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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珠有泪:楚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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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法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4-06-21 21:22回复
    楚瀛
    分明是水杉之下以吏官工笔、以经世流传的几行苦碑承载着世事百年的短桥上,彼时他们就静静地对望在首尾,只这样的距离仍旧太远,若非总在梦觉怅遗中描摹初见时那痕越过断壁残垣、将濒死时弱美的女眉奉在掌中的身影,也许就此错别在今宵哀惘的月光里了。直至寂寥的风息拂散了秋鬓边那只从来如她渺小而又孤单的水萤,她才终于,将这双凭心崇真的英眉与无数故梦中潸然的彼刻重叠:瀛没有躲开她的指尖,任由它寸迹抚落,那样轻、那样慢地,仿佛历经了太多年岁里春秋亘久的更迭,所以才足以默契地丈量了生与死的留白,或潦草的世命里究竟是否彰存了恳爱与遗恨。但其实,她只是醉了,于是瀛也只是倚栏在桥边,孱瘦的脊背书写下刻薄的影,如同痕减的月亮,在蝉轻的衫衣上瘦出了骨山、削出了两道琴注。她轻轻仰起散了的鬓水,就这样沉默地、长久地注视着她,久到庄重的寂灯都看得失色,才肯为她的眼睛作答:“很冷,所以才在这里等你,如果夜露迟暮前可以等到你,就都不再冷了。”瀛的声音好轻,连梧桐的簌叶都未肯轻扰,倘若仔细去听又或许有些怅然,只是这样的惆怅不比诗人笔下写不尽的意象更深,也就无故消弭在似水无波的眼湖,她依旧轻轻唤她:“林筝,居朝浊目、不在彼心,他们看不清的,其实今夜的星汉只为你亮。”


    IP属地:法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4-06-21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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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瀛
      世间从未有过的永恒,转瞬在史笔评断又一页典故里,流逝在时过境迁的宿河洪流中,却在今日,万和四十八年的三月,被一只仍然孤绝赴约暮春最后一身花事的苦蝉找到:这是关乎生命是否向来易逝,是否必然既往衰败与死亡之间的命题,世事诸苦、兴衰不过太寻常,始终无人能释慰其中,于是才被她参悟——也许这本就是卫王都沉疴在风化和鲜血的洗礼下所遗留的旧物的共鸣。只是这场黄昏又雨太忽然,悬如静寂的落花一同簪饰在瀛的鬓尾,又为伞下未肯离去的眼睛容纳下归属在偌大山川之间的孱弱,她有着并不兼容的悲悯与美丽、庄重与轻薄,就在高山之上葬列着那些曾流连身谷的手臂,低埋进胸脯交媾的头颅。可是经年的遗恨并不能轻易被雨水洗净,她想,将他们沉进泥土,就好像连同不堪的回忆一并埋葬,谁也难以在后世書中落笔关于她的字句。于是瀛的吟唱在此刻响起,又慢慢地响彻孤山,凄凉、婉转,经由淫雨奏饰,将这幕天地中的万物归入无期的悲惘,也包括她——塑氅而立的女将军,她在注视着她,瀛明明没有回头,却好像无比清晰地感知了她的目光,会在轻叹吗?还是只一言不发地望向她、望向她削瘦的脊背,她如瀑的散发,她的苦恸,她的一切,于是瀛轻轻回眸,捉住了片刻彼此重叠起沉默的目光,她问:“在想什么,你分明想要说…”


      IP属地:法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4-06-29 0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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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瀛
        她从诗经中走来,凭泪湿衫的文字经以春秋的跌宕、衰落的碑史,错落在瀛的身幅上,将幔纱之下总也瘦美的胴体书写作憔悴的弹词:她只须伏卧遗水中,任人款曲,坐化成世人流连的山水。于是瀛只身走入败絮里,有一片杨花吹落在她的裙尾,轻轻的、像岁月的脚步。其实它本如露水的生命般短暂,本应凋零在无人问津的二月,在不知哪一夜的声色中化作泪水,死在困宥的湖泊,此刻竟也僭越了生与死的命期,被哀转入尘埃的眉篇看到,被她轻轻拾起在掌纹中,原来「生」之一字从来都可以由脆弱为之刻写,孱如哀山的肩也在此时承住,像蝉、像芥草、像十二篇章的水经,有着苦笔都写不出的瘦…所以她没有走入女将军的伞缘,任由宿雨打在她已然洇湿的鬓发与素裾,等待她说完,又等待一同眺向远山时,飞鸟悲颂着离别寂寥的灰褐色,瀛的声音才因此而疏薄了:“那我情愿不要归去,永远地留在这片荒芜中,大帅…”她呢喃过她的称谓,这一刻她们好像平等地被烟雨朦胧起来,掠过唇齿的片刻已然诉注了悲悯的意味,那不为人知的、王命徒伤的战争,还有多少人须以这样的衣冠冢、无字碑去结束他的一生呢?这个问题瀛最终没有问,以好淡的叹息告终,但当她们从远方回到彼此注视着的一瞬间,她还是忽地、认为筝读懂了她。


        IP属地:法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4-07-03 0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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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瀛
          终于,十八章憔悴的花影会往逝遗笔成黄昏雨的意象,这时已至天与水、与雨、与瀛的眉色共薄暮的时分,却从来无人肯为她拂开,也从来无人肯为世事解注,所以写瘦了太多宣纸的词人所憾生的偈经让旧陵宿病,在碑文空写下垂泪的女诗。如何不恨呢。这只是一句感叹,亦或是一句可堪付以惘然的陈述,恨让苦树长出新芽,让眼尾生出泪纹,让曾经媜美的少女衣衫都缄寂,她能从生死与荒淫的悲剧中走出来,是恨为她延续了一段沉恸的脊梁、一幅垂悯的身相。所以望进筝的眼睛时只有坦然,只有与似水含情的眉钩并不相符的寂静:“但我更恨战争,世间太多苦病贫寒、太多生离死别都因战争而起,却并未随一场硝烟的弭散而停止。他们何错之有,他们和您一样,只是竭尽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要守护家国的好儿郎,只是身负的使命不同,只是王的野心如同欲壑,永也不能被千万条无辜的性命填满。”瀛不再驻足于筝的目湖,她轻轻看向另一座悲山,那么远、却又那么近——早在经年里无数个以宵灯焚香,以愁泪斑痕的悼亡中篆刻了他们的名字,“和此山冢一样,我将我的子民都葬在了那座山上。书上说,人死后葬得越高,轮回转世,渡过往生后,下辈子的命就越好,我希望那时他们都能生在一个和平无忧的年代,不要青史留名,不要战功赫赫,不要死在没有归途的历史中。”


          IP属地:法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4-07-08 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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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瀛
            如果她说,忧伤不是春天的情绪,雨时息与声也隽永了哀郁的静:瀛从谁的伞缘下别离,赤裸的山体在她眼中是一页因晕了墨而错读的诗稿,空濛的、冗芜的,有些像她此刻湿润又风致的鬓绺,阴翳与美不过一行又一行,已然永久地、看不出从前梦里的字迹。她只想涓柔在俗世历历在目的雨河,不要让寂静遮住曾看遍苦厄与生死无量的眼睛,就如同她不要轻睡在花影之中,成为夜的蝉、成为清晨濒死的露。只是与苏河两岸生长在故旧里或仅仅荡在哀苇之间的烟水不同,筝的字句是宿命遗落在眼睫上的尘埃,还是斑驳了她如同经世河流、以含纳百川之道而平静无声的双眼…她的泪水比从前无数个含恨无终的夜晚更彷徨,仅仅是听着筝陈述她的过去,听她念过自己的名字,好像一只漂泊太久的湖舟就此停驻在她唇齿的堤岸。她们隔伞而望,又或许只有瀛长久地注视着她,分明眼波是客离的水乡,却无比真挚地向她首肯:“因王欲而起的战乱也许只会短暂的结束在春天,谁也无法堪知以后。但是林将军,为其国献其能、为其民奉其命,怎会有错?卫都早已颓荒无道,您救了我,亦救了王城里无辜奴命者千万人,怎会有错。”瀛不知道如何提起她的过去,那个完满又烂漫的回忆之后,是与此景重叠的旧梦,在无灯的夜晚,落花铺叙树下的裙幅,眼泪一点点将那时遗忘。所以她只是抒慰本心的感慨,或问、或述以柔和的平叙,尚且轻弱的声音不足以回荡,但刚好可以被筝听到。“他们终将归乡。”她说,无论以哪种结局,魂与身总会回归故里。瀛也一样,王庭相传瀛的足尖是最纯净的春雪,将宫室沉重的底色一洗而过,于是史书上终将颂歌的、庄重的第四十八年,雪又见证了一个国度的消弭。


            IP属地:法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4-07-13 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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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瀛
              芦陵花尾沉睡的庭深处,月亮孤静地高悬在庄重的府檐上,它将两幅共倚秋湖离桥的身影照的愈发单薄,已然模糊地看不清烟青色是否为之写下了一页黯然心伤的文字,又是否只是过往历经过太多苦难后垂泪湿衫的痕迹?瀛的瀑发垂长在花影中,也许经年里所承住的、过分苍凉的美丽不需要任何相饰,梦觉与秋声拂过的片刻,匆匆与筝的衣衫悱恻起来。于是她也回望过去,任由风息时不时让苦青的瘦鬓遮住如同十二册诗经里写意过伤水的眼睛,却在此刻的朦胧里显得愈发哀静了:“我已不簪珠钗了。”这是一句犹然恳切而又怅然的叹息,从百年之前被遗忘的史碑中传来,仿佛越过恨雨的章题,越过那时芽露生长的春天,就能从生与死向来无誓的战争里经过无数个笔载纂写的宿名,一笔一刻、造就了今夜如此苦涩的轻叹。这一刻她们的宿心好似靠得很近,近到瀛竟然感悟出痛彻的心冷,犹比雪川覆没了凋零的蝉草时更悲凉地错落在她眼中,所以将永恒地驻足在这个咏以凄凉的国度。她想要走向她,走向也曾所向披靡的女帅,由是因月光而温柔的两个影子重叠起来,瀛仰看着她的眼睛平静如一湖的诗,无须等待她来读:“其实现在依旧如此,有篝火、有晚风…还有我。”她忽而低眉去看裙尾翩跹过遗水边拂蹭的苔痕,敏怯地近乎藏进树影中,几页樱草也会一同亲吻着这片土地,“我想,这本就是属于你的,舍不下的却是普天之下十三州府的和平。这才是你,是那时你义无反顾地将我从雨中救起时,我就认定的你。”


              IP属地:法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4-07-29 1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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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瀛
                疏疏而落的并非夜雨的格律,那些咏以今体诗的文经,会成为倒影在湖青的烟波芳草中那寸坚韧的苇草,亦或是一页诗舸驶向别离时永恒不变的心期。然而,要感悟,那片单薄的纾花歇在太多宦笔的评章都写叙不尽的眉字上,大约也只是世虽一色,犹有风音。其实还有太多、太多,譬如她与筝的眼睛之间,譬如只差一咫就相拥的肩上,譬如照住两个身影的渺远的露台边…“我期待着那一天。”春天的夜色却流淌起来,是因为叹息的缘故吗?将春杪草的渺小刻进那幅细工笔画,行笔却很重。然而微弱的息声从不会隐没在万籁非寂的风里,梨花是一种悄静的颜色,梦中,山寺都紧紧抱着露水,它爱暮色流连,也爱难得只有彼此的静谧。彼时河纹间泛起一层层柔缓的水波,她静静聆听,这浮世般的心词,然后在那里看到了流萤——她不忍打破的美好。提及过往又不得不走入干涸的旧事之中,瀛像是讲述一段难以释怀的故事:“其实你口中真恳的王姬曾经非金不戴,非绫罗绸缎不穿,坐落在典美肃穆的王庭中,悬檐的鹤都以琉璃篆金而雕刻的。可后来王城在一朝一夕间攻破,流落的王姬却看见她的子民衣不蔽体、饥不择食,那时她才明白自己是那样的不堪。所以自那之后,她也不再篦钗,就当作多么浅薄的忏悔吧。”好像又想起伶仃的树影,飘摇在这月夜,生长出人的模样。她忽而大胆地回握住筝的掌心,摩挲起指掌上薄薄的心茧,有什么未名的情愫在月色中流动而去,然而谁都没有捉到,就当作是小萤的一霎驻足,堪堪躲闪的目光注视着腕上绣着她名字的襟带:“将它赠与我吧,日后用来束这一丛鬓发。”


                IP属地:法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4-07-31 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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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瀛
                  当晴花纷落会因诗客的朦胧而写作风信一页的伤句,那么彼时她们才读懂了春:若说起满庭青涩的枇杷依旧,女草悄然生长的年岁里,发现自然的味道会让她想起故国里那一树满愿的果实,如今遗落在往事的湖泊,春夜下、又有伤露沾湿那些不曾诉之于口的旧笺,字里行间是伶仃的空待,谁也不能在那里错写一笔将来。那些消失在她睫上的,终成过往,越是丰盈越是哀伤,浮世的静美在这一刻成为承载眼泪的河。瀛与她不期然地对视,风阑穿过彼此之间,分明她们也隔却两行诗句般、如此遥远的距离,但那时衣袖牵系,发梢也流连片刻,瀛就在此刻凭生出曾在缘字书中瞧见的因想:她站的太高了,而瀛只能仰望,于是没有人听见风声里,她与她的过往。可她们却清晰地听见了彼此的呼吸,在今夜,春日的芽草于心野间疯长,漫生在芦水苇薤的中央,她已不敢抬首去看:“它由您系上,也应有您解下…大帅,如果明日朝露消弭的时分,您还记得,就请您用它帮我系发吧。”不知为何,也许顺势而为,又或许她原有她的私心,总之在下一阵风絮来临之前,树影斑驳了两岸相拥的影子…她的掌心落在筝的脊背上,抚平着所谓苦难、所谓感悟的形恸,像抚过梦中篆以笔刻的碑文,文中寥落地伤字是一道经年的疤,与她相似的平坦却又有不屈的骨骼。原来这就是交颈吗?流淌如细水的鬓全然垂在了筝的肩上,如何不会思悟出为难的释意,可居为人臣断不肯轻言,她只是说、留作一个欲盖弥彰的结尾:“您醉了…”


                  IP属地:法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4-08-04 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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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瀛
                    倘若回望过往的闲愁在此刻走进一幅山水迢迢的画帛,也许是夏末不再潮湿的缘故,曾经垂泪湿鬓的往事随宿风吹拂过杨柳的脚步,一同埋葬在这座恢宏的国度,与此还有她的眼睛。瀛的双眼几近想要融入这片土地,成为梦青的山草、湿润的苔痕、或一只驻足岩松间的绿蜓,以万物如此渺小的姿态置身其中,她才知道那是「自由」的象征,也是「自然」的味道,与幼时所感悟的如同读过一行写绿的水诗般,柔惋而渌美的夏不同,纤细的芳草斜倚在灰褐的山事里,不经此地的人无法咏赞它的怀韧、它向来无序生长。两页猎猎不休的衫尾交叠片刻,瀛低垂下心约期往的眉眼,俯瞰眺远着比邻十三州府的王畿,她的声音好轻,却渐渐穿透风声,回荡在高山仰崖之间:“我忽然想,如果从这万丈里纵身而跃,为后世流传起来是身死心哀还是向死而生呢?”或许从那场潇潇雨下哀寂的世碑中走出来时,她再也分辨不清生与死的区别,经以春秋历久的惘故深埋了也曾年青幼美的花事,那些不能为旧毫所撰写的悲梦,从尚且哀楚的眉间刻下一道沉疴的伤,会随着史书青笔称颂一段朝周新历的故事而隐没,等待谁人替她抚平,又或许永远盘皱如暮老的年轮,只是她分明留连这世间,于是清晰地感知到一种往岁孤宥难见的心愫——鲜活。此刻的瀛是鲜活的,她的眼睛也不再平淡无波。其实遇见筝之后,梦断故里的哀郁与沉重竟渐次地消弭在每一夜相顾月下或庭中池岸的晚风中,亦如此刻、晴夏的尾声中会拾起有些潸然的眉水望向她,其实并不如此急待地、因为瀛早已习惯在静默中等到她的答案。


                    IP属地:法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4-08-25 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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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瀛
                      当渌风流经她仍旧细瘦的发尾,好似彼时四月在湖堤边拨弄一丛萍草或芦苇般,吹拂一瀑如诗的秋鬓,却没有因此吹卸簪钗而散乱,瀛想,也许是这片印有筝的名字的袖带系住了它,只是朦胧了已然远望的目水。她轻轻垂眉了:风信遗失在她睫上,旧忆深处哀山之上的衣冠冢也是一座又一座,与庄严的都城太过相似,然而历经了十几载的变迁与兴衰,雕刻在苦陵的往事终于不再只是一行行缄寂的文字,那是两页睫屏承不住的尘埃,她只能为之叹息了。其实,曾经与筝剖白的雨息里,她微芥而渺小而跪伏在宿碑前,任由凋零的花事沾湿衣缘,却因伞缘失距、淋湿如此单薄的裙衫时,在倾埋身故的彼山中垂看过那座已然衰败的王城,却在此刻无论如何也记不得当时的感悟,是遗恨吗,还是仅仅是一种悲哀。她如同在自然中梦醒般地感慨起来:“我才发觉,原来过往十年的所有爱与恨、情切与深仇都不值得我记住,但好像遇见你之后的记忆总是分外清晰,譬如曾对酒当歌的曲调,曾在青石桥路说等待归家的月亮,应许会在将来成为可堪一生的回忆吧。”浮沉已久的心山忽而宁静了,后世史书词笔不会彰著彼时与此刻的憾叹究竟缘何不同,甚至不会有只字片语留存这幅正彼此回望的画卷,只会随着黄昏的消失,永久地遗忘在风中。但她会永远记得,永远记得如今所观望的一切,那些不能诉之于口的只有她们知道,这大概是一个从来无人问津的、关于救赎的故事。瀛身披浅薄的光晕走向她,将芽草的水绿蔓延过裙摆,眉字愈发虔诚地,疏慢而又沉静地走去,这山间只有她行履的声音,“其实都城之下,也能仰望见山林。在我心中大帅就是这座山,数以经年沧海桑田之后,你依然在,而世人也能望到你的。”


                      IP属地:法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4-08-25 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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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瀛
                        所有跌宕的宿命并不能只此潦草一笔史判就书写本真的过往,任后世诗客寥以词章枉评,或仅是世人闲暇的侃侃相传,如果历史被尘封在经久不息的战争中,那些消失在百年、甚至千年更迭里的此刻,也就注定会被遗忘…可她清楚地记得每一位死去将士的模样;记得分明是梅雨时节的雨幕沾湿裙衫时却如此苦冷;记得那席深重如怀抱的绒氅、还有她向她伸出的手掌,永远会活在她的回忆中。楚瀛从旧忆的愁思中轻轻离去,垂伏下一段弱美的女眉,却只是拂去沾衣的冷杉花,等待它飞向天水河畔,如同关上一栅伤扉的窗门,沉寂的梦疴流逝在时过境迁的碑文中,其实如果不曾遥望,不曾承住苦瘦的山肩伫立于这世间,她还困宥在低眉一窗秋的寂静中,那是却以为,这样就是一生了。“是啊,王庭的斗争不会随着哪个国度的兴衰迭代就停止的,哪怕终生失去、哪怕一世成空,也永远不会停止的。所以我想,如果可以,我想身死在这里,不是埋葬,是自由地留存在这片土地上,比如成为一棵松柏。”这样不真切的梦期,她轻轻笑了。一纸笔墨尽湿的史书也不能真正写下这段隐晦的历史,但望向与她并肩而坐的筝,却又觉得也许这本并非难事,工笔会为青绿的山水颜色描摹下渺小的背影,成为辗转在伶仃的俗世里最丰盈又流淌的遗梦。而那些垂落在眼睫上的,若一页和花的凋零、露水的逝去,或是尘埃的消弭,都不再是哀伤而忧郁的象征,她好似明白了归去与新生的释意,与在诗卷中读悟到字里行间如此干涸又苦涩的评述不同,她们相望的眼河将彼此潮湿。楚瀛忽而凭生出一记荒唐的心事,好似寻常伏案在她的书稿上,她轻轻枕在筝的臂间,鬓尾像汀洲一岸在水之湄的蒹葭,柔软地、安静地向苇心中央淌去,絮风却隐约了关于她晦涩的哽咽:“倘若没有所历经的一切,我希望就这样坐在这里天荒地老,但我现在更希望,你的愿望成真,林筝。”第一次楚瀛唤了她的名字,轻声地、只是风吹过了。


                        IP属地:法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4-09-04 1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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