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一队小小的漂泊者呀,请留下你们的足印在我的文字里。——飞鸟集 O Troupe of little vagrants of the world, leave your footprints in my words.」
“小姐你的声音真是动听呐。”看上去还很年轻的老板将手撑在了吧台上,眼里带了些不真切的痴迷。
“听说西-班-牙人从不吝惜对他人的赞美,看来是真的咯。”被夸奖的女人带著一副墨镜,和她卷曲的短发一样的颜色。手上绑著了两只带有露水的天竺葵,现在是清晨,想必她也是那种习惯每天给自己一些花朵的女人。
“哈哈,俺可是超挑剔的哦。对美人。”
“哦?——”
“弗朗吉老是说我不会夸奖女孩子,的确呢俺总是搞不清楚她们在想些什麼。”小麦色皮肤的人思考了一下补充到,“也不会吹口哨。”
这可把女人逗笑了,她拿下了茶色的宽大墨镜“我可以帮你哦。”
“咦?小姐你啊——”
“伊莉莎白,我的名字。”她也装作思考一般的和西-班-牙人做了同样的动作,“是个爱讲故事的流浪者。”
“是这样啊…”西-班-牙人缓过了劲来,“安东尼奥 ·费尔南德斯·卡裏埃多,乐意倾听伊莉莎白小姐那美妙的故事。”
#——#“我喜欢美丽的事物。”那麽说著的那个人却有著一个丑陋无比的丈夫。那个人头发是银白的,并不是上了年纪的那种。那一头乱七八糟的会让人看他特别地不顺眼,红色的眼珠也成了让他不受欢迎的原因。然而这些还没有什麼,那男人是个哑巴,左脸被烧的眼皮都擡不起来,一个接著一个的褶皱让人不由得想他该怎麼流泪。是啊,上帝连让他哭泣的权利都不给。
他不能笑,不能哭不能说话,坏死的皮肤在左半边的嘴唇上结起了厚厚的痂,上面必定是落满灰尘的,如果谁都不敢触碰的话。可是那位喜欢美丽事物的人却在第一次见面时吻了这唇,“比起你的右脸,我更爱你的左脸。”她小心翼翼的捧起对方的脸,逆光站著的她像是天使一般的看著自己的英雄,她一见钟情的爱人。男人的右脸长的并不算好看,或许是被左脸波及到的缘故右边的眉弓出有一条宽宽的疤痕。他喜欢写东西,在一堆别人不要的纸张上零零散散的不停地记著什麼,有时成天都是这样。他的妻子笑著说:“他拿惯了枪和剑,现在我的绅士开始爱上文字了。”女人也是没钱的,尽管她是天使。她对他的爱让她不会顾及面子,每天一家一家的去搜集没有充分利用的纸张,那是在垃圾桶裏。她看著男人有时候甚至是在空隙中一个词一个词的写下话语,却很幸福,因为男人的字很好看。
“你是上过战场的人呢,基尔。”依旧穿著做工精细的衣服,她凑近衣衫褴褛的爱人。基尔伯特写的最好看的词不是自己的名字,也不是「爱」啊、「情」啊一类令人起鸡皮疙瘩的话语,或许和他是德-国人有关。但他很温柔,温柔的一塌糊涂,因为他写的最好看的词是他妻子的名字「伊莉莎白·海德薇莉。」
#——#“这个故事好听麽?”伊莉莎白晃著双腿,她绿晶石一般的眼睛直直的盯著安东尼奥。
“说的是你麽?可现在没有战争啊。”或许这女人是个流浪的作家,安东尼奥只能这麽想。可伊莉莎白摇了摇头,她有些不满的撅起嘴说:“你根本没有好好听哦。”
“是麽?”
“那女人是没有钱的,穷的连一张纸都买不起。可她却穿著考究的衣服。”
“这麽说…你的确是在说「故事」而已?”安东抓了抓棕色的头发,这种事他最不在行了。但伊莉莎白又冲他摇了摇头,“女人花尽了家当把他从战场的尸堆裏拉了回来,接了无数的外债将他的命给保住了。而她换回的却是身无分文的自己和一个只会写日记的男人了。”
“那她后悔麽?”安东尼奥有些入迷了,尽管他知道换回的答案依旧是摇头。果不其然伊莉莎白又笑著摇了摇头,“既然决定了,我就从来没有后悔过。那些衣服,是我最后的一丝缅怀啊。”她将手里的咖啡饮尽,用著满是皱纹的左手颤抖的放下了杯子,动作却很优雅。她将无名指上的祖母绿戒指拿了下来放进了杯中。“小老板啊,这个就拜托你了。我也该去见他了呢。”
安东尼奥眨了眨眼,面前坐著的是一位老妇。像极了伊莉莎白老了后的样子。他低头看了看杯中,一朵盛开的天竺葵正静静的躺在那裏。“真是妙不可言,就和你的声音一样呐…「时间的流浪者」。”
那朵天竺葵,想必是永远不败的吧。
伊莉莎白·贝什米特?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