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来之前,王府中只有昱和芷,即便芷性情疏朗,昱依旧会在天山草原上蓄意地拉紧缰绳,在奔马时与她齐头,甚至偶尔输她一招。而在邺城见到易的时候,昱已经与他一样走过十二个春秋了。那时正是释解垂髫,开始学习怎样挽发的年岁,蛐蛐笼和斗草结逐渐从昱的书案上消失,草原未晞的薤露也不再悄悄沾满世子的衣袍,他找到了一些看起来更矜重的爱好,可以将从前顽乐的开支抵作补药,只因某天终于看懂了王妃看向易的神情。
在洛阳向易说出的理由,其实不是故意引出后话的托词,昱有时会想:后来,我和易奔过马吗?记不太清了,也许习惯依然,依然不尽兴。但在邺城共处的四年间,昱的确不常思考易:那时一切都简单,易是一个影子,侧妃是一个名字,而母亲的态度便是他的态度。昱没有讨厌过易,也确然将他看作自己的弟弟,但日复一日,面对母亲的体贴和易的冷然,他已并不期望与易交心而处。长大以后,兄弟、君臣、内外……一切才复杂而分明起来。作为世子,昱至少需要一个不异心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