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墓道里,响起了两个沉闷的脚步。
张起灵护着一名青年,在亢长的墓道里行进着。
下斗前青年曾告诉他,这是一个千年前大户人家的斗,临死前,执意要土葬,因为家境殷实,所以陪葬品都是稀世珍宝。
这一点不难从墓道两边的壁画看出。
壁画的色彩很鲜艳,完全看不出是千年前的作品。
从泱泱大漠到辉煌的宫殿,从扭曲的九头怪柏,到泛着死气的参天神树。
墓主的生平就如慢动作的电影,点点滴滴地回放。
兴许是绘画之人的技艺太过高超,这一幅幅壁画竟让张起灵头疼欲裂。
似乎有什么,即将破土而出。
壮丽的壁画终止于一扇巨大的,诡异的青铜门。
壁画之下,轻轻刻着两个瘦金体的印记。
“再见。”
已是千年未近人气的地方,那两个字落下了厚厚的尘埃。
明明是淡淡的一句告别,却仿佛沉淀了千年的念想。
壁画断了,断得干干净净,断得张起灵心里空落落的。
“小哥,这里。”
走在前头的青年朝张起灵回眸一笑,眉间是一如当年的天真无邪。
“嗯。”
张起灵执住他的手,牵着他拐个弯继续前进。
青年的手是温热的,却仿佛和张起灵隔了一个世界,暖不了心。
恍惚间,张起灵似乎记起,遥远的年代里,也曾有这么一个温度,暖了他整个世界。
入眼,是偌大的冥殿。
简简单单的布局,似乎与整个墓宫格格不入。
两排红木精雕的靠背椅,间隔的小方桌上摆着一只只雪白的骨瓷杯。
上座是一张双人塌,绯红的帘子半掩着那一床喜被。
张起灵几乎能想象,一个白净的男子斜躺在床上,帘子被风撩起半面的情景。
甚是美好。
“听说,这墓主终生未娶,为了一个人守了一生的寂寞。小哥,你说这人傻不傻?”
青年好听的声音在冥殿里回响,不知怎的,张起灵的眼前浮现起一幅画面:
长者威严地坐在堂前,身后是诸多亲属,一位俊秀的男子跪着,脊骨笔直。
“阿邪,你又何必为他,负了年华。”
“他甘愿替我被禁锢,我守他多年又何妨。”
长者叹了口气,敛下眉间的忧愁,再次开口。
“阿邪,你可要想清楚,若他忘了,可不是一天两天能记起的。”
“他曾不惜以命相保,如今我自当韶华倾覆。”
男子抬起头,对上长者的视线,满是执拗。
“不求他永记,只求他,勿忘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