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周末的凌晨，基地的电脑接到警报，遗憾的是当时基地的值班人员只有卡尔德。夜翼和罗宾最近非常地忙，他们还不能像蝙蝠侠那样完美地在联盟工作、哥谭、日常生活之间找到平衡。或许同样在基地的康纳也算是值班人员，但他只是住在这而已。
警报发自离人类聚居地极远的山林，是护林员发出的，护林员远远地看见山里有比篝火大上不少的火光，以他一己之力灭火显然说不通。
卡尔德调出了当地地图，望着屏幕陷入沉思。山里没有路，交通不畅，而当天正值来自大陆南部的季风肆虐期，只有风，雨还没来——先别说直升机在暴风中能不能抵达山火发生点，部分相关人员到底肯不肯在即将下雨的前提下、为一个并不严重的山火动用直升机？卡尔德很怀疑。

他叹了口气，并没有通知康纳——拳头是不能灭火的——随后他独自驾着生物飞船，在最短时间内抵达了出事地点。在询问了护林员关于离出事地点最近的山泉的位置后，卡尔德花了一小时彻底扑灭了在暴风中奔走的火舌。
山火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当卡尔德循着焦痕寻找起火点时，发现了一个从地面开始向下垂直延伸、且深不见底的大洞。
这绝不是自然形成的洞穴。附近的泥土并没有呈现足以形成钟乳窟的碱性，这个地点的天气记录更没有给出足以引起塌方的降雨数字。生物飞船的地质扫描结果也表明，这里只可能有史前化石而不会有地下河或天然气。
拉了一条坚固的绳索后，卡尔德进入了这个不自然的洞穴，在绳索放到尽头之前，卡尔德在洞壁上摸出了金属的质感。显然，这是智慧生物挖掘的，而在卡尔德联系了基地电脑之后，并没有找到关于这个大洞的任何记录。

暴雨来得比天气预报快得太多，快得几乎让卡尔德认为刚才根本没必要扑灭山火。它久在卡尔德的疑虑得到证实、并呼叫联盟之前就下了起来。这不是个好兆头，山火已经摧毁了高处山体的植被，更不用说那些和植被一样有固定土壤作用的岩石们在被山火加热后遇上暴雨降温会怎么样，在洞外出现泥石流之前，卡尔德觉得自己最好尽快攀出去……不，已经晚了。
在他即将踏出洞外时，洪水夹杂着泥、石头、树根，以及很多不知名的东西奔涌过来，绳索迅速地断了，卡尔德就像遭到了狠狠一拳一样，被埋进比深海还要黑暗的地方。
卡尔德醒来时第一时间感谢起海神的保佑，至少他是在泥水中醒来，而不是在洞底的土里窒息，可惜的是腰带上的通讯器已经彻底失灵，可想而知那股足以让耐打堪比康纳的卡尔德也晕厥的、来自大自然的攻击到底有多可怕。

无光环境下，卡尔德靠仅有的触觉找了找刚才落下的洞口，找到了，但它却被泥石封得非常彻底。在不知道有多少泥堵在那、以及地底空间有多大的情况下，贸然挖掘所导致的意外是必死性的。至于可能存在的其他通道，卡尔德有理由相信它们要么是因为地理位置不够高而淹在了泥里、要么是和这个洞一样被泥石流堵住了。突然地，卡尔德想念起康纳来了，对于康纳来说，这种情况压根不是什么困境，他的X视线可以轻易筛选出探索路线。
探索难度非常高，那么，要指望停在外面的生物飞船突然拥有自己的意识、飞回基地求救？还是指望护林员对一个有着黑人外貌的二线英雄的安全挂心不已？
“……不，你错了，卡尔德拉姆。”卡尔德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游向可能还没被探索过的位置，“看似绝望的困境把你的眼睛蒙蔽了，康纳虽然很少表现出他的分析能力，但他绝不是个简单角色，他会发现很多诸如飞船不见了、电脑警报记录等等的蛛丝马迹，会定位飞船的位置，然后发现这个人为的坑洞，发现你。
而与此同时，你绝不能坐以待毙。”

亚特兰蒂斯人早早习惯了没有光只有水的环境，这影响不了卡尔德的心理和行动，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能量，还好，他不很饿。
然而，总有一丝丝的不安感在卡尔德心里慢慢堆积，随着获救时间的推迟、探索失败的持续，它们越来越霸道，卡尔德不得不用更多的力气去抵挡它们。卡尔德深知同伴对他的挂心是毋庸置疑的，但在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情况下，他实在没法阻止自己去想起那些最最最黑暗的岁月。
是的，就是卡尔德在其生父——黑蝠鲼手下卧底的几年。那是一段危险又孤苦无依的日子，彻底地紧绷、终日地思考、限额为零的出错率、被猛烈拷问的良知，等等。唯一的安慰是世界上还有至少三个人知道他在做什么。而其中两个人曾怀疑过他。

突然，他发现自己停止了探索，回忆的力量太强大，让他完全沉浸其中，并短暂地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当个人的思维缺乏了和其他思维的交流时，正面想法和负面想法都只会在不断的自我挖掘中走到极端。他给了自己一拳，并把自己泡在水里。
“不…等等，这是？”
卡尔德发现了耳边传来的微弱嗡声，不是错觉，亚特兰蒂斯人在感知水里的音波方面非常出色，这听起来像风吹过管道时振动产生的嗡鸣。
风？看来有个未知的管道并没有被泥石流淹没，初时那个洞口也是类似这样的管道。如果这个管道里有风、且其嗡鸣声能在水里被听到，那只有一个可能——它有一部分埋在水而不是泥里，并且它通向山顶。

好吧，不管是不是通向山顶，至少出口够高，高于泥石流的发生地。卡尔德带着狂喜的心情迅速游近声源，不顾体力地砸开了声源和他之间的金属壁，入眼的是一个大型升降梯的通道，尽头有久违的刺眼阳光和干净的雨滴。
泥水在手柄末端凝成两把暗淡无光的登山锄，漫长的攀登在卡尔德看来就像“漫长”一词的发音时间一样短促。而当他彻底抵达地面、面对自由的阳光时，汹涌的情绪却没法通过任何行为宣泄出来，因为他的脑子迅速告诉他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他要找回生物飞船、回到基地、写关于洞穴的完整报告、并洗个澡。
人竟是这么奇怪，当从某个绝境中脱离，之前的思维就是再暴动再复杂，都会由于要面对现实生活而回归理性，什么痛苦什么挣扎，都成了记忆和谈资。

现在，卡尔德在基地里，他向蝙蝠侠做完报告，正走向回房间的路，假如他和蝙蝠侠都不提的话，没人知道他几乎死掉。鳃里还有些刺痛，说不清是残余了泥沙还是精神上的错觉。突然，他停住了脚步，站在康纳的房间外。
“……哈。”自嘲地笑了笑后，卡尔德敲响了康纳的房门，说辞已经准备好了——“饿吗？一起去吃点什么吧。”

不知所云地END

写得好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