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节一古风BGM，就当推荐了=U=

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
楼下江水滔滔，楼上醉客恹恹。
再喝下去就要吐了。
有了这个自觉，黑子哲也端起酒杯，手腕微斜，清冽的液体拉出连绵的长线，滴滴落落，坠进江便被洪涛卷走。
生是杯中酒，死是长江流。倒也快哉。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闹市上的小酒楼，话要说到半时辰以前乌云密布的天空。小毛驴是一头任性的小毛驴，淋了一点小雨居然张牙舞爪地扒住酒楼门柱不肯走，从他屁股上摔下来的黑子哲也头痛得都想来一剂西比灵，不过显然这头毛驴是不会懂他师傅“路上不可留恋江湖”的谆谆叮嘱。
小毛驴不体谅他，所以黑子也心安理得的不去体谅师傅了。
进了酒楼，提了壶酒，寻个靠窗雅座，做个闲人陌客，且静听风声呼啸下的浪涛奔涌，年岁恒流。
抖动的双耳忽闻身侧人惊慌的细谈：“喂喂，那不是‘天下第一剑客’青峰大辉麽？”“啊，快快，我们还是走吧，以免招惹到这个魔头！”……
急促离去的脚步声里，黑子只不动声色地提了提嘴角。
这一路上没少碰到“青峰大辉”——有人自称是青峰大辉，半盏茶后被他一剑挑了个一丝不挂；有人告诉他青峰大辉现在入仕少林，他便上山去寻，佛门子弟却气哄哄地将他赶下了山；等到甚至有人告诉他青峰大辉其实已经投江自尽后，黑子终于移开了询问的眼去观赏白云。
慢慢就明白，江湖传言你信个一半就好，有时最好全都不要信，否则只会让正常人气成傻子，又让傻子气得吐血。
这回不知又是哪里刮来的妖风。
黑子懒得去猜测了，便连眼也没睁，只当他的醉客，笑看山雨欲来风满楼。
有人却在他的身后一桌坐下了。
最先听见的，是冰冷金属与桌面碰撞的细微敲击声，迟疑了一会儿，似乎又将兵器收回了怀里。剑不离手？看来是个没有安全感的懦夫。
“掌柜，一壶茶，一坛酒。”
清冽而冷淡的男声却打破了黑子哲也的猜测。低沉的声线很是低调，却也难掩骨子里的倨傲，才八个字，已如在冰冷的刀锋上弹指，发出蹭亮的寒音。
从凉台外刮过的风，卷起细碎雨粒，袭进隐秘的衣襟。
黑子微微睁开了眼。
酸一点说，整个因缘巧合大概就是这刻开始的。
整座城都笼罩在阴暗抑郁的雨天里，路上打伞的行人行色匆匆，声音也被细雨淹没进颓废而懒散的水渍。在这坐寥寥无人的酒楼，却似乎有着风云突变的前兆。
“你真的是青峰大辉么。”手里的空酒杯还在指尖玩转，黑子未曾回头，盯着青瓷花纹的专注眼神，好似问话的人不是他而是角落里虚无的亡灵。
男子叫唤住正要离去的小二：“喂，这坛酒太小，有没有更大的？”
他没有理会背后的黑子，不知是故意无视还是确实没听见。
黑子也不怒，将询问的话语又执着的重复了一遍。
这回身后的男子似乎笑了，笑声里透出冰冰凉凉的不屑和挑衅。
“这是我听过最多也最没有意义的话。”
黑子放下酒杯，终于转过头去。
那一刻，首先在脑海中形成的印象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寒气逼人的利剑，在那人遮不住戾气的眼底，有影子抹过无数条血色痕印，条条是人命。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后来据被伤及的无辜路人甲所言，那一天酒楼房顶在一阵嗡鸣的刀剑声中彻底宣告了身殒，从掉落的瓷瓦飞身而出一黑一白两个影子，从屋顶打到街道，从王小二的豆腐坊打到花妈妈的怡红楼，他们忽而交锋忽而撤离，两剑联手搅乱市容。
这场战斗是真正的高手对决，因为他们像小说里一样打了三天三夜。
黑子哲也的剑术并不高超，但是能把这场决斗拖延这么久，还得归功于他自创的一门绝世神功——俗称，幽！灵！术！
最后那一晚，从城墙转战到杏林。

那个时候，青峰大辉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尾巴。
直到后来他也很佩服黑子哲也独有的“幽灵术”，该怎么说，那真的就是一种稀薄到……你都听到脚步声了但是回过头去什么也看不见的存在感。
但如果真有能力预料到后来那些鸟事，他就算此刻用尽风遁土遁尿遁屎遁各种遁，大概也不会让黑子哲也跟着自己，就此打开一扇百转千折狗血苦逼的命运大门。
02.<<<【杯空杯满】
那时黑子哲也还是个单纯如纸的少年，心里怎么想，身体怎么动。
你可以说那是出于上帝的指引，别问我古文里怎么会有上帝，反正有青峰麻吉天使带路上天堂小黑子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以上是开玩笑，事实上他只是再度发挥了独家的幽灵术，一路上轻手轻脚地跟随，默默无闻地观望，从杏林转回河岸，下扁舟，上城桥，过闹市，进客栈，委实做了一回行哪走哪的尾巴。直到青峰大辉露出玩世不恭的神情，脚步打算往牌匾上金光闪闪的怡红院内迈入的时候，黑子再不能袖手旁观，一脸严肃地阻止了他前进的步伐。
“请容许我郑重的劝告您，不要进去为妙。”
“……”
“烟柳伤身。”
那时青峰挑眉斜目，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只耸了耸手中剑柄指向夜市里烛光明亮的莲花灯。黑子不解地随之看去，再回头，眼前空空荡荡。
他暗下蹙了蹙眉，但很快就被一个轻轻的闭眼掩下了。大抵是无可奈何，脚步像没了主见，自发跟随进去。
江湖素来有三宝，名剑，宝藏与美人。或可谓权利，财富与欲望。
而黑子哲也对这些虚华在本性上就兴致缺缺，温柔乡，烟柳巷，何尝比得上小书屋，练功房；给他一个美女骑，倒不如给他一匹毛驴骑来得实在。至少在他波澜不惊的十八年人生里，那些未曾涉及的风花雪月与他薄弱的存在感相比无任何诧异。
所以跟着青峰坐下的他在周围的莺莺燕燕里整个人都化成虚线了。
青峰是剑客也是大爷，腰间钱袋鼓满的像是故意，赤裸裸地写着想偷的快来偷过了这村就没这店。老鸨在他还没进门的时候已经给好几个花姑娘使了眼色，务求搔首弄姿之极尽来攀上这尊财神，于是环肥燕瘦竞相争宠，青峰大辉好不享受。
大概可归于陈年的女儿红着实合口，左搂右抱的男子终肯分神去理会眼前的小透明了：“你，干嘛跟着我？”
“我想打败你。”
“哈？”像是听到一个无聊笑话，男子豪爽地一杯见底：“就这么跟着我是无法打败我的。”
“那就请你教我剑术。”用的是请字，明明也礼貌的很，却又像在说“老板阳春面再一碗”那么自然。
十八一朵花的少年一定不知道越是正直的态度越容易撩拨他人怒火。
青峰跳动的眼皮和嗤之以鼻的哼声传递了些微不满，目光偶然瞥及后门不小心窜入门槛又被厨娘捉住的鸡，脑海里突地跳出一个折腾的想法——至少在没说出口以前，他觉得脑子正常的都不该理会他接下来的胡言乱语。
他叫来厨娘，问这是哪里来的鸡。市井老妇笑得贼溜溜夸道少侠好眼神，此乃我天山名产世上绝无仅有只此一件的大补芦花鸡，嚼肉一口包君两肾不愁。
于是青峰大辉当下忽视天山怎会有鸡出没这个逻辑问题，盯着黑子哲也，玩笑般指着那只禽兽说：“如果你能把它的毛拔光，我就教你。”
彼日笑意戏谑，言语轻佻，又怎么会知他这时指着一只鸡，就指定了命运。
***
黑子哲也无数次感谢过那时自己的少年心性，虽淡漠却也谦卑，还肯为了心肠所愿隐忍低头，迁就于一只家禽；摆到后来，再有人叫他给鸡拔毛，只怕他会淡淡一笑而后将其人丢进鸡窝。
而后确实也有这样的事发生了，不过那是后话。
此刻的黑子哲也还是年轻的，受得住打击的，于是在青峰的银子交付厨娘手里时，他也若无其事地接过了那只传说中的天山妖鸡，凝神专注思考着该从何下手。
故事外的说书人敲了一把檀木桌，老气横秋的讲述着所谓江湖，就是可以什么都缺，但最不能缺热闹。
不知何时，舞台底下开始爆发一阵锐利的短刃相接，而后未着寸缕的女子傍着虎背熊腰的汉子惊慌逃窜，桌椅木凳骤然翻倒，花瓶酒杯碎了一地。
黑子哲也对身旁的混战浑然不在状态。
…………………不食人间烟火的后果就是，对于从哪里开始拔鸡毛陷入了深深的苦恼。
而大厅里乱斗未停，交锋的还在游走，端坐的淡定喝酒。
从混乱中捡起故事的碎片拼凑来看，貌似是青门帮的镖局丢了白虎门的货物，白虎门的少主抢了朱雀派的小姐，朱雀派的小姐又爱上了玄武楼的阁主，当真个乱世姻缘错综复杂，所以四大派系才会约好了似的挑着今日来斗殴。
不过那都没关系，只要你的剑不要伤了我的酒，你打我嫖，你杀我醉，各不搅局，来日江湖上见，仍旧一声朋友。
……
据躲在柜台下偶尔冒死瞅瞅战局的店小二事后回忆，当天一幕其实是极其诡异的。
大半个酒楼血肉纷飞、生死成悬，一片喊打喊杀的喧哗中，窗边默然对坐的二人却如置身事外，饮酒者对月举杯，捉鸡者笨拙拔毛。
人类痛苦的嘶鸣混杂公鸡惨绝的咯叫，此情此景可悲可笑。
刀光剑影中，那一桌安宁如水，竟无一人打搅。

紫原敦是那座“食屋”的主人，也是黑子为数不多的老友之一，这里不好细数他两渊源，总之诚凛的大多食材都是由那人的食屋提供的。
大隐隐于市，紫原既个贪吃鬼，又是江湖上可与百晓生媲美的情报搜集专家，每每在咀嚼美味之余，不知有多少蜚短流长在耳边穿来穿去。偏生他又瞧不起江湖，翘着二郎腿冷眼旁观世事恩怨，贩卖是非瓜葛，又撇清所有的是非瓜葛。
独坐竹林，品茗天下，举世混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这显然是紫原敦“食屋”的至理名言。
——因此老友绿间才说他是懦夫。
不入江湖，哪来江湖痛。
不饮江湖，怎知江湖苦。
众人皆有众人的生活方式，你爱逐鹿，我爱翱翔，本身爪牙和羽翼就划出泾渭分明的天地界线，情之所钟，谁也由不得。
这样通透的紫原，却也还是逃不开命里的三生劫——
石椅上一坛香醇透洌的罗浮春，总为爱喝的人留着。
那天黑子哲也突然来找，他当时正抱着账本与糕点开始了吃账本看糕点的写意生涯，瞥见黑子一身素白翩然而来，心跳慢了一拍，不过很快就用饮茶的袖口遮掩了嘴角的上挑。
“哎呀，小黑仔，这回又是寻找‘天下第一剑客’的消息来了么。”
“也算是，不过这回我想知道关于那个人更多的内幕。”黑子接过他扔来的罗浮春，扶衣而坐，自斟自满：“私情上的。”
也就是不外传的隐秘的情报，俗称野史。紫原微微眯起眼，端酒与黑子的玳瑁杯轻轻触碰，唇边的笑意随后染上淡雅的芳醇：“那样的话，价钱可是十倍喔。”
“我会开账单。”
“加一个竹蚱蜢。”
“没问题。”
杯盏落定，一锤定音。
这或许是紫原不动声色的宠溺——他也许会有意无意在贩卖情报间报复其他所有欠单的来客，唯独黑子哲也，于他来说就像个世外的妙人儿，他心甘情愿收下那人欠下的一摞一叠，收取最多的代价，还是在那人手中翻折成型的稻杆。
心动原来能换钱。
紫原柜里的天价账单积满，又换存在另一柜，反正就是没有一张寄给诚凛过。
他把从黑子那里讨来的竹蚱蜢、竹蜻蜓、竹麋鹿等等挂在卧室房檐，每逢西风，总有连绵起伏的曲线。黑子哲也最早折就的乱糟糟的“黑子哲也”挂在最宝贵的一角，那里躲避了所有风吹雨淋，只需安静地陪他看云卷云舒，沧海桑田。
有人问他为什么总爱凝视着这些丑陋的乡野粗俗发呆。
他比了个噤声。
嘘，别说。
暗恋其实就是含着毒药吞下美酒，他愿意就此沉沦，谁也别来救。
——TBC.——

先到这里了，没人看么，忧郁望天

啊哈哈哈我还在想问你要新文的地址结果我就看见了

魂淡俺滴杀花木有了TAT
话说这篇是青黑咩？！

马

这个时间…没事

有些东西，说了会破，破再难还；说与不说，都是遗憾。
可惜一生一世，又有多少年华能给行走刀锋剑刃的人蹉跎？ 总是叹明白太晚，只不过不够勇敢。
04.<<<【命悬一线】
豆大的雨点砸在亭檐。
此刻，青峰摘了斗笠抱剑倚柱，看见黑子哲也挑了根地上的枯杆，自得其乐折着草蜢的模样，心里涌上一股淡淡的暖意，想要说些动听的话，出口的却是“怎么又折那些破东西”之流。
口拙的人有时候真的会气死自己。
黑子哲也扫了他一眼，一派心平气和：“纵使无聊，也有人喜欢。”
“……”
“我若每天都折给你，也许有一天，你也会喜欢。”
“你还真执着。”青峰轻呵了一声，不知该笑这人的顽固不化，还是该叹他的百折不屈。
但他深知固执是黑子哲也的优点之一。
犹记前些天两人发现了一个私人酒窖，半夜偷偷潜入，喝得酩酊大醉，黑子醉意熏熏时也不忘提醒他放上三锭银子，可后来他忘记了，蓝发少年居然整整三四天没跟他说话。
再后来是怎样呢？好像是在山林里捉了一只夜莺赠他，这才重归于好的。
想到这里，青峰有些不甚唏嘘——自小到大，什么时候这么迁就于人过？
不得不承认，这段日子，自己的心境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待在黑子哲也身边，有时候会有种被温水包围的错觉，那人身上自然地散发出舒适、恬然的气息，一点一点磨灭了他心间仇恨浇筑的堡垒，不知不觉就跟着黑子一起笑看江湖，连杀气也收敛许多。
他曾一度光临的秦楼楚馆也不知何时开始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只因吻上那人唇瓣时，会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
当真沉沦了。
然而他们谁也没有向谁表白过。
爱这个字，像是灯笼里的烛光，明亮入眼，却始终隔了一层不能戳破的纱。
这大概是二人的性格所决定的。
黑子哲也，初入武林的小透明一个，十八年人生无风也无雨，他不知道大雪那夜是受什么蛊惑才会干脆地交出自己，他只知道过去、现在、以后，自己都想一直追逐某人下去；
而青峰大辉，浪荡江湖的痞子英雄一枚，喜欢过的女人葬身雪中后表面上风流不羁暗地里紧密寻仇，所以当碰上了小透明时的二度心动，就跟头皮屑一样变成完全的盲点怎么抬头也是看不到的。
所以，终此一生，也未曾向彼此说过一句爱你。
许多年后，终于察觉那便是爱情的时候，却是韶华尽负，泪也流干。
***
亭外雨色渐小。
黑子还在折腾着手中枯黄的稻杆，青峰便由他去，他有点累了，打了个呵欠，靠着柱子闭目小憩。
只是命运不曾让他休息片刻。
细雨朦朦中，苍茫远道出现了一道打马的身影。根本不在乎被淋湿的衣裳，或者就是喜欢淋雨，连人带马都很随性，悠然缓慢地向着长亭驶来。
黑子折好了草蜢，绕到打盹的男子后头，将它偷偷系在了那柄黑沉的剑上。
却在离手时分，感觉到男人的剑剧烈抖动起来，仗剑之手青筋暴起，努力压制着某种翻腾的震惊。已经睁开眼直视前方的男子目光冷漠如刀，扣人心弦的剑气在全身形成冰寒的轮廓。
黑子有些怔愣，便也随之看去。
来人头戴黑纱斗笠，马上一袭明艳红衣。
雨音过耳，清风长策。
“是你……”
他听见青峰大辉语气阴森，却从未有过的笃定。
面纱内的双眼一闪，隔着面纱也透出妖异的气息。
“是我。”
那是一个，气定神闲，却唯我独尊的声音。

……
一时之间，风起云涌。
黑子哲也从来没看过这么认真的青峰。原来跟着他的那么久，都只是那人未出鞘的模样，今天碰上了宿敌，宝剑终于得以大放异彩，铿锵拔出，直取咽喉。
马上的人却像个魅影般闪过，刺去的剑，只挑下了遮面的黑纱斗笠。
赤司征十郎……
站在亭子里的黑子一手紧紧地攀住柱子，在看到红发青年嗜血眼眸的一刻，心神有一瞬被恶鬼拖进深渊狠狠下坠的感觉。
那绝对是背负了无数条人命才拥有的罪孽的眼睛。
一如他曾经的想象——不，比想象中更令人不寒而栗。
然后他有幸观看到一场江湖中人都恨不得录下影片的高手对决。
哗哗哗——
唰唰唰——
嗖嗖嗖——
锵锵锵——
……这样。因为招式太多太快，两人的影子都跟花了似的分不清你我，所以只能这样描述。
黑子觉得自己被彻底遗忘了，不过那实在是太平常的事情，所以他心安理得的袖手旁观着。
他无法给青峰提供任何有力的支援，也很有自觉上去帮忙只能帮倒忙。
可是他错了，他以为隔岸观火的人定不会被烧，却忘了城门之火，殃及池鱼。
等他终于能看清战况，也是人生头一次尝到心痛滋味的时候。
……
苍原重归寂静。上几个时辰内，好像发生了许许多多，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切只有纷乱的草屑和雨花知晓。
剑气乱流骤然停下的风暴中央，两大高手宛如静止般相对而立。
他看见青峰大辉的肩膀被一剑穿透，在天地间叱咤的剑忽然失了轨道，握在手中摇摇欲坠。青峰自己也不相信一般，一瞬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却在血染衣摆的时刻，疼痛地踉跄了一步。
这情景落入黑子哲也睁大的眼，让他一下呼吸也停。
剑端另一头的红衣男子面色冷漠，好似被他所刺的不是一个人，只是一抔土。太过淡然，反而显得毛骨悚然。
“开什么玩笑……”血从嘴角溢了下来，青峰却扯开一个凶恶的笑：“是我要……杀死你才对，你这个……疯子……”
“你一直在找我。”
“为什么要杀死五月？”
“正好我也在找你。”
“为什么要杀死她！”
“这个问题……”红发男子快速地收回了剑，血像不要钱一样从青峰肩膀洒落，溅在他的红衣上，分不清哪里更艳。
“这个问题，等你能够杀死我的那一天，我会告诉你。”赤司重新捡回斗笠：“不过，背叛我的人，首先应该接受应有的惩罚。”风驰电掣间，他点了青峰的穴道，接着把人毫不怜惜地朝马背上一丢。
那个狂傲的男子大概第一次这么失势，伏倒的时候伤口蹭在冰凉粗糙的马鞍上，所有血液都疯狂地呐喊着疼痛。他把痛苦和懊恼咬牙吞进肚里，倔强的眼睛里仍燃烧着无边仇恨，死死瞪着马下的赤司。
“你要我死？”
“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马下的人却毫不在意地反客为主。
“……”
“剑气因无情而硬。你有了感情，剑气不硬，注定要输。”赤司这么说的时候，竟然发现了凉亭里存在感薄弱的黑子哲也，淡淡瞥过一眼：“不过，你也知道的，我一定不会死在你的手中。”
“呵……”
“虽然我并不相信她的诅咒。”
“……”
青峰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的晕了过去，赤司没再理他，忽然转过身来凝视着黑子：“到处理你的时候了。”
话才刚落，剑气划过长天，一刀劈落长亭。屋顶梁柱轰然坍塌，霎时间稀里哗啦，尘土飞扬。
当时待在亭子里的黑子哲也没能避开。
不是躲避不及，而是动弹不得。
砸落的砖瓦将他压入废墟的时候，他仿佛看见天空斗转星移，云层瞬息万变，眼前的一切都呈现出暗潮汹涌的模样。
宛如预示着他从此刻开始破碎的人生。
还没有从心痛中抽离，潜意识先清楚的认识到，十八年初尝生命里最轻松梦幻的时段，在这一天彻底宣告结束了。
如果接下来还能做梦，那里必定充满了终日的迷惘与惶恐。

后面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