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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蔡月东
“快来，告诉你这两天东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从清河县回来，装病成了真病，不知道吹到了什么歪风邪气，病怏怏了小半个月，只留在庄子里喂马，偶尔帮安爷到隋堤上看看货，安爷管的似乎是漕运，各地运来的盐铁都要从他手上过。
我继续给短短刷毛，抬起眼皮翻了撒撒一眼。“刚从京城回啊，又杀了什么人？”
撒撒左右看看没人，跳脚猛敲了我一个爆栗，“安爷割了你舌头。”
我们杀人的活计都是各自保密，安爷严格规定。
我捂着脑袋瞪她，“问一下嘛，你抽什么风？”
撒撒笑嘻嘻扯我到一边，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哈，安爷娶了蔡相的女儿....噗哈哈哈！”撒撒笑得一脸猥琐加**。当然，还有十分传播第一手八卦的得意。
“真的假的？”
撒撒把我的下巴合上，“嘿嘿。你想，这小半个月，安爷都不见踪影的，忙着呢....”
我眨了眨瞪圆的眼，“真是传说中的蔡冬瓜？”
“没错，名震京都的冬瓜小娘子啊，啊哈哈哈。”
“苍天啊，以后别说我们认识安爷....”
汴梁城的人都听说过蔡冬瓜的故事，那是个从小就胖得没边儿的姑娘，丞相蔡襄偏就这么一个独女，冬瓜自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偏冬瓜这爱好与众不同，人家家姑娘爱的无非就是些胭脂水粉，珠宝首饰，金钗绿翠一类，冬瓜爱的是...市集买卖。自从冬瓜小时候和下人去过一趟市集之后就爱上了杀猪的摊位，吵着闹着要摆一个自家杀猪的摊儿，那时候儿太小，就让下人抱着她，坐在高椅上，操着把杀猪刀在路旁扯着嗓子叫卖，风风火火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就快成了汴梁一景。
蔡襄初也不肯答应，受不了小女儿的日夜苦恼折磨，也就遂了她去。
路旁嬉闹小儿有打油诗云，
蔡相蔡相真菜相，生个女儿像冬瓜，
月儿不向闺房暖，偏将大刀斩肉花。
“安爷那样一个处处精致讲究的人，会娶蔡冬瓜？”
“蔡相逼的呗，那么一个女儿只能自产自销啊。”
“安爷好惨....”
“那可不一定，安爷什么时候吃过亏...”
“可冬瓜不一样啊，冬瓜...扑哧，冬瓜会杀猪的嘛。”
“切，安爷杀的可是人，哪会怕杀猪的...”
院子里，大家正努力屏住幸灾乐祸的笑，压低声音各自议论。
我无语凝噎地盯着撒撒：“你不是说只和我一个人说么？怎么全知道了？”
“........”
全院猛地鸦雀无声，一看是安爷贴身小厮钱串儿捧着两缸女儿红，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
串儿把女儿红摆在院子中间，排开了封泥，酒香四溢开来。
我和撒撒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不愧是相爷的东西，这缸女儿红都不知道在梅花下埋了多少年，总算能送出去了，你说相爷是不是在家里欣喜得老泪纵横啊？”
“我也欣喜得想哭啊，小时候我娘总说，你要不好好学女红就会像冬瓜一样长大了嫁不出去，你看，连冬瓜都嫁了，我...我我...呜呜呜...”
串儿翻着白眼，没好气地说，“喝了呗，喝完各自忙着去。”
大家各自默默取碗，八卦被证实，正斜眼歪嘴地暗自交流着表情，憋笑憋得内伤。
我俩正喝着，没留意串儿已经来到我俩面前，“放下碗，跟我走。”
我和撒撒对视了一下，看着已经开始皱眉不耐烦的串儿，忙点头。
串儿带着我们坐上马车，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安府了。
被一个老姑姑带到厢房里换了衣服，衣服显然是上好的香薰过了的，还留了梅花脑的清凉，老姑姑面无表情地帮我俩略抹了胭脂水粉，最后，还...给我们梳了两个团子头。老姑姑一脸正义凛然百毒不侵的表情，我俩也只能随之摆布。
摆弄完之后，老姑姑离开，我看着撒撒一脸无辜的表情配上粉红的腮帮子可爱的团子头，快要笑得背过气去。撒撒出门杀人从来都是男装打扮，加之性子豪爽，从来都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何曾见过她这样？
撒撒一个老拳挥来，“我让你笑....你自己也差不多...”
“嘘...你小点声啊，安爷家里，不比自己庄子啊....哎呦，别闹...”
正笑骂着，门开了，我俩乖乖低下头，“主人。”
“快来，告诉你这两天东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从清河县回来，装病成了真病，不知道吹到了什么歪风邪气，病怏怏了小半个月，只留在庄子里喂马，偶尔帮安爷到隋堤上看看货，安爷管的似乎是漕运，各地运来的盐铁都要从他手上过。
我继续给短短刷毛，抬起眼皮翻了撒撒一眼。“刚从京城回啊，又杀了什么人？”
撒撒左右看看没人，跳脚猛敲了我一个爆栗，“安爷割了你舌头。”
我们杀人的活计都是各自保密，安爷严格规定。
我捂着脑袋瞪她，“问一下嘛，你抽什么风？”
撒撒笑嘻嘻扯我到一边，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哈，安爷娶了蔡相的女儿....噗哈哈哈！”撒撒笑得一脸猥琐加**。当然，还有十分传播第一手八卦的得意。
“真的假的？”
撒撒把我的下巴合上，“嘿嘿。你想，这小半个月，安爷都不见踪影的，忙着呢....”
我眨了眨瞪圆的眼，“真是传说中的蔡冬瓜？”
“没错，名震京都的冬瓜小娘子啊，啊哈哈哈。”
“苍天啊，以后别说我们认识安爷....”
汴梁城的人都听说过蔡冬瓜的故事，那是个从小就胖得没边儿的姑娘，丞相蔡襄偏就这么一个独女，冬瓜自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偏冬瓜这爱好与众不同，人家家姑娘爱的无非就是些胭脂水粉，珠宝首饰，金钗绿翠一类，冬瓜爱的是...市集买卖。自从冬瓜小时候和下人去过一趟市集之后就爱上了杀猪的摊位，吵着闹着要摆一个自家杀猪的摊儿，那时候儿太小，就让下人抱着她，坐在高椅上，操着把杀猪刀在路旁扯着嗓子叫卖，风风火火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就快成了汴梁一景。
蔡襄初也不肯答应，受不了小女儿的日夜苦恼折磨，也就遂了她去。
路旁嬉闹小儿有打油诗云，
蔡相蔡相真菜相，生个女儿像冬瓜，
月儿不向闺房暖，偏将大刀斩肉花。
“安爷那样一个处处精致讲究的人，会娶蔡冬瓜？”
“蔡相逼的呗，那么一个女儿只能自产自销啊。”
“安爷好惨....”
“那可不一定，安爷什么时候吃过亏...”
“可冬瓜不一样啊，冬瓜...扑哧，冬瓜会杀猪的嘛。”
“切，安爷杀的可是人，哪会怕杀猪的...”
院子里，大家正努力屏住幸灾乐祸的笑，压低声音各自议论。
我无语凝噎地盯着撒撒：“你不是说只和我一个人说么？怎么全知道了？”
“........”
全院猛地鸦雀无声，一看是安爷贴身小厮钱串儿捧着两缸女儿红，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
串儿把女儿红摆在院子中间，排开了封泥，酒香四溢开来。
我和撒撒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不愧是相爷的东西，这缸女儿红都不知道在梅花下埋了多少年，总算能送出去了，你说相爷是不是在家里欣喜得老泪纵横啊？”
“我也欣喜得想哭啊，小时候我娘总说，你要不好好学女红就会像冬瓜一样长大了嫁不出去，你看，连冬瓜都嫁了，我...我我...呜呜呜...”
串儿翻着白眼，没好气地说，“喝了呗，喝完各自忙着去。”
大家各自默默取碗，八卦被证实，正斜眼歪嘴地暗自交流着表情，憋笑憋得内伤。
我俩正喝着，没留意串儿已经来到我俩面前，“放下碗，跟我走。”
我和撒撒对视了一下，看着已经开始皱眉不耐烦的串儿，忙点头。
串儿带着我们坐上马车，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安府了。
被一个老姑姑带到厢房里换了衣服，衣服显然是上好的香薰过了的，还留了梅花脑的清凉，老姑姑面无表情地帮我俩略抹了胭脂水粉，最后，还...给我们梳了两个团子头。老姑姑一脸正义凛然百毒不侵的表情，我俩也只能随之摆布。
摆弄完之后，老姑姑离开，我看着撒撒一脸无辜的表情配上粉红的腮帮子可爱的团子头，快要笑得背过气去。撒撒出门杀人从来都是男装打扮，加之性子豪爽，从来都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何曾见过她这样？
撒撒一个老拳挥来，“我让你笑....你自己也差不多...”
“嘘...你小点声啊，安爷家里，不比自己庄子啊....哎呦，别闹...”
正笑骂着，门开了，我俩乖乖低下头，“主人。”
我悄悄地打量着他，还好，四肢都还全乎，容貌似乎也没变化。只头上簪了朵芙蓉。在汴京，不论上流士子还是路边恶霸都爱簪花，圣上朝会时也常拿出一盘鲜花，让大人们选了簪在头上。只以前从来不见安爷簪花，我看了撒撒一眼，见撒撒正目露笑意，嗯，应该是冬瓜选的花。
安爷似乎看出我们心思，袖子里掏出两朵桃花，分别帮我们簪了，然后拍着手笑道，“好好好，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青春正盛，正当簪桃花的年纪。”
“嘿嘿。”我们只能哂笑。心中盘算着不知道安爷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来折磨人。他声音越是如春风和暖时，越是阴狠可怕。
“夫人刚入我府上，旁边也没人伺候，你们以后就跟着她吧。”安爷一手揽一个，把我们脑袋凑到一起，对着我们的耳朵，一个字一个字缓缓地吐着，“记着，要形影不离。”
接着对上我们茫然的眼神，安爷笑着，“我想了半天，偷鸡摸狗的事情，你们两个是最擅长的。”
我眨眨眼，从没见过把偷鸡摸狗这四个字可以说的这么正义凛然的人。
撒撒有点惊恐，缩了一下。我知道她想起马桶刷了。
我摆着手，吞了口唾沫，喃喃道，“那个，主人，我没有啊...我胆子最小了，而且..”我刺溜了两下鼻涕，“我还病着，又笨手拙脚，染给您和夫人就不好了嘛...有撒撒一个人就够了吧，撒撒很能干的，撒撒一直帮我洗衣服啦，梳头啦....”
安爷挑了挑眉，一股阴冷气袭来，夹杂着撒撒目露凶光。
“哦。随你吧。对了，我听说，地窖里的酒，是被山上猿猴偷喝了？酿的时候还是满满一罐，到取的时候就常常只有一半了？”
“......嘿嘿，那个，我还是留下来伺候夫人吧，我怕撒撒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嗯，乖。来，我这里有块香料，静气凝神，拿过去点了，病就好通透了。明天让总管带你们见夫人。”
安爷似乎看出我们心思，袖子里掏出两朵桃花，分别帮我们簪了，然后拍着手笑道，“好好好，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青春正盛，正当簪桃花的年纪。”
“嘿嘿。”我们只能哂笑。心中盘算着不知道安爷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来折磨人。他声音越是如春风和暖时，越是阴狠可怕。
“夫人刚入我府上，旁边也没人伺候，你们以后就跟着她吧。”安爷一手揽一个，把我们脑袋凑到一起，对着我们的耳朵，一个字一个字缓缓地吐着，“记着，要形影不离。”
接着对上我们茫然的眼神，安爷笑着，“我想了半天，偷鸡摸狗的事情，你们两个是最擅长的。”
我眨眨眼，从没见过把偷鸡摸狗这四个字可以说的这么正义凛然的人。
撒撒有点惊恐，缩了一下。我知道她想起马桶刷了。
我摆着手，吞了口唾沫，喃喃道，“那个，主人，我没有啊...我胆子最小了，而且..”我刺溜了两下鼻涕，“我还病着，又笨手拙脚，染给您和夫人就不好了嘛...有撒撒一个人就够了吧，撒撒很能干的，撒撒一直帮我洗衣服啦，梳头啦....”
安爷挑了挑眉，一股阴冷气袭来，夹杂着撒撒目露凶光。
“哦。随你吧。对了，我听说，地窖里的酒，是被山上猿猴偷喝了？酿的时候还是满满一罐，到取的时候就常常只有一半了？”
“......嘿嘿，那个，我还是留下来伺候夫人吧，我怕撒撒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嗯，乖。来，我这里有块香料，静气凝神，拿过去点了，病就好通透了。明天让总管带你们见夫人。”
七、省亲 （1）
“撒撒，重要的东西一般都会放在哪里？”
“枕头底下？鞋子里面？帽子里面？”
“我们不是要去蔡襄枕头下翻吧？那老胖子多可怕啊。”
“能有安爷可怕？”
“蔡老头府里会不会有地道啊什么的啊。”
“安爷给的地图上没有。”
“他给的地图上没有不一定真的没有吧。”
“………..”
“我们没找到会怎么样？”
“被安爷杀了？”
我转过头，看着她，“安爷真的会杀我们吗？”
撒撒把我的头拨到一边去，“会。”
“那要不我们先合伙把安爷做了吧。”
撒撒鄙视地看了我一眼，“你枕头下就是剑，要去自己去。”她翻了个身。
“左右都是死啊，怎么办？”
我推了推她，她幽幽搭了句，“啊哈，啊哈，江湖儿女，生死谈笑间…..”
我踹了她一脚。“我们是分头找还是一起？”
“一起吧，有个照应。”
“怎么脱身呢？”
“脱什么身？”
“就是我们怎么从夫人旁边溜掉？”
“晚上行动呗。”
“……对啊。我是不是病了半个月，人都傻了。”
“没有啊。”
“真的？”
“你一直很傻。”
“…….”
相爷府，深夜，书房。
这么多书本册子，从何找起？
经史子集四大架子的书，汗牛充栋，不愧是相爷啊，连书房都这么有气派。我俩一人一边开始翻。
“你找好退路了吗？”撒撒边翻边问，
“嗯，西边那个窗户应该可以直通后院竹林。”
点着火折子，我俩满头大汗翻了一个时辰，“没有啊。”
“这是本什么书？”撒撒目光涣散地看着两本《汉书》和两本《三国志》中间夹的一本厚厚的书，字迹很暗淡，我拿起火折子凑近一照，我一个字一个字念给她听，“黄-老-道-家-男-女-双-修-图-解….房-中-术。”
撒撒好奇地抽了出来，“嘎吱”一声，书橱下面隔板开了，露出一个小箱子。我俩大喜，在箱子里翻着，却是房-中-术壹贰叁肆伍陆柒….里面全是一些看不懂的图，好容易翻到箱底，一本蓝色线装书，翻开第一页，赫然写着：安士耿，XX年秋收青州刺史白银1000两；XX年春走私盐铁…..
“就是这个了。”我取出册子，将怀中包裹里的书册换到箱子里，又用几十本房中术埋住，合上了箱子。没想到这本册子找得如此轻松，我和撒撒都松了口气，正准备吹灭火折子出门，听得外面脚步声，“谁在里面？”
“撒撒，重要的东西一般都会放在哪里？”
“枕头底下？鞋子里面？帽子里面？”
“我们不是要去蔡襄枕头下翻吧？那老胖子多可怕啊。”
“能有安爷可怕？”
“蔡老头府里会不会有地道啊什么的啊。”
“安爷给的地图上没有。”
“他给的地图上没有不一定真的没有吧。”
“………..”
“我们没找到会怎么样？”
“被安爷杀了？”
我转过头，看着她，“安爷真的会杀我们吗？”
撒撒把我的头拨到一边去，“会。”
“那要不我们先合伙把安爷做了吧。”
撒撒鄙视地看了我一眼，“你枕头下就是剑，要去自己去。”她翻了个身。
“左右都是死啊，怎么办？”
我推了推她，她幽幽搭了句，“啊哈，啊哈，江湖儿女，生死谈笑间…..”
我踹了她一脚。“我们是分头找还是一起？”
“一起吧，有个照应。”
“怎么脱身呢？”
“脱什么身？”
“就是我们怎么从夫人旁边溜掉？”
“晚上行动呗。”
“……对啊。我是不是病了半个月，人都傻了。”
“没有啊。”
“真的？”
“你一直很傻。”
“…….”
相爷府，深夜，书房。
这么多书本册子，从何找起？
经史子集四大架子的书，汗牛充栋，不愧是相爷啊，连书房都这么有气派。我俩一人一边开始翻。
“你找好退路了吗？”撒撒边翻边问，
“嗯，西边那个窗户应该可以直通后院竹林。”
点着火折子，我俩满头大汗翻了一个时辰，“没有啊。”
“这是本什么书？”撒撒目光涣散地看着两本《汉书》和两本《三国志》中间夹的一本厚厚的书，字迹很暗淡，我拿起火折子凑近一照，我一个字一个字念给她听，“黄-老-道-家-男-女-双-修-图-解….房-中-术。”
撒撒好奇地抽了出来，“嘎吱”一声，书橱下面隔板开了，露出一个小箱子。我俩大喜，在箱子里翻着，却是房-中-术壹贰叁肆伍陆柒….里面全是一些看不懂的图，好容易翻到箱底，一本蓝色线装书，翻开第一页，赫然写着：安士耿，XX年秋收青州刺史白银1000两；XX年春走私盐铁…..
“就是这个了。”我取出册子，将怀中包裹里的书册换到箱子里，又用几十本房中术埋住，合上了箱子。没想到这本册子找得如此轻松，我和撒撒都松了口气，正准备吹灭火折子出门，听得外面脚步声，“谁在里面？”
最后一个黑衣人直接出招杀向撒撒，撒撒左手用剑，力道小了不少，艰难地挡了一下。左肩的疼让我觉得有些茫然，耳目也有些失聪，右手一挥，鞭梢击中那人的右胸，那人晃了一下，一掌朝我左肩拍来，身体往后一仰躲开，没想却是个虚招，那人竟转身一剑抹向撒撒脖子，大喘着气，厉声道，“把相爷的册子给我，不然我就杀了她。”说着剑尖已经将撒撒脖子刺出鲜血。
“我给你，我给你，你别动…”我在怀里掏着，巷子里安静得只听到血流下的声音。却听黑衣人，“啊，你…”一声，见撒撒自己将脖子往前一送一抹要自杀，趁黑衣人大惊之下，我将短剑飞出，直插黑衣人胸口。黑衣人“扑通”倒地。
我忙上前扶起撒撒，撒撒颈处都是鲜血，“没事吧你。”
撒撒嘴角扯出个笑脸，“没事，伤口离喉管还远着呢。”
“你坚持住，撒撒。”我咬着牙扶起她，吹了个呼哨，远处的矮脚马飞奔过来，短短在这种时候还是很靠得住的。我抱着撒撒上马，撒撒难以置信地叹道，“你这矮脚马竟然能跑这么快…”之后她就在我怀里昏了过去。
肩上的伤来不及包扎，任凭鲜血浸湿了衣衫，我狠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昏过去，看着短短在空中飘扬的鬃毛都被我们染成红色，直到眼前一片红，路是红的，山水也是红的，晚风中杨柳也是红的…
“我给你，我给你，你别动…”我在怀里掏着，巷子里安静得只听到血流下的声音。却听黑衣人，“啊，你…”一声，见撒撒自己将脖子往前一送一抹要自杀，趁黑衣人大惊之下，我将短剑飞出，直插黑衣人胸口。黑衣人“扑通”倒地。
我忙上前扶起撒撒，撒撒颈处都是鲜血，“没事吧你。”
撒撒嘴角扯出个笑脸，“没事，伤口离喉管还远着呢。”
“你坚持住，撒撒。”我咬着牙扶起她，吹了个呼哨，远处的矮脚马飞奔过来，短短在这种时候还是很靠得住的。我抱着撒撒上马，撒撒难以置信地叹道，“你这矮脚马竟然能跑这么快…”之后她就在我怀里昏了过去。
肩上的伤来不及包扎，任凭鲜血浸湿了衣衫，我狠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昏过去，看着短短在空中飘扬的鬃毛都被我们染成红色，直到眼前一片红，路是红的，山水也是红的，晚风中杨柳也是红的…
九、去也终须去（2）
“别动，别动，把这药喝下去。”猛地睁开眼，看见烟儿正手忙脚乱地拿手帕给我拭着嘴角渗出的药，“怎么办，喝一口吐一口。”
额角一抽一抽疼着，我用力攥着她的袖口问，“撒撒呢？你带我去看她。”
她拿着勺子的手顿了下，“你先喝，喝完我带你去看她。”
“我不喝。让我见她。”眼泪不知怎么就流了满面，挣扎着起来，推开烟儿，烟儿从身后死死抱住我，我瞪着她，一字一顿，“让我走。”烟儿还是不松手。
“好。”我一掌拍向受伤的左肩，刚刚凝结的伤口崩裂开，鲜血瞬时浸透了白色中衣，烟儿突然放手，转身煽了我一巴掌，“清醒点了吗？”
我不理她，跌跌撞撞出了房门，血顺着手臂流下来，滴了一路。
撒撒的房间，空无一人。我呆呆地站着里面，撒撒的床上，床单雪白，被子整齐摆放在一边。烟儿跟在我后面，我抓着她双手，问，“撒撒呢？撒撒呢？”
烟儿闭了眼，咬紧嘴角，泪水顺着面颊落下，一动不动。
我盯着她的脸，“告诉我。”
半响，烟儿的声音竟然平静得没有起伏，“这些年，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你我，不过是早晚罢了。”
我摇头，“她的伤不至于此，不至于此，你看到的…”
“她的伤是不至于此，只是加上牵机药…虽然那夜安爷已经喂了解药，但毒发时还是拉扯到了颈部伤口…所以…”
“是牵机…对，是牵机…你看出来了…”我黯然，万念俱灰。
牵机，当年宋太宗毒杀南唐后主李煜，用的就是牵机，服用后肚腹剧痛，接着全身抽搐不止，最后头足相接伛偻，如牵机状而死。
安爷终究是安爷，连毒药用的都是皇家等级。我笑着瘫倒在地，我以为逃过了相爷的追兵，就一切安好，原来，真正能杀我们的不是相爷，而是这个朝夕相伴，陪伴我们长大，如父如友的人。
想起那一晚，我问撒撒，“安爷真的会杀我们吗？”撒撒说，“会。”竟然一语成谶。
又想起梦里的情景，船舱的布置和撒撒的房间竟是一模一样，挂在墙上的剑，燃了一半的心字香，小圆桌…撒撒，你是在怪我吧，若不是将那桃花酥和蔷薇酒带给你吃，若不是我和黑衣人打斗时怕摔着桃形笔舔，你就不会中毒不会受伤，也不会…
烟儿扶着我回房，我木然躺在床上，烟儿在伤口上重新细细撒上药。安爷的药，不留伤疤痕迹。
“花开花落都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开满头，休问奴归处…”听得外面好像有姑娘弹着琵琶百转千回地唱，如泣如诉。我朝里转了个身，趁烟儿不注意，用手把药一点点抠掉，抹在被子上，眼皮沉沉地睡去。
“别动，别动，把这药喝下去。”猛地睁开眼，看见烟儿正手忙脚乱地拿手帕给我拭着嘴角渗出的药，“怎么办，喝一口吐一口。”
额角一抽一抽疼着，我用力攥着她的袖口问，“撒撒呢？你带我去看她。”
她拿着勺子的手顿了下，“你先喝，喝完我带你去看她。”
“我不喝。让我见她。”眼泪不知怎么就流了满面，挣扎着起来，推开烟儿，烟儿从身后死死抱住我，我瞪着她，一字一顿，“让我走。”烟儿还是不松手。
“好。”我一掌拍向受伤的左肩，刚刚凝结的伤口崩裂开，鲜血瞬时浸透了白色中衣，烟儿突然放手，转身煽了我一巴掌，“清醒点了吗？”
我不理她，跌跌撞撞出了房门，血顺着手臂流下来，滴了一路。
撒撒的房间，空无一人。我呆呆地站着里面，撒撒的床上，床单雪白，被子整齐摆放在一边。烟儿跟在我后面，我抓着她双手，问，“撒撒呢？撒撒呢？”
烟儿闭了眼，咬紧嘴角，泪水顺着面颊落下，一动不动。
我盯着她的脸，“告诉我。”
半响，烟儿的声音竟然平静得没有起伏，“这些年，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你我，不过是早晚罢了。”
我摇头，“她的伤不至于此，不至于此，你看到的…”
“她的伤是不至于此，只是加上牵机药…虽然那夜安爷已经喂了解药，但毒发时还是拉扯到了颈部伤口…所以…”
“是牵机…对，是牵机…你看出来了…”我黯然，万念俱灰。
牵机，当年宋太宗毒杀南唐后主李煜，用的就是牵机，服用后肚腹剧痛，接着全身抽搐不止，最后头足相接伛偻，如牵机状而死。
安爷终究是安爷，连毒药用的都是皇家等级。我笑着瘫倒在地，我以为逃过了相爷的追兵，就一切安好，原来，真正能杀我们的不是相爷，而是这个朝夕相伴，陪伴我们长大，如父如友的人。
想起那一晚，我问撒撒，“安爷真的会杀我们吗？”撒撒说，“会。”竟然一语成谶。
又想起梦里的情景，船舱的布置和撒撒的房间竟是一模一样，挂在墙上的剑，燃了一半的心字香，小圆桌…撒撒，你是在怪我吧，若不是将那桃花酥和蔷薇酒带给你吃，若不是我和黑衣人打斗时怕摔着桃形笔舔，你就不会中毒不会受伤，也不会…
烟儿扶着我回房，我木然躺在床上，烟儿在伤口上重新细细撒上药。安爷的药，不留伤疤痕迹。
“花开花落都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开满头，休问奴归处…”听得外面好像有姑娘弹着琵琶百转千回地唱，如泣如诉。我朝里转了个身，趁烟儿不注意，用手把药一点点抠掉，抹在被子上，眼皮沉沉地睡去。
冰冷的汗巾盖在额头上，太熟悉的气息，我闭了眼不想看他。他取下汗巾，拿手背触了触我的额头，绵软温存的声音，“还烧着么？”听着这样的声音，闭了的眼，眼泪竟是不受控制往外涌，不想被他看见，转了个身，把头埋到枕头里。
他难得地耐心，柔声道，“让我看看伤口。”说着要翻我的衣袖，我死死攥住。终是被他扯开，“不肯用药么？还疼吗？”他用手轻轻触着伤口处，不痛，麻麻痒痒的。我摸到枕头下的剑，用力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翻身向他身上刺去。
转身却看到他低头瞧着我的神情，满是怜惜伤感，心里猛地一阵刺痛，我一定是看错了。剑光闪过他的脸，他没有抬头，只从怀中掏出一小瓶药，按住我的左肩，将药撒在伤口上，细细抹匀。握剑的手抖了一下，我一定是烧得没有了力气，本该直刺心脏的剑竟然偏得离谱，也是左肩，深及入骨头，深红的血染在红衣上，漫不经心得像不小心洒掉的一杯茶。
我气得浑身哆嗦，咬牙切齿地问，“你…你为什么不躲？”
他握住我握着剑柄的手，皱着眉将剑拔了出来，像拂开一片落叶，他的血溅在我脸上，我忙用手按着他的伤口，惊慌失措地看着满手鲜血，我以为从来没有人能伤到他，我甚至没想过，面前的人也会是肉体凡胎。
“怎么还是这样胆小？”他看着我茫然无措的样子有些好笑。“不是要杀我吗？”
我松了捂住他左肩的手，恨恨地盯着他，“怎么样都是你算好的。”
他敛了笑容，抹去我嘴角的血，皱眉道，“总去要咬嘴角干什么。”我晃过他的手不让他碰。
他叹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个物件，用黄色织锦包住，“我也有算不到的。”将织锦打开，竟是被我摔裂的桃形笔舔。碎片被细细拼凑起来，再用金丝镶嵌修补过了，只开片的细缝里竟隐隐是血色，料来大约是那日放在怀中，被我的血渗入所致。
“笔舔我很喜欢，”安爷抚着手中瓷器，端详着，慢慢说道。“只这东西被你的血染过，怕以后普通茶水都养不了，要用血来养了。”
我怒极反笑，“安爷原是留着我的性命养它，每天一碗我喂着便是。”
他不理我，将笔舔小心翼翼地收回怀中，突然问道，“你怎知那日是我生辰，便送我这个？”
我一愣，红了脸，“哪日是你生辰？你把笔舔还给我，我送给烟儿的。”
他伸手点了点我的额头，“对，你一定偷看相爷那本册子了。哼，老头子也是神通广大，连我生辰都知晓。”
他拿手帕捂了左肩，笑道，“过两天病好了还是随我回府吧，你太笨，留你在这我不放心。”
他难得地耐心，柔声道，“让我看看伤口。”说着要翻我的衣袖，我死死攥住。终是被他扯开，“不肯用药么？还疼吗？”他用手轻轻触着伤口处，不痛，麻麻痒痒的。我摸到枕头下的剑，用力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翻身向他身上刺去。
转身却看到他低头瞧着我的神情，满是怜惜伤感，心里猛地一阵刺痛，我一定是看错了。剑光闪过他的脸，他没有抬头，只从怀中掏出一小瓶药，按住我的左肩，将药撒在伤口上，细细抹匀。握剑的手抖了一下，我一定是烧得没有了力气，本该直刺心脏的剑竟然偏得离谱，也是左肩，深及入骨头，深红的血染在红衣上，漫不经心得像不小心洒掉的一杯茶。
我气得浑身哆嗦，咬牙切齿地问，“你…你为什么不躲？”
他握住我握着剑柄的手，皱着眉将剑拔了出来，像拂开一片落叶，他的血溅在我脸上，我忙用手按着他的伤口，惊慌失措地看着满手鲜血，我以为从来没有人能伤到他，我甚至没想过，面前的人也会是肉体凡胎。
“怎么还是这样胆小？”他看着我茫然无措的样子有些好笑。“不是要杀我吗？”
我松了捂住他左肩的手，恨恨地盯着他，“怎么样都是你算好的。”
他敛了笑容，抹去我嘴角的血，皱眉道，“总去要咬嘴角干什么。”我晃过他的手不让他碰。
他叹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个物件，用黄色织锦包住，“我也有算不到的。”将织锦打开，竟是被我摔裂的桃形笔舔。碎片被细细拼凑起来，再用金丝镶嵌修补过了，只开片的细缝里竟隐隐是血色，料来大约是那日放在怀中，被我的血渗入所致。
“笔舔我很喜欢，”安爷抚着手中瓷器，端详着，慢慢说道。“只这东西被你的血染过，怕以后普通茶水都养不了，要用血来养了。”
我怒极反笑，“安爷原是留着我的性命养它，每天一碗我喂着便是。”
他不理我，将笔舔小心翼翼地收回怀中，突然问道，“你怎知那日是我生辰，便送我这个？”
我一愣，红了脸，“哪日是你生辰？你把笔舔还给我，我送给烟儿的。”
他伸手点了点我的额头，“对，你一定偷看相爷那本册子了。哼，老头子也是神通广大，连我生辰都知晓。”
他拿手帕捂了左肩，笑道，“过两天病好了还是随我回府吧，你太笨，留你在这我不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