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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情在不能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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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转文


1楼2013-06-25 12:36回复
    这是真的吗?
    他们不必再回去跟伯父伯母住了吗?
    成萸摸摸自己的新床,新棉被,再看看漂亮的粉绿色房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从爸爸的灵堂回家之后,符伯伯让他们收拾一下,直接载他们回台北。出门前,哥哥亲自帮她换下黑洋装,霎时看见她被伯母和伯父打出来的血痕。他紧紧抱着她,无声地垂泪好久。最后哥哥擦擦眼泪,低声对她说:「对不起。」
    成萸其实不是很懂,打人的是大伯他们,哥哥为什么要对她道歉呢?
    后来哥哥又抱着她很久,说以后他一定会变得很强很强,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他们兄妹了。成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鼻子酸酸的,就跟着哥哥抱头流起泪来。
    来到符家已经五天了。她每天醒来,嗅着香香的被子,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仍然无法相信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个阴暗秽气的矮房子。
    成萸下床,先把被子迭得整整齐齐,再换下睡衣,规规矩矩地吊进衣橱里。这些生活小事她很小就会做了,以前爸爸在时,她自己打理是因为怕给父兄添麻烦;爸爸不在时,自己打理是怕给大伯夫妇逮着细故臭骂。
    回头再看一眼大房间,仍然觉得很不真实。
    这间房就有大伯那间矮房子的一半大了,竟然属于她一个人的。而整个符伯伯的家又更大,如果没有人带领,她说不定会迷路。
    符伯伯的房子有两层楼,可是因为它是依着一块山坡地而建的,所以两层之间有一小部分错开,就变成二楼的观景露台。屋子里除了住符伯伯一家人之外,还有司机、厨娘、两个佣人!
    房子里住了这么多人,一点都不显得挤,还有客厅啦、茶厅啦、花厅啦、客房啦、书房啦等等的大房间;他们第一天来的时候,符伯伯带着她和哥哥四处走了一圈,走得她头昏眼花,记都记不住。
    哥哥的房间就在她的对面,都位于一楼中间部分,更后面是佣人的房间,前方则是超级豪华的大客厅。伯伯一家人的房间则是在二楼。
    刚来的前几天,她吓得晚上不敢一个人睡,她从来没有一个人睡一间房过。后来是哥哥陪她睡了四天,睡到昨天她终于比较不怕了,他才搬进斜对门的房间。


    7楼2013-06-25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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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萸呆呆坐在地板上出神,手不自觉地抚着柔软的长毛地毯。
      这一切是真的吗?
      它会不会变不见?
      每次她生命中出现一些比较正面、快乐的事,接下来就会立刻有负面、不开心的事发生。
      例如她和哥哥、爸爸过得很幸福的时候,不久爸爸却生病了,然后他们被迫搬到大伯家;例如爸爸身体好一点出院了,她再度开心起来,可是不久他又会恶化,然后又要回医院去做那些很痛苦的治疗。接着便是不断地看着父亲入院出院,心情永远在起起伏伏。
      符伯伯把她和哥哥带离成家,远离那个尖刻的伯母、喝完酒后阴沉暴躁的伯父,以及会偷她东西欺负她的堂兄弟,看起来就像作梦一样,但是,接下来,会不会又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把这一切都夺走呢?
      突然有人敲了两下门,没等她回应就自己开了门进来,成萸连忙一个箭步跳起。
      「嗨!你醒了吗?」一张娟秀可爱的脸蛋从门口探进来。
      「醒了。」成萸红着脸,轻声回答。
      「我是符瑶,我妈都叫我瑶瑶,我和我哥暑假跟阿姨去加拿大玩,昨天晚上才回来。」女孩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年纪,可是比她高,头发也比她长,乌溜的两条麻花辫用粉紫色缎带扎着,身上同色系的短袖上衣与迷你裙,看起来就像个亭亭玉立的小公主。「我妈叫我拿先几件平时没在穿的衣服给你,过几天再带你们去买新衣服。」
      「谢谢……」
      「你叫做成萸啊?你的名字怎么写?」符瑶好奇地东张西望。
      「这样写。」成萸的手指在空气中比画一下。她的名字不好写,但是哥哥很小就教会她了。
      「喔!」符瑶明亮而好奇的目光定回她脸上,「你是不是不喜欢讲话?」
      「没有啊。」成萸有点不知所措地摸摸脸颊,她还没刷牙洗脸呢!为什么对方都一副穿戴妥当的模样?是不是自己起晚了?
      她偷偷瞄一眼闹钟。啊!竟然九点半了。昨天是自己一个人睡的,翻来覆去到半夜才睡着,难怪现在起晚了。她心里一阵惊慌不安。不晓得符伯伯他们会不会生气?
      以前她每天早上七点就要起来帮伯母准备早餐的。
      「我知道了,你只是很害羞对不对?」符瑶格格笑了一声。「这样不行啦!这样一定会被我哥欺负的;他这个人最恶霸了,如果你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他一定会骑到你头上去,把你压得死死的!」
      她哥哥,就是那个叫符扬、大她们两岁的男生吧!他很恶劣吗?
      「我哥哥呢?」讲到哥哥,成萸忍不住问。
      「喔!我爸刚才约他一起去院子里搭烤肉架了。今天轮到我们家办假日野餐会,很多我爸爸的公司里的人,还有亲戚朋友都会来,你赶快把衣服换一换,到花园里来吃点心吧!今天整天都有东西吃哦!待会儿见。」开朗灿烂的女孩如来时一般突兀地离去。
      假日,野餐会,烤肉,新衣服,新房间,新朋友。成萸心里再度有那种如真如幻的缥缈感。
      她快手快脚到走廊底端的盥洗室打理好,回房间换上一套符瑶带来的粉绿色洋装,走到外头大厅。
      人好多。
      她在走廊口躇踌一下。客厅中几个静坐谈笑的阿姨们发现了她


      8楼2013-06-25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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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人儿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正午的阳光极其毒烈,已经把她晒得有些发昏了。她的皮肤很敏感,很容易晒伤脱皮,以前即使大热天出门,哥哥和爸爸都会要她套一件薄外套在身上。
        爸爸……爸爸已经不在了……成萸眼泪又想掉下来。
        「那是什么声音?」一个男生的声音才问起,不一会儿,一颗脑袋已经歪过来,看到她,「咦?那里有一个女生在哭耶!」
        另外三个男孩全部好奇起来,一齐转过来看。
        个头最高的那个是符扬,一认出是她,神情马上变得冷淡高傲。
        符扬小小年纪已经展露出符伯伯那一脉的高大根底,他手长脚长,发育得很快,脸孔则是偏向符伯母那一系的细长型,看起来充满贵气。他只长骨头不长肉的模样只让成萸觉得像猴子,可是她的同班同学偏偏认为「符瑶的哥哥」长得很帅、很好看。
        一个小恶魔,怎么可能会很帅很好看呢?
        「小乞丐,你躲在那里偷听什么?」符扬从园圃的铁栏杆上跳下来,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你拿的那是什么?我的画笔?谁教你去偷我的画笔的?欠揍!快给我!」
        「我、我没有偷……」成萸看他一副胁迫人的样子,吓得倒退好几步。
        「符扬,她是谁啊?」其中一个叫汪迎铠的死党还没遇见过她,所以不认识。
        「她和她哥哥是乞丐,来我家吃白饭的!」他轻蔑地道。
        「我、我们才不是乞丐……」她小声反驳。
        「还敢顶嘴?你找死啊!把东西给我!」
        这时候靠过去一定不是被踢就是被推倒,成萸才不肯过去。
        「我看她长得不像乞丐啊,乞丐不是都脏脏臭臭的吗?」另一个男生凑过来探头探脑。「她长得还满可爱的嘛,不会是你爸爸在外面偷生的吧?」
        几个男生吃吃笑了起来。
        符扬给每个人一个大白眼。
        「可爱个屁,就算不是乞丐,也是小奴婢!」
        「那就是童养媳啰?」汪迎铠向同伴挤眉弄眼的。「人家童养媳都是收来当儿媳妇的耶!符扬,这么说来,她不是你未来的老婆吗?」
        「什么?符扬已经有老婆了,哈哈哈哈——」另外两个小男生轰然爆笑出来。
        「放屁!想当我老婆,凭她也配?」符扬恼羞成怒,转头将一腔怒火全发在她身上。「喂!你这个寄人篱下的小奴隶最好别打着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主意,否则我早早就把你撵出我家,让你在外面当个讨饭的乞丐,一辈子被人吐口水瞧不起,听到没有?」
        「我、我也不要嫁给你!」泥人也有土性子,成萸一天到晚被他欺负,早就累积了一肚子怨气。
        「噗——哈哈哈哈哈,你们听到没有?她不要符扬耶!符扬你被抛弃了,哈哈哈哈——」
        「符扬好可怜,现在就被老婆抛弃了,以后娶不到老婆了,哈哈哈哈哈哈——」几个小男生笑得东倒西歪。
        心高气傲的符扬几时受过这种耻辱?
        他猛然冲过来,用力推倒她,朝她的大腿重重踹一脚下去。
        「快滚开,小奴隶!」
        「噢!」她痛苦地哭叫。
        符扬呸地吐了口口水,恨恨地走回同伴身边。
        他为什么要打她?她又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好心来替他送画笔的啊!成萸呜呜咽咽地缩成一团小虾米。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打她?大伯要打她,伯母要打她,堂哥要打她,好不容易以为来到一个天堂般的新家,连天堂里都有恶魔要打她。全世界只有爸爸和哥哥对她好,可是爸爸死了,她的委屈不敢跟哥哥说……
        「哎哟,符扬,你怎么打老婆啊?」
        「小心老婆被打跑了,以后你就要当『罗汉脚』了!」朋友继续在闹他。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另一个人还故意大声唱着结婚进行曲。
        「闭嘴啦你们!」符扬快翻脸了。
        一阵强烈的愤恨涌上心田。不!她不要再被欺负了!如果没有人能保护她的话,那么她就要保护自己!
        成萸猛然跳起来,拿起画笔盒子重重丢向符扬背后。
        符扬吃了一惊,火速转过来。


        12楼2013-06-25 1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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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丢我?」他看看散了一地的画笔,不敢置信地抬头。「你敢丢我?你找死了你!给我过来!」
          成萸的心跳几乎停止,看他大声咆哮地攻过来,她魂飞天外,掉头就跑。
          「你给我站住,听到没有?你敢不听我的话,被我抓到我揍死你!」符扬在她身后狂吼。
          呼、呼、呼——她一跳狂奔,可是人矮腿短,根本跑不过比她年长的符扬。
          耳中听到背后的脚步声越追越近,她拐个弯跑进右边的棒球场。
          「站住!给我停下来!」符扬边吼边追,几个男生兴高采烈地跟上来看热闹。
          她堪堪闪过一根低矮的树丛,背后的领子突然紧了一下。
          符扬追上来了!
          他会打死她的!他一定会打死她的!所有幼时被虐打的经历全数回到心头,她恐惧地全身发抖。越生气的人下手就越重,而符扬气成这样,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被我抓到了吧!死小鬼,臭小鬼,竟然敢不听我的话!」符扬用力揪住她领口。
          成萸脚边绊到一根有人忘了收起的棒球棒。她不及细想,矮身捡起来,没头没脑地挥棒用力乱打一通。
          「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她狂乱地大喊,已经分不清自己打的是谁。
          是符扬?是伯父?是伯母?还是堂哥?她只知道不断地挥着,打着,打退所有想施加暴力在她身上的恶魔。
          「噢——」符扬痛叫一声,陡然抱着手蹲了下来。
          同伴一看,这下子事情闹大了。
          「符扬,符扬你怎样?要不要紧?」
          「我的手……」符扬痛苦地紧紧握着右腕,有三根手指已经痛得弯不下去。
          「哇!手断掉了,快点去报告老师,快!」一群男生乱成一团,汪迎铠飞快跑向教师办公室。
          她打死符扬了!她打死符扬了!成萸茫然地站在原地。
          ※※※※※※
          「她竟然和小扬打架,还把小扬的手给打伤了,简直是无法无天!」向来矜贵的符夫人难得地提高声音。「小扬的手有多重要啊!如果打坏了,谁来负责?」
          「小扬的手没事,只是肿个几天而已,你不要说得这么夸张。」符去耘极力安抚妻子。
          「现在你还袒护她?那个女孩自己也承认了,是她先动手的。你是怎么样?存心想看你儿子未来去当个『口足画家』?」
          「也不过就两个小孩子闹闹脾气,怎么可能就把手给打坏了?」符去耘颇觉无奈。
          他本来是资讯科系出身,学成归国之后,成立了一个规模不大但获利颇丰的电脑连锁量贩店。妻子就是陪友人去他店里买电脑的时候,无意间认识而开始交往的。


          13楼2013-06-25 1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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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渤又静静坐了一会儿,才转身回自己房间。
            「我把门开着,半夜你如果会怕,就叫我一声,哥哥马上过来。」
            「好。」她勇敢地点点头。
            哥哥回房之后,她又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眼看时间不早了,小女生叹了口气,把被子铺开来,准备睡觉。
            一阵强烈的存在感让她倏忽转头看向门口。
            符扬!
            他停在走廊上,隔着敞开的门瞄望她。发现她的视线,他恶意地挑一下嘴角,充满了示威之意,仿佛在说:看,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话,我就让你被人赶出去。
            成萸咬了下下唇,转开脸不去理他。
            空气里响起一声轻轻的冷哼,符扬悠哉游哉地走向厨房去拿饮料。
            他是个恶魔!骨子里没有一根良善的因子!他只会为虎作伥,仗着自己的家世欺负比他弱小的人,成萸小小的心灵里对他有说不出的厌恶和痛恨。
            她突然想起白天汪迎铠说的话——童养媳。
            人家童养媳都是收来当儿媳妇的耶!这么说来,她不是你未来的老婆吗?
            她悚然一惊。天哪!符伯伯当初把他们带回来,不会真的指望她将来嫁给符扬吧?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她讨厌他!她绝对不要嫁给他!死都不要!
            可是……如果符伯伯真的要她嫁的话,那怎么办?她能拒绝吗?每个人都说,符家是他们兄妹的大恩人,所以他们一定要听符伯伯的话,要惜福,要知恩,要报答。
            她能拒绝吗?她有立场拒绝吗?
            成萸缩在被子里,无法克制地细细发起抖来。
            朋党的一句玩笑话,竟让饱受折磨的小女孩担忧了一夜,无法成眠——


            16楼2013-06-25 1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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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轻哼一声,扬声叫:「喂!你过来!」
              鹅黄的身影仿佛没听见他的呼唤,继续往深处走去。
              「小奴隶,我在叫你,听到没有?」符扬立刻跟上去。
              远走的纤影仍然是停也不停。
              「你是聋了?立刻给我过来!」
              那抹鹅黄根本不理他。他加紧脚步追着,她的前进速度就也跟着加快。
              她到底是没听见,还是故意躲他?符扬越追心火越旺!这个小鬼,亏她这五年来还乖乖的,他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没想到现在竟然敢不听他的话,她以为四周没大人就敢反抗他吗?真是找死。
              「成萸!成萸!」
              秋天的气候反复无常,两个少年少女在林子里你追我躲一阵子,天气慢慢变阴了。过不了多久,细雨筛透了绿林枝叶,雨势不大,可是绵绵密密地淋了两人一身,头发和衣服渐渐被水气浸透了。
              他追着她来到一个往下走的斜坡。前面的鹅黄身影一个错脚,猛然滑到坡底去,幸好坡度不高也不长,她全身沾满了落叶,可是没有什么大伤。
              「你再跑嘛!我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符扬盘着双手站在坡顶,居高临下睥睨她,得意地冷笑。
              成萸低头拍掉身上的泥巴和落叶,不理他,四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路可以绕回上面去。
              「想我救你就求我吧!求得老子心情高兴,我就拉你上来。」
              她不吭声,扶着四周的树干自己想找路上去。
              「不求?随便你。」符扬撇了下嘴角,故意转身走开。
              这个坡度虽然只有一人高左右,可是很陡峭,凭她的小鸡力气,一个人绝对爬不上来。
              他走到从她的角度看不到的地方停下来,满心等待她发急的呜咽声响起。可是等了半天,他被雨越淋越湿,底下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不会真的让她找到路跑掉了吧?他再走回顶端往下看。
              鹅黄身影还是困在底下,齐耳的短发被雨水淋成名副其实的「清汤挂面」。刚才出门的时候天气还不错,所以她穿的是夏天的短袖衬衫和裙子,现在冷雨一淋,寒风一吹,娇瘦的身体已经冻得隐隐在发抖了。
              可是她就是一声不吭,扶着树干撑着自己,转来转去的,硬是不肯开口叫他。
              符扬既好气又好笑。要她出口求他一声,有这么难吗?
              「算了,我今天心情好,算你运气。」他迈着包裹在牛仔裤下的长腿走到边缘。
              「不,你别下……」她终于开口,却是为了想阻止。
              可是来不及了,他早已一个箭步跳下来。
              一跳到坡底,符扬霎时明白了方才她为什么上不去。原来从上面的角度看不到,陡峭的斜坡上没有任何植物,只有一片光秃秃的土坡。此刻泥土又湿又软,没有任何附着力,跟本攀不上去。
              「你白痴啊?你刚才为什么不说?你要是用说的我就找树枝拉你上去了,你在耍什么笨?」符扬气得狂吼。
              成萸撇开脸。明明是他自己跳下来的,她又没有叫他救她。
              符扬看她被冻得青白的脸,又被骂得乖乖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啐了一口,懒得再理她。
              「你想在这里站一辈子吗?不会找个地方躲雨?笨!」
              「嗯。」成萸一听,埋头往左边比较平坦的地方钻。
              「那一边是牧场外围,你越走越远!」符扬粗鲁地将她拉回来。
              成萸退撞到他的怀里,「哎哟」一声!
              他的骨头好硬,撞得她整片背都在发痛。她疼得泪花乱转,手伸到后腰揉了一揉。
              「哟你个头!要不是你,我们两个怎么会这么狼狈?」符扬扭着她的手,往右边的林子里拖。
              我也没要你跳下来啊!成萸暗暗着恼,可是这几年来她早就学会了——永远不要在土霸王脾气暴躁的时候和他顶嘴,不然只会被迁怒得更惨而已。
              两个人默默在林雨中钻了一阵子,他人高马大,跨一步她得追两步。一根树干横倒在半途中,他俐落地跨过去,手还是拖着她,猛不期然,一声闷哼,她在后面扑了一跤。
              「小姐,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笨手笨脚的?」符扬不耐烦地回过头将她拉起来。
              还怪她呢!每次跟他在一起,她就会搞得一身狼狈!成萸气得都快哭出来。
              符扬看她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灵秀的小脸蛋沾满泥巴,手上脚上都有擦伤,还摔得全身脏兮兮,实在也觉得她有点可怜。
              「好了,把叶子拍一拍就干净了。」符扬没发现自己的语气是带着轻哄的。
              他帮她把身前的小叶子啦、小泥块啦,一样一样细心拍掉,卡在衣服纤维里的小枝一根一根拈掉,她胸前有一个小小红红的印子,不知道是沾到花汁或是什么,符扬直接伸手去拨。
              「喝!」成萸猛抽一口气,两手抱在胸前大退好几步。
              符扬一楞。「你中邪了?」
              成萸紧紧抱着胸口,又惊又怒地怒瞪他,莹亮亮的泪珠在眼眶里转了几转,羞愤地滚下来。
              雨水将薄衣淋得像透明一样,符扬见她奇特的反应,陡然省悟:那不是花汁印子,那是她的、她的……
              一阵火辣辣的红冲上他脸颊,他尴尬万分,直觉就想以怒气取代不好意思。
              「你、你——」既然已经闭始发育了,干嘛不买胸罩来穿?可是这句话无论如何都喊不出口。
              两个少年少女僵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既想盯死对方,又不敢直视太久。
              半晌,他恨恨地骂道:「还不赶快找个地方避雨?老子没兴趣陪你一起感冒!」率先转头走开。
              走了几步路,没听到后头有脚步声跟上来。他回头再喝一声:「叫你走快一点,不会听吗?」成萸哽咽一声,委屈地抹抹眼泪,慢慢抱着胸口捱到他身后去。
              他埋头往前苦走,想到自己刚才曾经碰到一个青春少女的……胸部,手指突然痒了起来,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走了一小段路,眼前赫然有一棵中心部分已经半枯朽的大树,如果两个人挤一挤,尽可以在树洞里拖到雨势停为止。
              「过来。」他精神一振,回头招呼了她,率先矮身往树洞里坐进去。大树的根部正好突出一段,形如矮凳一般,让他可以不必坐在湿漉漉的泥土地上。
              成萸还是维持抱着胸部的姿势,在树洞外迟疑难下。里面的空间好小,她如果一起钻进去,就要坐在他怀里了……
              「你又不听我的话了?」符扬俊脸沉下来,低声恐吓。
              她又羞又怕,不甘愿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屈服在符氏大少的恶霸之下。


              20楼2013-06-25 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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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啦好啦,我只是要告诉你,这个星期日回台湾,记得来机场接我。」他坐在后座上继续说。「……我当然知道那天是你十八岁生日,不然我赶在那天回去做什么?」
                听了半晌。「庆生?是谁说联考快到了,你还有心情跟同学出去吃饭庆生?我不管,总之我那天下午三点抵达中正国际机场,你要是让我见不到人,给我试试看。」他蛮横地挂断电话。
                目的地抵达,他会了钞,跨出车外,大步走向高级公寓大楼的玄关。
                门房替他拉开大门,礼数周到地问候一声:「符先生,欢迎回来。」
                「嗯。」他点一下头,直接进去。
                走了几步,又反头折回来,从飞行夹克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一寸见方、三寸长的水晶雕印。印身是一龙一凤,印底是颜体的「天作之合」四字,递进门房手里。
                「恭喜,祝你女儿早生贵子。」
                「啊!符先生,这怎么好意思!」门房受宠若惊。他们两人偶尔在错身而过时会闲聊几句,没想到符扬竟记住了他最近要嫁女儿的事,还准备了礼物。他自然知道符扬是谁,也深知这个礼物会有多珍贵。
                符扬点了点头,走到大厅柜台领邮件,意外遇到刚进门的成渤。
                「符扬,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成渤微微一笑。
                「走到哪里都被烦得要死,干脆回来找点事做。」他边翻看邮件,边走向电梯,心不在焉地问:「你呢?学校的课都结束了?」
                「差不多了,下个星期可以领毕业证书,不过我答应金融学的教授,帮他整理完研究资料再回台湾。」成渤按下电梯向上键。
                「嗯。」
                电梯镜门映出两个男人的身影,高度一般高,但一白晰一黝黑,一斯文一威武,一温和一霸气,两个完全不同的典型,但同样英挺帅气。
                「符扬。」一把愉悦如铃的嗓音从身后飘来。
                成渤先回头。会客区里,有个玲珑曼妙的英国少女款款而来。


                29楼2013-06-25 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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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符瑶那千金大小姐,不要人伺候就很好了,还去帮忙呢!」符去耘摆摆手。
                  「……」成萸推无可推。直觉告诉她,若答应去了英国,绝对不是两年内可以脱身的事。
                  「小萸,你是不是不愿意?」符去耘试探性地问。
                  其实他脑中想的,是刚才儿子在电话里那斩钉截铁的一声——我就是要成萸!
                  做父亲的怎么会看不出来儿子一直以来对成萸的执着?他担心的是,成萸的神色看不出像符扬那样的不顾一切、神魂颠倒。如果最后只是符扬这里剃头担子一头热,以他那倨傲好强的性子,真不知会不会惹出乱子来……
                  「不,我只是想,符伯伯和伯母好心收留我们兄妹俩,还栽培我们受教育,本来就已经做得太够了,现在还送我们出国去念书,我们实在是承太多情了,将来只怕还不起。」她咬着下唇。
                  「没想到这么多年下来,小萸还这样见外!你和成渤就像我们的孩子一样,我可从来不是存着要你们报答的心思,才将你们留在家里。」符去耘道。
                  「我知道,符伯伯,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连忙说。
                  「再说,你现在就算不姓符,将来也不见得永远都是『外人』。什么还不还的话,以后不必再说了。」符去耘耐人寻味地接着道。
                  符夫人轻轻按丈手的手一下,转向成萸。
                  「去英国的事,我们终究是以你的意愿为重,你回去好好想想吧!如果真的不想去,也不必太在意,直接说就行了。」
                  成萸仍是咬着下唇,轻轻点了一下头。
                  ※※※※※※
                  他们竟然要她去英国。
                  抓了哥哥去伴读还不够,现在还要抓她。话说得漂亮是她不想去大可直说,但,真的可以直说吗?
                  成萸的心中乱成一团。
                  她必须等哥哥回来,成渤一定能给她好建议。
                  接下来的两天手机完全不开,也不管当初扔给她的那个男人的交代。他在飞机上不是吗?他不需要联络她。
                  她现在连想都不愿意想到符扬。心中甚至有个恐怖的念头,倘若飞机掉下来就好了,她就可以永远不必再见到他,不必再让他安排摆弄自己的人生。
                  这种阴绝的思路让她悚然一惊,突然觉得自己变得面目可憎。
                  倘若符扬真的出事,符伯伯他们不知要如何的伤心,再怎样他们一家都是她的恩人,她怎么能有这种可怕的想法?
                  罪恶感和厌恶感无止无境地纠缠。她心烦气躁,只想脱离这种煎熬!
                  星期日,明知今天符扬抵达台湾,她仍然接受同学的邀约,出去唱歌过生日。
                  如果不离开一下,她可能会崩溃。


                  32楼2013-06-25 1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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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堆人让坐的让坐,张罗吃喝的张罗吃喝,符扬马上安安稳稳在她身畔坐了下来,巨大的体魄将她困入角落里。
                    「学长,点歌点歌。」学妹们热情邀请。
                    「没关系,你们唱就好,我很少唱歌的。大家继续玩啊,不要在意我。」符扬越是笑得热情有礼,成萸心里越毛。
                    兵荒马乱过后,几个高中女孩又投入热歌劲曲之中。
                    符扬嘴角噙着笑,眼盯着萤幕,大掌将她的手拉到自己腿上来,轻轻揉捏。
                    成萸的手微微一颤,不敢抽回去。
                    懦夫!所有反抗,只敢背着他做。她在心里不齿自己。
                    可是,从小吃够了惹怒他的亏,她不会傻到和自己过不去,尤其还是在同学面前。
                    不知回到家后,他要怎样折腾自己?
                    想着想着,她坐立不安地蠕动身体,想跟他拉出一点距离,可是身旁除了扶手实在没空间了。
                    「嗯,九点多了,我和小萸也该回去了。」过了半个多小时,符扬抬腕看了下时间,主动说。
                    她松了口气。
                    「嗯,已经出来一下午了。」回家也好,早死早投胎,胜过枯坐在包厢里提心吊胆。
                    「啊——」几个女孩发出依依不舍的长吁。
                    符扬从牛仔裤后口袋掏出皮夹来。「今天这一摊就算我的吧。」
                    「哎啊,学长,这样不好啦,说好了我们要请成萸的,她是寿星啊。」
                    「对啊对啊,你是后半段才来的,还要你出钱就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让他付好了!」成萸满心怨闷。
                    符扬从十五岁以油画出道开始,身价随着知名度而浪起船高,过去两年更是在欧洲出尽风头。即使不靠父母,他也早已赚饱了钱。今晚的花费于他如九牛一毛,坑他一笔出出气也好。
                    符扬轻笑起来,抓了抓她头顶心,神态宠爱而亲昵。几个同学看了,心都快融掉了,真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偎着符学长的幸福小女人。
                    只有成萸冷暖自知。
                    「不错啊,已经十八岁了。刑法上算是成年人了,也懂得反抗了。」
                    回到家里,其他人早已用过晚餐,回楼上休息,他直接带着她进入她一楼的闺房里。那宽肩阔背的体格往床沿一坐,整间房里都是他的存在感。
                    成萸被迫捱着他坐下,看着自己的手指不说话。
                    「我爸跟你提过去英国念大学的事了?」
                    「嗯。」她仍低垂着头,露出一截白晰的颈项,看起来有一种纯真的诱惑。
                    「你怎么说?」
                    「……我想在台湾读大学。」
                    「为什么?」他的嗓音变得低沉严厉。
                    「……」成萸没回答。
                    从小她就是这个样子,一遇到不想回答的情况便咬着唇,倔着性子,虽然不出言顶撞,但是也绝不开口。
                    符扬看她事隔多时重施故技,有些啼笑皆非。
                    「我爸说,你担心自己英文不好,跟不上进度?」


                    34楼2013-06-25 1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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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英文是没有你和哥哥好。」这好像是她能拿得出来的唯一理由。
                      符扬脸色稍缓。「英文的问题不必担心,到了英国之后,我先帮你报名语言学校,上个一年半载的,程度差不多就追上了。」
                      「……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他又沉下俊脸。
                      「去英国念书很贵,我又不是符伯伯的小孩,他肯让我和哥哥念大学就已经很慷慨了,没理由还要让他供应我们奢侈地出国留学。」
                      「钱的事你不必担心,你也不会用到我老子的一毛钱,我自然会养你。」
                      「那我更不要!」她眉梢眼角的倔强之色更浓。
                      「为什么?」符扬挑起长眉。
                      「我不要欠你。」
                      「不想欠我?你现在说这些不是太晚了?」符扬不禁好笑。
                      几年来他吃什么用什么,她便跟着吃什么用什么。她的每一件衣服都是他亲自挑选的,每样小用品都得经过他点头同意才能送到她面前。连符瑶这正牌千金,日常生活只怕都没她考究。
                      符氏兄妹俩一出生就有成吨的信托基金等着,一堆姑姑、姑丈、阿姨、姨丈、奶奶爷爷、外公外婆围起来宠着,哪一个都生怕自己给少了。要养她这个人,对他是轻而易举的事。连父亲要替她付学费,他都回绝。
                      对于她,他算是费尽了心思,如娇养一朵深闺里的兰。
                      成萸隐隐约约知道这些事,只是从来不想去证实。她敛去倔色,缓缓垂下头来,那截白晰的颈项更添楚楚可怜的风致。
                      符扬叹了口气。
                      「吻我。」他轻哄。
                      成萸连忙后仰,一脸警觉地望着他,一抹淡淡的粉红在颊圈泛晕开来。
                      符扬心头一荡,倾身向前再要求一次,「吻我。」
                      成萸轻咬着下唇。
                      「我……我今天晚上……不要做『那个』……」几个字便让她讲得万分艰困,从发根直红到脚趾头去。
                      「我说我要做了吗?我只是叫你吻我。」
                      成萸迟疑一下。如果一个简单的吻可以先把这一夜打发过去,或许她真的该吻他一下。
                      她咬了咬牙,晕恼的俏模样更惹人怜爱。符扬硬是吞回一个呻吟,使尽力气才捺下饿虎扑羊的冲动。
                      成萸飞快啄他的唇一下。


                      35楼2013-06-25 1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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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的事恕我无法当它没发生过,我们再厚脸皮也不可能再在府上待下来了。我和小萸就此告别,等我们安顿好了,将来有机会,自然会再来报答符伯伯的恩情。」成渤昂然道。
                        符扬怒眉一挑。
                        「成萸是我的,你想带走她,还得问我同不同意!」他大步杀过去,想抢回心上人。
                        成渤把成萸再推开一步,两个年轻男人登时动起手来。成萸惊惶过度,一手紧紧抓着哥哥的上衣后摆,眼神空洞茫然。符瑶一个箭步跳起来,把两个男人拚命隔开。
                        「好了,别打了!」符夫人大喝。「再怎么样现场还有长辈在,轮到你们两个人拳来脚去地蛮干吗?真以为家里没大人了?」
                        这是包含符氏兄妹在内的几个年轻人,第一次听见符夫人抬高声音说话,所有人的动作顿时僵住。
                        「对啦对啦,有话好说,不要用打架的。」符瑶冒着满头冷汗,两臂撑得开开的,一端各挡一个。
                        符扬怒瞪成渤一眼,猝然伸手把成萸抢回怀里,将她的脸孔按进胸膛,紧紧护住。
                        成渤一扬眉,眼看两个人又要动手。
                        「哎哟,你们不要打了嘛!」符瑶只好巴在他身上,紧紧抱住他的两臂和身体,不让他冲过去。
                        从惊吓的那一刻开始,成萸就仿佛耳里塞着棉花在聆听世界,每个人讲话的声音都是含糊不清的。
                        那种强烈的羞耻和焦虑,让她把自己藏在一个透明的安全盾后面,只要不探出头来,就不必面对所有人审判的眼光。
                        她知道哥哥很生气,她知道符扬也生气,她知道符瑶在叫喊,她知道符氏夫妇都说了话,但是每个人的声音都像是隆隆低响,必须经过好一会儿才能在她的听觉系统里发生意义。
                        所有人继续争相说话。
                        然后,符扬的味道钻入她鼻尖,高热的体温烫贴着她的冰冷。
                        她突然感到鼻酸,闭上眼,泪珠一颗颗泛出来。贴在她耳边的震动感停了一下,符扬感受到胸前潮湿的气息,抱着她的双臂紧了一紧,一双唇怜惜地在她头顶吻了一下。
                        成渤发出一个怒声。
                        各种争执继续。
                        「总之,我们今天晚上就离开!」成渤坚定的声音突然穿透迷雾,直直进来。
                        她一震,直觉就要退出符扬怀里。
                        「放屁!成萸要留下来,她要嫁给我!」符扬扬高的拒绝犹如第二道闪雷。
                        所有争论霎时停住。
                        世界一片诡异的寂静。
                        「符扬,你说什么?」符去耘连忙问。
                        「我刚才已经向成萸求婚了,她要嫁给我,我们会一起回英国去。」符扬冷冷回答。
                        「你休想!小萸今年才十八岁。」成渤激烈反对。
                        「十八岁又如何?我和她已经认识十年了,难道还不够吗?成萸和我是两情相悦,我们已经决定要结婚,你有什么立场阻止她的幸福?」符扬挑衅道。
                        「符扬,小萸,你们是认真的吗?」符去耘的眼神轮流在两个小辈之间转动。
                        毕竟儿子占了人家清白不是什么光明的事,倘若两个人是在有婚约的情况——即使是私订终身——情况便不同了,起码身为家长的他可以给成渤一个交代。


                        38楼2013-06-25 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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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过了新婚期,男人对床头人的欲望会降低吗?为什么他五年来还是一个样?除了她不方便的日子,或者他在外面巡回展出,他几乎每个晚上都会要。
                          符扬的体格又比她强健太多了——基本上,他比许多男人都强健太多了。才二十五岁的他,正是精力旺盛的黄金期,硕大体型又直逼西方男人,那滑亮的黑发,平顺的肌肉线条,与炯亮的黑眸,在在充满野生动物的性感魅力。
                          他是个欲望很强的男人,而她却不是一个贪欲的女人,有时候真有种应付到力不从心的感觉。
                          其实,他若出门在外,成萸真的、真的不在意丈夫在途中找个「适当管道」发泄……
                          「你忘了上次在车子里发生的意外了?」情急中,她想到一个好借口。
                          正在吮吻她香颈的男人一顿,立时回过神。
                          「你验过了?」
                          「嗯。」成萸的双颊像烧红的烙铁一样,不过总算让他停下来了。
                          「中奖了吗?」符扬紧盯着她。
                          「没有。」
                          「你想要小孩吗?」他松了口气,想想又问。
                          她垂下长睫,摇了摇头。
                          「那就好。小孩子麻烦死了,又脏又臭,又吵又闹。」符扬喃喃抱怨,「一有小孩,生命全给他们绊住了,我们绝对不生小孩!」
                          「那你就就节制一点啦!」脸红的她故意推推他肩膀。
                          符扬咕哝一声,无奈地退开来。
                          趁情况受到控制,她连忙闪向安全地带,「我要先出门了,今天的期末报告一定要在九点以前交到助教那里。」
                          「先吃完早餐,我再载你去学校。」符扬对她勾勾手指,率先入座。
                          成萸顿时警觉地望他一眼。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她摇摇头。「昨天你到校门口接我,有几个同学差点认出来,幸好我们离开得快。」
                          「怎么?我就那么见不得人?」符扬的黑眉嚣张地一扬。
                          「剩几个星期就毕业了……」她轻声说。
                          为了让她能安心地在英国读大学,他们两人都同意,不让同学知道她丈夫就是知名度日益升高的「E.Y.」,对她日常生活的困扰会比较小。
                          英国的小报文化是举世皆知的,符扬也舍不得让她一天到晚在外头躲摄影机,她从来就是怕生的个性。
                          「好吧!早点回来,我傍晚回来接你,晚上一起去Sketch吃饭。」每次她一拿出这副软软的口气央求,他就投降了。
                          「嗯。」她温柔微笑。「晚上见。」


                          42楼2013-06-25 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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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个学期,成萸的课已经很轻,到了下午就没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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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路走来,都是符扬在撑持一切。头一年他甚至把工作量降到最低,每天就是陪她上语言学校,接她下课,一起吃饭逛街上图书馆,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在她身旁。
                            成萸不是不感激的。
                            但也无法避免地想到,如今的离乡背井和仿徨无助,不也是因为他吗?
                            每次心里对他的行止有一丝好话,马上就会再冒出一个推翻的想法,接着再因为自己轻易质疑人家的善行而感到心虚;从小到大,这种矛盾情绪已经变成常态。
                            总之,他们已经结婚了,走到这样的结果,她已无力改变太多。心理上只有一种自我安慰的感觉——起码这个选择,是所有选择中,损害性最小的一个。
                            成渤完成了硕士学业,回台湾接下符伯伯的电脑公司,不必再为她牺牲,而她有一个在外人眼中看来绝对是美满理想的归宿。一个女人的一生,还能要求更多吗?
                            认命了。五年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了下来。她不再多想,不再多看。
                            既然下午没课,离晚餐又还有一点时间,成萸晃到伦敦最大的百货公司去。
                            下个月她毕业之后,符扬答应带她回台湾看看亲戚朋友,她得帮台湾的亲友买些礼物带回去。这些年来几乎都是符家和成渤来伦敦看他们,符扬的工作忙碌到让他们没有太多时间离开。
                            大哥上个月才来英国出过一趟差,他的礼物不太急,倒是荔帆姊那里,得替她多带两条丝巾回去。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哥哥和荔帆姊今年后半年应该会结婚吧?上个月成渤来的时候,成萸注意到他多看了两眼街上的结婚礼服橱窗。
                            当时她还打趣地问成渤:「哥,你跟荔帆姊也交往那么多年了,你还不把人家娶回家?」
                            成渤浅浅一笑,「应该快了吧!大家年纪也都到了。」
                            「真好。」她点点头,愉悦地踏进百货公司大门。
                            待会儿可以绕到爱玛仕挑一条丝巾,不过她想先去其中一个珠宝专柜。上回在这里看到一副钻石耳环,荔帆姊在婚礼上戴起来一定很高贵……
                            「小萸?」
                            「荔帆姊?」她既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哪,怎么这么巧?你怎么会在伦敦?我们还刚好遇上!我正想着要买几样礼物回台湾送你呢!」
                            孙荔帆来英国探过她几次,有时候是跟成渤一起出来度假,有几次则是自己来。除了亲人之外,和她感情最好的朋友就是孙荔帆了!有一度成萸还很担心哥哥若跟荔帆姊没有结果,她就少了一个全心信赖的大姊姊了。
                            「小萸,你好。」许久不见,孙荔帆的眉宇间显得有几丝憔悴。
                            「荔帆姊,你这次来英国,怎么没有和我联络?连哥都没有打电话告诉我呢!」她温柔地牵过孙荔帆的手。
                            孙荔帆先看向别处,那奇特的神情让她不由自主地静了下来。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成渤没有告诉你吗?」半晌,孙荔帆转回头来,终于说。
                            「说什么?」
                            「我跟他已经分手了。」孙荔帆平静地说。
                            分手?五雷轰顶都不足以形容成萸此刻的心情!她的声音甚至因为强烈的震惊而发颤。
                            「荔、荔帆姊……你你说什么?」
                            「我们已经分手了。上个月他回台湾不久就分手了。」孙荔帆挤出一丝状似不经意的微笑,但是嘴角上扭曲的痛苦骗不过成萸。
                            「不!不可能的!哥怎么可能跟你分手?上个月我还陪他逛过礼服店,我们还讨论到你们的婚礼应该怎么布置的问题!如果你们那个时候已经出了问题,哥不可能还拉着我去演这场不必要的戏。」
                            「他要娶别的女人。」孙荔帆敛去所有强装的笑意,语音有丝苦涩,「他不得不。」
                            「什么意思?他要娶谁?什么叫他『不得不』?」成萸颤声追问。
                            「你公公的女儿想嫁给他。」孙荔帆的眼神很轻很寒,「这件婚事是你公公开的口。你最了解成渤的个性,他太过重视恩义,符去耘都开口了,他不可能出声拒绝。」
                            「符瑶?不可能的,符瑶一直都有男朋友……她怎么可能会想要嫁给成渤?为什么?」
                            孙荔帆微偏着头,注视了她好一会儿。半晌,叹口气说:「你真的不知道,符瑶一直在暗恋成渤吗?」
                            「符瑶?暗恋我哥?」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出了问题,而且是在她不知不觉之间。「符瑶从小到大任何心事都会跟我说的,可是我从来没有听她提过跟我哥有关的事,荔帆姊,你一定误会了。」
                            「其实我自己隐隐约约有感觉到。」孙荔帆近乎自言自语地道:「但是我总觉得她是个小女孩,而英俊聪明的成渤对她就像个偶像一样,这种怀春心思每个小女孩都经历过,等年纪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这种迷恋自然就会过去了……显然我太低估她的执着,也太高估自己的重要性,以为成渤会为了我反抗你们亲爱的『符伯伯』。」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不断喃喃摇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你们那么相爱……哥都要娶你了!他真的要娶你了!」
                            「总之,我和成渤是已经不可能了。无论他最后和符瑶的结局如何,我都无法原谅他那么轻易地舍弃我。」孙荔帆上前一步,轻柔地抚抚她的秀颊。「……我只是舍不得你,你真的是个好女孩。很遗憾最后我们不能变成无话不谈的姑嫂。」
                            「荔帆姊……」泪珠立刻滑出她的眼眶。「请你不要这么说!这件事一定有误会。我下个月就要回台湾了,等我回台湾,让我和哥哥好好谈谈,说不定事情不是你以为的这样。」
                            孙荔帆只是摇摇头,笑了一笑。「成萸,再见。」
                            「荔帆姊!」她急叫道。
                            「好好照顾自己,起码符扬对你是全心全意,有他在,我就放心了。」
                            孙荔帆最后再温柔地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43楼2013-06-25 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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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萸觉得心头仿佛有一把火在烧!
                              火苗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很小很小以前,就在那里了;只是她一直将它扑灭,不让它窜出生息。
                              这是长长的、十五年的压抑。
                              为什么符家就要这样赶尽杀绝呢?只是一朝受了恩,成家兄妹便注定了要一辈子做牛做马,永远不得脱身吗?
                              即使真是如此,让她来还,也就够了!
                              大家都希望她嫁符扬,她就嫁给符扬,这样还不行吗?为什么他们「买」了她还不够,现在连成渤的下半生都要一起买走?
                              到底要还到什么程度,才叫做报恩,才叫做听话,才叫做识得好歹?
                              接下来的一个月她几乎觉得自己连脚底都冻冷了,整个人困在一处坚硬的冰层下,除了胸腔内那熊熊闷烧的火,其他部分全部是僵凝的。她只能勉强自己,带着笑和符扬周旋。
                              符扬是多心的男人,在情况未明朗之前,不能引起他的疑心。
                              她苦等着,终于等到回台湾的这一天。
                              那天,符扬的外公设了家宴,款待已久不见的爱孙。
                              「你身体还是不舒服?」出门前,符扬踱进房间,温热的手按上她的前额。
                              「嗯。」成萸没有装病。连日来的心思怔忡,让她一踏上台湾的土地便染上风寒。足足躺了两天,热度才稍微退一点。
                              「不然我待在家里陪你。」
                              「不要,人家的家宴是特地为你而办的,别因为我坏了大家的兴致。」她大半张脸缩在棉被里,语气也轻飘飘的。
                              「什么『人家的家宴』?我的外公不也算你的外公吗?」
                              「……」她默然垂下长睫。
                              即使结婚五年了,有些时候,成萸仍然让他觉得捉摸不定。符扬叹了口气,俯首轻吻她的发。
                              「我尽量早一点回来,成渤说要留下来照顾你。如果今天晚上烧还没退,不管你肯不肯,我们明天都去医院打点滴。」
                              「嗯……你快去吧,别让大家等了。」她疲倦地闭上眼。
                              健朗的男人轻悄离开卧室。
                              山中豪宅被寂浓的暮色裹掩,车声随着夜风一起卷入山坳树林里,玄黑天宇渐次恢复宁静。
                              成萸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等稍微恢复意识,扬眸瞧一点墙上的钟,已经九点半了。她睡了快三个小时。
                              整间宅子仍然是静寂的,符氏一家人还未归来。
                              家中只有她和成渤在,若想说什么话,现在是好时机。她到浴室里洗一把脸,略微振作一下精神,脚步略微虚浮地走下楼。
                              「小萸,你醒了。」厨房里,成渤正好在煮咖啡。一看见妹妹,俊逸的脸庞漾起浅笑。「刚才陈嫂煮好晚餐,可是你还在睡觉,我就没吵醒你。现在想不想吃点东西?我用微波炉帮你热一热。」
                              「我好渴。」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成渤倒了一杯温开水给她。
                              「慢慢喝。」
                              「哥……」
                              「嗯?」
                              「我上个星期在伦敦遇到荔帆姊。」
                              「……嗯。」
                              成萸等着他开口说些什么。
                              成渤没有。他只是维持平稳宁定的速度,把她的饭菜热好,一如他向来不愠不火的办事态度。
                              「你不打算告诉我什么吗?」成萸哑声说。
                              「你希望我说什么呢?」
                              「荔帆姊说你和她分手了,因为你要娶符瑶。这是真的吗?」她霍然起立,再也忍不住了。
                              「小萸,我的事,你不必为我担心。」成渤平静地说。
                              「我怎么能够不担心?这个世界上就剩下我们两个兄妹相依为命了!我若不为你担心,还能为谁担心?」
                              「符扬是你的丈夫,你们两个已经是一……」
                              「你以为我希望吗?」她稍嫌激动地把玻璃杯顿在餐桌上。
                              「你为什么如此说?」成渤的眼神转为锐利。难道妹妹的婚姻不若他以为的幸福吗?
                              「哥,你只要告诉我,你是真心想和荔帆姊分手,去娶符瑶吗?如果是的话,之前我陪你去挑给荔帆姊的婚戒,又是怎么回事呢?」
                              「小萸,我不要你胡思乱想。总之,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不必为我担心。你只要过得平平安安的,哥就满足了。」
                              「不,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突然答应娶符瑶?」她固执地要求。
                              「符瑶是个好女孩……」
                              「我当然知道她不是个坏人,可是天下的好女孩难道少了吗?」她激动地说。「你明明前一刻还和荔帆姊浓情蜜意,连戒指都打算买了,突然之间,你却回头去爱上一个『好女孩』?过去几年,从来没有任何迹象显示你对符瑶感兴趣,更不必说是两个人互谈恋爱。我不是傻瓜,我看得出来,你和符瑶之间就算有什么,也只是她少女时期的一时迷恋而已。为什么突然之间你就决定抛下孙荔帆,去娶符瑶了呢?告诉我!」
                              成渤放下咖啡杯转向她,深思的眼光落在将兄妹俩隔开的那张餐桌上。
                              「一定又是符伯伯出面替女儿提的,对不对?」她追问。
                              成渤迟疑了一下,终于点头。
                              「我不懂,为什么你不能站出来反抗呢?为什么我们兄妹的未来都要由他们来决定呢?」她凄然道。
                              成渤突然不着边际地问:「小萸,你还记得成胜福和成胜德吧?」
                              「堂哥?」她大伯的两个儿子,从小就欺善怕恶的小流氓。
                              「成胜福去年又坐牢去了,这是他第三次因为贩毒而入狱,累犯必须加重刑期,不关个十来年是假释不了的。」成渤静静说。「成胜德情况好一点,他现在在饶河街那块地头混,有一个同居女友,平时他的钱赌光之后,就是靠女朋友赚皮肉钱供他吃喝嫖赌。」
                              「……」成萸垂下头。
                              「小萸,你看看你,再看看我。」成渤轻声说:「如果当初我们没有脱离那个环境,现在因为贩毒入狱的可能是我,被逼着赚皮肉钱的可能是你,你明白吗?」
                              「所以,说到底,终究还是因为恩惠两字,对不对?」她的嗓音变哑。
                              「符伯伯把我们带出了那个环境,这不只是从一间房子换到另一间房子而已,这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成渤绕过餐桌,站在妹妹面前,温柔地抬起她的下巴。「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不在意我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我无论如何都感激符家救出你。」
                              「我知道是我牵绊住你。」
                              「小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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