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着眼睡了没一会儿,小红就把我叫了起来,不过,整个人感觉精神好多了,也有了些许饿意,也不用小红搀扶自己轻轻跳下马车,轻松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同福客栈就开在官道边,两边绿树成荫,店面不大,但住宿的院子挺宽敞的,而且人来人往的也很是繁华热闹。宋大刚先下车拉了老板询问,过了一会儿告诉我,今天真不巧,后院只剩下两间厢房了,没办法,只好将就将就,我们三个女人挤一间房了。
安顿好落霜,我让小红先去附近请大夫,哪知道老板告诉我这地方真的是穷得可以,附近只有一家破烂的小药铺,根本没什么像样的大夫。倒是老板他爹以前是个有名的郎中,他老娘也懂点草药,死马当成活马医,拉过来滥竽充数了。
老婆婆一把脉就告诉我落霜已经怀孕了,那些淤痕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事,只是气血不足,身体亏空,如果不细心调养很难保住这个孩子。夜幕已然降临,来不及去药铺抓药,我让小红临时喂了她一粒安胎药,反正都是孕妇也差不到哪里去。
不过,做了好人好事还真不一定会有好报,落霜一醒,见救她的是我,和那日在牢里一样歇斯底里地又哭又闹,直喊着“让她去死。让她去死”之类的话,就差没抄起剪刀直接割脉自杀。这个场景貌似有点熟悉,我冷眼旁观,既不劝慰也不阻止,看她能闹腾多久。
正巧,小红端了晚饭回来,急忙按住落霜,“落霜姑娘,你这是干什么?老婆婆说你已经有身孕了,不能太激……”
“你说,我有身孕了?”落霜忽然紧紧抓住小红的手,明亮的眼睛中流露出深深的绝望,
“是啊。”
不知为何这一幕我竟会觉得有些刺目,转过身慢条斯理地坐到桌边,管自己吃饭,看落霜这样子,这孩子估计不是普通恩客的,可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呢?
“我要打掉这个孩子,我不能留下他,我真的不能留下,不行,我现在就要打掉他,我一定要……”落霜又开始哭闹不已,真是扰人清静,看看小红也是一脸的束手无策。
“啪”,我用力摔下筷子,“你要死,要打掉孩子,没人拦着你。出门左转有棵树,拿腰带一挂,一尸两命,不是很好?”
她被我的气势一唬,吓得一抽一抽,看来心底真的是有莫大的苦楚,小红轻轻拍拍她的背,她一下子扑到小红怀里痛哭不已,从她断断续续的抽噎声中我终于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原来她在百花楼的时候,一天有个豪爽的客人连续包了她的夜,哪知道那所谓的客人只是个山贼头儿,后来就把她连哄带骗地弄到了山上,百般蹂躏,九死一生才逃了出来,正巧让我给碰上了。现在,这肚子里的孩子是万不能要了。
我不做声,看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小红安慰她吃了饭,估计这段时间她在山贼那里真的吃了不少苦,刚刚又是哭又是闹的,精力消耗不少,一沾床立刻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为什么,我却有些难以入眠,刚刚落霜的话不停地在脑海里一遍遍重复,实在控制不了自己,索性拿了本书,不顾小红的反对,半睡半醒地躺在长椅上。
小红可能又点了杏香,清新的香味很好闻,白天睡了那么久的我居然忍不住迷迷糊糊地又想睡,脑子越来越沉重,思维越来越不清醒。没过多久,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高声尖叫,可四肢虚软无力,连睁一睁眼都嫌懒。
“砰当——”,似乎是瓷器摔在地上成了碎片,
忽然,脸上一凉,仿佛有个人不断在摇晃着我,焦急地呼唤着我,“雪儿,你醒醒,你没事吧?雪儿,你快点醒醒……”
我厌烦地拍掉那人的手,不想他又坚持凑上前,固执地一遍遍摇晃着我、呼喊着我,我这下火了,努力睁开眼,蓦地清醒过来,眼前是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黑影,不由的微微苦笑,居然是他?
转头向哭哭啼啼的落霜望去,只见她拥被而坐,衣衫稍稍凌乱,小红正睡眼惺忪地安抚着她,门边传来淡淡的血腥味,恍惚有个熟悉的人影倒在那里,一动不动。
脑海中一个激灵,望着蔚彤枫手上那把依旧闪烁着寒光的宝剑,心底不由得冷笑,宋大刚,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