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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仓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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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千八百余字。愿诸君看得顺心。


IP属地:广东1楼2013-03-24 12:50回复

    楔子
    老人站在楼内听雨。浑浊的双眼盯着一个迷蒙的世界。
    繁密的雨点将楼外路灯的光打湿,掉在地上软绵绵地翻。今年的春下了很多的雨,连平日干瘪瘪的树皮仿佛点一点便能出水。
    这样的宁静,总觉得似曾相识。老人深吸一口凉气,屋外是大自然的喧哗,屋里藏匿着沉默的魂灵,可实际上,屋外不闹,屋宅不宁。
    外边缺少一个精灵,屋角匍匐尘埃寂寥。
    透过反射的玻璃,依稀可见华发增生,参差的胡须花白斑驳。他捏着年老的双手,颤巍巍的拉上窗帘,躺回床上。耳朵里就再也听不见一丝的声音,因为屋内的物件都在沉睡罢,了剩无几的精力也随之挥掉,不久沉沉睡去。
    他眯上眼睛,就隔绝了一切。
    壹·那堪?
    睁开眼睛,鸟语虫鸣渐渐清晰。终究一切闯进脑海,阳光,长草,巨树,络绎不绝的飞鸟掠过,又荡下一个个影子。我听到了大自然在苏醒。
    父亲靠着两捆柴坐在树下,见我在揉眼睛,就说,“下来吃点东西。”
    我跳了下去,匆忙吞了两口干粮,又急匆匆地催促他赶路。他只笑着背上柴,我背着柴刀,从天光走向了天午,平坦走向拥挤。这竟让我想到了梦寐不已的城市,想着想着,就操心起城市搬入山乡,应该走那条道才好走,那座山稍缓,当然只是胡篇乱造罢了。
    正午的太阳仿佛就挨上了地球,可这也正是单属夏天的符号,夏天的性格。可春秋冬的符号性格又是什么呢?挠挠脑袋,可能春还能勉强答上潮湿细雨,秋冬则不行,因为南方这里的秋冬,性格都太温和了。
    来到一座高山,能够远远看见县城冒出了头。顿时兴奋了起来,蹦蹦跳跳地在林间奔跑。山风实在不算凉快,也说不上热,却总也吹不去黏在衣服上的汗。
    “还有一天的路。”父亲说,“不过再次之前你要洗个澡。”
    记得是他用手托着我,坏笑着将我抛下小溪。
    咚!一阵水花。我入水了。嗒!凉气十足。我冒出头。
    他站在岸边哈哈大笑,看着我恼怒着在河里游。那时候的父亲还很年轻,我年纪很小。可南方人怕是“嗜水”如命吧,这样说未免有些夸张,而对临海而居的我们来说,海就是我,它就是命。
    于是在我更小的时候,被温良的大海凶狠的灌了一回咸涩的海水,再打几个滚,就会了狗刨,拍拍水,会了蛙泳,最后五孔都喝上水之后,像是打同任督二脉一样融会贯通了。
    这条温柔的小溪源远流长,孜然婉转,不休不停在我记忆里流足了十四年。试着算来,那也算是十四年间第一次跳入这条小溪。
    我每日穷目张望着这个方位,因为知道山的背后盘桓着一个更加绮丽的世界。于是顺带着,总是只能遥遥看见波光粼粼的此溪,目光就戛然而止了。
    纵是首次下此溪,也能感觉河水里我身躯的炽热,仿佛能与它融为一体,仿佛多年的好友,我一伸脚就能踩实淤泥,丝毫没有一种对陌生的窘迫感,一切都来得都自然。他也以一个温和的水流欢迎我。
    夜间的山岗上飘来几缕凉风,煞是在更加凄迷的月光下,才堪堪抵去一丝丝从地上升腾起来的热气。
    父亲睡的很熟,我却不能。
    跑去树下“身爽腹空”一番,竟呆呆的看起了五彩斑斓的城。那座城市与我呼应,我们都不睡觉。
    突然间轻锐的虫鸣里夹杂了一些香气,抬眼相望,惊讶地瞅着不远处亮堂堂闪着白光的石头。它浸淫在月光里,浓厚的光被山风吹散。
    我怔怔地望着它。它敦实地望着我。
    事后仅仅浮现起一阵光的记忆,就没有了。可是奇怪的很,一早醒来发现那柄磨得锋利的柴刀不见了。思来想去,找来找去,就是寻不回。幸好那刀不知用了多少年,刀槽长满了铁锈,值不了许多钱。
    父亲说卖去干柴,到城里去购一柄就得了。
    可是那柄刀究竟哪去了?脑袋里联翩浮想,塞满了长着脚跑的刀的怪谈。至于那块石头,一早我也忘了,相信它也忘掉我了。


    IP属地:广东2楼2013-03-24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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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贰·城里城外
      翻过一座山岭。脚力渐现疲乏,只是一山的盎然夏意,翻过一座,看不同,再翻一座,日趋正午,耳畔逐渐收到了来自机器轰鸣的声音。
      许多“大家伙”来来往往,声音纷杂多样。熙熙攘攘的人挤在一块,琳琅满目的商品。街上热火朝天的吆喝声,车轮碾压声,牛马畜牲叫声,紊乱而明细,杂揉无隙。
      随波逐流的流浪者满地都是,这些都是久经漂泊之人,竟有老有少。这些城市暂脚者,维系了一个诡谲的平衡,不经意间成了垫底。我望着那些无家可归的灵魂,就像看到了自己。
      父亲卖了柴,新买了一柄崭新的柴刀。
      但这不是我的梦。
      慌忙寻找,可分明就踏着水泥地上,四下喧闹。许许多多的东西都变了味。我踏在水泥地上,却仿佛踩碎了一个梦。
      人来人往,人来人往。山的这边无比陌生了起来。
      我挤挤眉头,拉着父亲的衣角,“咱们回去吧。”
      他看着我,默默把我拉出人群。朝家的方向回去了。
      不久就下起小雨来。可是云层黑凄凄,连光也被染成墨黯的颜色。喑哑的河水冰冷,林立的树木伟岸,一切都陌生起来,中了魔怔一样。
      侥幸有个刚好容身的山洞,我和父亲就在那里一直坐到了天黑,居然不知开口,垂头丧气。
      黯淡的火光在漆黑山洞里尤其明亮,火舌的飘荡摇曳着我的梦。我的梦是到城里去住下,那是一位出息的叔叔的梦想。他离开的山乡,就再也没回来过。只是偶尔从父辈口中得知只语片言,大多是关于他寄回的物件与家书。
      因此火光下听着父亲说些细枝末节总觉得很开心,很快乐。
      我们家世世代代住在隔离世界的海域中,本没有那么多的念想。只是海边人家自然拥有另一些执着,因为淳朴因而更加简单,记上就记住了。
      总觉得这世界没有那么些繁琐。
      洞外寒风寒雨交迫,入了夜就全都消失了。并非风停雨歇,寒意与水汽依然存在,不过融化成了黑色,一个世界的,都融成了黑色。
      在这些黑色海潮包裹下,人与火成了多余。我闭上眼睛,一切消失。
      在夜里,胡思乱想的梦飘进梦乡。是冷冷的白光将我萦绕,睁开眼睛,惺忪中分辨出分明便是昨夜的石头。
      父亲没有在山洞里。洞外雨歇,黎明将至,余烬已熄。可是那块大石头蹲踞在洞外一尺,看得明细。它像是一个生命,有呼吸,有眼睛。
      拾起地上锈迹斑斑的柴刀。
      咦?这柄不就是昨夜丢失的。我抬脚往亮出行去,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其他的声音。洞外雨后的气息果真清新!鸟语虫鸣何等清脆!
      爬满青藤的石块,拔地而起的巨参,汩汩流水的小溪。所有景深各就各位。
      把手贴上光石。它的光很温和,像一只猫。
      刺眼的白光一下子火辣辣地释放,轻而易举泻满我的眼睛,就像只身浸在白色的溪流里。
      等我再次睁开眼帘,光石还在。
      芬芳的花簇拥我,温柔的夏风拂起我衣角。光着脚站在土地上,感觉是暖暖的。不远处长着直达云霄的树,五彩斑斓的鸟随着长草浪动而翱翔。


      IP属地:广东3楼2013-03-24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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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弎·蓬莱
        “这里没有杀戮。没有寒冷。没有饥饿。”铁老汉对我笑着说,“这里就是蓬莱。”
        我怎能忘记!稻田后边是屋舍,屋舍后边是金灿灿的大海。一切都那么熟悉,愕然了,我记得我的家乡,我的家可并不叫蓬莱。
        我奔跑着进村。见到了昔日的伙伴,大家都在笑,感谢着阳光。
        我往家跑去,跑着跑着,我发现我迷路了。很惨。竟然一丝的记忆都忘记。累了,躺在别家屋舍喘气。不多时,有小鸟趴在我胸口。它们似乎不怕人。
        怔怔看着它良久,涌出了一股笑意。家慢慢找吧,歇下来,喝口水,不也十分美好?
        就这样决定了。
        这里没有倾盆大雨。没有杀戮。不会饥饿。只有暖暖的阳光与快乐。自然没有争吵,没有繁闹。我呼吸着一寸寸这里清新的空气,住了下来。
        山与山连绵,海与山接壤。爬上山后,能够将大海粼粼波光一览无余。可是和记忆有出入,这里没有温良的海水,没有盘飞的海鸟。
        铁老汉指着远方,说,“这块土地,种着全村人的快乐。他们会茁壮生长,攀上天际,那时候大家的烦恼永远不会存在。”
        海成了肥沃的土地。终归接受不了,思量一番,记忆包裹不知何时已经洞穿,溜走了的是真的?还是眼前?
        我看着那植株,有七八片偌大的叶子,中心的蓓蕾微微掀开,露出一顶头颅形状。茫茫阔阔的植株海洋,茫茫阔阔的头颅蓓蕾。
        不知何时身后竟围上了三两村**惕地看着我。铁老汉不知所踪,我想他们应该是害怕我破坏他们的植株。
        “我能种吗?”我怯懦地问。
        他们点点头,转过身给我看,触目的后脑有一条明显的裂缝,“把你的烦恼从这里取出来,埋在那儿,一年后就能开花。”
        犹豫再三,终归没有种下。因着觉得自己足够快乐。见我毫无兴趣样,村民呵呵憨笑起来,又怏怏离去了。
        而我就在宽阔的原野上津津有味的住下了。因为没有寒冷,所以防寒防雨也就不复存在,饥饿离我远远,终日食饱衣暖,不胜惬意。
        太阳起床之后,我会在暖暖里睁开眼,吐呐新鲜的空气。始终不明漫漫长日该去想什么,于是就不再去想,活络地称心如意反而更好了。
        转眼间,又沉暮下来,一群天星哗的闪烁。其实夜里的温度才是最好的,几乎能够不动声色的拂去白日留下的太阳气,也便沉沉睡去。不得不说的是宛若毛毯般的稻穗。晚上我就仰面躺那,舒缓筋骨,许多时都是闷闷就睡,而且有股清甜的稻香味,就是城里的大床也不换。
        可是出乎我预料,原来蓬莱也有雨的。
        只是雨纷纷扬扬如牛毛,气温比夜间凉上一些。可包括我在内的蓬莱村民们,惊异地呆望天空久久僵立不动。我们站在村长长长的瓦檐下,好奇地观望着来自云霄的水点。
        突然,几位村里的老人喃喃自语起来,怔怔的说一些奇形怪状的话来,脸上搁满惊恐。村民纷纷骚乱起来,但都不敢往外探一步,不敢触碰水滴。
        竟是第一次感觉这天的不寻常,隐隐得知自己是知道这天下的水滴是何物。那这究竟是什么呢?我记不清了,也许是记不清,忘记了,抑或是从来没见识过。
        总而言之就是惊慌失措,大家都涌进了村长家里,放声询问这怪东西会否给植株惹上灾难,倘若能又该如何是好云云。
        村长也不知如何是好。又问有见识的老人,才得到了答案。
        那老人说,这是不祥之物,是要吃人的。又说不祥之物是因不祥之人带来的。可谁是不祥之人?他们纷纷看着我。
        这时候突然吹来一阵风,把我的衣襟撩起一角,赫然是一口长长的柴刀!柴刀闪烁着凄寒的光,将众人的眼睛晃了一下。
        应是立马将我制服罢,三两条大汉轻而易举就抬起我来,在众人喧哗中将我锁在村长家的地窖里。本不应该停的雨一刹那停下,于是我的罪名恰如其分的套下了。
        肆•火光
        肆无忌惮的火光围着我。


        IP属地:广东4楼2013-03-24 1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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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好好啊,楼主的描绘很棒。


          来自手机贴吧7楼2013-03-25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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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精已审】


            IP属地:浙江8楼2013-03-28 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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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看见合心意的


              9楼2013-04-30 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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