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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打】【阴灵戏第12期】【漫客悬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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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给各位手打的亲们~


1楼2013-09-29 21:49回复
    CHAPTER42
    绣花鞋
    孟龙拒演《牡丹亭》的态度据说颇让校方恼火,这让殷铸成以及其他社员都捏了一把汗,但幸好,校长在发了一大通牢骚后,竟然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作为让步,校方提出了一个新的条件:必须演出《西厢记》。、孟龙想了想,最后同意了。
    大家开始热火朝天地在新戏台上排练,因为不到正式演出时间,场地都是封闭的,不让任何闲人出入,殷铸成作为唯一一位非社员天天无聊地坐在台下,木然地按着相机的快门,拍下一张又一张照片。
    梨园社公开演出的那天,殷铸成记得很清楚,是2月18日,一个很吉祥的日子,盛况几乎可以用“万人空巷”来形容在那个年代,港台流行文化虽然已经在内地萌芽,但还未冲击到高等院校中来。在文化娱乐活动相对贫乏的时代,作为艺术瑰宝的戏曲成为这一代天之骄子们的首选。
    年轻的票友们早早来到这里抢占位置。去得迟了一点的,只好自己带了小凳子找个空隙坐下:更有甚者,爬到了树上伸长脖子往台上望。
    张灯结彩的舞台显得无比富丽堂皇,学校送来几十盆大朵大朵开得正艳的大红牡丹,台上花团锦簇。
    见到这样的盛况,梨园社的社员们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拼了命地演,扯着嗓子唱,哪怕嘶哑了都不肯下来,在学生们的强烈要求下,竟然连加了四场,直到天快黑了才作罢。
    很久以后,当殷铸成回想起来,他不得不承认,这是梨园社最快乐也是最短暂的幸福时光,因为在此之后,兴高采烈的欢喜中就渐渐浸入了黑暗的暗流,欣欣向荣的生机中就慢慢掺杂了阴森的死气。
    那片一直盘旋在校园上空,蕴藏着可怕仇恨力量的乌云,在酿造了全班灭门惨案之后,已经紧紧地笼罩在他们头上。
    悲剧的命运,已经唱响了动彻天地的哀歌!


    2楼2013-09-29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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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44永失吾爱。
      回到学校之后,大家又开始过上了忙碌而充实 的校园生活。白天,奔波与课堂和图书馆,手 里抱着的是一摞摞的书,晚上,灯火通明,绰约动人的身影在舞台上穿梭,伴随这古老的韵 味,一圈一圈地荡漾开去。
      校园里的草地开始萌发了新芽,树枝冒出了嫩绿,黄绿色相间的 画眉鸟在人行道的脚边抢下树枝,忙着筑窝,鲜艳的锦鲤开始在水面翻滚,蝌蚪在浅水边 到处徜徉,春的气息已经完全取代了冬的冷峻,开始主宰这个世界。
      那曾经给殷铸成造成了 一种错觉,他以为可以一直这么平静幸福地生活下去,一直陪着见证梨园社的成长壮大,直到自己毕业离校的那一天,蓦然回首,觉得四年无悔,青春飞扬。
      然而,超酷的命运不会停下注定的脚步,也不会因这盎然的春意手下留情。一件突发而至的悲剧终于为这安详的校园划上了一个戛然而止的休止符。
      那一天,殷铸成记得很清楚,是3月23日。
      孟龙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盒录像带,据说是梅兰芳的,通知大 家下课后去多功能会议厅一起观看。
      那时候所谓的多功能会议厅,就是有几台电视,有一些老久的话筒扩音设备以及录像机而已, 但也是学校设备中最先进的地方了,一般社团是不允许用的,只是梨园社来了个特例。
      谁知道,天公不做美,临近下课的时候,吓起了瓢泼大雨,其他学生见状只好嘻嘻哈哈继续在教室里打闹,只有殷铸成心急如焚地守在走廊里面 ,呆呆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淫雨霏霏,雨珠划出的细线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密,滴滴答答,敲打在灰色的墙面上,溅起无数的水花,淙淙的水声到处都是,此起彼伏, 像是大自然精心演奏的交响曲。
      不过,殷铸成根本没有心情欣赏,他开始焦躁不安地来回转圈,一边哀声叹息,怪自己居然没有带伞,待会必定迟到,还不知道孟龙会怎么惩罚他呢。
      正垂头丧气间,耳边忽然隐约飘过来一阵银玲般的笑声,殷铸成猛然抬头,几乎是第一眼就看见,在前方教室的大门口旁边两个石墩子处,一个长发飞扬的女生坐在那里,撑着白色雨伞,两只脚高离地面,隐在飘飞的长裙中 ,来回摇摆。 那种场景,几乎跟那天晚上在梦 中所见完全一样,都是一样的笑声,一样的衣着,一样的看不清脸部轮廓,唯一不一样的是,今天她手中多了把伞。殷铸成两样放光,右手一直,大声喊到,:有种你别走,袁交!说着,就朝楼梯口匆匆跑去,掠起一阵清凉的微风。走廊里的角落里站着两个人,正在闲聊,听到殷铸成的叫声后,两人不约而同的也朝对面的教学大楼望过去。然后是死一般的沉寂。良久,其中一个人终于不解的开口:对面有人吗,我怎么没看到。
      雨下得更大了,疯狂的雨点重重的砸在地面,发出沉闷有力的响声。前方起了一阵雾气,白蒙蒙一片,顿时将整坐高耸的大楼完全淹没其中。不过,已经全身湿透,连耳朵里都塞满水的殷铸成并不在乎,好不迟疑的冲进了那一大片白雾中。雾里的能见度非常低,伸手不见五指,殷铸成不得而已放慢了脚步,凭印象一步一步摸到了那两个石墩子前面,艰难地抬起眼皮向上一看,上面一个人影都没有。难道是雨太大,所以进里面躲了?殷铸成抬脚正想往大楼里面走,身后突然飘来了那串熟悉的笑声,他猛然回头,那个俏生生的身影撑着伞端立前方,发稍飞舞,合着透明的雨丝,融合成一副绝世人间的美景。殷铸成禁不住呆了,直到那个软絮般的声音掠过耳边:我今天就要走了,你不来送送我吗


      6楼2013-09-29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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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铸成见了她,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破口骂道“你才发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声音突然停顿住了,殷铸成的眼睛睁的大大地,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秀丽婀娜的身影。
        等等,有哪里不对?
        刚才……刚才我看到的那个身影明明穿的是白色的长裙,可眼前的袁娇,穿的却是一条蓝色的五分裤!
        殷铸成最终也没能找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况且,这个答案已经再也没有意义了。
        “轰”的一声,像是平地的一声雷,炸裂般地撕破了天际,长牙舞爪的恶魔伸出了死亡的爪牙,将血腥的惊悚投放在这大地。
        那个曾经一度让学生争向目睹它的风采,曾经被作为这个学校的地标之一,曾经是那些毕业生们挂在嘴边的骄傲,建成于1979年,使用时间不超过两年的多功能会议厅,在殷铸成的眼前,在距离他不到十米的地方,倒塌了!
        那些簌簌而落的沙石,那些劈头盖脸的土砖,那些裸露弯曲的钢筋,那些颓然折断的梁柱,殷铸成没有看到,在他的视线里,只有那个还嗔怒不已的脸庞、婉然而立的清秀身影瞬间被墙体掩埋的场景。
        大量的碎石和里面的桌椅杂物随即像刚才那场侵盆的大雨,瓢泄而下,重重地压在那个被掩埋的地方。
        殷铸成的大脑一片空白,灵魂像是已经出窍,身体不过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醒悟过来,开始疯狂地跑上去,用双手拼命地搬开那些砖石。
        锋利的边角刺伤了他的手,一道道伤痕不停地在皮肤上叠加,殷红的献血滴落下来,和墙体下的血泊融为一体,冒着汩汩的起泡。
        在重逾千斤的砖石下面,静静地躺着一缕秀发,如同它的主人生前一般柔顺飘逸,浸染在腥红的血泊中,有一种别样刺目的艳丽。
        殷铸成早已指甲开裂,伤口绽出的白肉翻出来,衬着满是血迹的掌心,可他丝毫感觉不到痛,因为心底已经痛得不能自已。


        7楼2013-09-29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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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曾经以为,在远处情不自禁地观望欣赏,在社里不由自主地关注对视,在夜里辗转反侧地思来想去,这就叫爱情。
          可他今天终于明白,像这样撕心裂肺生气不如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像这样声嘶力竭几近疯狂连哭喊都变得嘶哑,像这样惶恐无助惊慌失措连眼泪都变得干涩,恨不得压在下面的是自己,恨不得借助天神的力量时光倒流。
          这才是爱情。
          他的最初爱情,也是最后的爱情,就在这漫天遍地的尘土中,得到了最残酷的幻灭。
          大雨又开始倾盆而下,仿佛代替了他那些应该流出来而没能流下来的眼泪,血色蔓延开来,在这校园的一角铺就灿烂的晚霞。
          他的大脑一直处于空白状态,后来的事情,包括警察来了强行把他拖走,包括他悲痛过度暂时性失明两天,包括接受精神治疗一个星期,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七天,他的记忆,一直定格在了那绺静止的头发上。
          灵魂。封存。
          第八天,神智才慢慢地恢复到殷铸成的身上,他在有意识的情况下见得第一个人就是孟龙,紧接着梨园社的所有社员都轮着来看了他一遍。
          仿佛是达成了某种默契,所有人在看望殷铸成的时候,都沉默地不发一语,只是静悄悄地坐着,坐一会就自动离开了。唯有孟龙,在看着他的时候一直皱着眉,看的他全身很不舒服。
          殷铸成何尝不明白,梨园社的社员们是怕他再次受到打击,所以才强忍着不开口说话只是默默探望;他又何尝不明白,孟龙一直等着他开口,毕竟他是现场的唯一目击证人。可是,现在的他,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这段伤痛。
          孟龙有的是耐心,殷铸成不说,孟龙也就不问,只是日复一日的来看他,久久坐在床边。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个星期,终于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殷铸成突然拔掉了自己手上的针头,怅然地叹了口气。
          孟龙回过头看着他,皱着眉,仍然没有说话。
          斑驳的阳光透过半透明的玻璃,折射在白色床单上,映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晕,在两人之间渐渐荡开。
          良久,殷铸成才用自己那两个星期没开过腔的喉咙哑声道:“这不是意外。”
          孟龙安详道:“我知道。”
          “我是看着她死的。”“我知道。”“我救不了她。”“我知道。”


          8楼2013-09-29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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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连三个“我知道”终于彻底击垮了殷铸成勉强伪装起来的精神防线,他抱住被子,泪流满面,疯狂的大哭,急剧地呼吸,病房的每一个角落都盛放着慢慢的悲痛,他要把这两个星期累积起来的哀伤都在这一刻尽情地发泄。
            孟龙忧伤地看着涕泪横流哭的像小孩子一样的殷铸成,手里紧紧地攥着那封信,信的封皮已经皱成一团,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堪。
            过了很久很久,殷铸成的哭声才开始渐渐小下去他的情绪开始恢复平静,一边揉着红肿的眼睛一边问到:“你怎么知道不是意外?”
            孟龙低声道:“我拿到了警察局那边出具的事故报告,上面说,多功能会议厅整体结构稳固,并没有什么问题,之所以会垮塌,是因为门口的两个梁柱根基被人破坏,失去平衡才会发生事故。当时在里面只有三个学生,有两个在录像室,只有袁姣在门口所以警察推测,是袁娇破坏了梁柱导致建筑坍塌,策划了这起事故,案件的最后定性是……故意杀人和自杀。”说到最后,孟龙的声音慢慢小下去了。
            殷铸成呆呆的看着孟龙,半响道:你信吗?
            孟龙眉毛一竖,沉声道:当然不相信。在这方面,我有绝对的证据!
            殷铸成惊疑地望着他,道:什么绝对的证据?
            孟龙松开了手,将那封皱巴巴的信平摊着递了过来。殷铸成没有接,他只是低头看了看封面,发现上面已经分辨不清所写的字,这才茫然抬头道:这是什么?
            孟龙犹豫片刻,才到:这是……这是袁娇这给我的表白的信。
            殷铸成呆呆的看着孟龙,半晌道:“你信吗?”
            孟龙眉毛一竖,沉声道:“当然不相信。在这方面,我有绝对的证据!”
            殷铸成惊疑地看着他,道:“什么绝对的证据?”
            殷铸成惊疑地望着他,道:什么绝对的证据?
            孟龙松开了手,将那封皱巴巴的信平摊着递了过来。殷铸成没有接,他只是低头看了看封面,发现上面已经分辨不清所写的字,这才茫然抬头道:这是什么?
            孟龙犹豫片刻,才到:这是……这是袁娇这给我的表白的信。


            9楼2013-09-29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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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殷铸成忍不住惊呼了一声,瞬间他明白了孟龙如此笃定袁交并非自杀的理由,他的嘴唇剧烈的颤抖,好半响才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话:你……你……你还没……回…………她?孟龙沉重地点了点头,殷铸成用手捂住醉,到抽了一口冷气。袁交终于鼓起勇气向孟龙告白,想必之后的她必定忐忑不安娇羞难耐地等待孟龙回复的结果。没错,这样对未来充满憧憬,还没追寻到爱情答案的人,怎么可能会自杀。殷铸成整个人重重地往后倒去,陷入白色枕头的缝隙中,泪水再度夺眶而出,在脸上留下两道泪痕,他呜咽道:我……我早该发现她有危险的……我其实……我其实早就该制止的,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没能救到他。孟龙吃了一惊,:你胡说什么?你怎么能够预知未来呢?
              殷铸成难以抑制的哭道:我没胡说,我真的没有胡说!
              在很小的时候,奶奶曾经和自己说过,在半梦半醒之间看到的东西,一般都不是真的。果然,那会在帐篷里面看到的,还有在大雨中看到的,那个同样倩丽的身影,是袁交的鬼魂么?她是专程来跟我道别的么?
              那明明是老天爷留下的一个至关重要的警告,是命运给出的一个性命攸关的提示,可自己却熟视无睹,白白错过,最终束手无策。青砖瓦砾碎,佳人已颓颜。纵有张良计,空叹难回天。殷铸成抱着头重新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悲痛中,过了许久,他才突然想起来,抬起头瞪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低头看信不语的孟龙。结结巴巴的问道:“如果......不是意外,那是......那是什么?”不是意外,便只能有两种结果:自杀和他杀。自杀是决计不可能,那便只有他杀了。那凶手会是谁呢?
              孟龙听到了殷铸成的问话,他将手中的信折起来,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将头转过来,殷铸成顿时就怔住了,因为他清楚地看见,在孟龙的眼里,分明留露出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那种惧怕就跟那天晚上,小路哭号震天的从树林中跑出来,惊恐地诉说着那些可怕的遭遇的时候。他眼里流溢着的恐惧一模一样!
              难道说,孟龙那不祥的预感已经成真?那个树林里的场景就跟自己在睡眼朦胧中看到的场景一样。已经变成了预示梨园社命运的谶语?乐天的殷铸成一直不愿意相信这个说法,直到有一天孟龙拿回了法医的报告。报告上说,袁娇的肚子被锋利的钢筋切开,肝胃肠子全部都流了出来。但身子却奇迹般地保持了完整,法医将她的肚子缝起来之后,得以全尸安葬。跟小刘在树林里见到的完全一样!自此以后,梨园社陷入了极大的恐惧之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没有人再来排练了,有的只是无精打采的到戏台子上转一转就回去了。有的甚至连来都不来,浑然忘了自己社员的身份。孟龙最后也不来了,但他并非是只是为了单纯的惧怕,社长的责任战胜了恐惧。他开始在宿舍起草解散梨园社的申请报告。这当中,还发生了一起小插曲。适逢校庆,校长要求梨园社在校庆当日演出《牡丹亭》,孟龙想也不想就回绝了,原因是戏文不熟,大家都不来排练,怎么能演的了呢?奇怪的是,以往对于梨园社的倔强不屈往往大发雷霆的校方,这次出其意料的沉默了。保持沉默的还有另一件事,梨园社的解散申请报告递上去之后,学校一直没有表态,既没有说批准,也没有说不批准。
              但孟龙也不在意了,梨园社现在已经名存实亡,即使学校不批,也无所谓了。孟龙和殷铸成天真的以为这样做就能挽救梨园社于危难之中,他们很快就会知道,当命运的丧钟已经敲响,谁也不能阻拦生命消逝的脚步。要死的一个也逃不掉。
              chapter44.完


              10楼2013-09-29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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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杂的哭声在半空中回响,有的人捂住嘴,任眼泪在脸庞上纵横交错;有的人伏在桌子上放声大哭,整个身子一起一伏;有的人捶胸顿足,哀嚎连连。那种对逝者的伤痛,对未来的畏惧,都在这无所顾忌的哭声中得到了释放。殷铸成还算是比较把持得住,他只是紧咬着下嘴唇,将两片嘴唇憋成了青紫色,眼泪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最终簌簌而下。整间会议室里没哭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社长孟龙。他不舍的目光一一掠过周围的人,脑海里回想起和大家快乐的每一段时光,眼睛悄悄泛红,在泪水即将夺眶而出的那一刹那,他猛地合上了眼皮。跟着,他接着自己的上句话说了下去“也许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会议,曲终人散,我们也只有到地府再见了”这句话一出,却有奇特的效果,顿时,会议室里的哭声慢慢消下去了。大家都红着眼睛,愣愣的看着孟龙,殷铸成从他们的眼睛中可以看到那层挥之不去的恐惧,面对死亡面对永远撒手人世的恐惧。
                有一个人带着哭腔道“社长,他们都说梨园社被人下了死亡诅咒,是吗?”孟龙沉默良久,才道“我不想承认,可是现实摆在这里,我的答案:是!”女生们发出惊恐的尖叫,男生们相顾惶然,会议室里顿时乱作一团,有男生抗声说道“难道没有什么办法吗?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吗?”
                “都给我闭嘴!”孟龙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吼了一声。这下立竿见影,所有人都立刻噤声,会议室里总算恢复了最初的宁静。孟龙铁青着脸站了起来,他的双眼放出决然而锋利的目光,所到之处,无人敢对视,那种凌驾一切的气势顿时控制住了会议室里气氛的走向。接着,孟龙用低沉的声音缓缓的开口道“该哭的,我希望你们昨天晚上都已经哭完了。刚才有人问我,是不是只能坐以待毙?我答:是,只能坐以待毙!我们社里的人都得死,谁都逃不掉!”
                这句话震惊了在场所有人,他们不明白,何以前几天和他们一样悲痛不能自已平日里温柔可亲的社长,会突然露出恶魔般狰狞的脸孔,会突然说出残忍可怕的结果。这下子连殷铸成都看不下去了,他见其他人都傻眼了,忍不住皱眉道“在这个时候,你怎么还能说这么打击士气的话?”
                “我没有打击士气,我只是希望大家能死得明白”孟龙炯炯有神的目光扫遍全场,话语中透着斩钉截铁不容动摇的坚决,“我今天要大家明白一件事,我们的坐以待毙,可以换来别人的不坐以待毙!”
                “这几天,我调查了一下,发现了很多线索,也明白了很多事情,许多人问我为什么,我也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们梨园社被冤魂缠上了。”一时间,会议室里只剩下孟龙琅琅的声音。
                震惊。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着眼睛看着孟龙那略微发狂的眼睛和铁青的面孔,殷铸成大张着嘴巴,愕然的看着前方,他绝没有想到,孟龙居然会去做那种调查。


                12楼2013-09-29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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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46 死誓
                  会议结束之后,梨园社立即接着紧急召开了戏曲修改的讨论会,按照孟龙的要求,他们将《西厢记》乱改一通,在里面加入了孙大圣和牛魔王,更离谱的是,他们编的结局是崔莺莺怎么等张生都不来,又受不了逼婚,只好上吊而死,死后化为冤魂,四处害人,幸得孙大圣降服,还人世安宁。
                  这种擅自篡改经典而且改的乱七八糟毫无逻辑可言连三岁小孩都不一定能看得下去的戏曲,若是真的正式演出,只怕演员们都得挨刀子。
                  不过。梨园社并没有这样的忧虑,因为,就算他们正式演,也没有人看了。
                  对这个恐怖笼罩死亡不断的社团,所有人自然是敬而远之。
                  梨园社的社员们毫无压力,随心所欲的演着那另一个平行时空发生的惊心动魄的爱情故事。一时间群魔乱舞,一时间卿卿我我,那曾经凄美的让人落泪的故事变成了一个邪不胜正的神话故事。
                  邪不胜正,这正是孟龙的原意。
                  在梨园社演戏的这段日子里,殷铸成常常形单影只的站在台下,失神的看着台上乱哄哄的一切,只有在孟龙招呼之后,才会无精打采的拍下一张照片,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期间,孟龙经常会让他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比如说让他像小学生一样每天记日记,把他们干了些什么流水账一般写下来,又比如照了一张诡异的集体照,要求大家严格按照建社典礼时的位置,哪怕空了一大块也不补上,诸如此类等等。
                  当时,殷铸成以为孟龙是压力过大导致神经有点失常,可怜他才一切照做,到后来才发现,其实孟龙已经在步步为营,部署将来留下线索的棋子。
                  他更加不会想到,三十年后,这枚棋子会被张敏胜得到。
                  日子一天天平淡的过去了,真如孟龙所言,你逃,便死得更快;你不逃,还能苟且偷生。时间悄悄的过去了一个月,梨园社无人死亡,平安无事。
                  那些见了他们就像洪水猛兽一样,宁愿逃课都不愿意留在教室里面,有多远隔多远,的学生们疑惑了,他们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迷信了,这不,人家不好好的没事吗?还天天吃好的,穿好的,期末考试全拿高分,过得比自己舒服多了。
                  正当校园对梨园社的隔阂和猜忌慢慢消融的时候,阴霾已经再次悄然来临,为即将垮塌的梨园社抛下最后一根稻草。
                  事情的起因是一名男生,平时身体很好,从来没去过医院,却突然莫名其妙的发烧了,校医院不肯收,只好在外面住院,治了几天,病情不但没有好转,烧的却更重了。
                  孟龙知道这个消息后,有所怀疑,因此不近人情的下了死命令,不允许任何人去探望他,只能通过打电话慰问。
                  但这个举措收效甚微,很快,社里一个接一个的病倒了,竟一下子倒下了十个,症状都是发烧。
                  在过了几天,这些人的皮肤上,开始红肿起泡,如果用针把它戳破,里面会流出一大滩黏稠腐臭的脓液。更恐怖的是,这些人头皮开始脱落,不一会,整个头顶通红通红的,血迹满面,同时吗、,全身奇痒难忍,病人的手指甲抓得到处都是血痕,有些地方连肉都被指甲盖掀了起来,整天大声嘶吼,几乎完全不睡。
                  医院束手无策,自从一个医生出现感染症状之后,吓得都不敢再派人过去了,十个社员躺在那洁白的病床上,无人搭理,任凭他们疯狂的吼叫,三天后,全部瞑目而逝。经历时间共计七天。
                  后来法医解剖尸体才发现,其中有三个人并发并没达到致死地步,是被活活饿死的。
                  在这场血腥惨剧中,人性的丑恶,自私,残酷都纤毫毕现。那些深藏在心底的良知和本能善念最终没有被激活。
                  梨园社的历史,最终被扭曲成为生命被侮辱践踏的血泪史。
                  一下子损失十人,对梨园社来说,等同于灭顶之灾,即便是在这个时候,学校依旧恬不知耻的提出了演出《牡丹亭》的要求,孟龙悲愤的对那老师道“我们从来没有排练过《牡丹亭》,一句戏文都记不住,你要我们怎么演?”
                  殷铸成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着“因戏文不熟,作罢。”
                  三天过后,孟龙接到警察的通知,带着剩余的十五名社员和殷铸成领回了十个骨灰盒。
                  回来的时候,诺大的校园空无一人,大家避之唯恐不及,只剩下空荡荡的路面和随处可见的残枝断叶,一阵微风掠过,漫天尘土,满地纸屑,沧桑的荒凉和孤独的悲哀充斥了整个天地。
                  宿舍、教师的门窗都紧闭着,有些还上了锁,窗户上贴着厚厚的墙纸,窥视的眼睛透过那一条缝,带着疑虑、惧怕、憎恶、唾弃,刺在校门口的身影上。
                  夕阳染红了晚霞,就像一大片浸满血的棉花,湿润润的,让人不禁想起病床底下,那一摞全是血的床单。
                  孟龙呆呆的看着那宏伟的校门,回想起自己作为大一新生跨入校门时,激动地像个孩子一样又跳又叫,如今,一眨眼,同伴纷纷离世,自己也被隔阂在了大门外。
                  孟龙轻轻地叹了口气,回头道“我们走吧,去后山,他们这么快走,一定还留恋这个人世,想多看看,我们就把他们葬在后山吧,一眼就可以望见我们的戏台子,就像......就像还跟我们一起演戏一样。”说到最后,他有点哽咽,身后的社员早也泛起泪花。
                  小刘怯生生的道“可是葬在后山学校是不会准的吧?到时候要处分我们呢。”
                  “我呸!”殷铸成狠狠地往地上唾了一口,不屑的道“处分个屁!人都快死了,谁还管这么多?”
                  小刘不敢再多说话了,孟龙对她微笑了一下,抬脚便上了路。
                  一路上,悄无人影,只有树梢上不知道哪里飞来的乌鸦,拉着嗓子在聒噪,一声声凄厉的啼叫。就仿佛是为他们特设的丧礼。
                  孟龙没有定制墓碑,因为他知道,即便立了墓碑,也会被学生拔掉,所以他只是随便找了一个地方挖了个洞,把十个骨灰盒埋了进去,再在土上放了三个小石头,权作三炷香。
                  孟龙站在小石头面前,垂首低头,身后的人跟着一起默默哀悼,那些快乐的昔日时光,在脑海里化为碎片,一一掠过,最后翻转过来,又拼成了眼前这幅寂寞凄凉的凭吊图。
                  孟龙抬起头来,两眼迷离的看着枯草遍地的后山,胸口一阵疼痛,他强忍着,脸色苍白的转过头来,叫道“殷铸成。”
                  殷铸成一愣,道“怎么?”
                  孟龙正色道“你过来,在这十位同学的墓前跪下,发誓说你会做好梨园社社长之位。在今天,我正式将社长职务让给你。从此以后,你是梨园社第二任社长以及......”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面容上闪现出一丝苦痛和不舍,半晌,才凄然一笑道“以及......最后一任社长......”
                  “什么?!”殷铸成大吃一惊。
                  “你......你疯了?!”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殷铸成真想狠狠给他一耳光,他忍了忍,这才回头道“我和他单独有话说,请大家回避一下。”
                  大梁欲言又止,原本阳光开朗的他憔悴的就跟个中年人一样,两鬓也泛起了白发,好半晌才支支吾吾的道“大家的父母都来了......”
                  孟龙也转过身来,沉默片刻,点点头道“去吧,你们知道怎么做的,这桩血案,到我们这里就彻底终结吧,不要再拖累任何无辜的人。”
                  大梁忽然抽泣着哭出声来,哭到最后,嚎啕不止,周围的同伴们纷纷走上前去跪下来抱着他埋头一起哭泣。
                  殷铸成怔怔的看着那些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悲戚的心如刀绞的社员们,他明白,这些灿烂青春的如同朝阳的花儿即将逝去,和父母的一见便是永别。梨园社正在用它所有成员的生命去封印这个可怕的诅咒。


                  14楼2013-09-29 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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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大家搀扶着身体健硕的大梁,蹒跚着走下山去,只剩下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直连接到那边的戏台,像是一根命运的红绳,微妙的牵着两端。
                    银铸城注视着那简陋的墓碑,半晌,开口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孟龙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道“说什么?”
                    殷铸成的目光阴沉下来,带着些许愤怒和不甘“当然是说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你既然让我做第二任社长,我就有权知道你调查了什么,得出了什么结论。”
                    孟龙看着他,突然怅然的叹了一口气,道“不,这不是应该传给下一任社长的东西。我说过,这件事在我们这个时代不能解决。”
                    “操!”忍无可忍的殷铸成反手狠狠的钩了一圈。
                    孟龙捂着脸踉跄的退了两步,学从他手指缝里流了出来。“我不明白你在想什么,更不明白你在做什么!你根本不去想应该怎么拯救大家,怎么力挽狂澜,反而还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送死,甚至鼓励他们送死!你什么都不肯说,怎么都不愿解释,你到底有什么理由,有什么借口,告诉我啊,为什么?!”
                    孟龙只是静静地站着,捂着半边脸,呆呆的望着他,伪装的坚强开始一点点的退去,泪花泛起,抢出眼眶,顺着脸颊的边缘落下。
                    “铸成,我们一下死了十个人了。这也就是说,戏文已经改完了,诅咒的速度也将加快了,我们剩下的就是等死。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是......可是我也不甘心啊!”孟龙也爆发了。
                    殷铸成从来没有看见过她哭得这般伤痛,涕泪横流,整个人都蜷缩下去了,剧烈的颤抖。
                    孟龙这么一哭,殷铸成反而怒气烟消云散,手足无措,慌慌张张的道“你......你这是干什么......你......你先起来......”
                    “我们的生命在二十岁也就完了,可是......铸成,你能活到很久,七十岁,八十岁,你一定能等到真相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你今天再怎么逼问我,也不会有结果,何不等到我们死后,你亲眼看看,就知道我是不是在骗你,就知道我今天将大家送上黄泉路是什么原因,就知道梨园社全体倾覆其实是最好的结局!”
                    殷铸成整个人彻底地傻在了当地,大脑一片空白,好半天才颤抖着嘴唇道“你说......死了......死了才知道真相......可是......可是你如果死了......我还知道真相干什么?”
                    殷铸成反手一抓,也紧紧抓住了孟龙的双手,泪流满面的道“我不屈服于命运!绝不!孟龙,你给我一次机会!你让我试一试!”
                    孟龙一个激灵,惊恐地看着他“你想逆天?”殷铸成睁大了眼睛,倔强的高声道“什么是天?什么才叫逆天?生死掌握在自己的手上中,我命由我不由天!”
                    一道闪雷忽然劈裂了满是红霞的天际,刺亮了这日益昏暗的天空,也照亮了殷铸成那青筋暴起狰狞可怕的面孔。
                    孟龙喃喃的念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命由我不由天......”念到最后,他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泪珠还挂在她的脸上,悲戚的神情依旧充满每一个细胞,他甩开殷铸成得手,扬长而去。
                    本期完


                    15楼2013-09-29 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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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雪艳姐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3-09-30 0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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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3-09-30 0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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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P属地:浙江来自手机贴吧18楼2013-09-30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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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赞一个


                            19楼2013-09-30 1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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