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准备好了”那荼说,她注意到,穆娄陵的手中摊开一块白布,十余粒暗绿色的种子静静躺在其上。“这是什么东西?”
“藤蔓的种子,是我在先王陵墓中发现的”穆娄陵仔细地将这些种子包好,塞入铠甲的里怀夹层““这些顽强的植物长满了墓穴的角落,即使在黑暗中,生命仍有繁衍之道。”
那荼故意挥了挥手,露出嫌弃的表情。
“我听说过,这种藤蔓能以血肉为壤,骨骸为根,只要一点点水,就能生根发芽。你是打算,用自己的身体来养育它们吗?”
“若是王命如此,我心甘情愿。”穆娄陵平静地说。
他的忠诚与耿直,让那荼历来头痛不已,就像她擦拭着他的满身血污,质问他为何要不惜命地去找那把弓时。
穆娄陵的回答是,那是国王赐给他的,绝不能沦丧于突厥人之手。
“呆瓜!做一个侍卫,首先要想的不是怎么死!”那荼嗔怒地揽住他的脖颈,另一只手扳着他身后的角弓,扳得弓臂咯咯作响。
他的颈间泛着一小片黯淡的紫红色,那是二人耳鬓厮磨时,那荼总是喜欢轻咬着他的脖颈,让他见识“野蛮的狯胡妖族”的实力,留下的齿印痕迹。
“诛杀了那个赤眉妖女之后,我们就把王后和太子找回来,推举阿兰呼格做摄政王,直到康世明成年。再之后...我要走遍西域!我要去看看撒马尔罕绵延百里的集市,我要去攀登天山千年不化的雪峰,我要沿着贵霜的古道,去寻找大月氏遗留的宝藏......”
“你也要一起去!你,我,我们!”那荼盯着他的眼睛,用十九岁的女孩认真又不容辩驳的语气说。
一支燃烧的箭矢划过夜空,从王宫的护墙上,传来几声从高处跌落的惨呼与重物坠地的闷响,士兵们随之鼓噪起来。那荼转身抽出自己的短矛,直指王宫的方向,心口跳动得愈发剧烈。
“我答应。”
在她的身后,这一声低沉的允诺,转瞬就被鼎沸的呼喊与兵器敲击的声响淹没无踪。
那荼.阿勒兰永远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