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心一时间呆住了,竟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她。末了,她只是不解的喃喃道:
“疲惫?……难过?”
“没关系啦。别在意。”
小花站起来,像是丢下了包袱一样的伸了伸懒腰。
“乡亲们都说过,一切令人难过的事情都会过去的,佛祖会消除人间的一切痛苦。最终会引领我们去极乐世界的。”
她说着这句似乎不属于她口中的话语。或许仅仅是耳熟能详的转述罢了。
那时候,秦心才领会到,这个孩子幼小的心绝对不像自己眼中那依旧单纯的笑容那样简单。
困于世间的人类,学会为自己制作了特定的面具——
幕间
“在这个情感暴走的幻想乡,你是唯一一位还保留着希望的人!”
——心绮楼白莲线,秦心对圣白莲
“你,弱的简直连希望的碎片都没有呢。”
——心绮楼白莲线Bad End
================== 夜间,人间之里中心,幻想乡 ===================
“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又一个清朗的声音划破人里的夜空,从头顶传入人们的耳中。这个声音似乎不仅要让对峙中的三位听见,而是要所有在场的人里居民都听得清楚。
那个人也赶到了么。灵梦和白莲不约而同想道。
果然,一个腰悬金色佩剑,身披青色大氅的人缓缓降落在三人当中。她梳起来的两撮棕发与硕大的斗篷一起在风中微微抖动,英姿勃发的脸上写着看不透的微笑。她挡在灵梦和白莲面前,独自面对着秦心。
“这个面灵气试图‘纠正一切’的狂妄言语,还要归结于我的过错。”丰聪耳神子轻蔑的哼了下。“现在就应该叫她变回一个普普通通的道具,永不再祸害人里。”
“你也是……”
眼前的这个从头到脚散发着贵族气质的人,秦心如何不认得。她正是自己尚为一个面具时,自己的制作者秦河胜的主上,年轻时即出色有为的政治家,圣德太子。此时不知怎样的阴差阳错,她们竟然在千年后于幻想之域的此地重逢——只是她自己已然成为一介失去了主人的付丧神,而对方则成为了仙人。
一对三。周围的村民在面无表情的观看,没有任何言语。
“嘛,我会打倒你们的。”
博丽灵梦和圣白莲戒备的注视着她。神子只是微微冷笑。
“人们摆脱了宗教,感情便不会被宗教所操纵!”秦心向前一步。
“来吧!你们三个一起,对于我是再好不过了!!”
================= 未知年代,秋末,树林间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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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枚枯叶飘落。枝头的乌鸦叫了两声,飞走了。
在落满红叶的树下,有一位少女在翩翩起舞。虽然身体尚未完全长成,她却已经有了一头引以为骄傲的秀发,以及迷人的身姿。她的步子时而轻快,时而从容;她的脸上时而洋溢着微笑,时而愈发深沉。红叶点缀的褐色土地成为了她的舞台;附近只有一位观众在,但舞者在微凉的秋风中还是纵情的舒展着肢体,忘情地注视着远方,好像是在为成百上千的观众尽情演绎着。
最后,她停了下来。一转头,看见一张提眉鼓腮、笑容可掬的面具,她不由得莞尔一笑。
“秦心姐,我跳的舞还好吧?”她高兴的问。
她看见秦心已经悄悄换上了一枚狐狸面具,那正是表示“认真”态度的面具。可是隔了些时候,秦心并没有发表什么言论,只是点了点头,随后换回了原来挤眉瞪眼的面具来。
“哈哈。”名叫小花的少女掩嘴一笑,“有什么评语就直说吧。告诉我嘛,秦心姐。”
一转眼,自己已经认识秦心几年了。她已经出落成一位娉娉婷婷的少女,而秦心的面貌理所当然没有丝毫的改变,甚至连面无表情、少言寡语的性子也和以前没丝毫两样。但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小花却已经习惯了,甚至在她和时常变换着稀奇古怪面具的秦心之间形成了一种神奇的默契。
秦心随后告诉她,她自己所擅长的是格调庄重、节奏缓慢的能乐,和小花喜欢的欢快飞扬的歌舞并非同样。
“可是,我就是比较喜欢欢快的歌舞呀。”小花忍不住笑着说。秦心快速换上猿的面具,空洞洞的神情好像在说“那你还要我点评什么”。
“啊——凉爽的秋天真好。”小花携秦心坐在地上,远眺着灰蒙蒙一片炊烟里的村子和水田。“不知不觉已经和秦心姐一起过了这么久了呢。”
当秦心最初吐露她并非一个人类的秘密以后,出乎意料的,小花与她的距离并没有拉大,反而因为年少的好奇与对秦心美妙舞姿的憧憬,她们的关系更加密切了。特别是当小花一天天长大,知道了这个世界更多复杂的东西,心地单纯的秦心更加成为她无话不说、倾诉衷情的挚友。她甚至请求秦心指导她来跳舞。虽然她对舞蹈的爱好最终和秦心的能乐走到了不同的方面,在秦心的指点下她的技艺还是飞速进步,甚至在村里也小有名气。
这个在主城庇护下、默默无闻的小村庄,这几年也算度过了一段平安的时日,现在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小花,甚至连秦心有时也听闻,外面各个军事割据势力的对比在快速的发展,此消彼长;年少轻狂的领主摩拳擦掌,老谋深算的群臣妥善的治理着内政外交,狡猾地观察着,意欲必要时一把扼住敌方的咽喉。甚至有时会传来敌方势力就在距此地不远的传言,但是始终战火没有燃到这个平静如和风细柳的小村庄。
“多亏了城主对大势力定时的纳贡,还有老臣子们交涉的努力,才没有引得对方攻击村子呢。”小花感慨的说,“而且城主是如此虔诚护佛之人,一定会受到庇佑的。”
秦心默默的瞧着她。经过这么多年,小花和许多村里人一样,依然对宗教的庇护坚持着如此强烈而恳切的信仰。不,相比于小时候的“年少无知”,小花此时的信仰应该在多年的潜移默化下更加坚如磐石了。
尽管在表面上,神社和寺庙非但没有救济过村里一粒粮食,年年还要无偿要求农民们为其在神田、寺田上劳作,缴纳粮食。
“这只是在清赎我们的‘罪业’。多亏了神佛保佑,我们才能平平安安到现在呢。”小花扭过头来,笑着说。
经过这几年,秦心眼里的小花外表上成长了不少,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她常在的笑容。这也是秦心万难从她身上学到、甚至说理解的。
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小花在她面前总在笑着。她有了高兴事迫不及待要讲出来的时候也在笑,遇到不幸的时候也在努力的微笑。秦心实在无法理解,“笑”的含义。
如果说那只是自己遮蔽面孔的那种“面具”,她不知怎么却又毫不相信这种说法。她所熟知的那个小花,是不会用“面具”来欺骗自己的。
树叶纷纷而落,眼前纷乱,让秦心有些出神。
“嘛。城主是很好的人啦。”小花似乎有意无意的自言自语道。
秦心不知她是何意,不过看她没有了下文,也就不再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