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说话,因为他们昨天夜里全都睡死过去,连发生了什麽事都不知道,一时间哪里想得出端倪来。
“我就不相信,凭那个新出道的连人脉也没有的小倌,能一个人逃走,肯定有人帮他,而且已经帮了不止一段时间,你们平时就没有什麽发现吗?” 郑鸨头说这句话的时候,瞥了一眼跪在身边的人,逃走的小倌,是那个人负责调教的。
“头儿,那个小倌平日里又不惹眼,咱们谁会注意他啊。”说话的是白宁,馆里的红牌之一,笑嘻嘻地模样儿显得极讨人喜欢。
“总有些蛛丝蚂迹,好了,你们都回去好好想想,想起什麽了,就来告诉我,我不会亏待提供有用的消息的人。”
小倌们纷纷散去,只有玉琉,倚在门柱边一动没动,白宁从他身边走过,冲他甜甜一笑,他也没搭理,目光只停留在那个画著浓重彩妆的人身上。那人却没有看他,径自走了。
“你为什麽还在这里?”
当所有的人都走了,郑鸨头的目光最后落在他身上。
玉琉打了一个呵欠,道:“昨儿到洪府献舞,回来晚了,看到大夥儿都睡死,真是吃惊啊。”
郑鸨头目光一闪,阴声道:“你看到什麽了?”
“也没看到什麽,只是发现有一个人,在赏月。”
“谁?”
“唉,这些天邀我去献舞的客人太多了,累得我几乎没一天能睡个好觉,所以头昏脑沈,一时想不起来……”
“好,给你三天假。”
玉琉笑了。
三天,足够了。
这个机会,他会好好把握住,能不能离开这个肮脏的南馆,只看此一博。
到了傍晚时分,天上又飘起了雨。
一辆马车,从南馆的魇门里拉走了一具尸体,从这以后,玉琉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总是画著浓重彩妆的人。没有愧疚,也没有后悔,他本来就是踩著别人的尸骨爬上了红牌的位子,也不在乎继续踩著别人的尸骨爬出这个肮脏的南馆,更何况,这个机会,本来就是那个人送给他的。多年以后,只在偶然回想的时候,他会稍稍疑惑一下,那个人,为什麽会给他这个机会?他和那个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往。
这是一个永远的谜,他至死也没有想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