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故事真相（3）
阿染的话总让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接着道：“我本来以为，在这里能找到解除长生的办法，但是现在看来，越往上走，我身体的负荷越重。走不到那里，我就会完全异化，我撑不了那会儿了。”
“你坚持一下，小哥他们马上会到，你会没事的。”我安慰她，虽然我们都知道这话简直跟说谎没什么两样。
阿染推开我坐起身来，道：“来不及了，我的身体被限制在十四岁的那年，现在我感觉它们正在迅速的膨胀，也许等会你就会看见我的骨头从皮肤里戳出来，这还算好，阿宁说过，吃过那种药的人，最后会变成怪物。”
“super wu ，第三件事，你三叔教会你什么叫人心和背叛，现在，我来教你什么叫死亡和选择。”
她从包里摸出一把银色的小巧手枪，竟然和之前那把PPK一样。
“这把枪没有被人做过手脚，如果你相信我，就对着我开枪。”
“为什么？”我觉得脑子乱糟糟的。
“我不想变成怪物，在那之前，杀了我。”
人的感情十分微妙，在不久之前，我还因为那把PPK的事对阿染充满防备，心说下次再见一定毫不手软的捏死她，没想到现在她就提出要主动死在我手里。
我叹了口气：“你别这么消极，你现在不是还没事吗？一定还有解决办法。”
她定定的看着我：“小三爷，你怎么凡事都往好处想，你以为，什么都有办法补救？”她突然伸出手，有些艰难的取下脖子上的那块玉塞到我手中，说：“拿好，别弄丢了。”
神算子当时把那块玉交到阿染手里，我原以为那是用来辟邪的，现在她交给我又是什么意思？
阿染咳了两声，道：“我身体里的变化在那之前就有了，不过变化很小，长白山这里环境应该跟长生药副作用的发生脱不了干系，那老头儿把玉交给我，应该是可以缓解一下身体变化的速度。你拿着，至少对你有利无害。”
我发现阿染和阿宁虽然有些不一样，但毕竟是亲姐妹，骨子里的强悍简直如出一辙，他们拥有极其惊人的意志力，连我都忍不住要佩服。所以当她们以一个女人的姿态示弱时，就显得尤为可怜。
我握着那块玉，阿染的脸现在已经越来越涨白，眼珠出现一种浑浊的黄色。她轻轻笑了笑：“你不用感谢我，也不用恨我，我做这件事并不是因为好心，只是顺水人情罢了，如果现在你和我的利益发生冲突，我还是会牺牲你的。小三爷，如果运气不好，来黄泉路上陪我，我也会很高兴。毕竟，我也是很怕寂寞的。”
“你为什么一定要死，”我道：“你可以活下去，现在还有时间。”
“你不明白，死很容易，活比死难多了。活下去这种事，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办到的。”阿染的身体有点不稳，看着手边的枪，对我道：“小三爷，你还有一次机会，如果我摸到枪，也许会杀了你。”
我看着她，道：“我不会对你开枪。”
阿染现在状况很不好，如果比动作和体力，我绝对有信心在她做出什么对我不利事之前动手。在别人威胁到我生命之前，我不会杀人，这是底线。也许这么想是我天真了，但是吴邪毕竟和三叔他们不一样，在本质上，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过了很久，才传来阿染的声音：“本来想教你杀人的，但是因为你身上的有些东西，我不忍心逼你了，Super wu ,你是超人，也许能活下去。其实跟阿宁一样，我也挺喜欢你的....天真无邪。”
话音刚落，就看见她迅速抓起手边的PPK抵到太阳穴，我确实没料到她居然还有力气，“砰”的一声，鲜血溅了我满脸。
我傻在原地，听见不远处传来胖子的声音：“小哥，是那边！！”然后是一阵零碎的脚步声，有人跑到我身后。
“我CAO，竟然离得这么近都没发现，咦，那丫头怎么了...天真？”
我没理会胖子的话，眼睛定定的盯着面前的阿染，她的身体歪倒在一旁，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一种恐怖的苍白，像是泡烂了的棉絮。血染红了她的冲锋衣，非常刺眼。
我感觉眼睛生疼，心里有一种十分疲惫的感觉，就在这时，身后有人捂住了我的眼睛，他的手很冷，另一只手扳过我的身子，我眼睛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干脆就闭上了。我听见闷油瓶叹息道：“别看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说话，任那只手放在我的眼睛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又过了很久，像是生锈的机器重新开始工作，之前发生的事一样一样回放在眼前。我记得，阿染死了。
我慢慢睁开眼睛，伸手把那只手从我脸上拿开，闷油瓶皱着眉头，紧紧盯着我没说话。 我朝他笑了一下，转过身去，看着阿染的尸体道：“小哥，不是你蒙住我的眼睛，我就看不见血。”

十.精神测试（1）
我把阿染的尸体放平，找了件没用的旧衣服把她盖起来，坐在原地想了很久。闷油瓶和胖子安静的站在一边，谁都没有说话。我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我应该当机立断的把阿染尸体处理好，然后再次上路。这里的情况复杂万分，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但是我知道自己需要休息，很多事情需要整理，如果放任脑子里的东西继续纠缠下去，我肯定会崩溃。
阿染的玉被我揣在贴身衣兜里，我看着闷油瓶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他的眼神动了动，没说话。
胖子过来拍我的肩膀，他说：“天真，那个啥，节哀顺变，小丫头折在这里都是命，怨不得谁。生死多大个事，你活着就好。”
我苦笑，心里知道胖子说的有道理。阿染对我来说相处不到一个月，我对她的感情也并不是有多深厚。我一直以为我们这支队伍，有胖子和闷油瓶，有黑眼镜和小花，实力已经足够强大。直到阿染死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突然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我们并不是万能的。时隔两年，我差点就不记得死亡的滋味了。
我们每一个人，随时都可能和阿染一样死在这里，这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我希望大家都能活着。在我平凡人的认知里，夺取人性命的，只有绝症和车祸，我曾经跟闷油瓶他们度过一断倒斗的日子，三天不练手生，这两年我回去平静的生活，面对死亡，突然不知所措了。
我恐慌，心里十分后怕。阿染死了，如果下一个死的是胖子，是闷油瓶怎么办？在这个时候，我脑子里突然萌生了一股退意，我想回去。我想回我的店，带着闷油瓶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我知道这是可耻的，跟战场上的逃兵一样，但是至今为止，随着真相的剥开，我眼睛里看到的都是我不愿看到的东西。
我确实没有勇气了。
“胖子，你后悔跟我上长白吗？”我问他。
胖子摆了摆手，道：“你胖爷我这一辈子，还不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怎么，天真，你后悔了？”
我道：“我后悔把你卷进来。”
胖子在我身边蹲下来，像是不认识的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伸手过来扯我脸皮，我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干，脸皮被扯的生疼，一巴掌把他的肥手拍下来，大怒道：“你他娘的发什么疯？”
胖子“呸”了了一声，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没事，就看你突然跟个娘们儿似的，怀疑你是不是哪个狐狸精假扮的。”他拍了拍我的肩：“ 胖爷我就待在这里，只有两个人可以让我从这里出去，一个是你天真，一个就是小哥。你们一定要好好地活着，不要再发生任何要劳烦胖爷我的事情了，你知道胖爷年纪大了。当然，咱们一起死在斗里，也算是一件美事。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如果你们真的有一天，觉得有一个地方非去不可并且凶多吉少的话，一定要叫上我，别让胖爷这辈子再有什么遗憾 ，”顿了顿，他朝闷油瓶征求意见样的问道：“是吧，小哥？”
从一开始就立在青铜柱边发呆的闷油瓶听见这话似乎也是愣了一下，犹豫了片刻，他朝我走过来，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我被他看的不自在，正想开口的时候就听见他说：“你在害怕。”
他的语气很肯定，几乎是瞬间我就回过去：“我没有！”
一瞥就看见胖子做出一个恍然大悟表情，“啊”了一声道：“我就说天真这是怎么了，突然变得怪怪的，原来是被小丫头吓着了啊，这死法的确不怎么美观，可惜这儿没有入殓师。”他又“嘿嘿”笑了两声，朝闷油瓶竖起大拇指：“高，还是小哥您高，不愧是最了解天真的人，小同志一不正常就能发现原因。”
我大怒：“滚他娘的死胖子，我没有害怕尸体。”我那是怕你死，这句话最终还是被我咽下肚，我CAO，不吉利的话还是不要说好了。
闷油瓶突然伸出手放在我脑袋上，我身子一僵，看到胖子目瞪口呆的表情，他的手在我头发上安慰似的轻轻揉了揉，淡声道：“会没事的。”
我心里一动，突然有种被窥视出心情的喜悦感，但是又非常负担，一种十分复杂的感情。
他收回手，从我的方向仰视过去，他的目光十分平静：“不用担心，你们会活下去。”

十.精神测试（3）
我先是不明白，很快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三样东西，看起来确实没什么联系，但是它们都能致幻。
但是我还是不明白，这又能说明什么？
胖子道：“这地方真他娘的邪门儿，能把人逼疯。”
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我没抓住的，我问：“小哥，你受到幻觉影响了吗？”
他摇摇头。我想了想，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跟齐羽来这里时的事情？”
“我不记得，但是从进入这里开始，我的记忆开始恢复。”他道。
我一愣：“恢复了？”
他皱眉道：“不完全，我只记起了一小部分，越往上走，”他沉默了一下，道：“回忆起来的越多。”
我看着他，心里陡然间浮起了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像我所看到的，从我进长白开始，一路上遇到的东西跟幻觉脱不了关系，我不认为这是个偶然。也许这山里藏着什么大秘密，这些幻觉足够弄死一些人，但是对闷油瓶之类的人没什么作用。
做个假设，有一队人进入长白山，一部分人因为幻术的原因死在这里，另一部分意志坚定的人进入了宫殿遇到我们面前的青铜柱子。有针对性的，这些青铜柱子会不会就是用来对付这些意志坚定的人？
我突然想到，阿染死前说过，作为试验品的他们，有一个必备条件就是拥有强大的精神负荷力。我刚开始不明白，现在感觉这是个重要线索，可能和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有着巨大的联系。
“天真，发什么傻呢？”胖子狐疑道。
“什么叫强大的精神负荷力？”我扭头问他。
胖子呆了一下：“你说什么？”
闷油瓶也转过头来盯着我，我想了想，强大的精神负荷力到底是指什么，难道是指心理承受能力很强，就算看见一百只粽子在自己面前同时起尸都可以哈哈大笑，如果是这样，恐怕我们的队伍之中没有一个具有强大精神负荷力的人。不对，肯定不是这样。
我看见闷油瓶在我面前蹲下来，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你想到了什么？”
一路上的幻术就像是一个测试，这个测试的目的肯定是为了一个更大的测试。如果说之前的黄皮子是一个小小的考验，那么现在在我们面前摆出奇门遁甲同时具有致幻效果的青铜柱子，肯定不止迷惑我们那么简单。
我问胖子：“胖子，你有什么感觉到特别的地方吗？比如脑子里很混乱。”
胖子大怒道：“去他娘的，胖爷我自打进了这青桐林子，脑子不知道有多清醒，连几年前的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
我一下就愣了：“你说你能记起几年前的事情？”
胖子抓了抓头发，道：“我也觉得挺奇怪，感觉脑子好像清醒了，”他看了一眼青铜柱子，嘟囔道：“难道这玩意儿还有增强记忆力的功能，要不砍几条回去，还能防老年痴呆。”
我在他说完话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心一沉，有一个非常可怕的猜测顿时浮现在脑中。
闷油瓶说他越往上走记忆恢复的越多，胖子也奇迹般的记起了几年前的事情。一路上的幻术和阿染所说的精神负荷力，我完全可以理解为这里的青铜阵并不只是一个阵那么简单。也许摆成的阵法确实是奇门遁甲，但是青铜柱子本身的作用已经超出了奇门遁甲的效果。
也许真的被胖子说中了，这里的青铜柱子，真的有增加记忆力的效果，或者换个说法，它能唤起人的记忆，捕捉大量沉睡的脑信息。也就是说，一个失忆的人可以在这里找回他的全部记忆，一个普通人也可以在这里回忆起过去发生的每一件事。但是我并没有受到影响，难道是阿染那块玉的效果？
人的脑容量有限，胖子作为一个普通人，最多回忆起这几十年来的事情，但如果对象换做是闷油瓶的话，信息量就太可怕了。因为不知道他活了多少年，也许一百年，上千年也说不定，但是从以前到现在看来，他的经历一定比我们想象中要丰富的多。
如果这些青铜柱子要唤起他的回忆，那么多的信息量，并且无法丢弃，脑子会不会崩溃？闷油瓶说，上次和齐羽来这里的事情，他不太记得了，会不会是上一次他来这里时，已经失过一次忆？
越往上走，他记起的越多，脑中堆积的越多，到了某一个临界点，就像是被填充过多空气的气球，气球会爆开，而闷油瓶的记忆，在短暂的全部恢复后，会再一次清空。
我抬起头，道：“是不是等走到了第七层，你就又会失忆，小哥，你应该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什么失忆？”胖子问。
我没说话，闷油瓶沉默的把目光投向了我，然后很快别开，道：“我记得你。”

十一.第九个人（2）
和小花他们会合后，我心里放松了很多。
黑眼镜的肩头血糊糊的，我问他怎么弄的，小花皱眉道：“这地方太邪门了，一路上不知道中了多少机关。”
“机关？”我奇怪道：“齐羽不是知道路吗，怎么还会触动机关？”
“并不是不触动就没事，”我这才注意到齐羽，他的脸色十分难看，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疲倦，跟平时成竹在胸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他道：“这个机关，一次只能进入九个人，本来人数够了，但是，”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阿染，道：“死了一个，整个机关开始执行了另一种程序，在没找到生门之前，所有的机关将被启动。”
“等等，”我打断他：“为什么是九个人？”
他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这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也许是远古的一种祭祀方法，但是没人记得了。”
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我想起来了，当时在长白山的山洞里，我和阿染被大蛤蟆逼着走入一条石穴中时，在洞口的确看到了一个“9”字，难道那就是限制的人数？我靠，又不是什么特别景区，参观还得限制人数。
但是我，闷油瓶，胖子，黑眼镜，三叔，解连环，小花，林钟，阿染，齐羽，这是十个人，怎么算怎么多了一个。
我道：“在场的人加上三叔和解连环，这是十个人才对，如果阿染死了，九个人应该正好，我不明白。”
齐羽看着我，淡淡道：“'它'并不是这样分人的，你三叔他们，并没有和我们划分到一个团队。”
我一呆，下意识的去看胖子和闷油瓶，结果两人都出乎意料的表情一致，明显是不知道这件事。
“这七层宫殿，并不止你眼睛看到的这些人，也许还藏着别的人，你三叔他们并不在我们这个团队，别忘了之前还有个陈皮阿四。他们也许凑够了九个人，而这一边，”他出手指开始划过在场的每个人：“你，我，黑瞎子，小九爷，张起灵，林钟，胖子，阿染，还有你的那只狗，本来应该是九个没错。”他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们在青铜阵里遇到机关启动的时候，就知道队伍里应该有人死了。不过,”齐羽盯着地面上的阿染尸体。道：“机关启动的时间很短，很快就停止了攻击，也就是说，队伍圆满了，第九个人出现了。”
“不对啊，难道是胖爷我眼花了，这儿怎么看都只有七个人一条狗，哪儿来的九个？天真，你怀孕了？”
“去你娘的！”我怒道：“别TM胡说八道。”阿染的尸体好好的摆在一边，别告诉我这妮子就在我身边，或者真像她平时说的：有个阿姨正趴在我的背后。
等等，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我一个激灵，突然反应过来。
如果阿染并没有说谎，那个“背后有人”的话是一种暗示，那么这种暗示代表着什么？
一直有一个人，远远的跟着我们，一路上悄悄窥视，也许他就贴在天花板上，也许就站在窗户后面，我们交流的每一句话他都知道，他甚至知道我今天穿的内裤颜色是什么。他只是看着什么都不说，他悄悄的出现在我们的队伍之中，直到有一个人死了，他无声无息的填补进来。
这要是放在比平时生活里，就跟一个变态偷窥狂没什么两样，也许被人抓到了我看见还会冲上去给他两拳以示鄙视。但是现在想起来，我却觉得手脚冰凉。
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大家都应该想到了这一点，一时间只有静默的呼吸声，可是这呼吸的空气，却多了一个看不见的人在跟我们分享。
我们的队伍里多了一个人，他是谁？会不会就是那个“它”？

十二.畸形女尸（1）
感觉自己得知了一个惊天秘密，我还在认真思考齐羽这番话的时候，就看见他拍了拍衣服站起身，俯下身子对我道：“小三爷，不要太在意，这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其实我是骗你的，张家人怎么会是石雕呢？”
然后他就站直身，对那边道：“休息好了，可以出发了吗？”
我目瞪口呆，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我艹，齐羽这个混蛋王八孙子，玩人还他娘的玩上瘾了！
把阿染的尸体盖起来放平，心里胡乱念了几句超生词。我们整理了一下东西，再次出发。
我对自己遇见老痒的事情耿耿于怀，而且三叔也不见踪迹，难道他们已经先我们一步到了上层，但我们这一路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闷油瓶带领我们在青铜阵里找出口，我和胖子走在前面，小花和林钟扶着黑眼镜，箭伤应该喂了毒，虽然不致命，但是光看黑眼镜的脸色也够他受的。齐羽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问道：“你知不知道奇门遁甲里的杜门？”
杜门？我觉得奇怪，奇门遁甲分八门，杜门有隐藏的意思，适合隐身藏形躲避灾难，如果要躲起来不让人发现杜门最合适。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羽接着道：“你看，也许这里的杜门就站着一个人，我们看不见他，但是他看得见我们，就这么一直盯着我们看。”
看着他一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我真想跳起来抽他。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看鬼片的时候有人故意跟你说：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他娘的是最恶劣的吓唬人的手法。这么一想我心里还有点郁闷，齐羽这家伙吃饱了撑的特意来吓唬我？
我没理他，他看了我一眼，居然继续道：“还有惊门，进了惊门会遇到惊恐怪异的事情，如果我们无意间走进了惊门，会不会看见一个没了头的女人在梳头发？”
我注意到齐羽自从刚才开始就好像一直在拿我寻开心，跟逗小孩似的。一时间忍无可忍，冲他吼道：“你他娘的有完没完！”
话一出口我就看见走在最前边的闷油瓶回过头来，有点疑惑的看了我们一眼，停了几秒对我道：“过来。”
我根本没有迟疑的想法，连忙跟上去，艹，要是再跟齐羽那个变态走下去我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宰了他。
闷油瓶对青铜阵显然十分熟悉，几乎没有犹豫的前进。我缩了缩脖子，这些看起来一模一样的柱子他到底是怎么分辨出哪里是生门的。
齐羽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我想了很久，关于张家人和石雕之间的关系暂且不提，也许他们的体质和普通人不同，所以我们眼中的长寿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普通的寿命而已。每个种族的寿命不同，张家人恰好是属王八的，千秋万代？
至于青铜柱子，我直觉齐羽没有说谎。抛开胖子，如果青铜柱子只对特殊的人有影响，阿染，闷油瓶和齐羽，他们都是寿命异于常人的人，也就是说，会不会是吃了长生药的人才会受到影响？
如果长生的体质和所受到的精神负荷力成正比的话，我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看见面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密密麻麻的青铜柱子，而是一根异乎寻常的巨大柱子，或者说，那是一棵青桐树。
跟我在秦岭看到的不同，这一棵青桐树明显要矮小许多，上面的枝桠也打磨的更加圆滑。闷油瓶二话没说就抓住上面的一跟凸出枝桠，脚一蹬率先爬了上去，在几步高的地方停了下来，对我们道：“跟上。”
这种感觉很奇妙，上一次爬青桐树的时候我和老痒吓得够呛，算是单枪匹马，这一次人一多，反而有一种一大群人野营的感觉，令人哭笑不得。
想的太出神，不知不觉就停了下来，我听见有人叫我：“吴邪。”抬头一看，闷油瓶在离我不远的树枝上，朝我伸出一只手：“抓住了。”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连忙抓住他的手。身子一往上，我踩住离他最近的一根树枝，放开他的手抱住树干。他也没说什么，继续朝上爬。
青桐树并不高，也就四五米的样子，最顶端直接连着第六层的入口，等所有人都爬了上去的时候，我们惊讶的发现太阳光竟然照射了进来。
其实我早就观察到，随着宫殿层数的上升，这里的玉墙也越来越透明，但是厚度并没有变化，如果整个宫殿是由一整块玉雕琢而成，那么这块玉的颜色其实是渐变的，越往上颜色越淡，这一层已经趋近于透明，太阳光穿过玉墙照了今来，一瞬间我们的眼睛几乎都无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线。
还没来得及好好晒晒太阳，我就发现这一层的宫殿里，竟然也是密密麻麻的棺材，不过比起之前那一层，这里的棺材显然更为华贵，鎏金雕花，地上都铺了厚厚的一层丝绒。
我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二.畸形女尸（3）
闷油瓶哭了，我根本来不及消化这个事实，下意识的就侧过身子挡住他，直觉不能让小花他们看到。
我和他的个子差不多，也不知道能不能挡得住。于是下意识的抬高了自己肩膀，我艹，这个世界太可怕了，我刚才看见了什么，我他娘的看见闷油瓶哭了？
我摇了摇头，难道是幻觉？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扭头去看他，从我这个角度只看得见他的侧脸，他根本就没注意我，仍然跟座雕像似的盯着女尸，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好像刚才那个哭泣的人是另一个人。
为什么闷油瓶会对着一具尸体哭？我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女尸其实是闷油瓶他媳妇儿？不对，从来没听他说过自己有老婆，我在心里把自己这个怀疑否定掉，难道这女尸是闷油瓶他妈？这个有可能。可是闷油瓶他妈长了十二只手，这不是畸形吗？
我胡思乱想着，闷油瓶挨得很近，呼吸轻的几乎听不到，我在这时候心里竟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个人随时都会消失一样，不由得伸出手抓住他胳膊。 他一震，转过头盯着我，我连忙道：“小哥，这尸体有什么问题？”
他没回答，朝我身后看去，胖子他们已经撬了两具棺材，正在奋力干第三口，闷油瓶突然大踏步的朝他们走过去，我一愣，连忙跟上。胖子喘了口气道：“我艹，这什么地方，俩棺材里都是这蜈蚣女尸，咱们这是找到了外星人的棺材？长得还挺有创意。”
闷油瓶突然开口道：“不用开了，这里的棺材都一样。”
胖子一呆，愣愣的看着他道：“小哥，你怎么知道？”
我们在宫殿的角落靠着墙坐下来。
齐羽告诉我们，第七层的入口必须要天黑后才能启动，在这之前除了等我们什么都做不了。闷油瓶没有反对，我们就更没有理由反对了。事实上，从刚开始，闷油瓶就变得十分沉默，好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把我们隔绝在外。比如现在，他一个人坐在墙的另一头，离我们远远的。
我心里十分苦恼，一堆一堆的的谜题已经够困扰了，闷油瓶对着尸体哭泣的事实无异于扔了一个重磅炸弹下来，我的脑子基本乱成一团，什么头绪都没有。
小花问我：“哑巴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我装傻干笑了几声，道：“我不知道。”
齐羽在一边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被他看的发毛，就问胖子对壁画和女尸有什么看法。
胖子咂了咂嘴，道：“天真，你还记不记得第一层的壁画？”
第一层的壁画记载了一场战争，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三叔说那是西王母和张家的一场战争。我点点头：“你说那场战争，怎么了？”
胖子又道：“那第二层，你还记不记得？”
我怒道：“你他娘的能不能一次说完，少卖关子。”
他抓了抓头发：“你看，第一层是战争的场面，这说明了什么呢，假如说明张家和西王母干了一仗，第二层的那些刑具和受刑的壁画就有可能是成了战俘的张家人。”
这一点我之前就想到了，但是和女尸有什么关系？
胖子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我一眼：“小哥之前在长白山山洞里看到春宫图的时候说什么了，他说那画上的女人是俘虏！”
一直没吭声的小花突然开口了，他说：“这些女尸，也许是成为战俘的张家人，也就是**。”
我琢磨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猛地恍然大悟。
如果张家和西王母之间真的发生过一场战争，那么男性战俘也许受到了极刑，但是女性，可能遭到的对待也就只有那么几种了。小花说过画面里交合的姿势像是QJ，也许那就是QJ没错。
可是那壁画的后面几幅是什么意思？我问：“如果是张家人，那他娘的姓张的女人都长成那副畸形模样？”还是有很多说不清楚的地方，比如第三层的空棺材，还有那些金缕玉衣。如果这些女尸都是张家人，她们的尸体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基因变异也不能弄成这个样子，壁画后面那只十二只手的万奴王又是什么意思？
黑眼镜笑了一声：“小三爷，这恐怕你得亲自去问哑巴张。”
“他应该想起来了。”齐羽突然道：“开始恢复了一部分记忆，不见得是好事。”
我扭过头去看，太阳这时候已经快落山了，光线变的有些昏暗。闷油瓶孤零零的坐在远处，半个人陷在影子里面，垂着头，看起来十分可怜。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想起他刚才哭泣的样子，心里一动，抬脚就朝他走去。
我挨着他坐下来，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摸出个打火机，想了想，又递给他一支，我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竟然伸手接了过去。
我一愣，打火机的火苗燃起，他衔着烟凑过来，点燃后靠着墙深深吸了一口，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听见他说：“我想起来了。”
我叼着烟不知道说什么好，恭喜恭喜？这样不行，于是就看着他没说话。
闷油瓶的眼神十分平静，他转过头来看着我，又好像透过我不知在看什么地方。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话，声音很轻：“你想知道什么？”

十五.生死镜像（2）
第七层的入口近在眼前，不知道为什么，我在那一霎那竟然差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直到小花拍了拍我的肩，道：“还愣着干什么，跟上。”
我一愣，看见闷油瓶已经抬脚走了进去。连忙拎起地上的大壮跟上。
刚走到门口，胖子就大声叫道：“我CAO，怎么回事？”
我心里一动，连忙挤到前面去，乍看之下也不由得呆住了。
我们的面前是无数的镜子，就是那种很薄很亮的镀银镜。这个宫殿被分成无数的小房间，就像是收纳盒的无数格一样。只是墙面全部被贴上了镜子，我们走进一个房间，四面都是镜子，可以从镜中看见自己的影像。
打开房间的门就可以走进另一件房间，这里的房间似乎无穷无尽。我们停在原地，感觉很不对劲。
“小哥，这是怎么回事？”胖子问：“他娘的怎么跟游乐园里的迷宫似的，我记得好像叫什么‘镜儿宫’？”
小花伸手敲了敲镜子：“实心的。”
我一下就笑起来：“你当自己是刘谦，还能从里边伸出一只手？”
“严肃点，”胖子摸了摸下巴，仔细的瞧了瞧镜子，道：“他娘的树一面镜子在这里是什么意思，提醒我们注意仪表？”
黑眼镜最谨慎，他想了一下，走过去跟闷油瓶说了什么，然后很快推开门进到另一边的房间里，过了一会儿又走进来。
我们都不知道他俩搞什么鬼，闷油瓶对黑眼镜摇了摇头。林钟疑惑道：“怎么了？”
黑眼镜笑笑：“我在那边唱了一首歌。”
我们愣了一下，没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胖子恍然大悟道：“什么歌，月亮代表我的心？”
齐羽若有所思看着他道：“我们没听到。”
“那你不是白唱了？又没人听见。”胖子很惋惜，话一出口，我一下子想到，这不对，两间房间几乎是连在一起，这么近的距离，根本不可能听不到黑眼镜的歌声。除非黑眼镜害羞唱的特别小声，但是这根本不可能。
胖子估计也想到了这一点，摸着镜子道：“隔音效果倒是不错。”
闷油瓶一直沉默的立在一边听我们讨论，小花道：“哑巴，这地方你没来过？”
闷油瓶摇摇头：“没人上过第七层。”
我们彻底没辙，如果闷油瓶没来过第七层，那么我们对这里的一切都是未知。我心里还对老痒的事耿耿于怀，总觉得他就在这其中一个房间里。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里的光线不知道为什么，在四周都是镜子情况下保持着一种稳定的明亮，说是明亮又不对，因为在有几间房间，光线又暗了一些，对比的十分鲜明。
我们开始默默的前进，从一个房间走到一另一个房间。大家谁都没有说话，这里的气氛十分压抑。四周都是镜子，除了自己什么都不能看到。如果是一个人呆在这里，指不定会发疯。
不知走了多久，闷油瓶突然停了下来，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抓住后退了几步，我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其他人也突然没了继续动作。
在我们面前的一面镜子里，显出了几个人的身影，那绝对不是我们的影子，这几个人的面孔我并不是很熟悉，但是居然全部都有印象。我没想清楚，目光就一下子定格在其中一张脸上，那张脸上的阴糜之气完全没有减少，那是陈皮阿四。
在他的身边，有一个扎着团子头的女人背对着我们。我看见她头上的一根发簪，心里“咯噔”一下。
那人停了停，突然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我立刻扭头去看小花，狭小的房间里，他的表情也是一脸错愕，像是没想到这种情况的发生。
我脑子乱成一团。为什么秀秀也会在这里？

十五.生死镜像（3）
怎么回事？陈皮阿四这些人怎么会出现在镜子里，这他妈又不是拍鬼片，是不是等一会儿他们就会从镜子里爬出来对我们说嗨，难道这里真的有刘谦？
我胡思乱想着，一下子找不到事情的头绪。好容易有了点方向就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打乱了。
镜子里陈皮阿四张了张嘴，好像在对秀秀说什么，然后秀秀点了点头，走到另一边。
我突然想到之前在张家古楼，那个时候的张家古楼也是出现在一面镜子里，我们还在镜子外看见了镜子里的闷油瓶，当时我们想了很久都没弄明白，难道这里也是一个相似的道理。
不对，这肯定不对。我心里几乎是立刻把这个猜想否决了，张家古楼之所以出现在镜子里，还是用了许多光线反射的原因，但是在这里，我们四周都是镜子，连个聚光点都没有，哪里来的反射。况且陈皮阿四他们是以1:1的形象出现在我们面前，没有放大缩小，就像是我们只是隔着一面镜子的两个世界。
等等，两个世界？
心下一动，我挣开闷油瓶的手，快步走到镜子前，把指甲尖放到镜子表面，接着马上就发现自己的指甲尖能直接碰触到指甲反射影像，一瞬间豁然开朗。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压低了声音道。
其他人立刻都看着我，我指着镜子道：“娘的，什么镜子，这他娘的是一面单面透视镜！”
我之前就注意到，这里的光线怪怪的，有点刻意为之的感觉，有的地方明亮，有的地方昏暗。现在想来，应该都是为了凸出单面透视镜的效果。
单面透视镜，说白了就是一种双面镜。镜子两面处于不同光度的环境造成反射条件的额的不同。这种镜子广泛应用于监狱，犯人会面向镜面，而且身处有强光的房间。因为光线充足，反射的光较多，犯人就会在镜中看见自己的影象。此时证人站在镜的另一边，一个光线很微弱的房间里。虽然证人房间里部分的光线也可以穿过单面反光镜，但由于光度很低，所以犯人便看不到证人，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像。情形就好像在街灯的强光下，我们不能看见萤火虫一样，因为来自萤火虫的微弱光线被街灯的光所盖过了。
简单说来，就是这镜子有一半相当于一面玻璃，里面看不到外面，外面可以看到里面。
陈皮阿四对秀秀讲话，但是我们这边却没有听到声音。刚才黑眼镜也说过，这里的隔音效果不错，很可能他们根本就是隔壁的镜子房中。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面前的这面镜子，其实是一面单面透视镜。我们可以看的见陈皮阿四，但是他们看不见我们。
我感觉闷油瓶的身体都紧绷了起来，心下也跟着紧张，自己家的祖坟进了外人，怎么都说不过去，陈皮阿四之前上长白的时候就没透露目的是什么，如果他是想打张家人的注意的话，势必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我们一行人大气都不敢出，静静观察着一边陈皮阿四他们的动作，他们推开这扇镜子们就会发现我们，我暗暗思考自己是从哪个角度扑过去按住老家伙好。
这种感觉其实十分诡异，隔着一扇镜子，我们看得见这些人，这些人却看不见我们。陈皮阿四没在这里停留很久，很快就跟着其他人往前走，推开一扇镜子门走了出去。临走之前，我看见秀秀突然回过头，朝我们瞥了一眼，似乎还笑了一下，我顿时觉得血液发凉，难道她看得见我们？
陈皮阿四他们一走，镜子里立刻空荡荡的，除了我们自己的影子什么都看不见。
我们都沉默了很久，胖子开口道：“这他娘的有什么意思？”
小花摇摇头，道：“这里有几面单面透视镜？”
我们心里都十分不安，之前我们并没有看到陈皮阿四他们，也许是因为那些镜子是普通镜子，还有一方面就是，也许我们处在单面透视镜看不到的那一方。
这样的话，实在就是太可怕了，我们在房间里转悠的时候，也许隔着一面镜子，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这他娘的比贞子可怕多了。
过了很久，才听到林钟迟疑的开口：“这样的话。又有什么目的呢？”
“也许是想找到第九个人。”闷油瓶突然开口道：“如果通过镜子可以看到其他房间，就可以发现多余的人。”
“这是一个监视机关。”他补充道。

十六.风云突变（1）
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如果这是个监视机关，在这样单面透视镜的情况下，很有可能就会发现那个躲藏的人。
这样一想，我觉得浑身寒毛都立了起来，事物是相对的，我们在监视他们的同时，也许在其他时候他们也在监视着我们。
这就像把两只饥饿的老虎扔进一个灌木丛，随时可能遇上，双方都在僵持。
陈皮阿四他们已经走在了前面，我们思考了一下，就跟着朝前走去。不过闷油瓶看起来十分警惕，就连齐羽都显得心事重重。
我心里一直对刚才那几张看起来眼熟的面孔耿耿于怀，我确定我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们，不过一时想不起来了。黑眼镜肩上的伤已经好了一些，林钟不时的询问他的状况。虽然我知道林钟这个人不简单，但是现下的情况实在是没工夫管他。
胖子也看到了秀秀的脸，趁着走路的时候问我：“天真，你也看见霍家那小丫头了吧？”踌躇了一下，他接着道：“那丫头既然跟了陈皮阿四，肯定不是和我们一伙儿的。你那个人妖发小，胖爷我不是疑神疑鬼，只是他和霍家关系不是那么容易说清楚，你最好还是防着他，别他娘的给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我一听这话立刻就想反驳，但是转念一想又知道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解家和霍家本来就是不可分割，利益相互牵绊。现在秀秀跟在陈皮阿四身边，如果不是秀秀是老家伙的间谍，那么小花的确就可能是我们之中的一颗潜伏的炸弹。
但是，我立刻又把这个怀疑否决了。小花看见秀秀时脸上的错愕应该不是装出来的，说明他也不知情。而且我实在不愿意把小花和电视里奸诈狡猾的卧底间谍形象联系在一起。他做事应该不会这么迂回，用胖子的话说，他做事有种艺术家的美感，也就是俗称的装逼装潇洒。
潇洒的小花大概不会想到要打入敌人内部从内部瓦解敌方防线这么麻烦的想法，但是秀秀为什么会跟着陈皮阿四？老九门这几年从来没听说过霍家和陈家有什么特别牵连的。
小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低声道：“吴邪，你有没有注意刚才其他的几个人？”
我“啊”了一声，疑惑道：“看着眼熟，是你家亲戚？”
他看了我一眼，说不出是什么情绪，道：“你不觉得那几个人，都是老九门里小辈里最风光的？”他顿了顿，又道：“我不算。”
经他一提醒，我一下子想起来，这几个人我的确很是眼熟，那是因为在现在的老九门里，他们几乎可以算作是当家人了。
老九门自我爷爷辈起开始不复当时的风光，有的家门败了甚至传言绝后，我刚才见到的跟在陈皮阿四身边的那几个人，有的是我的平辈，有的是我的长辈，但是他们都有一个特征，基本算是家里管事儿的。
我因为常年做古董生意，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很了解。而且后来即使因为闷油瓶和三叔的原因刻意去查资料，手里的信息也是关于前些年的比较多，最近的这些，因为家族的逐渐败落显得十分平常，我也没有过分留心。
但是现在，像小花说的，这里边的人竟然全部都是老九门的人，事情就复杂了。
这里面的水究竟有多深，竟然还能够引得老九门倾巢出动？
我看着小花，他冲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我记得，当初在镜子里看到的除了老家伙和秀秀外，大概还有六七个人，我记不大清了。如果老九门的后人都在这里，那么应该是九个人，小花在我们这一边，难道他们只有八个人，有一个不是老九门的人吗？
我正在想，突然“砰”的一声，耳边传来一声枪响。我差点跳了起来，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
我们都知道这里的房间隔音效果很好，所以应该不是从对面的房间里传过来的，而且枪响声就在耳边。我只听见林钟惊呼的声音，然后身体被谁推搡了一把，猛地被推了出去。
身后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我还没反应过来，一切突然戛然而止，声音全部消失了，周围一片寂静，而我眼前光线微弱的要命，简直就要是一片漆黑了。
我一下子慌了，也顾不得陈皮阿四他们是不是会听到，高声叫道：“小哥，胖子！”
没有人回答我，我的声音像是碰到了周围坚硬的镜面全部反射回来，一点也传不到外面。
我伸出手，一下子碰到了光滑的镜面，哪里还有人的影子。我心说完了，娘的怎么片刻功夫自己就和他们分散了，我应该是在另一件镜子屋中，这里除了小花没人带手机，瞬间就失去了联系。
我靠，这也太扯了。谁他妈推了我一把，这间镜子房的光线昏暗的要命，我只隐隐约约看的看见四周的轮廓，感觉比之前的镜子房要大很多。
我还没想好现在怎么办，就听见身后突然传来咳嗽声。

十七.贴身较量（3）
“为什么这么说？”他好像很惊讶。
“直觉。”我觉得有点累，不想多说话。
没想到齐羽居然在地上坐下来，对我道：“你该关心的好像并不是我的问题。”
“我想知道的你会告诉我？”我觉得这种对话根本是在浪费时间，没想到他很坦然的回答道：“当然。”
我反倒是不知如何是好，想了想才道：“陈皮阿四提到的那个东西是什么？为什么他说失去的一切都能回来？”
齐羽低下头：“你真想知道？”
“是。”
他笑道：“你知不知道第七层的宫殿里有什么？”
我一愣，接口道：“有什么？”
“有一种东西，我知道你到过秦岭，那里的青桐树和这个东西有差不多的效果，或者说，这个的力量更大，老九门与其说是想得到这件东西，不如说是想得到这种力量。”
我一下子脱口而出：“物质化？”
他像是很惊讶，过了一会儿才道：“你认为它是物质化？”
“难道不是？”我反问，心里焦急的要命，很想掐着他的脖子让他一口气说下去。
齐羽开口道：“知道波尔代热斯现象吗？”
我一愣，波尔代热斯现象？
我上大学时听过，波尔代热斯现象是一种因为思想作用而影响客观事物的能力所造成的特殊现象，也就是人在思维过程中会产生某种能量，它能与空间的某种能量结合产生作用。比如有人能运用自己的意念使家具移动，甚至能把自己绑在椅子上，在空中漂浮。
波尔代热斯现象最早出现于十八世纪的德国，当时有四个青年同住一间公寓，当天夜里闹鬼豪宅里其中一名青年发现衣橱莫名其妙的滚动起来，接着屋内餐具、椅子全都摔得粉碎。
第二天晚上，公寓的天花板传来一把声音，接着屋内的东西又翻地起来，一名女青年突然紧贴墙边，任凭其他人拉她都徒劳无功。
这种现象曾在60年代的香港也发生过。家具竟会自行移动。餐具突然从桌子上摔下去砸得粉碎．半夜里，睡在床上的主人会被—双冰冷的手扼住脖子。然而，灯亮了却不见有人。 房间内常出现无人的脚步声、怪叫声。门外有人敲门，打开门又不见 其人…在香港闹市中心有一幢空矿的大楼，常有人在里面哭泣、惨叫、喘气，有时恐怖的声音撕裂静谧的夜空。据称，这种观象的存在由来已久。早在几十年前，就有居民向警方报案。
在西班牙贝尔梅斯安达路西村，有一次，一只1777年的珍贵瓷碟在众目睽睽之下，竟自行弯曲了。然而，按照现在的物理定律，瓷器是不具有柔韧性的。
西方科学界认为，它是一种超自然能力的反应，超出 了目前科学水平可以了解的范围。但是这和物质化似乎还差了点联系。
齐羽看着我道：“因为人的意识使周围的物质发生改变，这是波尔代热斯现象，波尔代热斯现象的发生需要特定空间的能量，而这个东西，就可以产生这种能量。”
“换句话说，有了这个东西，思维的能量会和空间能量重合，就可以用自己的意念控制周围的事。”
“但是这是物质化。”我提醒道：“波尔代热斯只会影响事物，还不会创造事物。”
齐羽突然笑了：“但是你真的亲眼见到物质化了吗？你并没有见到。”
我看着他没说话，齐羽继续道：“有了这个东西，人的意识就是主宰。”
“我有一个朋友，”我道：“他物质化的自己杀了他本人，我见过他的尸体。”
“我说了波尔代热斯现象就是，意识影响物质，你好好想想，你的朋友，真的是被物质化出来的？”
“他完全可以控制你的意识，让你的意识里产生一个‘物质化’的形象出来。”他道。

十八.当年往事（2）
我想自己的眼神现在一定非常可怕：“说清楚。”
他慢悠悠道：“还需要我说的更清楚些吗？小三爷，你受到了这种力量的影响，并且，这种影响一直持续到现在。”
我觉得头昏脑胀，齐羽的意思是，我受到了这种力量的影响，意识改变物质，把我的脸影响到现在这副模样？
我想到在秦岭的时候，有段时间我以为老痒是黄老板，于是他的形象就变成了黄老板，后来被我发现，容貌就恢复了原状。如果我的长相是因为有人认为我长得跟齐羽一模一样，那么现在我还是维持着这种形象是怎么回事？那个人到现在还这样认为？这太可怕了，如果他认为我长着一张猪头脸，那我就可以去演猪八戒了。
我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一想到自己的长相掌握在另一个人手里就忍不住心惊肉跳，比起长得跟齐羽一样，我宁愿自己更像闷油瓶，那样至少还会有大姑娘喜欢。
“那个人现在在哪里？他为什么要把我的脸变成这个样子？我不觉得你的脸有什么临摹价值。”
齐羽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得到这种力量的，而且为了防止她的意识出什么差错，在效果出来之前，她一直被囚禁着，避免与外界接触，等你长到五岁的时候，确定跟我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后，她就死掉了。”
我一愣，心里有点发凉，为了自己这张脸，有一个人竟然死掉了，我当然不会傻到以为他是正常死亡的，无非是被杀了。
我道：“听你这么说，那个人好像是老九门的人，他...”
“我的母亲，”他打断我：“那个人是我的母亲。”
我死死盯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齐羽倒是很坦然，继续道：“因为要达到这个效果，之前也找过几个人，希望能用意识影响人的容貌，但是都失败了，然后他们选中了我的母亲。”
“我母亲是老九门的人，不用担心这个秘密会流失出去，她那个时候得了重病，已经没几年活头了，我当时在外边，没人告诉我这些事。我不知道自己写的每一封家书都被家里拦了下来，我母亲被囚禁在一间小院里，他们告诉她，我结婚了，并且有了一个儿子。”
我平静的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母亲受影响得到那种力量后，他们先是给了我母亲一张你的照片，说那是我儿子，然后一直不停地告诉她你长的跟我一模一样，你能够知道一个重病的女人，看不到自己的儿子，每天躺在床上，看着自己孙子的照片，不由自主的就会把儿子小时候的事情代入，这种意识影响效果非常好。”
“你长到3岁的时候，已经和我非常像了，于是他们安排了你和我母亲的第一次见面，我想你可能不记得了，但是据说当时她非常惊喜，你们只见过一面，之后我母亲继续被软禁，大概是你的模样刺激了她，她的精神影响力越来越强烈，下意识的将我的容貌完全代入了你，她认为你长大后也会和我一模一样。”齐羽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我在外边呆了五年，从来没见过我的母亲，等我回去后，她已经去世了。而她死前，陪伴她的，只有一张你婴儿时候的照片。”
他一口气说完，我心里的震惊无以复加，本来的愤怒和质疑一瞬间无影无踪，随之而来的一阵惘然。我这张脸，是一个母亲怀念儿子的方式，我好像并没有什么立场去怨恨她。
我抬眼看齐羽，知道了这段事情，我顿时觉得他十分可怜，有些事情也并不是表面上的那样。
齐羽注意到我的目光，笑了一下：“小三爷，我这张脸不是倾国倾城，的确没什么临摹价值，但是对我母亲来说，就是全部。”

十八.当年往事（3）
齐羽道：“我母亲余下的日子大概全部用来做怀念这件事了，所以这种感情十分强烈，到现在你依旧受到这种意识的影响，而且，可能会影响你一辈子。”
我说不出话，想了想才道：“那他们为什么改变我的脸，这么做有什么意思？”
“这说起来的确不算什么愉快的事————”过了很久，齐羽才缓缓开口。从他的嘴里，我得知了这个牵扯了几代人的计划真相。很多年以后我想，如果我当时没有对齐羽问出这个问题，继续蒙在鼓里，是不是所有的事情会变得不一样。但是世界上最没有意义的，就是如果这个词。
二十多年前，老九门渐渐陷入了一种窘境，随着社会的巨大变迁，土夫子出身的他们不再和当年一般风光，荣华之后是漫长的凋零，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他们很苦恼，但是人的力量有限，他们还没办法和整个社会的进步相抗衡。
直到有一天，一个年轻人找到了张启山，告诉了他有关当时张家的一个秘密。
那个年轻人叫张起灵，他告诉张启山，现在的张家其实是张家的一只分支，在漫长的迁移中，现在的张家人血脉已经不纯，但是他们毕竟拥有一样的祖先。
而那个年轻人的目的，就是请求张家人能够送一次葬。
他们需要运一具尸体进长白雪山，这对当时的人来说并不算一件小事，政府已经开始留意民间倒斗活动，况且张启山的地位已经与政治挂上了钩，处境十分尴尬。但是张启山有自己的打算，他召集了老九门，开始了第一次的送葬。
这是老九门最大规模的一次倒斗活动，他们找到了张家古楼，这幢十分宏大的古楼像是一座尸体中转站，里面堆放着所谓的张家遗骨，这一次的倒斗损失了大量财物人力。之后他们把尸体运送到了长白雪山。
第一次送葬很顺利，没什么差错，但是回来之后，事情陡然改变。
老九门在长白雪山的宫殿里，也就是张家人的坟冢中发现了一种特殊的物质，这种物质能够放大人的意识，改变周围的事物。但是当时的他们，认为那是一种神秘的力量，他们称它为物质化。而且，他们发现了长生的秘密。
老九门在那时候已经攒下丰厚的家底，万贯家财只会使他们更空虚，历史的必然，人在到达一定高度的时候，会追求一些荒唐的梦想。老九门也不例外，他们渴望长生，也渴望家族的荣光无限发扬下去，他们想得到这种力量。
当时的张家还处于九门里的领头地位，没人敢把自己的想法表露出来。但是不敢并不代表不会。
老九门逐渐分为两派，一派拥护张家，比如吴老狗，二月红，解连环，霍老太，而其余的几个人，都暗地里结成一派，准备反水。
张启山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对自己先祖的待遇感到不公，作为倒斗出身的他，决定将送葬的使命继续延续下去。
他决定组织一个送葬队，这个送葬队打着考古队的名义，去寻找张家人的遗骨。 老九门非常热心的参与了。
只是张启山自成为军阀，常年征战，几乎已经忘了土夫子之间的勾心斗角，这为之后的惨剧埋下了伏笔。
张家人以张起灵为代表，其余八门以当家人的下一辈为代表，组成了这个考古队。
张启山并不知道老九门之间的暗流汹涌，他不知道这只考古队的目的早已改变。
那个时候，老九门的人几乎都处在一种癫狂状态，他们暗地里为了这个计划付出了自己的儿女和心血，简直是丧心病狂。
考古队在西沙海底发现了长生药，不久后有一个人打晕了考古队的所有成员，并为他们服下了这些药物。没人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从那以后，这个考古队的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极端诡异的境地。他们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出现变化，第一个尸化的人出现了。
所有人都开始恐慌起来，他们需要找到解药。那个时候的齐羽足够年轻聪明，他仔仔细细的从头想了一遍，找到了齐铁嘴，从齐铁嘴的口中的得到一个令人无比震惊的真相。

十九.弥天大谎（1）
当年那个打晕他们的人竟然是老九门中派来的人，原来，考古队成立之后，老九门的局势又发生了变化。
张启山是南迁的北人，作为长沙第一大家，他的地位无可撼动。但是在八几年，全国政治都十分敏感的情况下，做过军阀的张启山成为中央重点监督对象，这样有意无意的打压，张家大不如从前。而当时的老九门，因为考古队的原因，对张家的态度也十分敏感。
陈皮阿四是第一个把倒张家明明白白提到台面上来的人，他提出了这个想法，立刻就得到了别几家的附和。人的上位欲望一向是很强的，落井下石的事情，这些心狠手辣的土夫子们也不是干不出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张家大不如从前，单凭某一门甚至某几家，要想完全取而代之也是不可能的。他们需要联合其他八门，那个时候，吴家，解家，霍家相较和张家的关系更密切。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些曾经一起上过刀山火海的土夫子们，感情并不像众人所想的那般友好。生死兄弟这个词不适合用到他们身上，事实上，他们每一个人都代表一个家族。
所以，二月红选择了沉默，解九爷选择了倒戈，而老好人狗五爷，也开始在心里暗暗计较。
彼此默认结成了同盟，他们派人尾随考古队，并在得到长生药的途中，给其余人服了下去，但是当时他们并不知道这种药会导致尸化，在得知之后已经晚了。然而他们并没有就此终止考古队的计划。
这样反而使众人完全成为了同一条船上的人，他们的目的也很简单，在下一次进到长白山的时候，带走那个东西，寻找解决尸化的方法。
在老九门中，吴家的吴三省参与了这个考古队，之前吴家作为张家的拥护者，现在他们认为这课大树有倒塌的危险，就必须寻找下一条出路。虽然狗五爷仍然认为反水是不妥的，但是他绝对没有能力与其他几门相抗衡，而且那个时候解九爷也开始规劝他，他不想背叛张家，也不想开罪别家，于是想了一个折衷的办法。
当时的齐羽是齐家小辈中最杰出的一个，齐八爷的几个儿子中，他最为聪慧，他被选进了考古队。
狗五爷的三个儿子都还没有子嗣，他们不知从哪里抱来一个婴儿，交给了齐八爷，齐八爷曾经在长白宫殿里偷偷顺走了一小截青铜枝，他们利用这根青铜枝，复制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齐羽出来。
他们叫那个小孩子吴邪，那个时候的吴邪还没有长大，吴邪成为了吴家吴一穷的儿子，而这个长达二十年的计划，才刚刚进行了第一步。
考古队依旧在全国各地奔走，张起灵不知道他们这群人各怀鬼胎，他们并不是想要帮助他找到先祖的遗骨送葬，而是想着如何像强盗一般的抢夺。
老实说，考古队的人们其实很无辜，他们不过是为了自己家族的野心埋单。而另一边，其余八门想法设法的拉张家下马，无论这其中有什么纠葛，他们终于还是成功了。
张家落败似乎只是一夜间的事情，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却令所有人没想到，伴随着张家的衰败，老九门像是过了气的名妓一般，散的散，走的走，传奇也渐渐的淡了下去。
但是这个计划并没有终止。
如果说之前的一切行为都是因为上一辈的野心，那么在家族落败后这个计划依旧执行，则是因为不甘心了。
没有人甘心搭上了一切结果却什么都没得到，为了这个计划，老九门搭上了自己家族中最优秀的后辈，他们拉下了上三门中的张家，也毁了自己。
他们还是希望能得到那种力量，但是他们的这种野心，已经为张起灵所察觉。

十九.弥天大谎（2）
时间过去了很久，老九门上一辈的人有的已经死了，有的还活着。但是考古队的计划并没有终止，虽然这个考古队的很多人因为各种原因已经找不到了，但是有些人还是执着的继续着找寻，比如文锦。
而吴邪这个人，正式派上了用场。
吴邪长到二十多岁的时候，已经和齐羽年轻时候一模一样了。
狗五爷年轻时候算是老九门中一个重情的人，性格优柔寡断，不及其他人狠辣。作为老九门中人缘最好的一个，并不是全无道理。比如在当时倒张家的时候，虽然他没有反对，但是心里还是很不愿意。
以吴家一己之力，自然不可能与其他家族抗衡。他找到了齐八爷，跟齐八爷做了一笔交易。
没过多久，狗五爷就多了一个孙子，这个小孙子叫吴邪。
吴邪和吴家并没有血缘关系，狗五爷在那时已经清晰的预感到，这个计划不会这么容易终止。吴三省在考古队中秘密的进行这个计划，他们把吴邪摆在了台面上。因为按照常理，吴家独苗肯定也会参与到这个计划中，吴家希望用吴邪来保全吴三省，也就是说，在十几年后，如果这个计划还会继续进行，他们一定会认为现在参于计划的，肯定是吴邪，而吴三省可以隐于幕后。
齐八爷之所以和吴家做这场生意，是因为在老九门中，他拥有比常人看得更远的目光，他看出考古队这个计划已经出了问题，他们的子孙可能都逃不过一个不得善终的下场，于是就和狗五爷商量，把吴邪改造成一个齐羽。
齐八爷这个人，表面看着温温和和，但是作土夫子，这些年也不是白过的。即便如此，一个父亲总是会想方设法保全自己的儿子。他不是陈皮阿四，把自己女儿拽进去的时候眼都不带眨一下。从某个方面说来，这个计划从一开始他就后悔了，他并不想赔上自己的亲儿子。
考古队的计划自从霍玲尸化开始就陷入了一个僵局，有人在追杀这批考古队的人。那个时候大家散的散，逃的逃，张起灵也不见踪迹，齐羽也和齐八爷失去了联系。
这一散就是许多年，直到吴家的小三爷因为一次偶然去到七星鲁王宫，这个局才开始了另一半。
有人在将当年的考古队慢慢**起来，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张起灵，陈文锦，解连环，吴三省，霍玲....活着的人都一个个出现，而吴邪，打着吴家的名号，却被人人认作是齐羽。
这的确是很自然的事，吴邪长得跟齐羽一样，生活习惯和笔迹都高度相似，他们完全有理由去相信，现在的吴邪不过是当年的齐羽，因为某种原因到了吴家。
这样一来，齐八爷当年所布好的棋子吴邪正式派上用场，而他的儿子，齐羽，不论死了还是活着，都可以正式逃脱继续这个计划的命运。
狗五爷为了掩护吴三省制造了一个吴邪，齐八爷为了自己儿子不再继续考古队的命运复制了一个齐羽。
老九门的这个计划，起源于张家，落败于张家，难道张家就一点过错也没有？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事实证明，张启山并不是那么无知，虽然他们没想到老九门其余人会联合起来反水，但是总是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
张启山成为军阀，一路扶摇直上，到最后被打压，并不是没有什么理由。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军政上的名流自然比外八行的摸金贼听起来光鲜的多。张启山之所以答应送葬和组织这个考古队，并不是单单为了自己的祖先。
过去的必然已经成为了过去，更重要的是未来，比如：仕途。

十九.弥天大谎（3）
古时候，四处为皇帝寻求长生药的人总会得到皇帝的青睐，时间过的太久，我们无从得知张启山的想法，但是大概也差不离了。
倒斗的事情，没有人比老九门的人更熟悉，组织一只考古队其实并不费什么心思。但是没等他的目的达成，就发现了有人要反水的迹象。
考古队自西沙海底墓之后，就陷入了一种混乱，许多人都不见了。张启山开始感觉到，老九门并不是像从前一般能够为自己一手掌握，他开始感到一种不安。
霍玲是第一个出现尸化迹象的人，她被张启山的人发现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他命人将霍玲囚禁在疗养院里，吩咐必要的时候可以杀了她。
张启山不知道的是，自己的手下或许因为害怕没敢动手，又或者是动手的时候反而被尸化的霍玲给杀了，总之，霍玲没有死，甚至在很久以后，和吴家小三爷在格尔木疗养院见上了一面。
张启山知道考古队大概是散了，但是秘密并不能流失出去，他安排了一帮人找到这批考古队的人并把他们杀掉。这一场戏，最后变成了老九门的自相残杀。
再后来，张家倒了，老九门不再风光了，这支考古队似乎被人遗忘，没人提起。但是老一辈的人都知道，他们没有忘。那些消失人的名册藏在老屋的楼阁里，落上了厚厚的灰尘，等着人们将它发现。
这个计划里的人，被牺牲的固然可怜，但是真正的受害者其实只有一个。陈文锦也好，霍玲也罢，只是为了自己家族的野心埋单，而张起灵什么都没做，他仅仅是希望自己能够安置好祖先的遗骨，但是却再一次被卷进这场勾心斗角的戏码。
西沙海底出来后，张起灵失去了记忆，但是本能要远离身边这些人，于是他逃走了，并且没再与这些人接触。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开始穿梭在各个墓里，寻找自己的记忆。
这没有什么成效，或许时间还没到。
直到有一天，吴家小三爷因为一把龙脊背与他碰面，他看了吴邪一眼，隐隐觉得这人看起来有点熟悉，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这个人并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
但是自从那一天起，命运的巨轮轰然转动，许多年前的过去，在未来里，慢慢的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