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在医院住了一阵子,他原先身体就不好,经过这次惊吓,使他换上了选择性失忆和精神病复发之类的病症。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是复发,我从来都没有注意到吗?
他哭完就睡了。他脸上还有泪痕,对他来说这次打击可能是一个致命的弱点。
逸年醒来的时候马上用被子裹着自己,不停的问你是谁你是谁,大喊不要过来这种话,大家都被他吓到了,原本讨厌他的人都因此离去,离开时还骂着“神经病”这种肮脏的词。他很晚才慢慢停止抽搐,然后看着我一个人,只剩下我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他睁着大眼睛看着我,突然一滴眼泪从眼眶滑出,用力的抱住我然后无力的跪倒在地上。
这是我看到过他最脆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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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姐姐,我们在这颗树苗的底下放个箱子,里面是我们的日记怎样?”
“好麻烦那。”
“……唔姐姐不愿意吗?”
“那就试试看好了。”
我把日记不情愿的放进箱子里,他工工整整的埋好,然后覆土,我手里紧紧握着一只笔。
后来我会经常挖出箱子去看自己的日记,然后在本子上补一点内容,但他的本子一直没动过所以我也没怎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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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吓了他一跳,我连忙把窗关上,窗帘拉上。逸年的眼神突然有点遗憾,然后又笑盈盈的看着我,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呐姐姐,你还记得那本日记吗?”
“……什么?”
“帮我去挖出来好不好?我想看看。”
我突然明白了一切,想要留下,但是还是止不住脚步离开了医院。
他还是那样笑着看着我出门,他没有擦脸,泪痕刺得他皮肤阵阵疼痛。
我把埋在很深地方的箱子挖了出来,箱子里的尘土像是被拍过了,很新。
我急忙奔回医院,中午,应该是他吃饭的时间,所以我奔的很快很匆忙。我很担心,我怕被他吓死,明明我在现实中那么勇敢,但这却也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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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姐姐,
请原谅我用那么俗的方式写了这封信的开头。我知道我选择了失忆,我就是为了记不起你们,不想要记起欺骗自己的人,就算是亲人也好。你还记得那本日记吗?很旧很旧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有空去看看吧,那是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写的。
他死了,是的,唯一一个爱我的人死了。我感到漫无边际的悲哀,所以我的精神病复发。你也许不懂什么是复发,那就是以前我就有过。你不知道,因为我没告诉你。
……
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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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死期,12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