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一直都是装病，为的就是试探到底钦睿那边是个什么态度，要说一个家族里面，自然希望自己能把权利控制的牢牢的，好歹也当家做主了这么多年，有些事又岂能就这么便宜了小辈？眼看着如今府里是太平了，可是孙媳妇帮着钦睿打的主意，我这个老头子，还真能不懂？想要我善罢甘休，大概是忘了那句，姜还是老的辣了吧。大孙媳妇这次还算是懂得审时度势，也没反驳我的意思，在她出发去了寺里祈福的第三日，直接就到了宗祠里头，宣告了把族长权利重新执掌的决定。】
【正好刚醒，就听有了叩门声，不辨喜怒地直接就是一句。】
“进来”

【长到如今这个年岁，自认对长辈都还算恭谨恪守孝道，所以哪怕真的比不上任何人，自认也不比其他的世家子弟差什么，我不过是想以入世的态度做事，以出世的态度做人，如今府里就好像被一颗石子投下就激起了浪花，原本暗潮涌动倒也罢了，只是似乎看起来，每个人都难免有自己的小心思。我不介意被人知道我的心思，也不介意被当做棋子，被人利用说明你还有价值。】
【听到里面太玛法沉声而应，收敛心绪推门而入，行家礼。】
“太玛法安。”

【如今府里的太平看着是挺像这么回事，可是如今到底不同以往了，年岁长了，所以这些小辈看着也是一个个地都翅膀硬了，不过要说动心眼，有些事到底还是不够聪明，以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不说并不是不知道，早已经过了那些个什么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年纪了，尚且还是靠在床榻上，懒得动弹，等人推门进来，才抬眸仔细瞧了，原是钦皓的二小子，听了他一声问安，恩了一声变也算应了，眼前这孩子，瞧着虽是年纪不大，倒也是有出息的，平日里也不见他有什么闹得出格的事，总体来说，还是对他挺满意，不过论起如今做了尚书的这两兄弟倒是脾气性格分明，性格谦和，倒是振湛，瞧着心思也挺深。】
“今儿来得早，来坐下，是有事儿来找太玛法？”

【我并非愿意为他人的利益付出全部心力之人，无利不起早，我只追求能让自己稳妥的赢下来的法子，我隐约的觉得如今府里的格局处处透着古怪，却到底说不出什么大的感触，兴许是因为有大哥在，我从未多生出旁的心思。如今让我再往深了想，却难免让我陷入一个桎梏里不得脱身，太玛法只是轻应了一声，于我而言却已周全了礼数。趁着这个间隙，也有思量过太玛法会如何问，只是真等他如此一问，难免心绪稍稍不稳，却念起素日自己也少有说人是非的习惯，如今……真假参半，先骗过自己才好。抬手挠挠后脑勺。】
“其实振瀚没什么大事儿找太玛法，只是每日少不得被阿玛训斥，想到太玛法这儿来躲清静。”
【半真半假的话总是说得自己也心安了几分，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竟也有几分安定淡然，毕竟也并不是全是假话，我又何必担心会出什么岔子。】

“你阿玛不忙着公事，对你的管教倒是上心，怎么着，你最近又让他不痛快了？”
【听着振瀚说的话，我自然也不全信，不过这会儿他既然不说，我也不会问，顺其自然就好，因为有些东西要是自己想要，就应该自己开口，并不是所有的事儿都能让人如此轻松，一句想要就会有人送到跟前，伸手接过就行的。我不会在他面前说什么权利与否的东西，因为如果原本脑子里原本想要的，他今日必然会开口。】
“今儿来太玛法这躲着，倒也不是完全之策啊。”

“哪有的事...有大哥在，阿玛哪里顾得上管教我，只不过是我在他眼前久了看着不舒服罢了。”
【既然他这么问我便顺着自己的想法答，示弱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方式，哪怕被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的确就是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思，故意透出来的怯弱，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我从来就是记在心里的。】
“振瀚不如大哥那般有出息，不躲着阿玛又能如何，府里如今都得听太玛法您的，您都护不住振瀚么？”

“想要太玛法护着？”
【听他话里的意思，也已经知道他想干嘛，他想要什么，不过我现在若是马上答应，我就不会动了这么多心思，把大孙媳给支开了，刚刚还在想他心思还是挺简单的，不过如今看来，倒也不是如此简单，不动声色地反问了他刚刚说过的保护两个字，想要我保护，在府里除了安全，还能有什么？可是他如今不是三岁孩子了，所以他所谓的保护，一定不是意在此处。】
“在府里自是该护着你，不过你如今也不小了不是？”

“是，不单要太玛法护着，振瀚也想替太玛法分忧。”
【我不再执着于所谓说他人是非者即是是非人这样的观念，我只知道一样是为府里好，谁掌权都是一样的，而太玛法身体不适在前，而所谓分忧如今这话说起来也不算是什么悖逆之言，况且自己本就年幼，在府中众人眼里又有谁会想到，我会突然就出现乱了格局。】
“权是太玛法掌着，这点振瀚很清楚。太玛法既然应了振瀚要护着我，太玛法说什么，振瀚都自当遵从，只是阿玛那边，振瀚多年以来，并不曾觉得他是真心疼爱我，如今既是太玛法掌权，大伯、阿玛、哥哥他们都忙于朝政。而太玛法如今也该让振瀚得以历练。”

【听他说的话，自己不得不仔细思量他话里到底是几分真假，不过要说构成威胁，他到底还是太过年幼，耿何况他如今说的话也让我觉得跳不出错处，而且从我的角度而言，或许我想要如此掌权，只是因为有口气是咽不下去的，但是他说的话还是让我要对他有考验之心，沉吟了许久，脸上也不曾对他的话有什么态度。】
“替我分忧，倒也不是不可，但是振瀚你也知道，对府里的事儿管理你没什么经验，要想历练我自然会给机会，那如今府里的情况你有什么看法？”

【事情正一步步的朝着我原本就算计好的方向一步步的发展，最坏不过就是没有达到原本的目的，只是如今听起来太玛法即便会生出什么想法到底还是看我年纪小不会太过放在心上，略略低着的脑袋，唇边却浮现着一抹得意的笑容，闻言抬头对视上太玛法的双眸，我不想探求的太深，说起来也真是好笑，这么大一个家族，一个人要把所有的权都掌握在手里，又岂能不累呢，古时皇帝都怕臣子功高震主，对兵权、行政权都是分而治之，既然问我有何想法，我又何尝不能效仿古人的方法。】
“振瀚以为大姐、二姐理账已不是一两日，早已熟稔，而太玛法如今病愈不久，实该再静养一段日子，固本培元为好。府里到底还是缺了一个能够主事的人，家族产业的事，振瀚愿意一步步的开始学。太玛法掌着实权，而振瀚只要能替太玛法分担一些便已很好了，只是……太玛法还需要让家里人都知道您的心意，不然振瀚所作所为，名不正言不顺。”

【面前人的、心思如今看来，也就是如此，一起都像是仔细相好的，等着愿者上钩不是？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考量，自己的孙子如今也算做过一段时间的族长，积攒下的人心估计也不差，而我有些事情也本不会太过分我总得也要给自己留点后路不是？而且在我看来，只有我退了或许有些筹谋反而会更容易，他的年纪不大，说要操控也比钦睿要容易得多，这样赌一把未必最后会输。】
“家族管理你自然该学，循序渐进便是最好的法子，要说表明我的态度自然也不算什么难事，但是你也要记得，你刚刚对我说过的话，既然你大姐二姐管账，那你就从府里的每件物品的管理清点开始学起，不要让我失望，知道么？”

【这一把算是赌赢了，只不过似乎离着初衷还差那么一点，太玛法说一句我便记着一句，不由得开始重新审视起自己的太玛法，府中诸事终归是逃不过他的掌握，自己只要认清这一点，哪怕真的让他觉得我是一颗被操控的棋子，至少可以安定他的心，也给自己转圜的余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计，我可以算计天下人连着自己都算计进去，我把自己也压上了赌桌。】
“是……振瀚明白。”
【我也不懂何时起我竟也是这般机关算尽，只是大约只有如此我才能够替大哥遮挡下所有的针对，尽管付出的代价很大。】

“振瀚，太玛法知道你无心仕途，但是府里如今的境况你也是知道的，有没有考虑过，太玛法为何会放心让你直接从库房清点一事上手？”
【我这句话就是很明显的试探之意，我选中的操控之人纵然只是小辈，但是我不得不一样的小心谨慎，俗话说知己知彼才能更好地落子，所以纵然只是想把他操控好，也应该先探清他到底在想什么，说的简单一点，就是要知道他的心究竟头多大，放对了位置的棋子才能物尽其用，拿了一旁的茶盏，轻轻说道。】
“仔细想想，不用急着回答我。”

【自己这个性子是很难对人产生完全信任的，故而除去额娘谁都会被我算计在内，连着大哥也在劫难逃，我不过就是看着自己如今没有功名在身，除了我以外，府里与我同辈之中再没有人能威胁到我的地位，大哥身为一部尚书，尚且不能对家族事务全部过问，而我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要接触到家族事务的核心，堵住所有的嘴，缺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而已。听太玛法如此不轻不重的语气，相较之前的处处预设答案而言，如今只剩下坦然而待。】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然而府里无论是外人送礼也好，府外购置也罢，一切都是先存于库中。待到了有用途的时候自然就能拿来用，太玛法让振瀚首先便从库房清点事务入手，其一是要培养振瀚细心、谨慎的处事，从细微之处下手，也可免于日后犯下大错，防范于未然。其二是要振瀚清楚，大多的开销去处与所购得之物价格是否相符。于日后涉猎其他事务也有所帮助。”
【我不曾再往深了想，因为说起来对着别人尚且可以觉得是在算计，而到了他面前就不得不防备着他的利用和试探，尽管我处之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