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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岁远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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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两旁参差的白杨树,在晚风轻抚下微微晃动着叶子。泥土的腥湿气味一层层地翻上来,树叶一不小心抖落的水滴嗒地渗进微潮的泥土里。天空宝石样的蓝,没有任何的如市中心那般在高空架起的纵横交错的高压线,它一望无际并遥远着。 

她提起素色长裙,满姗地走着。她有些忘了,繁华城市的边缘竟还存在着这样一个朴素安静的地方。她又有些忆起,曾经的这里青涩的华年。 

路旁,是一道道阡陌的土路,或许通往一片金灿灿的麦田,也或许通往一扇未知的虚掩着的门。她不知道,那尽头,那望不见的尽头里,是否还有那跳跃着的红色身影。 

天愈来愈暗,快要入夜了。老人们扇着蒲扇坐着小马扎在唠嗑,而要到市中心上学的孩子,则骑着单车哼着小曲一路远弛。她有些茫然,她感到自己与这里,与这里的一切的一切都是这般的格格不入。可是,曾几何时,她也如那个欢快的孩子,在这里留下了那些深深浅浅的脚印? 

她奔跑起来,她隐约记起,这里,这里铭刻着什么的。恍惚间,她被一颗被雨水冲刷地裸露出来的小石子拌倒了,红色的血液从她的膝盖沿着小腿肚流了下来,又汩汩地渗入泥土里。她又有些恍惚了,仿佛在遥远的过去,这一幕,也在并行着发生着。她轻轻吸了口气,又坚持着,坚持着奔跑起来。她没有管那个伤口,伤口迟早会愈合,只是也许会留下或深或浅的伤口,然后再被岁月一年一年冲刷地越来越淡。 

白杨树后林立着的一幢幢早已斑驳了墙漆的平房,裸露出的深褐色的砖块触目惊心。她停顿住了,冰凉的风凝住了血液。一切仿佛都定格在了这一刻,惟有那悄悄探出头来的月亮印证了时间的流走。她捂住嘴,哑然地哭了。早些年的那些深深刻入墙壁的誓言,早已随着岁月的流逝,斑驳,脱落,最终消失在茫茫的夜风里。 

也许她早该知道,本就没有什么永恒。 

天完全黑了,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声音也嘈杂了许多。只是,惟有她,惟有她还停留在另一个时空里,想着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的年轻事记。二十年匆匆,他们已经老去。关于过往的一切的一切,只留在了记忆里。此时她回来,看见的却是完全陌生的另一切。 

此时,在这里。也许它又在悄悄地记录着哪个少年少女的心事。可是另一切,也悄悄地被它抹去了。 

夜风里,素色长裙飞舞起来;夜色下,长发和过去交织在了一起。她茫然了,茫然了。过去过不去。 


翌日—— 

刷牙的时候,在镜子里,她看见眼角那一缕清晰的鱼尾纹。她确实老了,她想,心里猛然一阵冰凉。于是她慌忙跑到厨房里,却看见那个扎着围裙的男子。没有了当年热血的红衣,没有了当年惹眼的银发;他还是他,他已不是他。岁月抹去了年少的容颜,抹去了年少的轻狂,但有些东西,纵是那无敌的岁月,也掩盖不了。 

她看见,他微笑着向她走过来,轻轻在她额头留下一个吻。 

亲爱的,吃饭了。 


End. 


1楼2007-06-28 19:45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