洪烈轻微的恼怒，甚至有些猜准别人心思的得意，“王爷如果想要王妃和小王爷顺利回来的话，在下倒是有一条小小的建议，而且我会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回来。”
完颜洪烈板着脸，起身正色道，“在我赵王府里，一个人太过聪明，太能看透别人的心思，不一定会有利，甚至会很危险。”
欧阳克微笑，拱手道，“可是跟王爷比起来，在下的智慧还是有所不及的，感谢王爷提醒，在下告辞了。”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徐林清起来准备打扫庭院。
前院安静清冷，又庄重肃穆，并无一点杂物，于是她从边门穿到后面院子去找扫帚，见东侧的厨房亮着灯，便走进去瞧。
厨房里温暖明亮，灶台里的柴火迸着明亮的火光，灶上的锅也冒着热腾腾的白气，一妇女在灶台前烧火，听得有人进来，她回头来看，约莫四十来岁的年纪，面容和善，火光将她的半张脸照得红红的。
那妇人起身走上前来，疑惑的目光在徐林清身上停留了一下，“姑娘，你是？”
徐林清道，“我是欧阳克，咳咳，欧阳公子的随从，第一天来后院，打算找个扫帚打扫一下院子。”
她一时着急脱口而出欧阳克的全名，又觉得作为随从直呼其名不太礼貌，赶紧咳了咳遮掩一下。
徐林清又问，“不知道您如何称呼？”
妇人愣了愣道，“姑娘叫我张妈就行了，我是王爷派来给欧阳公子一行人做杂活的。嗯……那扫院子的扫帚在屋子外边的墙边靠着呢。”
徐林清谢过张妈，拿起扫帚，踏步走向前院，见欧阳克正在院子里练剑，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下手打扫，停在原地。
天刚刚蒙蒙亮，黑影还未褪去，欧阳克的身影有些模糊，不过好在他一身白衣，倒是显眼。
欧阳克停下手来，将剑背于身后，转头看徐林清，笑吟吟道，“徐姑娘，昨日不是说尽心竭力做事吗？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开始打扫？”
“晚了？”徐林清愕然，扛着扫帚向他走去。
欧阳克见她这样像老汉一样的动作，觉得甚是好笑，竟没有半点女儿家的拘谨。不过徐林清倒没发觉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
“嗯，你得在我出房门之前将院子打扫干净，要不尘土飞扬，我怎么练武？”
徐林清看了看院子的地，一尘不染，像是刚刚打扫过的一样。其实院子张妈一早就打扫过了，只不过她当时在睡觉并不知道。
而且欧阳克昨日说的“洒扫庭院，侍奉茶水”的话，不过是说个大概，其实就是让她做他的手下，随时听候指派。
不过看样子她倒是当真了。

【三】
既如此，欧阳克免不了拿她寻开心，逗她一逗。
徐林清心中不爽：“这么干净的地，哪里尘土飞扬了，根本不用扫。而且天还没亮，居然说晚。”又劝自己，“算了算了，这么高的工资，不要计较这些了还是。”
当即微微一笑，“少主，都我的错。”又指天发誓道，“我保证，明天，绝对早些起来，绝不耽误你的事。”
“无妨，既然没能洒扫庭院，侍奉茶水总可以吧？”欧阳克似笑非笑地说。
“当然可以，少主稍等。”
徐林清扛着扫帚回后院，将它放到原处，又去厨房问张妈可有茶叶。
张妈听说她要烹茶，便领她到桌边，指着将烹茶的工具指给她看。
徐林清看到碾子、茶筅等工具，如梦初醒，自己竟忘了宋朝的茶不是沏的，哪里那么简单。
宋代的茶一般都是茶饼，用碾子碾碎，再细细筛过，放入碗中，倒入沸水，用茶筅快速搅拌，打起浮沫，而这白色的浮沫又可以做成各种图案，作点茶之技。
徐林清思索了一下，赶紧求助张妈，“张妈，那个……”
“呀，该切菜了，水又开了。”张妈忙去切菜。
徐林清见张妈手忙脚乱在干活，就没再开口，转身离开了。
“对不住，少主，我不会烹茶。”徐林清神情沮丧，回来向欧阳克道歉。
“什么？”欧阳克真是觉得好气又好笑。
若说刚刚自己还是在开玩笑话，这次真的被她一本正经的话笑到了。奇怪的是，烹茶这种日日能见的活，她居然不会。
“我们那边的茶，和这边做法不大一样。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快学的。”徐林清认真道。
欧阳克心道，“又是你们那边，难不成真让崇光说中了？”
不过他面上没什么表露，平静道，“一会儿吃过饭，我带你去个地方。”
“哦，行。”
（中都北瓦）
中都北瓦，是中都城最大的瓦舍，市民无事时于瓦市消遣。或闲茶浪酒，或听书看戏，游人看客来往其中，川流不息，好不热闹。
欧阳克带徐林清在二楼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喝茶，顺便听着台下的人说书。欧阳克特意吩咐店家要当面烹茶，这自然是要让徐林清看的。
不一会儿一个伙计带着茶盏、盏托、茶筅还有上等泉水来此，置于桌上。
烧水，温盏，将研细的茶末放入茶盏中，依次加入沸水调膏，用茶筅去拂，直至调匀，出现白色泡沫。
那伙计又问欧阳克画个什么图案，欧阳克回他说竹子。
只见他以茶汤为纸，茶勺作笔，在茶汤上幻化出竹子的图案，纤巧如画。
那人做好两碗茶后，鞠躬告退。
“可学会了？”欧阳克将茶碗放到她面前，抬眸问道。
徐林清道，“大概可以了。只是这茶百戏的手艺可不是看看就会的。”
“无妨，这图案再好，须臾幻灭，倒也没什么用。我只求你能做出能喝的茶就行了。”欧阳克调侃道。
徐林清想今日真是一事无成，也不能怪他嘲讽了，尴尬地笑了笑，再不说话。
忽听得台下一阵响动，原来是说书人讲到精彩处，大家纷纷喝彩。
徐林清岔开话题，转头问欧阳克，“好热闹，他们怎么这么高兴？”
欧阳克微微一笑，“徐姑娘莫急，你且听听。”
欧阳克是西域人，虽然姜晦曾和他一起看过一些中原典籍，不过却从未听过说书。不过他一向爱面子，自然不会直接告诉她。
台上人声情并茂，音量高亢，“话说那曹操的战船和营寨被火烧了精光，带着残部急奔了一夜，身边的兵士早已筋疲力尽……”
原来台上在讲话本，正是曹操赤壁战败，仓皇逃命那段。
“是《说三分》！”徐林清有些得意道，终于干了一件稍微能抬得起头的事了。
“那你可知他们为什么这么高兴吗？”
欧阳克尽管不知情，面上却一点都不表露，反而像私塾老师提问学生那般，理直气壮又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记得苏东坡曾在笔记小说中提到过，有些家人嫌孩子们吵闹无法做活儿，就给他们几文钱让他们来听书，他们听到曹操打了败仗就很开心，刘备打了败仗就哭天抢地。魏强蜀弱，不过是尊刘贬曹的传统罢了。”徐林清滔滔不绝道。
又见欧阳克沉思不语，接着解释，“大宋孱弱，向来有强敌环伺，他们不过是深有同感罢了。虽说这里是金国的土地，不过还是有不少宋国遗民在此生活，金国占领此地不足百年，算起来不过两三代人。何况金国异族入侵，以兵势慑人，难以让人心服。”
欧阳克若有所思，静默良久，盯着徐林清冷冷问道，“那你呢，你也和他们一样想吗？”
徐林清见他神情凝重，觉出他的弦外之音，他在试探她的立场。
于是认真道，“当然不是，金国残暴，宋廷腐败，我都不喜欢。而且我又不是这两个国家的人，我处的时代天下太平，河清海晏，又岂是宋金能比的？”
其实徐林清说对宋金无感也是假的，毕竟她从小学的文化几乎就是宋朝的，认识的历史名人和诗人大多也是宋朝的，对金就知之甚少了，多少是有些偏爱宋的。
不过，在欧阳克面前可半分都不能表露出来。
徐林清接着表忠心，“少主放心，我既然是您的下属，这半年自然是听您吩咐，不会做任何吃里扒外的事。”
欧阳克得到答案，心中暗喜，一是她并不喜欢宋朝，二是对于她是异世之人的猜想又确定了几分。
不过欧阳克故意摇头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曹操败了，你怎么看？”

“否极泰来，同样，泰极否来，他自以为胜券在握，飘飘然了，又不听谋士的再三劝告，所以招致失败。”徐林清叹了口气，“他失败并不足惜，我只是可怜那八十万人，因为他一人的错误决策，将性命断送在火海了。”
欧阳克点了点头，深叹一句，“你倒是菩萨心肠。”
徐林清低头欠身，“少主过奖了，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