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楚子航拉开房门，入眼的不是半个小时前睡袍加身，而是衬衫笔挺的恺撒，他把长发松松在脑后一扎成马尾，几根金发垂在额前，带着一贯英俊迷人的笑容，多少年轻的贵族千金在酒会上碰见恺撒这模样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小礼服扒了往他床上躺。只是这座古希腊雕塑手里拿的不是香槟，而是一份任务数据总和，他带着要邀请女伴共舞的微笑，把文件递向楚子航。
“我翻了翻这本，发现数据不对劲。”
恺撒食指在几个地方点了点，楚子航走近了两步，低头认真检查了起来，恺撒视线投向房间里的Nikolaj，然后收回目光，放在了楚子航头顶的发旋上。恺撒突然有点心痒，他曾经很多次和楚子航并肩坐着，或者对坐，楚子航低头时他就会忍不住去揉他的发旋，楚子航则是抬眼瞥他，然后拨开他手继续做自己的事。
恺撒有点出神了，他心里塞着一团棉花，软绵绵地堵着什么感情，但是他拒绝揭开它，他觉得自己微妙起来。分手后他设想过很多个场景，道歉求和的，拔刀翻脸的，擦肩而过的，但他从没料到今天这局面，显然执行部上头也够缺心眼。
从Nikolaj的角度看过去，楚子航还在仔细查看文件的纰漏，而恺撒正在盯着人，Nikolaj突然明白了点什么，扯嘴角笑了笑，他看这复杂关系能摸清一二，可惜别人的事情不好插手，他只能跟着两人自由发挥了。Nikolaj一直微笑着，朝恺撒点了点头，恺撒眯起眼睛，冰蓝的眼里闪着警觉——真有意思啊，Nikolaj觉得有趣，心里同时叹口气。
楚子航终于抬头，他面无表情问恺撒：“真的有问题？你怎么看出来的，我记得你毕业时的文科必修考试是擦着及格线过的。”
“真高兴你对我的事还记得如此清楚，”恺撒扬了扬眉，然后一脸正气，“我真的觉得这里的数据和其它资料对不上，帮我看看？”
“……好。”
恺撒微昂着头，朝门内的Nikolaj说了句“不好意思啊，我和楚子航谈一会”然后和楚子航回了自己屋，Nikolaj苦笑，这点小心思他都能参透，何况是楚子航，可能也只有恺撒一个人因即将到来的独处而得意，他的那点骄傲都贴在了脸上。Nikolaj反倒为接下来的恺撒操了点心。
恺撒走在后头，他刚进房间就反手关上了门，楚子航坐在转椅上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扯低了点衬衫领子：“你到底要干什么。我看过了，这本资料完全没有纰漏。”
恺撒随手把资料扔桌上，抬了抬手耸了个肩：“好吧。”然后他走近，双手撑在楚子航背靠的椅沿上，低头俯视楚子航的眉眼，两人挨得能数清对方的眼纹，无声对视了十几秒，楚子航闭上眼睛。
恺撒愣了一下，他被对方叠合轻抖的睫毛吸引，不自主地放低身子，就在要吻上的那一刹那，楚子航开口：“你尽快，Nikolaj在等我。”
“……妈的”
恺撒猛地站直身子，楚子航睁开眼睛依旧面无表情坐着，手指都不曾移过位置。恺撒耳背有点发烫，他下意识觉得生气，又突然觉得自己有病。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想吻他，为什么自己无聊到玩这种低级手段，以及为什么自己默认着两人现下的关系被引向暧昧。
他呼了一口气，看到楚子航起身准备出去，他自动往旁边侧，楚子航贴着他肩走过去，头发轻刮了一下他下巴，恺撒心口的棉花又膨胀了，他不愿意承认自己还是想重新拥有楚子航，他觉得自己的提的分手就别再给自己打脸，但他又不得不认可，他在楚子航面前，带着的感情永远不一样。
Nikolaj看着楚子航冷着一双眼睛回来，偏偏面部带着点柔，能把刚刚隔着墙发生的事猜个大概。他搞不懂两人的心思，也没办法搞懂。他曾经看过一本中国人写的书，里面有句话他印象深刻。
“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就跟两队间的球赛一样，现场转播的球评员，再怎么赞美或抨击，再怎么声嘶力竭或者呼天喊地，也不会改变球赛的结果，赢的赢，输的输，到了时间就结束。”
Nikolaj又打量了一眼楚子航的侧脸，他觉得这对复杂情人的关系，不止像球赛，更像角斗，他们相撞得激烈，厮杀得透底，较劲得拼命，喘息时的眼神却凝冻着一股旁人道不明的情意，只有站在场上的双方才清楚彼此心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