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泼了酒的男人也是一下子呆了，随即生气地蹦起来，看到面前一脸冷漠的女人时，脸色变了又变，“付梦妮！”
“你可以滚了。”将杯子放回到隔壁桌上，付梦妮淡淡地说着，然后又转头对过来的服务生道，“送一瓶同样的酒到这两位小姐这里，记我帐上。”
隔壁桌对坐着的两人只是对视一眼，短发的那人轻轻一笑，“不用了，我想那杯酒很乐意为这位小姐效劳。”
如是说完，又咧嘴对坐在对面穿着衬衫西裤显得很干练的漂亮女人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是吧，学姐。”
女人只嗔怪地白了她一眼，这才对付梦妮道，“不用在意。”
微微愣了下，接着轻轻点头，付梦妮同她对视了片刻，“谢谢。”
“呵……没什么。”

那头被泼了酒的男人早已气得脸色发绿，见付梦妮居然还在那跟隔壁桌的人说废话，更是生气了，可又不敢将付梦妮如何，且这四周的人也正看着他，只能恨恨地瞪了坐着的段林希一眼，脚步飞快地离开了。
瞟了男人的背影一眼，付梦妮让服务生换了把椅子才坐下，看着对面那个怔怔地看自己的人，冷冷地吐出几个字，“下次别那么呆。”
低下头，双手手指有些纠结地缠绕着，段林希表情看起来有些难过，也没有看付梦妮，半晌，声音有些颤抖，“哥哥他……以前……”
话才说了一些，便再也说不下去了，段林希呼吸有些急促，两只手握成拳头，许久许久都没有抬头，也没有再发出一点的声音。
“人不是完美的。”服务生在此时端了牛排和酒上来，付梦妮拿起酒杯喝了口酒，神情也是有些黯然，不过片刻又恢复了冷淡，“总会有那么几个人会说你点什么……你该庆幸被说的只是出身，而不是如人品能力等等。”

虽然付梦妮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而语气也是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可是段林希就是觉得她是在安慰自己，一直低着的头也抬了抬，望向付梦妮，心头一阵悸动。
“吃饭吧。”从昨天开始便一直存在着的好心情在此刻一扫而空，付梦妮冷着脸，率先拿起面前的刀叉自顾自地切起了牛排。
低头看到自己面前的牛排分明就是八分熟的，段林希忍不住又看了付梦妮一眼，那种异样的感觉又一次在心里头蠢蠢欲动，却让她有些迷惘。
那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隔壁桌的两个女人似乎已经用完餐了，对于这两个女人，付梦妮还是觉得有几分好感的，见她们起身，便也望过去，对视之时轻轻点了点头。
而刚刚因为那个男人说的话语一度陷入低落情绪中，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付梦妮与那两个女人对话的段林希，则是颇为好奇地抬头看了她们一眼。

　短发的那个美貌中带着点飒爽和邪气，长发的那个倒是一脸淡淡的，让她觉得和付梦妮有点点像，却又有些不同。
唔，应该是因为看那个短发女人的时候眼神太温柔了吧……
挠挠头，看着两人离开，视线却扫到二人无名指上都戴着戒指，段林希眨巴了下眼，复又继续切自己的牛排了，心下却不由有些犯嘀咕。
看起来好年轻的感觉呢……居然已经结婚了……
“下回，再看到卫明谦，不要理会。”一直没有说话的付梦妮却在此时忽的开口，而出口的话语则是让段林希有些愣神，随即便意识到她嘴里所说的“卫明谦”指的是谁了。
也就是这样，段林希忽的意识到，刚刚那个冷着脸身上透着冰寒气息直接浇了卫明谦一脸酒的付梦妮，似乎也是因为卫明谦的话语而生气着的。

所以……是跟她一样愤怒于卫明谦那么说哥哥吧。
这么一想，段林希便觉得有些感动了，因着付梦妮对哥哥的维护。
可是感动之余，又莫名的觉得心脏那边有些不对劲，酸酸的，闷闷的。
无视自己这样的感觉，也没有去深究为何会有这种感觉，段林希用力地点了下头，然后开口，一脸的认真，“谢谢你。”
这句话，有好几次她都想对付梦妮说的，可是一直说不出口。可今天，她觉得她很有必要对她说，就算不是为自己，也该替哥哥说一句。
切着牛排的动作顿了顿，付梦妮并未抬头看她便又继续手中的动作，段林希见状，本以为她不会理会自己，却在很久之后蓦地听到了那冷冰冰的声音，“你是我的人，要欺负，自然也该是我欺负。”
只这句话，便让段林希又陷入了呆滞状态。

　小脸莫名的一阵赤热感传来，段林希眼睛直直地看着付梦妮，脑子似乎停止了运转一般。一直到原本不打算理会她的付梦妮实在受不了她那种眼神抬头瞪她的时候，方才赶紧低下头，“哦。”
而那原本平稳跳动着的心脏，却加快了频率。之前闷闷的感觉，倒是一点也不剩了。
吃过饭后，两人坐上车子，付梦妮并未开车往自己家的方向开去，反而是朝着郊外，一直开到了郊外那座山盘山公路的最顶端，停下车子打开车门下车。
已经是十一月份了，纵然X市这么个南方城市在这样的月份并不会太冷，而这也是下午，可是在这山上，风还是大了一些。
虽然不知道付梦妮为什么忽然开车来这里，坐在副驾驶位的段林希还是在犹豫了许久之后，也跟着打开车门，站在付梦妮身后看着那道这么看便觉得太过于纤细的身影许久，脱下了外套。

只是才走了几步，便听到抱着胸立在那里的女人忽然开口，毫无情绪，“穿回去。”
一手还拿着外套，一手挠头，段林希顿时止住了脚步，却没有听话地穿上外套。
“又不听话了吗？”付梦妮还是没有转身看她，却好似料到了她的动作一般，“穿上。”
“唔……”
利落地转身，走到段林希面前，看也不看她手里的外套一眼，付梦妮忽的伸手勾起了她的下巴，眼睛眯了眯，唇角的弧度便显得有些邪魅起来了，“真以为自己是男生了？”
“……”段林希顿时无语。
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喜怒无常的女人什么的……当真是……很让人无奈啊。

17、第十七章　　手指轻挑段林希的下巴，付梦妮眼眸犀利地看着她，指尖却是禁不住在那光滑的肌肤上轻滑着。
　　“我只是觉得这里风大。”许久之后，段林希没有回答付梦妮那个问题，只是一脸的认真，“所以你还是穿上吧。”
凝视着她片刻，眼神逐渐有些变了，付梦妮忽然松了手转身，“我不冷。”
“你的手明明是冷的。”段林希毫不犹豫地直接反驳，手里还是抓着那件外套，声音里的执拗，让付梦妮一时有些无言以对，于是那件薄薄的外套便直接披到了她的肩上。
感觉到段林希便自己披上衣服之后还不忘拉整齐，付梦妮只觉得心里百般滋味实在无法辨别。转了身子，恰好看到她眉眼弯弯唇角弧线高扬的模样，心底便似被什么拨动了一下一般。

见付梦妮最终拗不过自己的披上了衣服，段林希颇有些得意地笑着，没曾想那冷冰冰的女人忽然转身看自己，连忙想要收了脸上的笑容，却已是来不及了。
“段林希？”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付梦妮凝眸看着那个表情忽然有些扭曲的人，声音轻轻的仿若呢喃的叫着她的名字。
“嗯？”本以为她会骂自己，可是声音却那么的轻柔，段林希不由有些奇怪，下意识歪歪脑袋，“什么？”
付梦妮却不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她，眼里的情绪让段林希看不分明。
只是付梦妮不说话，段林希却受不了被这么一直看着，心头慌慌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往旁边迈了一步，迟疑了下抬手在那看着自己的女人面前挥了挥，“你没事吧？”

　缓过神来的付梦妮只深深看她一眼，转开了眼眸，看着山下的风景，薄唇轻启，“你不讨厌我吗？”
这个问题在她心里悬挂了太久太久了。
“不啊，为什么要讨厌？”不明所以的人口气很是不明所以。
“我这么逼你，难道你就不讨厌吗？”抱着胸，指尖却触到了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然后忍不住在上头轻滑了几下，付梦妮恢复了那清冷的嗓音，“讨厌的话，就直说。”
挠头，对于付梦妮的话语实在难以理解，又觉得站着有些累了，而旁边正好有块大石头，段林希索性直接坐下，仰着头看那道清丽的身影，“你逼我做了什么呢？剪了头发换了衣服吗？一开始我也便只是觉得有些不习惯罢了，现在觉得这样子还蛮方便的……一个月去一次涟姐姐那里？这个我早就说过了，这个是义务……其实合同订立本来就要出自双方自愿的嘛，当事人意思自治，我们两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轻轻蹙了蹙眉，侧头看坐在石头上仰头看自己表情看不出半点虚假的人，然后咬了咬唇，却没有说什么。
这次段林希并没有避开她那直直的视线，反倒毫不避让地和她对视着，“再说了……我觉得，你对我很好的说……”
如是说完，那张小脸便忍不住红了，段林希别开脸不看付梦妮，干咳了一声，只觉得有些尴尬。
　　抱臂而立的女人看着她这一番动作，最终视线落在了那红透了的耳根之上，表情有些愕然，随即又有些莞尔。
收回了视线，一声叹息，在这刮着风的山上显得那么的不明显，而段林希却没有错过，忍了羞意偷眼望去，那个立在那里的人，一头长卷发被风吹得有些乱了，那双精致的手轻轻拉着披在身上的外套，看起来，似乎比平日多了点什么。
　段林希听到自己的心脏那里传来了从未有过的声音，“嗵”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扰了二十年来的平静。
　　

“穆兮涟怎么样了？”就在段林希盯着付梦妮发呆的时候，付梦妮忽然开口发问了，声音是一贯的冷然。
站起身子拍拍屁股，刚刚还不错的心情一下子又低落了，段林希踢飞了脚下一块石子，“还没醒。”
“……你可以多去看看她。”
这话一出，段林希有些讶异地望向了付梦妮。
“你想去几次都可以……除了你该来的时间。”可以感觉到来自段林希的视线，付梦妮并未看她，还是淡淡地说着，“衣服想穿什么也都可以，头发想留长就留长。”
有些事情，或许会羁绊一个人一生，也或许，某个瞬间，便想通了。
眨了眨眼，对于付梦妮忽然的转变有些应接不暇，段林希还是保持着呆愣地看着付梦妮的模样，许久都没有回神。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段林希不说话，付梦妮也没有逼迫，只是一动不动的，就好像喃喃自语似的，声音渐渐的带上了未知的情绪，那副模样，竟让段林希觉得有些心疼了。
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又睁开眼，眼里终于又恢复里平日的波澜不惊，付梦妮转身径直朝自己的车子走去，“回去吧。”
段林希却没有动弹，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付梦妮的背影，迈了一步，又停下，鼓起了勇气，“哥哥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正打开车门的动作停了下来，付梦妮没有转身看她，“上车。”
“之前，你不知道涟姐姐的存在，是吗？”段林希自顾自说着，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手心有些疼，“所以是哥哥骗了你，是吗？”
两个“是吗”让那个手扶着车门的人身子轻轻颤了颤，还是没有理会她，“听见没有，过来。”

嘟嘟嘴，生怕惹了付梦妮生气，段林希小步小步地挪到付梦妮身边，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见那个静立在那里的人忽然将车门关上，接着，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便被压在了车门之上。
　　“你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付梦妮挑了挑眉，习惯性伸手捏住段林希的下巴，“需要我好好地教导你一下吗？”
　　眨眨眼，也已经习惯了付梦妮捏自己下巴的动作，并且这回下巴似乎并没有前几次那么疼，显然这个捏着自己下巴的女人并没有用力，段林希说话还是有些磕磕绊绊的，不过比起以前要顺溜多了，“我……哪有不……听话。”
　　“我喊了你几遍了？”眯眯眼，付梦妮拉近了和段林希的距离，向来清冷的嗓音低沉了几分，拇指轻抚了两下段林希的唇瓣，眼眸也是深邃了几分，“我刚刚说了什么了？”
　　又眨巴了下眼，段林希努力让自己做出无辜的神情，“过来。”
　　抿了抿唇，对于段林希敢这么说话显然很是不满，付梦妮又贴近了几分，视线从段林希那双清澄如水的眼眸开始往下移，最终落在自己拇指触着的薄唇之上，柳眉一扬，直接吻了上去。
下意识闭上眼，等着下一刻的疼痛以及血腥味，段林希一下子绷紧了身子。
　　只是，意料中的疼痛，没有，意料中的血腥味，也没有。
　　感觉到一条软软的东西挑开了自己的唇探了进去，段林希身子一抖，猛地睁开了眼，想要说话，牙关一开，便被那软软的东西侵入了。
　　近在咫尺的是那张精致的面容，长长的睫毛下眼睛闭着，段林希看着这样的付梦妮，几秒之后，也跟着闭上了眼。
　　原来之前那“嗵”的一声，是心沦陷的声音。


18、第十八章　　“唉……”
“唔……”
“嗯……”
“啪！”
“好痛……明琪你干嘛啊……”自修室里，原本趴在桌上的段林希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捂着脑袋，压低了声音问旁边的人。
“你一整个早上都在干嘛啊？”阮明琪也是压低了声音，“各种声音，丢死人了。”
“额？”段林希愣了愣，随即露出一抹苦笑，无声的一声叹息之后，拿起书，“我今天是看不下去了，先回宿舍了，你再看会儿吧。”
　　阮明琪一怔，看了段林希许久，轻轻点了点头，“嗯，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对她露出个笑容，段林希从位置上站起来，径自离开了自修室。
其实看不下去的又何止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