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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蓝天下╬13.05.14【小说】赫海--朽木充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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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海--朽木充栋梁
-------------------------------------原创:酥油饼
-----------------------------------------二改:蔷薇
文案
李辉煌是武林神话。生时神话,死后也神话。李东海作为李辉煌的独子,不但继承其父的事业,还继承了其父的名声。只是李辉煌是真枪实弹,李东海是辉煌门精英用智慧和血汗放的烟雾弹。


1楼2013-05-14 10:12回复
    门主东海(一)
      李东海是被冷水泼醒的。
    他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是:“翠花,你怎么长胡子了?”
      左斯文的脸扭曲了下,然后咬牙笑道:“门主,您又去怡红院了?”一个‘又’字,将他胸中的滔天怒火诠释得淋漓尽致。
      李东海眨了眨眼睛,看清眼前人后,叹气道:“阿左,我是个男人。”
      “那就早日娶媳妇!”
      “可是阿左,我只喜欢男人。”李东海悲伤道,“我说过我是个断袖啊!”
      左斯文怒极反笑,“一个一天到晚逛妓院的断袖?”
      李东海害羞地扭着袖子,“人家是为了向姐妹讨教笼络男人心的办法啊。阿左,你就从来不懂我的心。”
      ……  左斯文掩面而退。
        右孔武进来的时候李东海刚好擦干身体,换好衣服。
      “哦,阿左又向你去撒娇了吧?”李东海故作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有这样的爱人真是不幸啊。”
      右孔武嘴角一抽,“门主!左斯文和老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老是把我们扯在一块!”
      李东海道:“阿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糟糠妻再糟糠,也是妻啊。”
      右孔武暴跳,“老子说了,那个死败类和我屁关系都没有!”
      李东海眨眼睛道:“这种事和屁没关系,和屁股有关系。”
      ……  右孔武只剩下愤怒的喘息声了。
      李东海道:“阿右,你有时候该劝劝阿左。他总是趁我喝醉来我房间,我没什么关系,但是传出去,对他的闺誉不好。”
      右孔武也退了。他是冲出去的。
      尚鹊、钟宇和夏晦联袂而来。
      李东海正展卷落笔。
      尚鹊微笑道:“门主在练字?”
      李东海道:“没,我只是觉得吴道子画的线条不够流畅,我给改改。”
      ……  尚鹊想,左护法最爱画,幸好他没看见,不然他一定气到吐血。
      钟宇低着头装闷葫芦。
      夏晦开口道:“门主啊,你准备啥时候练功呢?”
      尚鹊钦佩地看着他。不愧是辉煌门出名的二百五啊,果然是没大脑,居然说得这么直截了当。每次想到辉煌门守门重责交托给了这么个人,他就觉得睡觉都不踏实。
      不过李东海没有发脾气。事实上,他从来都是个好脾气的人。
      “嗯。身为辉煌门的门主,的确应该勤于练功,这样才能保持辉煌门在武林中遥遥领先的地位。”
      ……  辉煌门在武林中遥遥领先的地位和你的武功没有关系。只和你老爹的武功有关系。如果靠你,辉煌门早就解散几百次了。
      尚鹊、钟宇和夏晦不约而同地想。
      李东海突然一拍脑袋道:“记得前几天阿左说,武当凌云道长的百年寿辰快到了。我虽然不能亲自道贺,送点东西也很应该。嗯,活了一百年还不死,跟王八挺像。不如我送一只纯金打造的王八给他,你们说好不好啊?”
      当李东海开始胡乱出主意的时候,就说明他此刻的心情不大爽。
      所以尚鹊、钟宇很识相地表示,这等大事理当由左护法打理,他们不便插手。
    只有夏晦还在那里嚷嚷,“门主!王八是骂人的啊。”
      李东海惊讶道:“难道我说,你这个王八,是在骂你?”
      夏晦点头道:“是啊。”
      “哦。”李东海道,“那就不能送凌云道长王八了。”
      夏晦附和道:“不能送。”
      “那给你吧。”
      “……啊?”
      李东海无辜地笑笑,“这么好的点子,不能浪费啊。”
        于是,左右护法画画的画画,练刀的练刀去了。
      于是,上中下三堂堂主赏花的赏花,发呆的发呆,纠结的纠结去了。
      于是,变成无人管的李大门主决定,为了辉煌门,他不但要提高自己的画技,还要提高自己的琴技,真正做到文武全才,内外兼修。
      兴冲冲背着古筝来到凉亭,屁股还没坐热的李大门主刚拨了一根弦,尚鹊就心急火燎地跑来表示,此亭年久失修,不堪承受绕梁三日的重负,还请门主另觅佳地。
      因‘绕梁三日’而暗喜在心的李大门主关怀了下凉亭的修葺计划后,飘飘然地来到练功场外。此处空旷,无亭无梁,十分适合。


    3楼2013-05-14 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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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门主刚要盘膝坐下,就见右孔武突然从练功场冲天而起,如天兵天将般落在他面前!
        “门主是来练武功的吗?”右孔武眼中嗜战的光芒仍未褪尽,握刀的手,青筋毕露。   李大门主缓缓站直身体,从容不迫地指点着他适才一连串动作中需要纠正之处。
        右孔武听后大为震惊,不断地喃喃自语:“跳起来的时候,要左腿伸直右腿曲起,右手搭在眼睛上眺望四方?落地的时候要双腿盘膝,双手合什?……那不是屁股着地?还有手里的刀怎么办?难道放在膝盖上?门主,我觉得你这个姿势……”探讨声戛然而止。
        四周很空旷。
        门主,遁了。
        李东海抱着古筝来到后山。
        浩瀚蓝天下,山青水白,绿木林立,百花生香。
        他满意了。只有这样怡然清幽的风景才匹配得上他绝世无双的琴音。唯一遗憾的是,他这个纪伯牙还没有遇到传说中的知音。
        想着想着,他心中怅然,十指撩拨,琴音乱飞。顿时群鸟惊奇,走兽迁徙。
        唯独弹琴者浑然不觉,兀自沉浸在自己的琴声中。
        啪嗒。
        一声坠物声。
        李东海身体一震,不可置信地回头,直盯盯地望着那僵在石后的灰衣老者。
        “子期!”他深情地呼唤着。
        ……  灰衣老者慢慢从巨石后面走出来,俯身捡起八层大食盒,又将散落的木碗木盆拾掇干净,才朝李东海揖礼道:“参见门主。”
        李东海放下琴,冲到他身边,激动道:“子期!你终于出现了,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吗?”
        灰衣老者波澜不惊道:“启禀门主,老朽齐子忠。”
        李东海伤感地看着他,“……不能倒过来念吗?”
        齐子忠面无表情。
        “那你刚才是因为我的琴声驻步吗?”
        如果被惊住也算的话……齐子忠勉强地点点头。
        李东海感动得无以复加,一把握住他的手,坚定道:“哦,子忠!你就是我苦苦追寻的知音。我们以后要永远在一起,你天天背着柴路过,我天天弹琴给你听。”
        …… 齐子忠抽回手,镇定道:“门主。老朽是奉老门主之命在这里看守十恶牢的。”
        李东海眨眨眼睛,“十恶牢?”
        齐子忠道:“是。是昔日老门主关押江湖上十恶不赦的魔头的地方。”
        李东海惊讶道:“我们后山有这种东西?”
        “……有。”
        “什么时候有的?”
        “在门主您还没断奶的时候。”
        “怪不得我不知道。”李东海很好地找到借口。
        “……”
        李东海看着他手上的食盒,“那你现在去哪里?”
        “送饭。”
        “可是已经洒出来了。”李东海转了转眼珠,“反正送不成了,不如听我弹琴吧?”   齐子忠的眼角一抽,很快道:“门主,老门主曾经交代,即便面对十恶不赦的犯人,我们仍应仁义为怀,不可轻忽。”
        “哦。那我和你一起去吧。”李东海笑眯眯道,“这样送完之后,你就能多听会儿琴了。”
      齐子忠:“……”


      4楼2013-05-14 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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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势陡峭,小路蜿蜒。
          齐子忠步履轻盈走得飞快。
          李东海抱着古筝,走得磕磕绊绊。在袖子被树枝刮破第十三道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道:“子忠,我的衣服破了。”
          齐子忠顿住脚步,转头道:“门主千金之躯,不宜奔波,还是回去吧。”
          李东海委屈道:“我不认得路,子忠要送我吗?”
          “门主,这里就一条路。你顺着走就行了。”
          “我就是说我不认得这条路啊。”
          “……”
          又走了几丈,李东海终于在纠结中将古筝遗弃路边。
          齐子忠看着孤零零的古筝,于心不忍道:“门主,不如让我来拿吧。”
          李东海深情地凝望着他道:“无妨。只要能陪子忠,别说区区一把古筝,就算是整个辉煌门,我也是舍得的。”
          齐子忠脚步凌乱了下。他望着前路,心中悲怆——想他齐子忠一生光明磊落,虽然惜败于李辉煌,但输得堂堂正正。没想到老来居然还要背负老颜祸门,魅惑门主的罪名!
          “不过子忠啊,”李东海又慢悠悠地接口道,“就算我舍得辉煌门,护法堂主他们多半也是不肯的。所以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你不用太纠结。”
          “……”
           十恶牢在后山山腰,繁叶掩映处。
          李东海跟在齐子忠身后,弯腰进洞。
          洞口虽然密闭,但是洞里却很干燥舒爽。
          洞的右边放着一长排油灯,约莫数十丈,将里头照得亮如白昼。左边是一间间的牢房,每间大约两三丈长,四五丈宽。床铺桌椅,一应俱全。


        5楼2013-05-14 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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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子忠弯腰,从食盒中取出一碗白饭,一盘荤素拼凑的菜,挨个放在牢房铁栅前。  头一间牢房住着个虬髯粗汉,他不接碗,只是一径盯着李东海看。
            李东海抱拳道:“幸会。”
            “你是李辉煌的儿子?”虬髯粗汉道。
            “正是。”
            “你老子呢?”
            李东海面不改色道:“死了。”
            虬髯粗汉吃惊道:“他怎么会死?”
            李东海道:“太想不开,愁死了。”
          虬髯粗汉突然对着齐子忠魔魇似的嚷道:“他真是李辉煌的儿子?他真是李辉煌的儿子?!他怎么会是李辉煌的儿子?李辉煌怎么会有这种儿子?!”
            李东海很认真地回答道:“他上了我娘,我娘就生了我。”
            虬髯粗汉转头瞪着他,好像他头上长了两只角。


          6楼2013-05-14 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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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主东海(二)
              第二间牢房突然伸出一只手,光滑如脂,纤长如葱。
              李东海见过很多漂亮的手,但这双比他见过的所有都要好看一点。
              手朝他勾了勾,“小弟弟,来。”
              李东海笑眯眯地靠过去。
              美妇斜倚着铁栅,上挑的丹凤眼似睁非睁。她的手还伸在铁栅外,只要李东海再上前一步,她就能抓住他的衣襟。
              但李东海的脚步偏偏停了。
              “小弟弟,你不想再靠近点吗?”美妇侧身,胸前硕果紧贴在铁栅上,有种要漫溢出来的错觉。
              李东海眨眨眼睛,叹息道:“大娘,你下垂了。”
              ……
            美妇如遭雷殛,面部胸部手部都诡异地凝结在当下。
              李东海叹息着从她面前走过。
              第三间牢房住着个相士。
              他在李东海走过的时候,冒出一句,“你命中注定断子绝孙!”
              李东海脚步一顿,惊奇地看着他,“哎?”
              相士冷笑道:“你若是不信,尽管走着瞧。”
              “我不是不信,我只是觉得你很厉害。”李东海钦佩地望着他,“居然一眼就看出我是断袖。”
              相士下巴卡擦一声,掉在地上。
                “断袖?”
              洞最深处,传来低沉悦耳的男声。
              原本还在东张西望,骂骂咧咧的牢房顿时静谧无声。
              只剩下淡淡的回音回荡。
              “让我看看,够不够资格当我的男宠。”
              ……
            李东海屁颠屁颠地去了。
                最后一间牢房正对洞口,约莫其他牢房三间半的大小,中间用翠竹屏风隔开,分书房、卧房和温泉房。如果不是外面也围着相同的铁栅的话,李东海几乎要怀疑这间是他爹用来养小情人的度假别庄。
              一道身影从屏风后悠悠然地转出来,黑袍玉带,神情倨傲。
              齐子忠放下食盒看着他,眼睛露出热切的目光。“李先生,今天又是初一。”
              那人却盯着李东海道:“我今天没空。”
              ……
              齐子忠顿时幽怨地瞟向李东海。
              李东海急忙哄道:“无妨无妨,他没空,我有空。等会下山,我弹琴给你听。”
              齐子忠幽怨更深。
              那人道:“你是李辉煌之子?”他明明二十来岁的年纪,但这句话问的却好像是他的长辈一般。
              难得李东海竟也老老实实地应了。
              “你叫什么名字?”
            “李东海。”
              那人笑了,“你的武功连头狼都打不死”
              李东海道:“我的武功打不死一头狼,但我的钱能砸死几千头狼。”
              那人不笑了,“你能倚仗的,不过一个爹而已。”
              李东海道:“这种爹一个就够了,我很知足的。”
              “……”
              齐子忠将食盒里的碗盘一一放下,“我一个时辰后来收拾。”
              那人瞥了一眼,“不必了。我不吃。”
              李东海劝慰道:“你再嫉妒我的名字,饭也要吃的。”
              那人瞪着他,半天才转头道:“青椒炒肉片没放香菇。白斩鸡太老,青菜没炒熟。西红柿蛋汤居然只放了一只鸡蛋,我不吃。”
              ……
              李东海低头对着菜研究半天,“既然是青椒炒肉片,关香菇什么事?”
              那人道:“我喜欢它掺和。”
              李东海又道:“你是怎么看出西红柿蛋汤里只放了一只鸡蛋?”
              那人道:“因为它寂寞。”
              李东海:“……”
              齐子忠一声不吭地把食盒收拾好,恭敬道:“那我一会儿再来。”
              “不必了。我不饿。”那人对着李东海道,“你留下来,陪我说话。”
              李东海摇头道:“不行,我要和我的知音在一起。”
              齐子忠在那人的注视下,一个头两个大。“门主……”
              “子忠……”李东海立刻回首,与他深情对望。
              齐子忠哽咽了。他何德何能得此‘殊’荣啊!
              那人艰难地开口道:“你们是……忘年恋吗?”
              砰。
              齐子忠一头撞在墙上。
              李东海惋叹道:“我们是知音,是知己,是当世的俞伯牙和钟子期。这种感情,世人是不会明白的。”
              某世人:“……”
              李东海走过去,牵起齐子忠的手,“子忠,走,我去弹琴给你听。”
              那人突然道:“我也要听。”
              李东海疑惑地看着他。
              那人道:“武功差的人,琴应该弹得不错吧?”
              齐子忠:“……”


            7楼2013-05-14 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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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时辰后,那人深刻地认识到,这世上,原来没有那么多‘应该’。
                他看得出李东海弹得很认真,也看得出他练过很久,但是弹出的声音却总是让人有种听弹棉花的错觉。唯一的区别是,听人弹棉花至少不会气血翻腾,但听李东海弹琴却会。
                “呕!”相士突然一口鲜血喷到铁栅之外三尺处。
                李东海收手,惊讶道:“子忠,没想到居然有人比你还要懂我。他竟然能听出我琴声中的寂寞,还感动得口吐鲜血!”
                相士倒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不是,我刚刚,只是想……运功,没想到……走火入魔了。”
                李东海谦虚道:“其实我的琴声很普通,并不能助长练功进度的。”
                ……
                相士躺在地上,神情麻木又绝望。
                李东海摸了摸半路寻回的古筝,转头眼巴巴地看着不知何时离开铁栅旁的那人,兴冲冲地问道:“你觉得我的琴声如何?”
                “犹如黄河泛滥。”
                李东海欣喜道:“奔腾浩瀚,连绵不绝?”
                “不是。”那人慢悠悠地踱步到铁栅旁,“是犹如黄河泛滥,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李东海难得遇到听他弹完一首曲子,仍如此气定神闲的人,不由捋掌道:“趁此意境,我不如再弹一首十面埋伏?”
                那人避而不答,转问道:“辉煌门倒了么?”
                李东海道:“我来之前还没有。”
                “既然没倒,你这个辉煌门门主怎么有空四处闲逛?”
                “就是因为辉煌门没倒,我才有空四处闲逛。”李东海毫无愧色地笑道,“因为辉煌门的众弟子正在努力地赚钱养我。”
                “……”那人无言地望向齐子忠
              。  齐子忠面对着墙,死活不回头。
                李东海抱着古筝站起身,突道:“说起来,我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呢?”
                那人道:“难道李辉煌没有提过我?”他的语气平平,但眉眼间分明流露不悦。
                李东海想了想道:“其实提过的。”
                那人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哦?既然提过,为何你不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家父说,”李东海清了清嗓子,故意学李辉煌的口气道:“该你知晓的,你终究会知晓。不该你知晓的,终你一生,也不得而知。”
                那人沉默须臾,道:“你从哪里觉得,这句话提到我了?”
                李东海道:“如果你告诉我你的名字,那么你就是该我知晓的。若是你不说,那就是不该我知晓的。这不都包含在里面吗?”
                “……”那人垂眸,似叹非叹道,“李东海。看起来,你比李辉煌要有趣得多。”
                李东海得意道:“其他的不敢比。说到吃喝玩乐,我绝对青出于蓝。
              ”  “是么?”
                “当然。不信,我明天带好玩的给你开眼界!”
                “那我拭目以待。”那人顿了顿,意味深长道,“记住,我是李赫宰。”
                “我今天出来太久,要回去了。”李东海抱起古筝,正要走,猛然忆起一事,顿住脚步回头,“你觉得我够资格当你的男宠吗?”
                ……
                齐子忠终于忍不住独自冲出洞去了。
                李赫宰闻言挑眉,“何不明日再问?”
                李东海点头道:“正是正是。作为男宠,不够讨人欢心是不成的。”他说着,踌躇满志地去了。


              8楼2013-05-14 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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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东海前脚刚踏进庄子,后脚就被左斯文‘请’到议事厅。
                  在座的还有右孔武、尚鹊、钟宇和夏晦。
                  李东海惊异道:“哎?今天人怎么这么齐?难道有什么喜事要宣布?啊,难道是阿右努力了这么多年,终于让阿左有了?”
                  “噗!”茶水从夏晦的鼻孔里喷出来。
                  尚鹊从袖子里抽出一把扇子,打开,正好挡住脸上表情。
                  钟宇抬头望着横梁,努力找引开自己注意力的焦点。
                  右孔武拍案而起,“门主!老子说过几百遍了,不要把老子和这个死败类扯到一起!”
                  李东海无辜道:“我没有将老子和阿左扯在一起,我只是把你和阿左扯在一起。老子是无辜的。”
                  左斯文铁青着张脸道:“门主,如果你对练武也有这种反应和执着就好了。”
                  李东海道:“人无完人。阿左,你要包容我偶尔的瑕疵。”
                  左斯文:“……”
                  尚鹊抢在左斯文暴走之前,赶紧道:“不知左护法召集我们,所为何事?”
                  左斯文背过身,努力平息胸口窜起的怒火,回身道:“是为了武当凌云道长大寿之事。”
                  李东海道:“这种事不是花钱消灾就好了吗?”
                  左斯文道:“凌云道长特别邀请门主亲自前往。”
                  “我知道啊。他每年都特别邀请,但是每年他大寿的时候,我都刚好伤寒嘛。”
                  “这次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左斯文道:“这次凌云道长他亲自来辉煌门邀请门主。”
                  李东海呆住,“他几时到?”
                “按书信上所说,应该是明日正午。”
                  李东海镇定道,“收拾包袱,本门主要外出游历!”


                9楼2013-05-14 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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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主东海(七)
                    早知道这世上没有这般便宜的好事。
                    李赫宰面色不变,“怎么约法三章?”
                    李东海放下斧头,从怀里掏出一张折了好几折的纸,慢慢摊开道:“首先,你要改过自新,出牢房之后不得为非作歹,杀人放火,□掳掠……”
                    “我几时□掳掠了?”李赫宰开始变脸。说他杀人他承认,放火之事他虽然没亲手做过,但的确曾指使过,至于□掳掠……他堂堂暗尊需要用这种手段要女人吗?
                    ……再说,他被抓进来的时候才十六岁,就算想也要来得及实施啊。
                    李东海道:“这是阿左写的。就是上次和凌云道长一起来的那个。”
                    李赫宰道:“你是在暗示我冤有头,债有主吗?”
                    “这种道理不用教吧?”李东海奇怪地望着他。
                    李赫宰深吸了口气,“还有什么条件?”
                    “还有,今后无论发生何事,不得与辉煌门为敌,不得对辉煌门心存怨念,不得用任何直接或间接地手段报复辉煌门,伤害辉煌门的利益。”
                    李赫宰道:“就这样?”
                    “还有,要弃暗投明,惩恶锄奸,行侠仗义,与魔教彻底划清界限,做个好人。”
                    “……”
                    李东海收起纸,“刚刚是阿左的,现在说我的。”
                    李赫宰的眼角一抽。
                    “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赫宰对我以身相许就好。”
                    “你可以走了。”
                    李东海愣了下,“我还没放你出来呢。”
                    “我现在觉得,在里面的日子也没有想象中的难过。”李赫宰甩袖往里走。
                    李东海抓着铁栅,撅起嘴巴看着他,“赫宰,你觉得哪条不喜欢,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的。”
                    “你不如问我哪条喜欢。”
                    “哦,你哪条喜欢?”
                    “我哪条都不喜欢!”
                    李东海小声道:“我刚刚就是问你哪条不喜欢的嘛。”
                    李赫宰在书桌后坐下,抬头见他还趴在铁栅外,“还不走?”
                    李东海道:“要不,我们把做个好人改成不做坏人如何?”
                    “这有何区别?”
                    “区别就是你可以做个不好不坏的人。”
                    李赫宰眯起眼睛,“不好不坏的人?”
                    李东海点头。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中庸?”他口气森森,“我像是个行中庸之道的人么?或为枭雄,踏众生于脚下,或为豪杰,受万世之景仰。这才是我李赫宰应该做的事。”
                    李东海微笑道:“嗯。那就是说同意当好人了。既然是好人,偶尔行侠仗义也很平常,杀人放火□掳掠当然更不会做。而且好人不会为难好人,自然也不应该为难辉煌门。这样一来,阿左的条件统统都算答应了。”
                    李赫宰:“……”他几时说他答应了?
                    “至于我的条件,”李东海对着手指道,“对我以身相许……”
                  李赫宰嘴角一弯,双目森然,“想都不要想。”
                    “就两年好不好?”李东海眼巴巴地望着他,“你放心,在你跟我的这段期间,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给好吃的,给好喝的,还给你穿得漂漂亮亮的。”
                    其他牢房有声音小声道:“那不就是男宠?”
                    李赫宰放在书桌上的手微微一动。
                    那个声音便发出一身惨叫,然后是摔倒声。
                    李东海连忙摇手道:“不是男宠,绝对不是男宠。”
                    “哦?那是什么?”
                    李东海想了想道:“跟班?”
                    “……”李赫宰的手指在书桌上弹了弹,“这就是你的全部条件。
                    李东海道:“其实还有……”
                    李赫宰的脸色开始阴转多云。
                    “在当跟班期间,你要听我的话。”李东海笑嘻嘻地看着他,“这应该不难做到吧?”
                    ……
                    所有条件里这条最难!
                    李赫宰环顾牢房四周。虽然他是暗尊,但是整天呆在这样暗沉沉的地方,一呆八年,佛都冒火。
                    “只是两年?”他确认道。
                    李东海拼命点头。
                    李赫宰缓缓起身,重新走到牢房前,细细地打量着他。
                    李东海乖乖站直,任凭他看。
                    相士突然开口道:“李公子,你若是不嫌弃,不如顺便将我也一起带出去吧?你说的那些条件我统统可以答应。不但如此,我还可以答应加入辉煌门,供公子驱策。”
                    “你不行。”李东海一口否决
                    “为何?”抬头等答案的不止相士一个,其他牢友都一个个地竖起耳朵。
                    李东海道:“因为你们都不好看。”
                    ……
                    “不好看?”美妇反问得最尖锐。
                    相士顿住很久后,急冲冲地问道:“你们这里有谁精通易容术?”
                    “……”
                    李赫宰抱胸低头睨着李东海,“你放我,就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李东海边拿起斧头边点头。
                   “……”李赫宰无语。难道不是因为他辉煌的过去,绝世的武功吗?
                    铛!
                    斧头敲在铁栅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李赫宰看着铁栅上的划痕,不屑地转身,“你慢慢砍,我先去睡一会儿。”
                    李东海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悠闲的身影,“你不帮我一起砍?”
                    “既然我答应了你的条件,那么你就该实施你的承诺放我出来。”李赫宰侧身朝里,躺在床上,“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觉。”
                    “可是你是我的跟班,应该帮我的。”
                    “在你放我出来之前,契约不成立。”
                    李东海看着斧头,又看看他的背影,点头道:“有道理。”他拖着斧头施施然地走了。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辉煌门的精英都齐集到了李赫宰牢房的门口。
                    左斯文道:“门主。既然你说要放他出来的,就应该自力更生。”
                    李东海摸着斧头柄道:“可是的约法三章里,不包括不杀人放火,□掳掠,当个好人……还是阿左觉得,其实这些条件可有可无?”
                    “……”左斯文转头看向躺在床上,仿佛沉睡的李赫宰,“你真的能够既往不咎,不找辉煌门的麻烦?”
                    李赫宰冷笑道:“李辉煌已死,整个辉煌门还有谁配让我找麻烦?”
                    “那你也真的决定不会魔教?”
                    “我陷在这里整整八年,他们却连看都没来看一眼,这种地方我还会去做什么?”
                    左斯文觉得有理,口气大为缓和道:“那你也愿意当个好人了?”
                    ……
                    李赫宰被好人两个字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那要看,你指的好人是什么样的人了?”
                    李东海道:“尊老爱幼,敦亲睦邻,扶贫济危,帮助弱小。”
                    李赫宰:“……”
                    其他人:“……”
                    左斯文叹了口气道:“既然无异议,那我们就动手了。”
                    李东海把斧头递给他。他立刻转手递给右孔武。
                    右孔武叫道:“死败类,你不是说动手吗?交给我做什么?”
                    左斯文毫无愧色道:“这种活从来都不是我这种‘斯文败类’做的。你既然这般孔武有力,当然当仁不让了。”
                    右孔武把斧头朝尚鹊那边一送,“你们来!”
                    尚鹊看向钟宇,钟宇看向夏晦。
                    夏晦伸手接过,“当初老门主为了建十恶牢,特地请人打造了精铁当栅栏。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砍断的。”
                    李东海笑眯眯道:“无妨,我等的。”
                    左斯文感慨地摸着铁栅,“恐怕老门主建立十恶牢的时候,也想不到居然有一天,会由我们用斧头来砍断他。”
                    李东海道:“若是有一天十恶牢里再无囚犯,我爹泉下有知,想必会很高兴。”
                    左斯文惊异地看着他,“门主?”
                    “这样就能省很多银子了。”李东海叹息道,“他们都是些吃白食的啊。”
                    ……
                    左斯文望着洞顶。很多时候,话就听个开心的上半句就好,何必再听下半句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砍精铁果然费事。
                    从夏晦、右孔武到钟宇、尚鹊,最后连左斯文和齐子忠都下手了,仍是来来回回倒了三圈人手,才终于砍下一条铁栅。
                    李东海比了比宽度,对李赫宰道:“能钻出来吗?”
                   李赫宰望着所有人期盼的眼神,又看了眼铁栅,淡淡道:“你们都转过身去。”
                    ……
                    “为何?”左斯文皱眉。难不成他一出来就想偷袭他们?
                    李赫宰没好气道:“钻出来这么难看的事情,难道要我当着你们的面做?”
                    右孔武忍不住道:“靠。老子管你好看难看,能出来最重要!不要浪费老子的时间。”
                    “或者,你们想再砍一根?”李赫宰漫不经心地摸着铁栅。
                    右孔武瞪着他的眼睛几乎冒出火来。
                    “转身转身,大家都转身。”李东海倒是很配合,第一个转过身去。
                    其他人见门主如此,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一一转身。
                    左斯文对右孔武轻声道:“小心防备。”
                    右孔武嗤笑道:“还用你说。”
                    李东海从袖子里掏出一枚小铜镜,放在三人面前,“喏,一起看。”
                    ……
                    镜子里,李赫宰正侧着身子,笨拙得从两条铁栏杆之间一点一点挤出来。


                  14楼2013-05-14 1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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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主东海(九)
                      晚饭过后,左斯文的头又开始疼了。因为李东海坚持要和李赫宰一个房间。
                      “门主。”尚鹊见左斯文捂额头做头疼状,主动解围道,“庄内最不缺房间,李先生就算睡觉的时候喜欢一个时辰换一间,也是绰绰有余的。”
                      李赫宰转头看着他,“你从哪里觉得我喜欢睡一个时辰换一个房间?”这要脑袋疯狂到何等程度才能做到?
                      尚鹊微笑道:“还是李先生也喜欢和门主一个房间?”
                      “……”李赫宰回头对李东海道,“睡一个时辰换一个房间也挺新鲜的。”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睡。”李东海眼巴巴地看着他,“如果你喜欢睡一个时辰换一个房间,我也可以陪着你一起换的。”
                      左斯文插嘴道:“门主不是向来认床的吗?”
                      李东海眨巴着眼睛,深情地望着李赫宰道:“从现在开始,我认人。”
                      李赫宰将身体往另一边侧了侧。
                      李东海道:“还是,赫宰更喜欢自己原来的房间?”
                      这是威胁?李赫宰冷眼瞥着他,却见他郁闷地对着手指道:“可是那里的门还是打不开。进进出出很不方便啊。”
                      ……
                      这是威胁。
                      李赫宰眯着眼睛打量李东海近似于真诚的面容。
                      左斯文一把拉过李东海,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附耳道:“门主刚才应该听到李先生的光荣战绩了。有如此雄狮酣睡在侧,门主不怕晚上睡不安枕吗?”李东海这到底算胆大包天,还是缺心眼?刚刚才说过李赫宰一夜连杀八十六个人,他居然还敢这样没心没肺地贴上去。
                      哪知李东海居然点头道,“嗯嗯,有道理。”
                      ……
                      门主开窍了?
                      尚鹊等人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怎么看,门主都不像是会被左斯文说动的人啊。  连左斯文都有种天上掉金元宝的错觉。
                      李东海捂着脸,羞赧道:“赫宰长得这么好看,如果睡在一起,我一定会因为看他而看得舍不得睡觉。”
                      ……
                      尚鹊低头摸桌子。
                      钟宇看尚鹊低头摸桌子。
                      夏晦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右孔武顺手点了哑穴,只能乖乖坐在一边。
                      左斯文在看李赫宰,李赫宰也在看左斯文。
                      最后还是左斯文先开口道:“不错不错。如李先生这般……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英雄,的确,的确,很令人……赞赏。”他努力很久,也说不出‘遐想’两个字。
                      李东海兴奋地抓住他的手,“阿左也这么觉得?”
                      左斯文在众目睽睽之下,艰难地点了点头。
                      “可是,”李东海收起笑容,迟疑地看向右孔武,“你这么说,阿右会吃醋的。”
                      右孔武连忙道:“不吃醋不吃醋。”
                      李东海笑道:“阿右对阿左真是信任啊,让人羡慕。”
                      ……
                      阿右对着夏晦指了指自己的哑穴。
                      夏晦很理解地也点住他的哑穴。
                      左斯文强忍住反驳的冲动,用仅剩的理智扯起嘴角,干巴巴道:“既然门主也如此觉得,那么李先生还是住到湘妃楼吧。”
                      李赫宰的眉毛一抖,“没有其他地方了吗?”
                      李东海拼命点头道:“湘妃楼离我的东海居太远了。不如还是和我住在一起吧?我们可以里间外间分开。”
                      ……
                      李赫宰妥协道:“湘妃楼在哪里?”
                      子时。
                      明月当空。
                      疏淡的星辉在明月的映衬下,黯然得似有似无。
                      李赫宰侧身坐在窗台上。
                      清风如絮,细细地擦过他的面颊。
                      他不由得有些醉了。
                      在十恶牢呆了整整八年,久得让他几乎忘记天空原来是无边无垠的。
                      湘妃楼外墙墙脚突然传来细微的悉悉索索声。
                      李赫宰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
                      听声音,来者的身手简直可以用低微来形容。辉煌门再如何,也绝不会让这样的外人溜进来而不自知。因此,来者应当是辉煌门中人无疑。
                      他不动声色地坐着,想看看来者究竟是何目的。
                      但是当那抹身影从墙外翻进来时,他叹息了。
                      这个穿着一身夜行衣,举止却落落大方的不速之客不是李大门主是谁?
                    李东海看到倚着窗棂的李赫宰,眼睛顿时一亮,蹑手蹑脚地靠了过去。
                      李赫宰不等他走到跟前,就开口问道:“我应该当做没看到你?还是没看到你?”
                      李东海取下面巾,“有区别吗?”
                      “没有。”李赫宰准备跳下窗台。
                      “等等,赫宰。”李东海扑过去想拉住他的手,却被他先一步躲开。“赫宰,你怎么知道是我?”
                      废话。就那个光亮的额头,贼溜溜的目光,见过你的都认得出来。心中如是想,李赫宰面上却波澜不惊道:“不,我不知道。”
                      “哦。没关系,我现在告诉你了。我是李东海。”
                      李赫宰没好气道:“我能不能继续当不知道?”
                      “赫宰。”李东海委屈道,“你变了。在十恶牢的时候,你对我多好,多热情。”
                      ……
                      他热情过吗?
                      李赫宰皱着眉头反省。
                      “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赫宰你会明白我的用心。”李东海深信着。
                      李赫宰瞟了他一眼,“听说这里离你住的地方很远吧?”  “嗯嗯。”李东海张大眼睛看着他,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不易。
                      “所以你屋里的马桶不能用,也不该来我这里借吧?”
                      “赫宰,我不是为了马桶而来,我是为了你而来。”李东海低头,两只手在窗台上无意识地摸来摸去,半天才低声道,“我想你了。”
                      李赫宰跳下窗台,直接朝床的方向走去。
                      “赫宰!”李东海七手八脚从窗台爬进房间。
                      李赫宰猛然回身道:“你进来做什么?”
                      李东海羞涩地望着他,“想再多看一眼。”
                      李赫宰一掌劈开拴住的大门,“滚!”
                      李东海呆住。
                      ……
                      李赫宰看着他呆滞的脸,默默地想:刚刚他措辞会不会太激烈了?
                      “赫宰。”李东海轻声叫道。
                      “嗯。”李赫宰尽量放缓语气。
                      “你好厉害!”李东海兴奋地跳起来,“你的武功真好!我觉得阿左阿右加起来都没有你一半厉害!”
                      ……
                      也许他应该措辞再激烈一点的。
                      李赫宰更新想法。
                      “门主!”左斯文气呼呼的吼声与他急促的脚步声一起从楼外冲进来。他住的墨轩就在湘妃楼的隔壁,所以他一听到破门声就随便批了件外衣赶来了。
                      李东海微笑着打招呼,“阿左。”
                      “门主,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半夜三更不睡觉,出现在李先生的房间里?”
                      “我不要。”
                      “……”左斯文瞪着李赫宰。
                      李赫宰头一次尝试到‘无辜’的滋味,“是他自己跑来的。”
                      左斯文眼睛里怒火熊熊燃烧,仿佛在说,如果不是因为你,他怎么会跑来?
                      李赫宰皱皱眉。
                      李东海突然拦在他的身前,满面悲壮道:“阿左。你要怪就怪我吧!不要怪赫宰!是我勾引他的!”
                      ……
                      李赫宰握拳,指关节咯吱咯吱作响。
                      李东海回头,对他道:“赫宰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阿左伤害你的!”
                      “伤害我的是你吧!”李赫宰忍不住低吼道。
                      李东海想了想道,“不会啊。我对你是真心的。所以你放心大胆地将自己交给我吧!”
                      ……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自家的门主应该不会吃亏的。
                      “门主,天色不早,早点歇息。”左斯文干咳一声,转头朝外走。
                      “等等!”李赫宰在他身后吼道,“把他一起带走。”
                      左斯文离去的脚步更快。
                      李东海转过身,扭着自己衣袖,小声道:“赫宰,又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发现自己被腾空抱起,还来不及感觉怀抱的温度,他又发现自己被丢弃在门口了。
                      李赫宰指了指门槛,“看到么?门应该是这个位置。所以别随便闯进来。”
                      李东海解释道:“我刚刚是从窗户爬进来的。”
                      啪!
                      窗被重重得关上了。
                      李东海独自在外面坐了好久,才轻声问道:“赫宰,没有门,你都不冷吗?”
                      ……
                      “哈欠!”
                      翌日。
                      李赫宰在连打了三个喷嚏后觉悟,小时候师父说学好武功可以百病不侵都是骗人的。
                      他不过是裹着张薄毯在风中吹了一夜,就立马伤风了。
                      不过——
                      现在好歹是深秋了,为什么他的床上只有一床薄毯子?!
                      李赫宰想着想着,脑海不由浮现左斯文阴险的笑容来。
                      “赫宰!”李东海的声音传来。
                      李赫宰抱胸看着他由远至近。
                      “赫宰。我昨晚一直想着你今早应该伤风了,所以特地让厨房炖了碗姜汤,你趁热喝了吧?”李东海将手里已经洒出一半的碗递过去。
                      “昨晚一直想着我今早应该伤风了?”李赫宰挑眉道,“所以,你从昨天晚上起,就一直期盼着我得伤风?”
                      “是啊。”李东海无视他眼中的冷刀,大大方方地承认道,“这样我才有献殷勤的机会啊。”
                      李赫宰:“……”


                    17楼2013-05-14 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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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班无敌(二)
                        在李东海的磨磨蹭蹭下,两个人终于赶在月上柳梢头之前回到了辉煌门。
                        左斯文等人正坐在院子里等门,看到他们齐齐松了口气。
                        李赫宰看在眼里,不由冷笑道:“难道你们还怕我拐卖了他不成?”
                        左斯文为了表达自己的大公无私,满脸真诚道:“我们担心门主,也担心李先生。”
                        他有什么好担心?李赫宰撇撇嘴,转眼就看到李东海正睁着一双晶亮晶亮的眼睛望着自己,脑海不由浮现与李东海认识后的种种事情,突然觉得左斯文的担心也师出有名。
                        “门主这么晚和李先生两个人去哪里了?”尚鹊道。
                        李东海看向李赫宰。
                        李赫宰顺手将背上的包袱解下,扔在地上。
                        “我们买剑去了。”李东海蹲在地上将包袱解开,露出里面断成两截的残刀残剑。
                        ……
                        夏晦第一个跳起来,“门主!是哪个黑心商家居然这么欺负你!卖个你些废铜烂铁,我非要去教训教训他们不可!”
                        以左斯文对李东海和李赫宰的了解,在正常情况下,他们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别人欺负他们,尤其是两个都在场的情况下,基本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一手拦住捋袖子准备往外冲的夏晦,慢条斯理地问道:“其中有什么缘故吗?”
                        李东海又看李赫宰。
                        李赫宰道:“他卖的的确是废铜烂铁。”
                        “不过在卖之前是完整的废铜烂铁,之后就……破损了。”李东海解释道。
                        尚鹊弯腰捡起断剑,来回检视了几遍,“是内力震断的。据我所知,山下小镇上只有一家老王打铁铺。而以我和老王来往多年的经验来看,他是深藏不露世外高人的可能为……无。”
                        “那是怎么破损的?”夏晦想了想,叫道,“难道是被打劫了?可恶!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在我辉煌门的地头上打劫我辉煌门门主!我,我要去教训教训他!”
                        左斯文道:“虽然我们门主武功不如老门主,但也不是轻易能被打劫的人。更何况还有李先生在。”
                        他的话隐隐提醒众人李东海武功稀松的事情绝不能泄露给李赫宰知晓。
                        精明如尚鹊,灵敏如钟宇自然一点就透。右孔武虽然直来直去,但这点事情还是点拨得通的。唯独夏晦兀自嚷嚷道:“但是光李先生一个……”
                        右孔武在左斯文使眼色的刹那,就出手点了夏晦的哑穴。
                        左斯文微笑道:“光李先生一个人也不会妨碍门主出手的。”
                        李赫宰冷眼看他们做戏。
                        尚鹊忙转移话题道:“说起来,凌云道长的寿辰将至。为了不至于沿路奔波赶路,门主还是早早启程为妙。”
                        “一定要去吗?”李东海皱着眉头,老大不愿意地问。
                        “这是自然。门主不是已经亲口答应凌云道长了吗?”左斯文边说,边用眼色提醒李东海李赫宰的存在。“我知道门主向来不喜出远门,但是凌云道长那是武林的泰山北斗,真正的前辈高人,更何况他这次又是亲自前来邀约,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再推辞了。”
                        李东海转头看着李赫宰,“那赫宰会和我一起去吗?”
                        左斯文眼角一抽,连忙道:“李先生刚离开十恶牢,想必另有要事要办。门主何必强人所难。”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有就近监视李赫宰的想法,那么从看到李东海对他粘得像只小跟屁虫之后,这个想法就完全烟消云散了。虽然李东海一向说自己是断袖,但他从来都是当笑话听的。但是现在看来,这个笑话似乎并不那么好笑。所以想来想去,他觉得还是放李赫宰离开比较好。而且他观察李赫宰,觉得他并非出尔反尔之人,应该不至于重蹈覆辙,不然早在离开十恶牢的那天就对辉煌门上下下手了。
                        “赫宰……”李东海扯住他的衣袖。
                        李赫宰不动声色地将衣袖拉回,然后淡淡道:“也罢。反正我也很想看看,如今的江湖究竟被搅合成什么样子了。”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左斯文一把拉过李东海藏在身后,“江湖来来去去还不是那几张脸。自从你八年前……咳,他们都活得挺好。”
                        李赫宰微微一笑,目光从他脸上扫过,落到他身后那张期盼的脸上,“李大门主当初让我离开十恶牢时,似乎约定过要我做他两年的跟班。我李赫宰虽然杀人无数,但说出去的话却从来没有收回过。你是想要我成为毁诺小人吗?”
                        左斯文张了张嘴。
                        李赫宰又接着道:“当然,若是要毁诺,倒不如全毁了,也算成全我一个痛快!”
                        尚鹊补救道:“哪里哪里。李先生重然诺,天下皆知。我等又怎么会怀疑。天色不早,李先生不如早些歇息吧?我们还有些辉煌门门内之事,要请教门主。”
                        ……
                        辉煌门门内之事?
                        也对,他不过是个小小的跟班而已!
                        李赫宰觉得拳头非常非常地发痒。
                        “李先生?”尚鹊轻声提醒道。
                        “哼。辉煌门自李辉煌之后,也的确没什么值得我在意的。”李赫宰傲然转身,朝湘妃楼的方向走去。
                        左斯文估摸着他走远之后,正要开口,就听外头轰得一声,西边屋檐那棵冒头的参天大树就缓缓消失在视线之内。
                        ……
                        “言归正传,门主,你怎么能让李赫宰和你一起去武当?”左斯文一马当先提出质问。
                        “为何不可?我们两情相悦啊。”李东海笑得十分幸福。
                        尚鹊道:“若是他半路发现门主武功不济,心存歹意怎么办?”
                        左斯文点头道:“不错,他至今迟迟不发难,一来是他真的重承诺,二来,也可能他忌惮老门主的名声,连带忌惮门主的武功。”
                        钟宇破天荒地插嘴道:“我倒不觉得。”
                        尚鹊愕然道:“那是为什么?”
                        “寂寞。”钟宇望着那棵树消失的地方,曼声道。
                        右孔武也道:“我也觉得。”
                        尚鹊惊疑道:“难道李赫宰真的寂寞得如此人尽皆知吗?为何我感觉不到?”
                        右孔武道:“我是说,我觉得他并非忌惮门主的武功。你们想,门主的脚步声虚浮,莫说凌云道长,李赫宰这等高手,便是普通的练武之人也是能听出一二的。凌云道长是被我们拿话糊弄过去的,但是李赫宰没有。但他却从来没有提过……”
                        左斯文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你居然也有聪明的一天。”
                        右孔武鼻孔朝天道:“那是因为我将聪明用在练武正途,而不是如某些败类文不成,武不就。”
                        “我文不成武不就?”左斯文气得发抖,“当初若非我心仰老门主的人品武功,早已成为文武双科状元,高居庙堂,指点天下了!哪像你,不过是绿林出身。”
                        右孔武瞪大眼睛道:“绿林怎么了?绿林多得是重情重义的铁铮铮汉子!总比那些自以为风流,其实只有半桶水的斯文败类要好得多。”
                        “除了斯文败类,难道你就没有其他词了吗?你这个胸无点墨,目不识丁的匹夫。口口声声仁义道德,恐怕着的仁义道德四个字站在你眼前,你也是不认得的吧?说我斯文败类,你不过是披着人皮的飞禽走兽!不,说你飞禽走兽,我都替院子里的鸡蒙羞。”
                        左斯文骂得快,走得更快。等右孔武反应过来时,早已人去楼空。
                        尚鹊安慰道:“右护法,左护法他只是一时口快,并无恶意。”
                        “哼!你们一丘之骆,你少替他说好话!”右孔武气匆匆地丢下话,拔腿踏着屋檐上的月光而去。
                        留下尚鹊低声地纠正道:“是一丘之貉。”
                        李东海左右看看,见没人说话,便道:“你们若是没其他的事,我就去找赫宰了。”
                        “门主。”尚鹊叹了口气,左右两大护法不在,劝说门主的大任只好落在他这个上堂主身上了。其实他很怀疑左斯文和右孔武根本就是借吵架之名,将烂摊子丢给他。
                        “嗯?”李东海看着他。
                        尚鹊道:“门主。且不论李先生是否知道门主的底细,至少为了辉煌门,门主还是必须要装出一派高手的风范。我想门主不会连这点都不愿意顺着老门主的心愿吧?”
                        “我爹的心愿是让我天天充高手,替辉煌门在武林里骗吃骗喝?”李东海很惊讶。他从来不知道他爹居然如此的未卜先知。
                        这等程度的歪曲理解对于尚鹊来说,简直是毛毛雨。他道:“老门主的心愿是让辉煌门发扬光大,让门主在武林中继承老门主的威望和名声。”
                        李东海无奈地抬起头,望着漆黑的夜空道:“可是,我的心愿是替李赫宰生一个胖娃娃。然后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
                        尚鹊捂脸叹息。辉煌门两代门主的心愿真是一个比一个离谱。


                      21楼2013-05-14 1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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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班无敌(三)
                          次日一早,天还蒙蒙亮,李东海就被左斯文连拉带扒地拽出被窝。
                          “阿左。就算你要和我私奔,起码也要等我领了这个月的月钱。”李东海挣扎着扯住门框,“我上个月好不容易存下来的钱都花在老王的打铁铺了。没有钱的话,我们的生活是不会幸福的。”
                          左斯文抓着他的手,硬生生将他从门框上拖开,“门主!你下个月的月钱我已经放在你的包袱里了。”
                          李东海总算清醒了几分,惊讶地看着他,“阿左。真没想到你为了私奔,居然还贪污。”
                          左斯文气得嘴角一歪一歪的,“门主,谢谢你的信任。但是很不幸的是,我没有贪污,我只是拨出一笔您去武当山的路费。”
                          “武当山?谁说我要去武当山的?”李东海瞪大眼睛。
                          “这事不用你说,你直接去就行了。”
                          “阿左,我觉得你这样不对。”李东海抗议道,“我觉得这种事情应该需要经过门主亲自认可的。”
                          左斯文道:“可惜除了你之外没人这么觉得。”
                          李东海道:“阿左,你有没有觉得,我好像被架空了?”
                          “如果门主愿意的话,我立刻将辉煌门上下的所有生意和抉择交还到你手上。”左斯文看着他认真道。
                          “……阿左,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被架空的感觉。”
                          “废话少说。门主,你还是赶快启程吧。尚鹊和钟宇已经等在门外了。你一路小心。”说着,他就急匆匆地将他往外推。
                          李东海边走边回头道:“阿左,你不觉得我应该吃完早饭再走吗?”
                          左斯文想也不想地回答道:“不觉得。”
                          “……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因为李赫宰也有吃早饭的习惯。”
                          “啊!”李东海跳起来,兴奋道,“我差点忘记要带赫宰走了!”
                          “您还是继续忘记吧。”左斯文望着近在眼前的大门,有种胜利在望的感觉。
                          “为什么?”
                          这还用问。谁会把一个仇敌满天下的魔教暗尊带到白道云集的宴席上炫耀?
                          想是想这么想,但是话绝对不能这么说。于是左斯文很委婉地表示道:“最近辉煌门的生意都不太好。”
                          “是吗?”李东海一边迈出大门门槛,一边道,“那阿左把书房里那几幅吴道子的真迹卖了吧。听说值不少钱,反正也不好看。”
                          “不行!”左斯文的声音陡然拔高。
                          “门主。左护法?”尚鹊和钟宇正站在马车前看着他们。
                          左斯文平了平气,勉强摆出笑容道:“门主。你只要跟着尚堂主和钟堂主去武当山向凌云道长贺寿便好。其他事,自由我和右护法来应付。”
                          李东海嘟着嘴巴道:“哦。阿左和阿右要一起唱夫妻双双把家还,所以嫌弃我和阿尚阿钟碍事。”
                        左斯文一听到他又将他和右孔武扯到一块,便气不打一处来。怎奈何尚鹊站在李东海的身后,拼命向他打眼色,暗示他忍一时风平浪静,送李大门主上路才是最最要紧。
                          他抹了把脸,强笑道:“门主。时辰不早,你还是快点上路吧。”
                          “好吧。”李东海妥协了,“不过万一赫宰半路来找我怎么办?”
                          “门主尽量不要让他找到。”左斯文见他皱着眉头,连忙补充道,“我刚才说过了,手头紧。”
                          尚鹊和钟宇突然露出十分古怪的表情。
                          李东海望着左斯文的后方,忧伤地说:“赫宰,怎么办?我们最近穷了。”
                          左斯文愣了下,急忙回身,只见李赫宰正依着门框,施施然地看着他们。
                        “哦?那要我去打劫吗?”
                          李东海扑闪扑闪地看着他道:“赫宰要去劫富济贫?”
                          “也无不可。”李赫宰负手走到左斯文身边,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我记得有人每晚都要喝一碗人参燕窝粥的,不如就从他下手?”
                          尚鹊和钟宇开始反省自己有没有每晚吃人参燕窝粥的习惯。
                          左斯文不自在地撇开头道:“只怕李先生熬不得旅途艰辛。”
                          李赫宰道:“若是当初李辉煌也能如左护法这样体贴就好了,这样我就不必千里迢迢,旅途艰辛地来到辉煌门。”
                          左斯文脸上更不自在了,“既然李先生执意要去……”
                          “赫宰是我的跟班,当然要和我一起去的。如果阿左担心路费的话……”李东海咬咬牙道,“我一天可以少吃一顿,省出来给赫宰的。”
                          李赫宰睨着尚鹊腰间的玉佩道:“这个倒挺值钱的。”
                          尚鹊立刻用手挡住玉佩,微笑道:“我也可以少吃一顿的。”
                          李赫宰瞄向钟宇。
                          钟宇终于开口道:“我可吃得清淡些。”
                          左斯文见大势已去,不由叹息道:“怎能让门主和李先生受委屈,还是我们吃得清淡些吧。”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交到尚鹊手中,“切莫怠慢了李先生。”
                          尚鹊与他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那是自然。”
                          马在一旁不耐烦地打着喷嚏。
                          李东海等人终于在左斯文的依依不舍下坐上马车,朝武当山的方向进发。
                        钟宇赶车。
                          尚鹊在车里头坐了会,终于在冷风和门主之间选了冷风。
                          李东海等尚鹊钻出车厢后,害羞地看着李赫宰道:“赫宰,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李赫宰正假寐,闻言眼皮也不抬地道:“若是你继续开口,那么车厢里很快就会剩下一个人了。”
                          “赫宰也要丢下我出去吗?”李东海可怜巴巴道。
                          “不。我不出去,我只是把你丢出去。”
                          “赫宰,你怎么忍心?”
                          “你真的要试试看?”李赫宰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邪恶的光芒。
                          李东海捂着脸颊道:“赫宰。你不要强迫人家……阿尚和阿钟在外面会听到的。”
                          李赫宰皱眉道:“什么?”
                          “不过如果赫宰只是亲一下的话……”李东海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自己已经被连人带坐垫地飞出车厢外。
                          尚鹊忙不迭地接下他,紧张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东海抱住坐垫,垂下头低声道:“赫宰害羞了。”
                          尚鹊转头看钟宇,“你能理解吗?”
                          “……”
                          行了一天路,马车在镇上一家客栈落脚。
                          钟宇去安置马车,尚鹊要客房,李赫宰和李东海坐在角落的桌子旁等饭吃。
                          “为什么坐在这么阴暗的地方?”自从在十恶牢呆了八年,李赫宰就极度抗拒阴暗的角落。尤其是,他的头顶上还不时响起踩楼梯的脚步声。
                          李东海得意道:“我观察过了,整个大堂这里是最不容易被发觉的。头顶上又有楼梯作掩护,最安全了。”
                          “有什么人在追踪吗?”李赫宰挑了挑眉。若是有人追踪,他绝对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不知道。”
                          “那为什么要在这么不易发觉的角落?”他恨恨地抬头看了一眼,又一个人踩着他头顶过去了。
                          “因为赫宰是魔头啊。魔头都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所以我要保护赫宰。”
                          ……
                          虽然他说的没有错,但是为什么他听起来如此别扭?尤其是那句‘我要保护赫宰’。从几时起,他堂堂魔教暗尊居然需要辉煌门无用门主保护的地步?
                          “你觉得这里有谁是可以诛杀我的?”李赫宰朝大堂一扫。虽然有几个江湖人,但在他眼里,他们的那点武功学和没学差不多。
                          “赫宰,真人通常是不露相的。”李东海压低嗓音道,“或许,此刻就有一个不世出的绝世高人正坐在某个角落,默默地看着我们。”
                          “……”李赫宰郁闷地盯着尚鹊的背影。不过是要四个房间,未免也磨蹭得太久了吧。
                          尚鹊在柜台前晃悠了很久,终于抵受不住李赫宰灼热的目光,讪讪回来。“没想到小小客栈,居然还有各种不同的房间。”
                          他这边说完,就听楼上有人吼道:“除了通铺就是上房,你们这个客栈难道不懂中庸之道吗?!”
                          ……
                          尚鹊面无表情地解释道:“房间朝向也很重要。必须精挑细选。”
                          ……
                          “而且上房全朝南,通铺全朝北!这不摆明着谄富骄贫?”
                          ……
                          尚鹊开始坐立不安,“纵然朝向一致,但是房号也很重要。一个朗朗上口的房号,是一天心情之始。”
                          ……
                          “谄富骄贫也就罢了。最可耻的还是所有房间居然只有两种房号,上房和通铺。连半点修饰也无!实在是惰懒之极!”
                          ……
                          “我去去就来。”尚鹊冷静地站起身,然后转身朝楼上走。
                          “赫宰。你说那个人会断几根骨头?”李东海啜着茶水,慢悠悠道。
                          李赫宰道:“你怎么知道那人不是一个不世出的高人呢?”
                          楼上传来砰砰几下重摔,其间还夹杂着某个熟悉声音的哀叫声。
                          不消片刻,尚鹊若无其事地走下来,重新坐回原先的座位,毫发无伤。
                          李东海看了他许久,转头对李赫宰道:“现在知道了。”


                        22楼2013-05-14 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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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班无敌(六)
                            武当、少林向来是武林的泰山北斗。
                            纵然是李辉煌如日中天的时候,也不能掩盖住这两大派的光芒。
                            对于整个江湖来说,如果李辉煌是高高在上的圣碑,那么武当少林则是屹立不倒的高山。圣碑再坚固,也比不上巍峨的高山。
                            但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圣碑已经是个不可逾越的存在。
                            因此李东海上山的时候,迎接阵容不小。
                            武当山第二把手,凌云道长的师弟晓风道长亲自率领几十个弟子出迎,引得不少一同上山的武林同道侧目而视。
                            “掌门师兄信中称赞李门主乃是当世的英雄少年,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晓风道长热情地抓住李东海的手道,“贫道最爱结交英雄少年,借此机会,一定要和李门主好好亲近亲近。”他说着,手更加用力地抓住李东海的手掌。
                            尚鹊看着他的手,脸色顿时一变。
                            什么步法剑法还都可以用嘴巴糊弄过去,唯独内力是实实在在的。  他没想到晓风道长竟然如此直接出手试探,心中大急。
                            其实晓风道长喜欢结交英雄少年为真,对李东海这个年纪轻轻的辉煌门门主更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盼了好久想要结识。可恨凌云道长年年寿诞年年邀请,李东海就年年抱病,让他年年失望。好不容易今年终于等到他大驾光临,自然是心痒难忍。
                            李赫宰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漫不经心地握住李东海的另一只手掌。
                            晓风道长此时正用内功小心翼翼地试探,只觉李东海体内真气极为虚弱,似有似无,断断续续,正在惊疑,猛然感到一股极为强悍的内力毫无预警地冲击过来,将他的内力硬生生逼出李东海体外。
                            他朝后退了一步,震惊地看着李东海。要知道他的武功在武当仅次于凌云道长而已,就算在整个江湖也是一流高手,不想李东海竟然轻易就将他逼退!
                            李赫宰趁机放开手。
                            “没想到李门主的内力如此深厚,是贫道孟浪了。”晓风道长揖礼道。他这一礼行得真心实意。虽然他刚刚并没有用全力,但是李东海也未必用了全力。如李东海这般年纪,居然有这样的内力,不得不让人五体投地。心中如是想,对于这个白道武林第一后起之秀,心中更是爱惜万分。
                            李东海干笑着谦虚了几句,然后在晓风道长专心领路的时候,对着李赫宰悄悄撒娇道:“赫宰,刚才吓死我了。”
                            难得一向没心没肺的李东海也有吓到的时候。李赫宰面露得意。
                            “我还以为你握着我的手,要当众宣布我们的事情呢。”李东海双颊略带羞涩。
                            ……
                          他刚才为什么不由着他去死!
                            李赫宰大力地踏碎脚下的地。
                            前来恭贺的江湖人众多。
                            武当腾出的厢房数量有限,李东海等人只分到两个房间。
                            在李赫宰出声之前,尚鹊和钟宇已经迅速钻进其中一个房间了。看过一路上李赫宰对李东海的照顾,他们还是很放心的。
                            看到李东海笑得脸上都能挤出油水的笑容,李赫宰只能无奈。
                            “赫宰,虽然房间里有两张床,但是如果你晚上怕黑的话,我也可以和你一起睡的。”李东海走进房间,有点不满地看着另一张床。
                            原来晓风道长对于让他们四个挤两个房间心存愧疚,又真心钦佩李东海,所以特地分了两间大房给他们。
                            李赫宰道:“你可以选择是睡这张床,或是睡地上。”
                            “赫宰。你这样不太好。”
                            李赫宰斜眼瞥向他。
                            “我是门主啊。”李东海盘膝坐在床上,挺起胸膛,义正词严道:“而你是跟班。”
                            ……
                            须臾。
                            跟班拎着门主的衣领,直接丢出门外。
                          江湖中人陆陆续续进驻。
                            李东海两手托腮,蹲在门口大咧咧地看。他的脸显嫩,偶尔有人注意到他,也以为是哪家的小公子,并未多想。
                            而李东海想得很多。他想的最多的是,原来如李赫宰这般长相,在江湖中可说是独一无二。如程澄城这般长相在江湖也算凤毛麟角。大多数的江湖人都长得相当让人想跳江跳湖。
                            李东海懒洋洋地站起来,动了动发麻的小腿,正要回房,就听身后一阵骚动。一个清朗悦耳的声音浅笑道:“道长过奖。”
                            李东海霍然转身。
                            只见一个白衣翩翩的温雅公子在一群道士的簇拥下翩翩而来。
                            玉冠乌发,白面红唇。如旭日晨光,瞬间劈开李东海眼前那片混沌黑暗,让他眼前一亮。  晓风道长转头正好看到他,连忙道:“这位是辉煌门李东海李门主,这位是栖霞山庄少庄主,端木回春。”他怕他不认识,又补充道,“其父便是天下第一神医,端木慕容。蓝焰盟如今龟缩于巢穴,不敢初来为祸,都是端木先生的功劳。”
                            “晓风道长过誉了。”端木回春微微一笑,转头对着李东海波澜不惊地抱拳道:“久仰久仰。”
                            李东海回礼道:“哪里哪里。”
                            晓风道长在一旁牵线道:“两位都是江湖后起之秀,理当多亲近亲近。”
                            一听‘亲近’两个字,李东海眼睛瞬间被点亮了,屁颠屁颠地靠到端木回春身旁,深深嗅了下道:“好香!”
                            ……
                            众人正呆若木鸡,尚鹊大大方方地推门出来,冲着李东海赞许一笑道道:“门主好记性。端木少庄主身上的香气,正是我前日同你说的麝香的香味。”
                            ……
                            麝香的香味还需要特地学吗?
                            晓风道长看着李东海。果然人无完人。武功高,但是常识欠缺,想必是平日里花太多时间在练武上了,怪不得年纪轻轻,已有如此功力。想到这里,不禁对他更加另眼相看。
                            端木回春温和道:“想必是昨日途径药铺,替人抓药时,不慎沾染上的。”
                            晓风道长道:“没想到少庄主奔波赶路之余,竟然还不忘救死扶伤。果然不负回春之名。”
                            端木回春连忙自谦。
                            李东海插嘴道:“昨日沾染上的味道,今天还能闻到……难道你昨晚没洗澡?”
                            ……
                            尚鹊很后悔自己走出来了。他更后悔当初答应左斯文陪李东海走这一趟!不然,他也不会站在这里提心吊胆,进退维谷,而是坐在鸟语花香的院子里,看看闲书,弹弹小曲。
                            真乃一失足成千古恨!
                            晓风道长是第一个回神。此刻李东海在他眼中已是个不食人间烟火,一心钻研武功的武痴。因此对于他出人意表的话语也颇为包容,甚至还代为周旋道:“李门主考虑周详。少庄主风尘仆仆,贫道立刻让人去打水,让端木少庄主沐浴。”
                            李东海道:“我也要。”
                            晓风道长对他的率直报以微笑,“自然自然。我会另外派人……”
                            “不用了。我和他共用一个桶就行了。”李东海期盼地望着端木回春。
                            端木回春为难地望向晓风道长。
                            晓风道长十分镇定地回答道:“放心放心,武当山这点水还是有的。李门主不必节省。”
                            尚鹊急忙扑过去,一边将李东海往后拉,一边陪笑道:“门主素来勤俭节约。这也是老门主幼时的谆谆教诲所致。”
                            晓风道长不免又夸奖了一番李辉煌教子有方,然后便急匆匆地送端木回春进房休息。  临走前,端木回春突然驻步回首,冲他微微一笑道:“你会下棋吗?”
                            李东海道:“会。”只要能玩的,他都会。
                            端木回春道:“那我一会儿来找你下棋。”
                            ……
                            尚鹊忍不住提醒仍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的李东海道:“人已经走了很久了。”
                            李东海缓缓回过头,抓住他的手道:“阿尚,你听到没有,你听到没有?他说一会儿来找我哎。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回应我的感情呢。”
                            “……”那是因为你的感情太过惊世骇俗。尚鹊道,“那李先生怎么办?”
                            “赫宰?”李东海纳闷道,“什么怎么办?”
                            “门主不是喜欢李先生吗?”比起端木回春,他倒更喜欢李赫宰。至少李赫宰身上还绑着一大堆的条约,和魔教又多年没联系,靠山也不是很硬,而且这几天观察下来,他发现他对李东海虽然表面冷淡,其实并东海意。至于端木回春其人,尽管一脸温和,却让他有种浑身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看到同类——一样的喜欢笑里藏刀,表里不一。  “那不一样。”李东海道,“赫宰是我的人。”
                            “那端木回春呢?”
                            李东海耸肩道:“就是一起玩玩,下下棋之类的人。”
                            ……
                           他可不可以理解为,李赫宰是辉煌门的当家主母。而端木回春是李东海准备藏在外面的姘头?
                            “门主,”尚鹊语重心长道,“朝三暮四是不对的。”
                          李东海摇头道:“没有啊。”他说完,又顿了顿,“才一二而已。”
                            尚鹊:“……”


                          25楼2013-05-14 1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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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糊弄无敌(二)
                              武当掌门受伤之后,单独密会辉煌门门主这桩事引起了相当多的关注。由于辉煌门门主平日足不出户,大多人只闻其名,未逢其人,这个时候自然没什么借口去探听消息。
                              不过程澄城显然不在其列。
                              隔日一大早,他就笑容满面地跑去找找李东海。
                              “李门主昨夜睡得可好?”
                              李东海转头看李赫宰,“你猜他是来做什么的?”
                              李赫宰正在喝粥,闻言头也不抬道:“打听消息。”
                              程澄城笑容微僵,不过很快恢复从容道:“凌云道长乃武林名宿,人人敬重。他遭逢此难,青城上下都忧心如焚,希望能略尽绵力。”
                              “以前听说有人会怒极反笑,所以你是忧极反笑?”李东海叹气,“你果然是忧心如焚啊,不然是绝对笑不出这种愉悦中带着三分怅然,欢乐中又有几丝凄美的味道。”
                              “……”程澄城的脸板得像石敢当。
                              李赫宰道:“粥凉了。”
                              李东海顿时不耐烦地看着程澄城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程澄城干脆直言道:“不知道昨日凌云道长和李门主商讨了什么大事?是否有需要青城出力的地方?”
                              李东海咕哝道:“早说不就结了,害得我粥都凉了。”
                              程澄城眼睛一亮,等着他开口。
                              李东海道:“昨天凌云道长说的话啊……”
                              “嗯嗯。”
                              “不能告诉你。”
                              程澄城:“……”
                              “对了,我们正在吃早饭,是粥……”李东海侧了侧身,以便让他能看到那锅粥。
                              程澄城早上匆匆赶来,正是腹中空空,闻着那粥香,不由食欲大起。
                              李东海又挡在他面前道:“不过只够我和赫宰的份,不能给你吃。”
                              “……”程澄城一拍手道,“啊,我突然想起,还有件事要办未办,先告辞了。”
                              李东海看着程澄城仓促离去的背影,纳闷地看向李赫宰,“为什么他们每次要走,都说是有事忘了办呢?他是,端木回春也是。难道他们以为我会挽留他们么?”他顿了顿,落寞地望着天边的朝霞,摇头道,“他们真是太不了解我了。”
                              李赫宰道:“因为这样会让他们落荒而逃得更体面些。”
                              程澄城是第一拨。
                              他离开后不久,晓风道长到访。
                              那时,碗正被武当小道士收走,李东海正在想要不要去借把琴来高山流水一番。
                              “李门主,我有事要与你单独谈。”晓风道长开门见山。
                              李东海深情地看着李赫宰,道:“道长,我和赫宰向来形影不离。”
                              晓风道长目光凌厉地望向李赫宰。
                              李赫宰不为所动。
                              “道长,如果不能单独谈你就不谈的话,我也不为难你。”李东海说得真心实意。
                              晓风道长眼中凌厉尽释,“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在这里说吧。”
                              或许是晓风道长和李东海头一次见面时给的下马威威慑力十足,因此李东海倒是乖乖听话地将门关上了。
                              晓风道长在桌边坐下,长叹出一口气,“李门主,贫道此来,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李东海很郁闷,自从他来武当山之后,这里的香火全烧给他了,个个一见面就是有事相求。
                              “李门主,我希望你能答应掌门师兄的建议,率领白道精英直捣蓝焰盟,铲除蓝焰盟的妖孽!”晓风道长一想到凌云道长被抬回来时,奄奄一息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李东海干咳一声。
                              晓风道长道:“恕贫道愚昧,不知道李门主究竟有何顾虑,迟迟不肯答应掌门师兄所请?”
                              李东海道:“因为我怕死。”
                              ……
                              晓风道长在一盏茶的时间内,接连变换了七八个神情,才恢复正常。
                              李赫宰对他颇为同情。心目中的少年英雄一下子堕落成少年狗熊,这不是人人能够接受的。
                              “李门主真是爱说笑。”晓风道长伸手想拿杯子,才发现从进门到现在,李东海和李赫宰都没有斟茶。他只好讪讪收手道,“既然李门主另有苦衷,贫道倒有另一个法子,或许可以两全其美。”
                              李东海的精神终于一振道:“愿闻其详。”
                              “不知李门主可曾听过,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晓风道长缓缓道。
                              李东海道:“昨天刚听过。”看来最近大家都喜欢忽明忽暗,又明又暗,明了又暗,明明暗暗。
                              晓风道长倒没有深想,只是接着道:“贫道想用的,正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明着,李门主答应师兄所请,带领白道精英偷偷前往蓝焰盟老巢。暗地里,我会带武当好手,抢先一步将他们一锅端了!如此一来,既不会让李门主失信于掌门师兄,又消灭了这些邪魔歪道,真正一举两得。”
                              李赫宰道:“道长为何不直接向凌云道长请缨呢?”
                              晓风道长叹气道:“贫道何曾不想。只是掌门师兄坚持要李门主出战,贫道也无可奈何。但是只要李门主答应,掌门师兄便会让我调遣武当好手前去襄助,如此才能实施这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
                              李东海望着一脸成竹在胸的晓风道长,徐徐道:“不知道道长有没有想过另一种结局?”
                              晓风道长道:“哪种结局?”
                              “你若是壮烈牺牲了怎么办?”回答的是李赫宰。
                              晓风道长张大嘴巴半天,才道:“没想过。”
                              李东海诚恳道:“道长要回去好好想想。”
                              晓风道长迅速回神,挥手道:“不必想了。人死灯灭,若上天注定如此,贫道无话可说。”
                              ……
                              李东海眨巴着眼睛道:“道长。根据你的计划,你无话可说的时候,我还在去的路上。”
                              晓风道长看着他,语重心长道:“除魔卫道,乃我辈理所应当。”
                              李东海面色不改道:“我是晚辈。”
                              晓风道长见他水泼不进,油浇不进,不由动气道:“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行,难道不怕给李老掌门蒙羞么?”
                              李东海仰头,用无限感慨的语气道:“若是怕,我就不来贺寿了。”
                              ……
                              李赫宰看他怒气冲冲甩袖而去的背影,淡然道:“你不怕辉煌门的声望在你手中毁于一旦?”
                              李东海望着他,“你觉得我是这种人么?”
                              ……
                              李赫宰一时分不清楚心中是悲是喜。按理说,李辉煌后人无能至斯,他应该欢欣鼓舞的。但是一想到自己日后要与这么一个人朝夕相对两年,他的欢欣鼓舞就成了五十步笑百步。
                                晓风道长离开后,尚鹊和钟宇立刻过来串门,并细细闻讯访客之事。
                              李东海只得一一告知,但凡有不详尽之处,李赫宰都会一一指出。
                              尚鹊听得直捏扇子,“晓风道长的建议实是百利而无一害,门主不该拒绝得如此干脆。”
                              李东海可怜巴巴道:“阿尚,你怎么忍心把我推进火坑?”
                              “门主若是能趁此机会一举铲除蓝焰盟,那么从今往后,左护法右护法都不会再催促你练武了。”尚鹊诱之以利。
                              李东海道:“若是铲除不了呢?”
                              尚鹊道:“既然有晓风道长打头阵,门主何必担忧?”
                              李东海道:“连凌云道长都栽了,晓风道长去,也不过是给人打牙祭。就算加上我,也只是塞牙缝。”
                              尚鹊道:“凌云道长是凌云道长,晓风道长是晓风道长,怎能混为一谈?”
                              “但凌云道长是掌门,晓风道长不是。”
                              “……”
                              钟宇见尚鹊语塞,出口相助道:“若是晓风道长不幸失败,门主可另寻借口,中途折返。实是百利而无一害。”
                              李东海道:“阿钟,先给我一个领着人杀到门前,突然自己要跑路的借口吧?”
                              钟宇想了很久,慢慢道:“比如,左护法和右护法的婚事?”
                              尚鹊、李赫宰:“……”
                              钟宇道:“或者左护法身怀六甲?我想事关门主安危,两位护法还是能够谅解的。”
                              李东海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两个借口听起来有些耳熟?”
                              李赫宰低喃道:“这两个借口还真是放诸四海而皆准。”
                              第三拨。
                              李赫宰原本猜测的是端木回春,谁知道来的居然是樊霁景。
                              樊霁景的第一句话是:“凌云道长中的毒可解了?”
                              李东海囧道:“这个应该问本人或大夫吧?”
                              樊霁景苦笑道:“端木公子门庭若市,据说访客都被一一挡在门外。凌云道长处也是如此。晓风道长一大早便不见踪影,也不知何处去寻。”
                              ……
                              怪不得端木回春没来,原来是被堵了。
                              李东海望着他,突然冒出一句,“你可知昨天凌云道长找我何事?”
                              尚鹊和钟宇齐齐一怔。
                              樊霁景道:“凌云道长既然单单约见各位,想必是机密之事。”
                              李东海神秘兮兮道:“的确是件大机密,而且事关铲除蓝焰盟。只是,我不能告诉你。”
                              樊霁景赞道:“李门主果然是重然诺之人。霁景佩服。”
                              ……
                              尚鹊等人看着他脸上那单纯的敬仰,不禁叹气。若是自家的门主,也这般单纯好骗就好了。


                            30楼2013-05-15 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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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糊弄无敌(五)
                                尽管凌云道长中了毒,但是寿诞还是办得热热闹闹的。事实上,为了体现凌云道长生命力顽强,武当派努力将寿诞办得比往年都盛大。
                                李东海原本打算过等大家都坐得差不多的时候溜进去,但是被尚鹊一口否决。“辉煌门与武当素来亲密无间,若是到的太晚,会落人口实。”
                                李东海不为所动道:“武当派是容貌贫瘠地,我看不亲密无间也罢,劳燕分飞了吧。”
                                尚鹊求救地看向李赫宰。
                                李赫宰施施然道:“今天道贺者众,不乏名门公子,如果早去,还可以坐在堂内看他们鱼贯而入。”
                                尚鹊看到李东海明显意动了,连忙趁热打铁道:“听说江南第一公子花淮秀也会来。”
                                “花淮秀?”李东海眼睛一亮。在李赫宰未出现的时候,花淮秀是他人生最大的目标。
                                李赫宰皱眉道:“江南第一公子?他是花家的人?”
                                尚鹊点头道:“正是花家三少。”
                                李赫宰冷笑道:“一家的绣花枕头。”他撇头,发现李东海正睁大眼睛看着他,“你看什么?”
                                “赫宰认识花家的人?”
                                李赫宰道:“见过花去芜。”
                                李东海兴奋道:“那他好看吗?”
                                “不记得。只记得他的武功烂得可以喂狗。”
                                “……”李东海伤心道,“赫宰很讨厌武功烂的人?”
                                李赫宰看他把头低得都快贴在桌面上,才淡淡开口道:“我讨厌武功很烂,却自吹自擂,以为天下无敌的人。”
                                李东海抬起头,澄清道:“赫宰,我从来没有以为过自己天下无敌。”
                                “我知道。”李赫宰顿了顿,“不过你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也可以。”
                                李东海愣了下,随即开心地笑道:“没错,有赫宰在,我的确可以天下无敌。”
                                “不是指我,”李赫宰道,“我是指你天下无敌的琴声。”
                              有时候无心之语的后果是严重的,譬如现在。
                                李东海兴致勃勃让尚鹊去向樊霁景借古筝,准备在寿诞上大显身手。
                                尚鹊只好再次向李赫宰求救。祸本来就是他闯的,他自己收拾残局也很正常。
                                李赫宰倒是挺想看看这些白道人士听到辉煌门门主这一手妙音时的表情。
                                尚鹊见李赫宰没反应,不由轻咳了一声道:“若是门主在寿诞上出丑,会使得辉煌门的声誉一落千丈。”
                                李辉煌的辉煌门要是一落千丈,他爆竹庆贺。
                                “记得当初的约法三章中有一条,不得以直接或间接的手段损害辉煌门的利益。”尚鹊尾音拖得很长,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哼。李东海在寿诞上出丑与他何干?
                                李赫宰撇了撇嘴巴。他不过说了一句他的琴音东海,可以四海生杀而已,李东海非要曲解,又岂能怪他。
                                想虽如是想,他仍是心不甘情不愿道:“你想在寿诞上弹琴,莫不是为了大出风头,好引起花淮秀的注意吧?”
                                “哎?”李东海的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他,“赫宰,你又吃醋了吗?”
                                李赫宰眼皮一跳,“谁说我吃醋的?”
                                李东海扁着嘴巴,脸上写着: 明明就是。
                                “还有,你说‘又’是什么意思?”李赫宰眼睛微微眯起。
                                尚鹊怕他们继续纠缠不休,误了去寿宴的时辰,忙解围道:“就是吃饺子又要沾醋的意思。”
                                李东海囧囧地看着他,“阿尚,我们昨天没有吃饺子。”
                                钟宇道:“今天也没吃。”
                                尚鹊狠狠地刮了他一眼。刚才坐在那里看热闹不帮腔也就算了,居然还跑来扯后腿。“门主,时辰不早了。”
                                “说实话,”李东海边起身边叹气道,“我发现从小到大,这时辰在你们嘴巴里,就从来没早过。”
                                尚鹊用扇子敲了敲手掌道:“有过一次。”
                                “什么时候?”
                                尚鹊道:“就是门主替老门主守灵时,左护法对半夜溜回房间睡觉,又在早晨溜回来的门主说过。”
                                李赫宰好奇道:“说什么?”
                                “门主,你今天起得真早。”
                                李东海面无愧色道:“这不算,他没提时辰。”
                                尚鹊道:“还有后半句——我以为这个时辰,你应该在怡红院里买醉的。”
                              李东海是头一回在凌云道长的寿诞上露面的,事实上这也是他头一回在江湖同道的聚会上露面。因此少不得许多慕名而来的人过来寒暄。
                                尚鹊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李东海那张嘴巴绝对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非要开口,就只用来吃饭。
                                李东海本来就对这些长得奇奇怪怪的人没什么兴趣,乐得在尚鹊和钟宇的护卫下悠悠然地坐进主桌。
                                主桌不大,一共只有十个位置。往年都是尚鹊或左斯文代他来的,所以和一干掌门相比,只能敬佩末座。但今天来的是本人,位次自然要提一提。
                                但是他名声虽大,背景虽厚,年轻却小。在座不少都是他的长辈,因此凌云道长考虑再三,也只是把他排在代青城掌门来的程澄城和栖霞山庄的端木回春上座。  李赫宰和尚鹊等人只能坐到其他席。
                                不过在未开席之前,尚鹊还是很尽责地守护在李东海左右。
                                李东海一落座,就摇头道:“这个位置不好。”
                                凌云道长正在外面迎客,如今在这里招呼客人的是晓风道长。晓风道长之前对李东海的好感早在他的拒绝和贪生怕死下荡然无存,闻言冷笑道:“哪里不好?难不成李门主怕门口的风太大,把你吹死吗?”
                                李东海眨着眼睛无辜道:“道长何出此言?”
                                晓风道长一楞,才惊觉蓝焰盟之事乃是机密,知者甚少。而他和李东海的对话更是鲜为人知。他的这句话在旁人听来,却是刻薄失礼。但是看着李东海的一脸无辜,他又想不出什么好话,只好含糊道:“我是怕李门主年纪轻,经不得风吹。”
                                少林慈恩方丈笑道:“李施主虽然年纪轻轻,但一身功夫已得老门主真传。想当年,他单枪匹马,连闯飞云十八寨的事迹,到如今都广为流传。”
                                ……
                                他单枪匹马,连闯飞云十八寨?
                                谁告诉他飞云十八寨是什么东西?在哪个位置?
                                还有,他到底提了哪杆倒霉的枪,骑了哪匹倒霉的马?
                                李东海咬着筷子,莫名地看向尚鹊。
                                尚鹊干咳一声,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道:“右护法。”
                                ……
                                阿右应该比他高出半个头吧。更何况是想当年。
                                李东海囧囧地想。
                                雪山派掌门方秋水道:“只是当初听说李门主乃是个英武俊挺的青年,没想到竟然如此……文质彬彬。”
                                李东海微笑道:“闯完飞云寨之后,我也觉得自己太英武了,所以读了点书。”
                                方秋水连忙道:“我并无贬低李门主的意思,只是觉得李门主……深藏不露而已。”
                                李东海点头道:“不错,我爹在世时也常说我没什么高手风范。”
                                ……
                                方秋水终于明白什么叫多说多错。
                                幸好此刻门外响起一阵骚动,众人引颈望去,却是凌云道长与一位白衣翩翩的绝世公子一同走进堂来。
                                众人只觉得呼吸一沉,随即一轻,生怕自己太粗鲁,唐突了眼前之人。
                                那白衣公子眼睛微扫大堂,然后在李东海和李赫宰的身上分别顿了顿,才若无其事地带了开去。
                                李东海呆道:“好好看。”
                                程澄城好看,是清爽。端木回春好看,是优雅。李赫宰好看,是孤傲霸气。他们虽然容貌上佳,但吸引人更多的却是本身的气质。唯独花淮秀,光是他的容颜,便足以将一切比下去。
                                方秋水也惊叹道:“不愧是江南第一,花家三少。”
                                花家在江湖上的名声虽然响亮,却多半是因为他们家族人脉和每代传人的出色容颜。论武功和江湖地位,却是远远比不上很多人的。所以花淮秀虽然是凌云道长亲自迎进来,却还安排不上主桌。
                                花淮秀入座之后,适才还喧哗阵阵的大堂立刻变成悉悉索索的窃窃私语。
                                不多时,端木回春、程澄城和樊霁景也到了。
                                端木回春和程澄城都是能上主桌的,樊霁景被安排与李赫宰一桌。
                                这时客人已经到得七七八八。
                                尚鹊见站着的人越来越少,正打算回去,却被李东海抓住袖子道:“阿尚,你有没有发现,花淮秀一直在看赫宰?”
                                尚鹊愣了下。刚才他只顾着担心李东海会不会露馅,却忘记李赫宰才是他们此行的最大隐患。虽说凌云道长已经知道了李赫宰的身份,但是他一个人的表态并不代表整个武林。当初李赫宰横行江湖的时候,在他手下吃过苦头的人太多太多了。而且听他提起花家的语气,恐怕也有梁子。
                                他不动声色地朝花淮秀望去,随即皱眉道:“他看的不是……他。”
                                李东海道:“啊?”那一桌还有谁比他家赫宰更好看吗?
                                “他看的是……”尚鹊左左右右确认了好几遍,才道,“樊霁景。”  


                              34楼2013-05-16 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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