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的符号
当降落伞检验员诺玛被摄影师偶然发现并把照片拍摄出来用以鼓舞美军开始,她就注定要成为一个名叫「玛丽莲·梦露」的性感符号。她的金发、酥胸、翘臀还有她「在床上只穿着香奈儿No.5香水」的言论,都是那个消费时代所需要的,就连玛丽莲·梦露生前对自己的符号意义也相当明白,她说:「事实上,我的受欢迎似乎完全是一种男性现象。」流落於寄养家庭的小诺玛被好莱坞拯救了,然而这个癫狂的娱乐工厂也很快把梦露毁掉。
梦露价值多少钱,我想没有谁可以给出一个完美的答案。在她去世多年后的今天,每年她的肖像使用权收入高达1000万美元,她当年穿过的经典白裙子价值460万美元,6分钟的性爱短片拍卖底价300万美元,就连她生前拍过的X光片都价值40万美元。然而在六十几年前,玛丽莲·梦露只值50美元。1949年,摄影师汤姆·凯利为梦露拍摄了数张**照片,用以出版玛丽莲·梦露版金色梦幻小姐月历。而梦露因为自己太穷,便以50美元的价格把自己的这张照片卖给了休·海夫纳——著名情色杂志《花花公子》的创办人。梦露因此成为了第一任花花公子女郎,也开启了自己性感的下半生。
成为一个符号的代价是什麼呢?再也不怕被人遗忘,然而被人记住的一面却常常并不是真实的自己;再也不用过底层生活,却卷入上流社会无法自我把握的漩涡;再也不担心贫穷,却在去世时银行存款只够支付自己的丧葬费。她拍了29部半的电影,人们提及她的电影作品却常常只记得《七年之痒》里那一幕画面:梦露一袭露背白洋装,被地铁通风口的风吹起裙摆,她双手遮掩裙边,脸上写满了娇羞与挑逗……
爱情,似乎并不是一个已成为符号的女人所能奢求的。玛丽莲·梦露几乎嫁给过所有她崇拜的男人,棒球明星乔治·迪马吉奥、剧作家亚瑟·米勒。而她的情感世界里更多的是令人难以揣摩的桥段,与肯尼迪兄弟的流言蜚语,为她拍摄了上万张照片的摄影师米尔顿·格林,还有好莱坞的大股东约翰尼·海德。梦露会在被约翰尼·海德一家扫地出门并禁止参加其葬礼之后,依然去葬礼上大哭并呼喊海德的名字,称呼海德为「唯一真正关心我的人」;也会在宣布与丈夫亚瑟·米勒离婚时,当著众记者的面刻薄地说:「亚瑟是优秀的作家,但我认为,与丈夫相比,他更适合当作家。」
「我自私、缺乏耐心和安全感。我会犯错,也常会在状况外而难以控制。但如果你不能应付我最差的一面,那麼你也不值得拥有我最好的一面。」然而始终没有一个男人足以把梦露从最差的一面中扭转过来,没有一份爱情能拯救这个心灵动荡的女人。一个性感女星究竟能经受多少次解构,才能达到圆满?她只能在一次次解构中强装坚强,每日吞服20片巴比妥和大量镇静剂,藉著美貌这一娘胎里带来的唯一武器,继续变成一个好莱坞为雨后春笋的消费时代量身打造的消费品。
她成为性感偶像的同时,也失去了做一名普通女人的权利。她以一个女孩与女人的结合体,以夸张的性感器官与脆弱的少女情怀的强烈反差,扭曲着成为那个时代最为成功的人造女神。这样的女神只有一个,且只属於那个蹩脚的新时代,所以后世者从麦当娜到Lady Gaga,谁都无法替代她,因为谁也无法超越时代。
当一个被好莱坞疯狂的环境压垮的女孩,选择了与世别离,又何尝不是对消费主义的一种讽刺。这个世界,本无女神。50年后,但愿这个依然不停消费玛丽莲·梦露的时代,还会想起厚重包装之下的另一名女孩——诺玛·琼·贝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