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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州旅馆]
[From：碎旧]
[About：吉尔伽美什X漆拉\铂伊司X艾欧斯]
|PART ZERO__序章|
[0]
[你可以随时结束，却永远无法摆脱。]
[You can checkout any time you like，but you can never lea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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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ONE__青黑|
[0]
戴着耳机听了一晚上的金属音乐，一直循环着一首曲子。有些发烫的耳机，像是一个一直趴在耳边呼吸着热气的鬼魂。在凌晨的时候突然安静了下来。仿佛是灵魂在被快节奏的音乐推向一个高端时突然坠落，一瞬间使人紧张恐惧，然后灵魂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因为周围变成了万般的寂静，一片空白。
[1]
漆拉已经忘了现在是何年何月，他只知道是他离开之后的274天。
别墅里的旧钟已经敲了两下，沉闷的声响在三层的房子中不断回荡。银色的月光被烙在了天花板上，给黑暗的房间增添了一道微光。花纹繁复的暗色壁纸，金属扶手的旋转楼梯，暗红色的真皮沙发，紫色的绒毛地毯。似乎是很不错的环境，可是房间的主人却一夜无眠。对了几十封信的桌子，信上都只有一个经纬度和一个角落里的名字：漆拉。而信上的地理位置，大多都在意大利罗马。
没错，这里是意大利罗马，二十世纪末的罗马。那个有着古老楼阁建筑，仿佛出自罗丹之手的雕刻作品，到处都是艺术气息的意大利。也别忘了，这里是黑/手/党的狂欢圣地。
02：01：35.一直躺在沙发上听音乐的漆拉终于坐了起来，他摘掉了耳机，把它随手扔在了绒毛地摊上。茶几上的高脚杯利还剩下了半杯威士忌，他一手拿起了杯子，一饮而尽。941105，941106，941107……所有的信都被打上了编号，而却在编号951213之后变得断断续续，直到编号到了951224之后就断了，从此没有任何一封标号比951224更大的信了。他重新拿起了951224，揉了揉太阳穴。按理来说信上应该是经纬度，而这封信上，却变成了一个地址。
漆拉一手拿着信，一手拿起酒瓶往高脚杯里倒酒，他眯着眼睛，像是一直刚睡醒而慵懒的猫。漆拉清楚，这些上面标的序号只不过是为了区分时间而打上去的。每一个编号都是指一个日期。往往这些信都是用于监视所要杀的人的行踪。但，这些信上的坐标，都只不过只是一个人的身处位置，一个消失了大半年的人，他名叫做吉尔伽美什。漆拉始终记得，当他收到编号为951224的信也就是95年12月24日的最后一封信时，鹿觉曾对他说过：你再这样追查下去，他更永远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何况，boss会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么。
漆拉靠在了抱枕上，闭上了眼睛。
02：15：17.楼下的正门口传来了门铃声，门外人似乎并不着急，门铃声响得毫无规律。漆拉起身，扶着金属扶梯走下了楼。他一手放在大衣的口袋中，脚步声在别墅中显得很格格不入。声音惊醒了趴在客厅睡觉的黑猫，它睁开蓝色的眼眸，伸出左掌看向了门口。他按下了门把手，另一只手已经在瞬间握住大衣口袋里的枪，指向了来者。
“是我，鹿觉。”来者有些疲惫的样子，轻轻伸手挡开了正对着自己的枪口，看着依旧冷着脸的漆拉。“我有事找你，可以进去再说么。”他换上了一种他自己认为比较正常的语气，却掩不住眼眸里的失落。漆拉只是收好了枪，默许的点了点头，打开了客厅里的吊灯。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像是变得越来越粘稠的空气，让人没法呼吸。灯光很亮，照得整个客厅笼罩上了金色的光。漆拉似乎无法适应，轻轻的眨了一下眼睛。
鹿觉半倚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酒杯，什么都没问，就仰起头灌了下去。漆拉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看着杯中晃荡的红色液体，自顾自的碰了碰鹿觉的空酒杯，一口饮尽。他看着已经和他一般的鹿觉，一直僵着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长大了成熟多了。”鹿觉只是抬起头耸了耸肩，“你也是，变了。”他又喝了一口，后半句话连看酒精一起咽了下去。
变得让我不认得了。
似乎是太过于安静，漆拉打开了留声机，调小了音量，留声机中传出的金属音乐，声音不大，却仿佛穿透过了的灵魂，鹿觉收敛了脸上的笑，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了一个白色的信封，放在了茶几上。漆拉看着信封，又看向鹿觉，“怎么，被查到了？”他的语气平淡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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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自己看吧”。漆拉拿起了信封，信上只有一个标号和地址960923，而那个地址正和951224的一摸一样，“怎么回事，”他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变得平淡。鹿觉却只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原本我以为那些在消息站搜索线索和地址的人全部被我们杀死了，而且过了快大半年了……难道说现在消息站还有当年没死的人么？”他看见漆拉的脸色越来越冷。
02：31：20.留声机突然停了，只剩下诡异的卡擦声。
黑猫睁着蓝色的眸子，好奇的看着两个沉默不语的人。它蹿上了沙发，趴在了漆拉的腿上，一边眨着眼，一边用猫掌理着头上的黑毛。鹿觉关上了留声机：“怎么了，很严重么？”他的语气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算了，没什么。”漆拉深吸一口气之后，淡淡的回了一句，“我估计只是有人存心试探。可能是boss已经知道我这几年一直动用私权到处查找吉尔伽美什，才用这封信来试探我的。放心，应该没什么事。你也说了，当年负责搜查的人都死了，还能有什么事可以从死人嘴里知道的？”他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消息站别去了，万一boss的人在，就说不清了，你先走吧。”
鹿觉喝完了最后一口酒，却还是没转身：“漆拉，你保重。”然后就是逐渐变轻的脚步声，直到门打开的声音响起。漆拉明白鹿觉说“保重”时的心情。他也知道，说不定哪一次，真的就成了永别。
艾欧斯是从鹿觉离开的那扇没关上的大门背后走出来的，屋里的灯光照在了他的身上，拉长了身后的影子。“我真的不明白当初你为什么要让鹿觉进组织，他不适合当一个杀手。”他的话很轻，漆拉却听得一清二楚。艾欧斯看着他毫不惊讶的表情，补上了一句，“好久不见，K’”
02：34：58.艾欧斯意味深长的一笑。
“铂伊司让你凌晨赶到我这里，只是为了告诉我这句话？”漆拉走了过去，站在了艾欧斯的面前。“不，我没有告诉铂伊司，和他没任何关系。是我自己跟着鹿觉来的，他太大意了，连身后跟着一个人都没发现。”他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漆拉盯着他，似乎想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一些想法来。
“你到底想说说明什么？”漆拉已经拿起了枪，装上了消音器，“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的话，就去找boss好了。在这里和我废话干什么。我没这个心情。”“K’，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艾欧斯在低着头看完他举枪的过程之后，抬起头笑了起来，“早知道你这么不欢迎我，那我还瞒着铂伊司凌晨来找你干什么么，真的自找没趣。”他像是自言自语，丝毫没有对那已经在眼前的枪口做出反应。
“……你这么防着我和铂伊司，该不会做了什么对不起boss的事情吧？”他的眼睛盯着漆拉，眼神让人不敢直视，“难道我死在这里，boss不会向你追究责任么。”他眯上了狭长的眼睛，拿出自己手枪对准了漆拉。两个人的距离很近，两个人自己的手枪都指向了对方的额头。“你该出局了，K’”
02：40：01.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发出的子弹，划破了死寂的黑暗。
02：40：03.冰冷的枪口抵住了他的前额。
02：40：12.“你输了。”
漆拉挡住了一部分的光线，剩下的全部照在了艾欧斯的身上。他身后的影子，融入了门外的黑暗中。艾欧斯把拿在左手的枪换到了右手，他踢远了漆拉掉在地上的抢，转过头来看着他，“大半年不见，你的枪法真让人失望。”
他忽视了漆拉仍在颤抖的手，和已经被踢远的枪。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原来这场游戏在这时已经开始了。
僵持了几分钟后，他却若无其事的收好枪，拍了拍漆拉有些僵硬的肩膀，“K’何必呢。我只是找你问件事。”漆拉推开了他的手，在沉默很久后开口道，“你说。”艾欧斯见漆拉完全没有请他进屋再谈的意思，只能继续把话说了下去：“我想知道，对组织来说，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他顿了顿，“……以及，对你来说，一年前发生了什么。”
漆拉看着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觉得仿佛是什么正在渐渐凝固。“前者是机密，后者是私事。”他在沉思许久后抬起头，轻笑着给他答复。
“你非要逼我么，漆拉。”他抓住了他的肩膀，皱起了眉头，“你非要我把枪抵在你额头上你才肯和我说实话么。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么多日子里，他只叫过我三次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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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03：09：11.不知道是时候开始下雨的，似乎是艾欧斯离开的时候。
9月下旬，天气不同于初秋时的凉爽。微冷的风杂着细碎的雨丝，飘飘然的从远方吹来。漆拉从刚才的对话回过神来，才发现衣服湿了一片。他拿起外套，披在了身上。忽然想起了一年前，也曾有人这样为自己披上外套，然后揉着自己冻僵的手，不忘笑着说上一句：小心手冻僵了连枪都拿不住了。
漆拉在出门前从茶几上拿起了那封信，习惯性的把手放进大衣口袋，直到手握住了枪，才打开门。他想起了曾经寄给他却没有回音的信：你走之后，我唯一能依靠和信任的东西只有枪了。
凌晨的罗马老城区，安静的有些不真实。没有喧闹的人群，没有缤纷的夜市，没有霓虹灯闪耀不断的高楼。有的只是孤单亮着的路灯，围着寥寥无几的人的街边小吃，三四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酒吧，以及早早关了门的店铺。似乎是罗马过于的刻板，在离新世纪不远之际，依然保留着一身旧衣服。偶尔几辆车从柏油马路上飞驰而过，打碎了路边水洼里罗马独自欣赏的侧影。
他没有撑伞，只是默念着信上的地址，走过空无一人的小巷。他不知道信上的地址究竟在什么地方，或者就根本不存在。他明白写这封信的人只是想让他找到那个地址，然后进入写信人的圈套。如此光明正大的陷阱，他却依旧要往里面跳。似乎刚才艾欧斯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你的致命弱点，就是感情用事。那时他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放心，这还不足以置我于死地。
漆拉并没有想到，地址对应的地方是一座庄园，废弃了很久的庄园。
长满了杂草的栏杆下，深绿色的藤蔓爬满了生锈的铁栏杆，褐色的铁锈暴露在空气中，毫无金属的光泽。花园的小路上，只剩下野草肆意的生长。正门前的雕像上长满了青苔，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光秃秃的树枝在黑暗中只剩下了枯张的剪影。高大建筑物上有着尖形拱门，哥特风的样式足以显示出庄园的悠久和这个家族的辉煌——但仅仅只是过去罢了。
漆拉拿起了口袋里的枪，有些犹豫的推开了大门。形如虚设的生锈的锁从大门上掉了下来，落在地上，一声闷响。他心里很清楚，如果此时庄园中的树丛里射出几发子弹，那么近距离的射程他躲过的几率太小了。但是他还是走进了庄园，原本以为会听见几声尖锐的枪响。
03：19：25——但是并没有。
03：14：31.艾欧斯看着突然停在自己面前的黑色奔驰，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
黑色的车窗摇了下来，他的目光正好对上了坐在驾驶室里的那个人。一个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也是现在他最不想碰见的人——铂伊司。车门打开，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扇车。明暗的灯光交织在车里，铂伊司面无表情，安静的像是美术馆中展出的雕像。
艾欧斯靠在副驾驶的座位靠背上，上面挂着黑色的绒毛毯，软软的毛蹭在他的背上，此刻却让他坐立不安。车开得很快，偶尔有忽明忽暗的光穿过黑色的玻璃照在他的脸上，然后又快速的消失。铂伊司从见到他那时起到现在又没说过一句话。那种无悲无喜的表情，让艾欧斯看不穿他的情绪。
“……铂伊司？”他在思考很久后，还是叫出了他的名字。下一秒就是一个急刹车。铂伊司把车在路边停下，转过头来，”你刚从漆拉家里出来？“艾欧斯一愣，刚想说什么，突然意识到是自己弄错了重点。“没有，我只是……”“下床的时候声音太大，把我弄醒了。”他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用一种“我看你怎么解释”的表情看着艾欧斯。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么？关于组织的事情，你不愿意和我说就算了。可是连我出门你都一定要知道我去了哪里和谁说过话么？”他懊恼的靠在了毯子上，轻声道。“那么，你现在很危险你不知道么？谁想要除掉你，你难道还不清楚么？”铂伊司同样回了两个反问句。他似乎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于是提高了音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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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又能保证，想要杀我的不是你呢？”艾欧斯把手放进了外套口袋，而在下一瞬间，他已经看到了铂伊司一直放在身后的枪。艾欧斯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只是苦笑，原来自己的存在还比不过一支枪。“……我能保证。”铂伊司似乎没料到他会说这种话，沉默很久后开口道，“想杀你不难，如果真的要杀你，那你活不到现在的。”“是么？也就我我能活到现在，还要感谢你？”
“你够了，艾欧斯。”他面无表情，像是对他的警告。
03：22：48.似乎是早已经凝固的空气中，只剩下了万般的寂静。
03：23：15.“……抱歉，是我的错。”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更像是用沙皮纸打磨木块时发出的声响。
03：26：54.漆拉走过了被黑暗笼罩而看不见一盏灯的长廊。积了很厚的灰尘的地毯，末端都有些褪色。他从上面走过，留下了一串脚印。他只能大致的猜测到这座庄园建成的年代。因为庄园中完全没有任何关于庄园的主人的生平纪录或者画像照片。不仅如此，任何有参考价值的书一本都没有。不管是哪个房间，里面的家具、艺术品、摆设都有被拿走。完全不像是因为家族没落才不得已搬走的样子。黑色的夜幕下，一座破败的庄园被夜色吞没。
更让漆拉不安的，是走廊上还有另一列刚踩上去的脚印。
风吹过长得已经很高了的杂草，发出了如同蛇爬过一样的声音。
03：28：03.他推开了正厅的大门。暗红色的螺旋纹状的花纹墙纸，有些地方已经剥落。挂在墙上的金属烛台，上面的半截蜡烛还没烧完。木质的家具虽然放了很久，但是仍然没有因为潮湿或者其他原因腐烂，依旧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味。似乎和其他的房间没有多大的区别。但是他的目光落在了茶几上，一杯用乳白色瓷杯装着的还冒着热气的咖啡。
一声尖锐刺耳的枪声响起。漆拉已经举起了枪按下扳机。瓷片散落在了茶几上，棕色的液体沿着茶几的边缘滴了下来。咖啡豆的香味溢满了整个房间，白色的热气氤氲了视线。房间最暗处的一张单人沙发突然旋转了180°，原本背对着漆拉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黑发黑瞳的人。
他正对着他漆黑的枪口，不紧不慢的从沙发上拿出一个白色的信封扔到了他的面前。抬起头，一脸的笑意，单纯的像一个孩子。漆拉看着面前这个只有一副十五六岁模样的人，觉得他脸上的笑容很眼熟。“先看看这封信吧，看完再决定杀不杀我。”他用手指毫无规律的敲打身边的彩色花窗，看向了窗外杂草丛生的后院的位置——其实因为彩窗不透明的关系他根本看不见。
漆拉一只手举着枪，另一只手捡起了信。信封上的编号他再熟悉不过了，951224.不同于漆拉收到的那封，这封信上是一个经纬度，(13°E，52°N).“对了，还有一封信没有交到你的手上。”他把另一封信放在了茶几上干净的地方。960923.
“我收到的951224和960923都是你伪造的？”他重新举起了枪，对准了那人的手臂，下一秒，从茶几下面钻出来的黑色小蛇已经攀上了他的裤腿。大约是十几条，从黑暗中爬了出来。而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有限的打了一个响指：“不坐下来喝一杯咖啡么，漆拉？”他抿嘴一笑，一脸的笑容灿烂，“对了你好像不认识我吧？你好哟，K’。我叫修川地藏。”
——漆拉。K’.他的身份被那个叫做修川地藏的人一语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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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TWO__深蓝|
[0]
大雨下的机场北蒸腾而起的灰色水雾吞没。因得知飞机误点而推挤着吵嚷离开的乘客，因封闭而空无一人的候机室，使机场安静的恐怖。一切在喧闹达到沸点的时候悄然退去，被玻璃上的白雾朦胧，被灰色的大雨洗濯。而那被雨水打湿的深蓝色信封，恰如灰色云层中蓝的发黑的天空。
[1]
艾欧斯醒来的时候大约是九点过半，他从双人床上坐了起来，却没有看见铂伊司。拉得严实的米色窗帘，微微透过一点亮光。亮了一晚上早已经疲惫的登台，发出昏黄光。光线很暗，还带着一抹诡异的暗红。白色调的房间，唯独那台灯的光格外碍眼。艾欧斯抬起头看着台灯，想到了如同这抹暗红色一样颜色的梦。
梦里是不断蔓延着的无边无际的火海，以及时常响起的枪响。他拿着枪走在火海中，灰色的腾然而起的浓烟，想要把人吞没一般的热浪，都让他错觉这不是梦，而是现实。每两三米就有一具尸体，或被乱刀砍死，或被枪射死。唯独一样的是，都是一张张面目狰狞的脸。
他是在不远处看见漆拉的，或许那个人根本不是，他看见他举着枪，对准了站在他面前的一个人。也许是火太大，他看不清那人对面的人是谁。然后就是一声枪响，没有人逃离，没有人哭喊。艾欧斯看不见那个人的表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特别悲凉。
然后一切都变成了灰烟，一缕缕的消散到不见。
——是在一段时间后，听他讲述那个漫长的故事之后。他才知道这一切都是耶和华早就安排好的。
艾欧斯披上外套，顺手关上了台灯。拉开米色窗帘，落地窗外是一片灰蒙蒙的天。放在露台上的烟灰缸里，还有一只没有熄灭的烟。他知道那个人没有离开多久，可就在准备推门出去看看铂伊司的奔驰开走了没有的时候，发现房间门从外面上了锁，里面的钥匙也被一并拿走。
他有些懊恼的揉了揉头发，脱下外套重新躺回了床上。他转身时卷过一侧的白色被子，看见窗上的水痕以及下坠的雨滴，像是一张紧皱着眉头心情坏到极点的脸。艾欧斯想。布满乌云的天空让人觉得很压抑。房间里的摆钟在寂静无言时发出的声响在空气中回荡。
他偶然看到了床头柜上的一个白色的相框，威尼斯水边粼粼的波光，以及夕阳下的他和他。但是艾欧斯却拿起枕头扔向了相框，把相框连枕头一齐扔在了地上。
——相框没有破，只有玻璃那面出现了裂痕。像一道落地窗上的水痕一样，隔开了两个人，隔开了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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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10：08：04.修川地藏收拾完几套杯具准备离开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漆拉落下的手机。白色映在墙上忽明忽暗，布鲁斯的调子铃声响起，看见屏幕上暗下去的光线和跳动不断的名字，鹿觉。他坐回沙发上，点开了短信。

——我去巴黎了，具体事情等我下飞机和你说。

短信关掉之后，还有八个未接电话，都是来自鹿觉。于是他点开了回复，快速的打出了一句话：Rue de Constantinople，13017.然后毫不犹豫的发了出去。然后他打开了联系人的子条目，里面只有三个联系人：鹿觉，铂伊司，最后一个空白，只有一个码号，没有联系人的名字。他点开了那个空白的号码，然后拨打了出去。铃声响了很久，却一直没人接。半分钟后，屏幕的光线暗了下去，只剩下一串忙音。

修川地藏把手机拿在左手，右手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按照联系人上的号码一个个按了下去，然后按下了拨通键。一直没接通，直到修川已经打算放下手机时，电脑通了。对面安静了许久，修川地藏也沉默着一直不说话。大约过了半分钟，对方开口道：“修川地藏。”

虽然窗外天色已亮但是房间里仍然很暗，只有浅浅的几丝光线透过厚重的窗帘，淡淡的照在了缩在酒红色沙发上的修川地藏的脸上。黑暗的房间里唯独他手上的手机发出较亮的光线，白森森的印得他脸格外的恐怖。他一直在笑，先前还凝固的笑容不断扩大，直到最后放下手机他仰着头笑出了声。

整个空荡荡的庄园里只听得见他的笑声。

——[吉尔你先别急着挂电话，我只是想来和你说一件事情而已。我相信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漆拉已经来过了——为了两封信。手机落在了我这里，刚才用他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结果你没接。我说你就这么失踪一样的消失了这么久，就不回来看看他？——哎哎别挂，听我说完，真的有事。]

——[你的同伴，[Nero]的特蕾娅或者幽冥——不对现在不能这么说了，他们已经脱离[Nero]了，——反正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已经到了罗马。目的我还不清楚，但是目标确定了，是漆拉。他们中的另一个，还在柏林。——对了，你现在也在柏林吧？]

——[哎真是的。我来当一个好人都不行？来和你通知一声免得你家小情人受委屈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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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说实话，我和[Nero]已经撇清关系了，现在打算肃清。虽然还没打算你们合作，但是好歹在[那件事]上，我们统一了一次吧？]

——[再等等吧，可能会合作。谁知到呢。]
修川地藏站在了窗前，一把拉开了沉重的厚布窗帘。光线疯狂的从窗户中涌入，涌入到这个常年不见光的房间里。他微闭着眼睛，光线软软的洒在他的脸上，好像这个时候他仍是几年前那个笑容腼腆的孩子。或者说，只有现在，他什么都不是。
10：18：49.一个黑发黑瞳长得和修川一般高的少年推开了沉重的门。“大人，该走了。”他站在门口。刘海很长，遮住了他的半张脸。抬起头说话时，才看得见他一张和修川地藏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时间这么紧？Milga安排好了？”他转过身，漫不经心的往门口走，“Lucifer，你都检查过了吧？Milga安排的我实在不放心哎。”
被叫做Lucifer的点了点头，虽说他和修川地藏很像，但脸上明显少了修川地藏的那种没褪去的孩子气，沉稳的和这个年龄完全不符。“我亲自安排的，虽然说随时出发都可以，但是最好还是快一点，特蕾娅在罗马了，有没有找过漆拉还不清楚。我们要在幽冥离开柏林前找到他……”
“那罗马这里怎么办。”修川地藏直接打断Lucifer的话。他和Lucifer一边往外走，一边拿着手机不停的拨号码。“已经和[Nero]解除关系了，剩下的事都扔给[Hero]的人了。”他恭敬的回答道。
“不是，我说的是漆拉。”修川地藏站在原地，把手机收回口袋，侧着头看着Lucifer，脸上全部的笑容在一瞬间收了回去。“只要杀了铂伊司，漆拉就没用了，大人您的担心过了。”他并没有和Milga一样惧惮修川地藏，语气仍是平平淡淡，像是一个时常指点仍然不懂事的主人该怎么做的深宅老管家——删掉倒数第三个字之外，事实上他就是。
“……你通知Milga，巴黎的事情解决完之后……回罗马。防着特蕾娅。”
此外就只剩下一声Lucifer听不见的叹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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