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第一章
传说我出生时,墨色的莲花开满了皇宫,天边一颗极耀眼的星坠落,极夜之处魔气涌动,是为不详,于是,有人向父皇谏言:
六皇子乃魔子降临,必定会引得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拜这张与因为难产而逝的母妃相似的脸所赐,父王并未对我赶尽杀绝,只是叫人将我丢在五华山上的行宫,只留一个年老的嬷嬷照看。
于是,世人皆知,五华山上有一个妖孽,身负着天下血腥。
于是,在瘟疫横行,天灾降临时,总有无数百姓冲上五华山上,想要用魔子祭天,以平天怒。但每当他们才到半山腰,就会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下山去。
再于是,我“妖孽”的名字便坐实了,再也想狡辩不得。
嬷嬷年龄已经很大了,脸上的皱纹总让我想起行宫外那棵千年古树的皮。我偶尔会用手揪揪捏捏,看到她不适的样子,便连忙松开手,以后也不会如此了。
我的一切都是嬷嬷照看的,洗浴梳妆打理,嬷嬷总是一板一眼,表情尊敬的比见到父王还胜。
还记得一次洗浴,我偶然发现自己腰间有一朵盛开的妖艳花朵,我问嬷嬷:
这是什么?
嬷嬷抚摸着花对我说:
这是罪孽,是前世的劫,为了提醒今世永远记得前世的罪,即使已经忘记是什么带来的,也不得忘记那时的痛苦。
我不明白,便又问道:
已经是前世的了,为何还要关联今生?
嬷嬷久久无语,半响才答道:
这花叫彼岸,原是盛开在黄泉的边缘。转世前若有想割舍却又割舍不下的,它便会化作极深的痕迹刻在灵魂上,封印着那不应该带入轮回的东西。墨莲殿下可能••••••
我心想:又来了,便不厌其烦的纠正:
嬷嬷又错了,我是琼华,不是什么墨莲。
嬷嬷也许是年纪真的大了,总将我与另一人混淆,我还记得前几日夜深,听到她在那棵古树下念叨:墨莲殿下已经不认识乾清了,忘记千年前被他所救的小树苗••••••我想着这墨莲殿下一定是抛弃嬷嬷的人,不然怎会让嬷嬷如此神志不清?
嬷嬷帮我擦拭身体的手顿了又顿:
是奴婢错了。
之后,再也传不出什么声音。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原来真的有一种感情,连孟婆汤也无法抹去;原来真的有一种痛,即使再次轮回也无法忘记。
明明知道他不会出现,却又苦等着。
不记得是谁说过这样一句话:
比等待更残酷的,就是连等待的机会也被剥夺。
直到嬷嬷含着笑倒在我面前,行宫外的那棵千年古树轰然倒塌,我才真正明白,在追逐那人脚步的同时,我又错过了多少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