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念青最喜欢的水果是柚子,而林帆最喜欢梨。;连饮品也是。何念青喜欢柚子茶,而林帆只喝雪梨汁。
何念青说,柚子的味道淡淡地香,却也苦得入味。她喜欢的正是这种沁人心脾的芬芳。
——像林帆一样。
林帆说,甜的梨子腻在心里,酸的梨子涩在心里。她所中意的,是梨的温润与甜蜜。
——像念青一样。
当然,破折号后面的话谁也没有说出口。两个人还是嬉笑着,打闹着,用爽朗的笑声轻轻掩盖住自己的心意,一带而过。
何念青常常调侃说,林帆你听,梨梨梨,离离离,多不好的寓意!
林帆也笑着还嘴,念青念青,这么文艺的名字哪里适合你这种理科狂人,还不如送给我。
何念青说,好啊好啊,那我叫何帆。
她们像亲姐妹一样好。她们买同款的包包,戴一样的帽子,穿一样的鞋子,一人一只耳机听五月天的歌。夏天她们一人一口分吃一只冰淇淋;冬天她们一人一只手套裹紧对方。林帆的文章发表后,她们拿着稿费当吃货,何念青的竞赛拿奖后,她们拿着奖金当吃货。
——一直甜甜地在一起,做只有她们认为不一样的彼此,像柚子般芬芳,像梨子般清新。
就这样淡淡地约定着,她们悄悄地跑到学校的红墙旁,小心翼翼地在墙上刻下【何念青❤林帆】。少年时的约定仿佛将自己许诺了一辈子给对方。
但是突然有一天,有什么东西被微妙地改变了。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唯独,唯独何念青没有。
那一天的天空下着暴雨。林帆哭了,哭得撕心裂肺哭得绝望。而神经大条的何念青认为,那只是像平常一样,因为稿子没有通过,因为饿了一整天肚子胃疼,因为暴雨淋湿了自己的心情什么什么的,过几天那个活蹦乱跳的林帆又会回来,拍着她的头说嘿神经大条的理科笨蛋。
可是她错了。
从那天的暴雨过后,林帆像是变了一个人。她扔掉了家里所有的梨子,倒掉了冰柜里所有的雪梨汁,再也不去买任何关于梨子的东西。她辞掉了校报编辑的工作,再也不发文章给任何杂志了。
在何念青的世界里,林帆仿佛人间蒸发地消失了。她再也不会与何念青一路上下学,吃饭的时候再也不会排队帮何念青打饭,即使是路过何念青的教室也是低着头快步走过。她巧妙地错开了所有可以和何念青碰面的机会。
到现在为止,何念青已经整整15天没有见到过林帆了。
何念青有些生气。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她就突然地消失了呢?何念青还是妥协地买了一大包林帆喜欢吃的零食,跑去了她的家。
大门已经紧锁,只剩最后一个门卫大叔在打扫剩下的杂物。
【哦~你说林家啊,林老板是因为女儿上学的问题,所以搬到北京去了……你也知道这里的学校都是理科为主嘛,林老板家女儿是学文的……诶孩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手中的零食袋子脱落,食物散落了一地。
雪梨汁,梨膏糖,梨酥……
【孩子,这里是他们搬走以后剩下的杂物,你看看有没有你需要找的东西?】
何念青发疯似地扑向那口箱子。在箱底,她发现了一张字条。
“因为和你的记忆全部有关梨子,所以不会带走他们。
念青,你该适应没有我的生活。”
何念青哭了。
她以为,塞满数学公式和化学方程的自己的脑袋,不会装有别的东西。而现在她终于明白,自己的心里,装下了一个林帆,满满地,再也塞不下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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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
【诶念青姐,好久不见!我们高中毕业以后再没见过了呢~现在做什么工作啊?】
【嗯还好,做市场营销经理。】
【真有福气~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这么聪明!走,念青姐,我请你去喝点儿什么吧……恩我记得你最喜欢喝柚子茶了!】
【……不,我喝雪梨汁就好。】
【诶,换口味了是么?】
【柚子什么的……戒了。】
【其实人生就像一列长途列车,随时都有人上车,ta也或许会在某一个不知名的小站下车。你留恋的,你怀念的,到头来只是一场美丽的邂逅,一段难忘的回忆。只有尘封了往事,你才有往下走的动力。
——著名作家 林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