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On the road
你在哪里？还记得我吗？听得到我的呼唤吗？正向我走来吗？
如同约定的一样，在这条路的尽头，就能见到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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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东万的周四向来都是很忙碌的，批完了最后一笔付款，他低头看了看，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金东万活动了一下脖子，伸了伸胳膊，走到窗边的饮水机，给茶杯添了点热水。楼下的马路就像一个停车场，这样的堵车真是帝都一景，金东万笑了笑，觉得自己每天乘地铁真是明智的选择。
来帝都已经八年了，对这个城市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很好，春天风大，夏天燥热，冬天干冷，秋天最好，还短的一不留神就没了。可是现在，金东万越来越喜欢这里了。这里够嘈杂，够忙碌，够拥挤，足以让自己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让自己的脑子永远装满东西无暇旁骛。金东万很怕自己会闲下来，因为闲下来就会想起许多明明很想忘记的事情，就像现在一样。
低头看看杯子里完全散开的铁观音叶子，金东万自嘲的笑笑，前天自己还是像傻瓜一样的去了那里，明知道见不到那人也还是去了，果然是个神经病。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金东万回过神来，看到来电的姓名，开心的接了起来。
“彗星，有好消息？”
“赶紧告诉文政赫，让他想想怎么谢老子吧！我明天一早的飞机回北京！”
“几点到？去接你？”
“十点多。让文政赫亲自来接！”
挂了电话金东万就笑了，申彗星是他大学四年的室友，也是最好的兄弟，毕业时，自己来到文政赫的公司一做就是八年，从小会计混到了财务经理，成了文政赫最信赖的人。申彗星毕业就去了一家人人羡慕的国有银行，结果两年就跳了槽，换了一家港资银行，说是更适合自己。
说起文政赫也真是个怪人，文家在香港也算是数得上的豪门，文政赫是文老爷子的长孙，从美帝那所人人皆知的牛逼商学院毕业回来，却被老爷子发配到帝都一个集团下属孙子辈的小地产企业，还是从财务经理做起。老爷子对这个小破地产公司也是爱理不理，要钱不给钱，要关系不给关系，活生生是要逼文政赫破产才解气。
文政赫刚来时，虽然是财务经理的级别，可是连公司董事长赵刚都对他客客气气。赵总在文老爷子面前也只是个小虾米级别，只在每年年终香港的集团年会上才能远远看到老爷子一眼，老爷子把长孙发配到自己这个小公司做财务经理，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赵总实在是猜不透。
文政赫倒是很坦然，既来之则安之，对外面的流言蜚语充耳不闻，一心一意的做了起来。八年时间，原来的小破公司也做出了一点规模，在帝都小有名气。文政赫从财务经理变成了总经理，金东万从金会计变成了金经理。
最近公司又想竞争一个项目，资金方面自然是指不上老爷子，文政赫也从来都是自力更生。申彗星为了这事专门跑了趟银行的香港总部，二十个亿的综合授信，北京分行是肯定做不了这个主的。现在看来，似乎是成了，文政赫是要谢彗星一个大的才行。
金东万放下茶杯，推门出去，拐向了文政赫的办公室。
文政赫抬起头来 “你来的正好，我正想找你。”
“什么事？”金东万随意的坐在了门口的沙发上。
“上次说的资产评估的事，我想尽快开始，有个评估公司明天中午一起吃饭，你跟我一起去吧。”
“定了哪个所？”
“一家小所，我二姐推荐的，是她同学。听说在国外知名大所做了几年，今年回国自己开了个小所。”
“二小姐？她似乎不常做这种事才对。”金东万皱起眉头，开始思索。
“别多想，我二姐不是那种人，她向来不参与家里的生意。应该只想给同学介绍个生意，毕竟是刚起步的小所。”文政赫看到金东万的反应，忍不住笑了笑。
“你找我又是什么事？”
“彗星刚来了电话，授信那事估计成了，他明天从香港飞回来，说让你亲自去接。”
“这小子谱还挺大，明天中午要见评估公司，我让司机去接他吧。”
“好。”
“忠裁什么时候回来？”
“周六。”
“当学生就是幸福，哪像我们，劳碌命，呵呵。”
朴忠裁跟金东万的关系，文政赫一直都没看懂，兄弟不像兄弟，朋友不像朋友，打从认识金东万那天开始，他们就在一起。文政赫只知道朴忠裁对金东万来说很重要，在金东万心里能跟忠裁拼个地位的，也就只有申彗星这小子。只不过申彗星这小子虽然长得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其实野得很，根本不屑金东万那些唠唠叨叨的关心，心情不好时会随时变成炸毛的狐狸，在文政赫心里申彗星早就被贴上了斯文败类的标签。
“这是评估公司的名片，你联系一下，定一下明天中午吃饭的地儿。”
文政赫递给金东万一张名片，上面的三个字，让金东万的心瞬间停跳了一拍。李珉宇。哪个李珉宇？这名字很常见么？重名的概率有多少？
“听说本科跟你一个学校的，你们还是校友。”
听到文政赫这句话，金东万拿着名片的手开始出汗。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走出文政赫的办公室，甚至忘了拿外套。金东万捏着一张名片，坐了半小时地铁，恍恍惚惚的回到了家，手里的名片已经被捏的皱皱巴巴。进了门坐在了沙发上，金东万才回过神来，突然想起文政赫似乎说明天还是定在公司楼下的恒香栈，慌忙给餐厅打电话定了个包厢。
金东万知道，现在自己应该给这名片上的人打个电话，告诉他明天中午的餐厅。犹豫了一会，金东万鼓起勇气拨通了名片上那个熟悉名字下面的陌生号码。
“喂，哪位？”还是这个声音，还是那个拽的二五八万一样不耐烦的大爷语气。
金东万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对方不耐烦的又“喂”了两声，似乎要怒了。
“李珉宇吧。”
对方显然是愣了两秒钟，语气来了个180度的回转，有点慌张，有点惊喜，又有点害怕。
“东。。东万？金东万？”
“是我。”金东万心想，你竟然还听得出我的声音。
“怎么会是你？”
“我是新宇地产的财务经理，文总让我跟你联系一下，我们明天11点半公司楼下恒香栈一起吃个午饭，你那边要是有什么变化可以随时联系我。”
“是么？真是太巧了，我知道了。”
“那好，明天见。”
金东万匆忙挂了电话，感觉到自己握着电话的手都在颤抖。左手捏着名片，右手握着手机，盯着李珉宇三个字，金东万出了神，在沙发上不知道坐了多久，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金东万突然在黑暗中打开了柜子，摸出一个小盒子，又从盒子里熟练的摸出一个已经很旧的老式手机，开始自言自语。
“你果然是换了号码了啊……”
金东万依旧没有开灯，从冰箱摸出一瓶啤酒，在阳台上看起景来，窗外飘来一首歌；
“你在哪里？还记得我吗？听得到我的呼唤吗？正向我走来吗？
如同约定的一样，在这条路的尽头，就能见到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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