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雷德站在PUB门口,双手撑着膝盖,先把气喘匀了再说。由于天气冷,他是一路跑过来的,手脚暖和了起来,鼻尖倒是冻的通红。
昨天晚上没怎么在意,白天去看的时候才发现,PUB的店门口有个五十年代的金属广告招牌,呈现的是猫王背着吉他,还有一个卡通气球上面写着:心碎旅馆(Heartbreak Hotel)。阿尔不懂艺术,但就连他也看出这个招牌摆在这儿再合适不过了。
他走下短短几级阶梯,用力推开门。12月的寒风猛地打着旋儿刮进来,刮得门上悬挂着的小铜铃叮叮当当地乱响起来,半天都没有停。
他斜斜地倚着门框,眯起眼睛以适应店内的昏暗。这时他听见店内一个很不客气的声音,却很是清越:“奇怪,您感到惊奇的是里边还是外边?您倒是把门关上呀!风可厉害着呢!”
阿尔连忙轻轻关上门。那不客气的声音重又传来,而且越来越近,可以判断那人正在走近他:“您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来,我们还没开始营业——”
果然是那名乐手,像时装模特儿一般,后背挺直,下颔收紧,正笔直地朝他走来。没有化妆。如他所猜想的那样,是个容貌清俊的人。一头金发——不知是生来如此还是有意为之——向着四面八方飞扬,一丝一丝的,给人感觉就像小猫绒毛般柔软细致。
不过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还是罕见粗眉下的那双绿眼睛——是的,就宛如那块上帝失窃的眼睛般的祖母绿!只是比那更加冷傲,且时刻含有讥讽。
乐手见到他,脚步猛然刹住了,绿眼睛里惊异取代了上述两种性情。
“警、警【哔——】察?”
他略微有些口吃地问道,声音在空空的PUB里显得过高了点。随即他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于是立刻住了嘴。不说话时刻意抿紧的淡色薄唇,带着尖利刻薄的意味。不过其中并无阴险的恶意,反倒透出神职人员才会有的神经质的严肃。
调酒师和女招待们都看向这边。阿尔这才发现自己该死的还穿着警【哔——】服。他暗骂一句,心想哪怕穿薄薄的旧夹克和牛仔裤上街冻得要死,也比这样出现在一家PUB要好。然而事实上他也没得选择。
PUB老板闻声而来,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先生,噢先生,我们这里可是一家很高级的店,不是灰/色/经/营,也没想过往那方面发展,您看您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我绝对没有搞错。” 阿尔一本正经地说,“您瞧,昨天我也来这里了,而我的上司对我说他要昨天那家PUB的伏特加。这怎么可能搞错呢?——除非我会错意了。”
店内的人都松了口气。老板微笑着,把手掌合在胸前:“这位客人,您可真是爱开玩笑。请在吧台稍等片刻,我马上让人去取您要的酒。”
阿尔在吧台边坐下。不出几分钟,一杯咖啡放到了他面前。他啜了口,发觉是不加砂糖和牛奶的黑咖啡。于是他抬起头,毫不意外地对上那双绿眼睛:“您怎么知道我的习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亚瑟•柯克兰先生?”
“艾玛说您总是点咖啡不加牛奶和糖。”亚瑟答道,那语气仿佛是他不经意间得知的。
可是阿尔却知道,艾玛,就是那个沉默的女招待。很少主动与人交谈。“是您自己去问的吧?”他笑道。
亚瑟不答话。他捧起他的咖啡杯,半跪在吧台椅上,像昨晚一样向他俯下身(只是这次更近了),让杯子的边缘抵在他唇上。杯子晃了晃,有几滴洒在阿尔的手指上。
“没想到还真的有到PUB来喝咖啡的人存在啊。”他微眯了眼笑,眼角似乎还留着浓妆的痕迹,勾勒出的细微纹路还是那么诱/人。
“你不喝酒?”这次使用了较为亲近的“你”。
“至少有公事的时候不喝。”他端住杯子,不让咖啡再洒出来,“那会让人很难思考。”
“很难思考。”他重复道,俨然观察什么稀有动物似的盯住他的眼睛,“有意思。你一直都这样说话?”
“这倒不是。只不过全天都在处理公事,被那氛围影响了。”说着,阿尔用指尖摩擦似的揉揉眼窝。
“困?”他微微蹙了下眉头,问。
“有点儿。神经太紧张了,睡不着。”
“警【哔——】察真是有够累的。”
亚瑟攥住他的手,拿开那杯碍事的咖啡放到桌上。像猫一样慵懒地舒展四肢,又蜷缩起来,嘴角含着金色的发稍,好似猫儿抚弄它的尾巴。他的嘴唇轻巧地擦过他的手指,吮去那几滴洒落的咖啡。
阿尔仔细地认真地打量起他:“你……?”
这时候酒拿过来了。谈话中断。阿尔付了钱。等他站起来要走的时候,亚瑟灵巧地站起身,封了他的嘴。很短很浅的一个吻,甚至都不能算是一个吻。
“别放我一个人……留下来陪我……”他伏在他耳边喘息着说,听起来如饥似渴。
阿尔环住他的肩膀,温存地啄了啄他的额头:“改天吧。今天不行,我还得回局里加班。”
“噢,该死的工作……那替我向红酒胡渣魂淡和伊万大魔王问好。”
“你认识他们?”
“小朋友,他们来这里的次数,可比你要多多了。”
(小剧场:
女招待A:天哪,亚瑟居然主动?!见都没见过!那个戴眼镜的帅哥真厉害~
女招待B:(拼命点头)他可是以清丽的毒舌冷美人著称的呀!你看上次弗朗西斯先生就很悲惨……
女招待A:(星星眼)不过倒真是个帅哥~(小声)虽然是警【哔——】察啦……
女招待B:(察觉了什么)咦?嘘——你听,前面好像有点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