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富商打扮的中年人说:“有新玩意?还能赚钱?走走,看两眼去,正好这剑舞看了几天有点腻了。”说完,就和那个剑客一起往对面走去。一旦有人走,其他的观众也被带动起来,纷纷转头向对方面走去。
少女见了此情此状,不由急道:“咦?别走,您别走啊!喂!喂!”可是大家都是贪新鲜的,哪里会听少女的话,一下子就全部跑到对面去围观了。
原来那对面的空地上,正有一名身穿灰袍,敞开衣襟,露出硕大胸肌的汉子在摆摊,这大汉虽然衣衫不整、像流浪汉的样子,但是其容貌倒是相当威武,脸上有一条刀疤,更显刹气。只见这大汉说道:“老少爷们谢谢捧场了啊。胸口碎大石头,十文钱一次!规矩简单的很——”说着,他把一柄重剑倒插在地上,再指着身旁的一块大石道:“等下我把这块石板放胸口上,要是哪位能搬动我的剑,来砸我胸口的这块石头。哪怕砸出一丝裂缝来,我就赔五两银子!”
此语一出,引来大家的一片哗然,一名百姓道:“五两银子?你拿得出来吗?有这么多钱,还用得着在这吆喝?”
那大汉马上说:“这位小哥话说得在理!”他从怀内掏出几块碎银,把弄在手,然后对大家说:“虽然眼下这五两银子是我的,但要是有哪位好汉够能耐,尽管拿去。不过嘛,哈哈,我看大概是没人有这个能耐,拿走我这五两银子的本钱。”
大家看到他手中的银子,才知道他所言非虚,于是便有人逞英雄:“卖艺的别说大话!老子来试试!”只见围观的人群中走出一名壮汉,那大汉便说:“行啊大哥,您先试试能不能搬动我的剑再说。”
那壮汉就走到重剑前,试着去拔剑,旁边的百姓便立刻为他喝彩加油,可是那壮汉拔第一下没有拔动,再使劲还是纹丝不动,那大汉笑言:“哈哈,再加点劲儿!”那壮汉便鼓足劲儿去拔,可是偏偏那柄重剑像是生了根似的,就是拔不出来。
此时,远处看着的夏侯瑾轩等人都被这热闹的场景吸引了,其中一名仆人向儒说:“少主,看起来挺热闹的啊。”
夏侯瑾轩也笑着点头道:“有趣,我们也过去瞧瞧。”三个人便也向着那边走去,与此同时,一名少女如风般从夏侯瑾轩三人的跟前掠过,当先挤进了人群内,夏侯瑾轩愣了一下,才继续向前,三个人也一起钻进人群之中。
这时,那壮汉已经累得汗流浃背,可是重剑依旧没有拔出来,那大汉道:“客官!行不行了啊?”
壮汉道:“呼……呼……我就不信了我。再来!”便再次双手握住剑柄,然后连吃奶的劲儿也使了出来,但依旧未能把剑拔出。
身后一名看热闹的剑客嚷道:“喂,等下你不行了,我来!”
那大汉立即笑着说:“别急别急,一个一个来啊,哈哈哈……”
忽然从人群中掠出一名少女,冲着那大汉就嚷道:“喂,碎大石的!你是哪门哪路的?快把名号报上来!”
她这一闹,不仅让那大汉怔住,连正在拔剑的壮汉也停了下来,退到一边,那大汉打量着眼前这位少女,便道:“我?我就是个走江湖的,名号也没什么稀奇,谢沧行,八成你也没听过~怎么?小姑娘,你也想试试?这个东西对你来说可是沉了点。”
那少女哪儿是跟他说这个,她说:“我说,姓谢的,你是新来的?”
“啊?”
“这些天这里都是我瑕的场子。我在那边已经支了摊子围了人,你居然把人都吆喝走?跑江湖有跑江湖的规矩,这地界是我的,你凭什么半道插进来抢生意?你要是想找茬,可别怪我不客气!”
谢沧行一听,连忙道:“哎呀姑娘,这可不是我挡你的财路,大伙儿爱看我这把戏,我总不能轰人走吧,是不是?再说,我就干几场弄点酒菜钱,绝耽误不到你几天的。”
瑕登时气得柳眉倒竖:“你——”
谢沧行也索性不理她,转脸对那壮汉道:“客官,您请!”
那壮汉连连摇头摆手道:“不行了……等我喘一会儿的。”
谢沧行便道:“那您就歇歇,咱请下一位。”
瑕见谢沧行完全不理自己,越发恼火,便从地上拾起一块土来,使劲向谢沧行掷去,并骂道:“你这混蛋!”
谢沧行反应极快,不等那土块飞近,就已经往旁一挪身体,闪躲开去,结果这土块就打中了正巧站在他身后的夏侯瑾轩,打得夏侯瑾轩“哎呀”地叫了出来,然后捂住头蹲下地来。
瑕没想到会伤及无辜,也吓了一跳,谢沧行连忙道:“哎哟我天,你这小姑娘——”
夏侯瑾轩的两名仆人此时紧张地喊道:“少主!”“啊?少、少主——”二人急忙上前照看,向儒吓得舌头也打结了:“少主,您您您,您没事吧?”
夏侯瑾轩捂住额头,“哎哟”地叫了起来,谢沧行和瑕都登时僵在原地,谢沧行忙道:“这、这可不关我事啊,是那小姑娘扔的土块啊!”瑕顿时脸现忧色,她此时的心里也很自责,不由低下头来。
夏侯瑾轩这时慢慢站直身子,但是头还感觉有点晕,一手揉额头,一边说道:“这可真是——”
可是还不等他把话说完,瑕就失声叫了出来:“啊……这、这个……”大家看到她神色慌张地盯着夏侯瑾轩的脚边看,于是也一起往地上望去。原来在夏侯瑾轩脚边掉落了几片断开的玉块,向儒一见便道:“少主,这个是——”
夏侯瑾轩也低头一看,登时也一阵惊讶地说:“是皇甫兄送给我的羊脂白玉坠……”他再次俯下身来,拾起那些玉块,叹道:“唉,才送过来没几天……此事万一被他知道,一定会大发雷霆吧。”
瑕听了他的话,心里更怕:“惨了,我不会是惹了大麻烦吧。”
另一名仆人廖易说:“少主!我们马上把这两个歹人带回夏侯府,让门主重重惩罚他们!”
向儒也道:“没错,再带到府衙那里,关他们十天半个月!”
围观的百姓一听这二人的话,登时又起哄:“夏侯府的人?这可闹大了。”
谢沧行忙道:“哎?跟我可没关系啊,东西是她砸过来的!”
瑕低下头,声音微小地说:“那个……这位公子,对不起。”
夏侯瑾轩道:“姑娘,你也看准一点再扔啊。”
瑕鼓足勇气,才抬头问道:“这玉……很值钱吗?要不,你说个价,我,我——”说着,忽然把身体往谢沧行身边一挪,与他并排而站道:“我们赔给你!”
谢沧行吓了一跳,急忙道:“喂,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瑕立刻冲着他嚷道:“本来挨砸的该是你,当然跟你有关系!”
谢沧行道:“你要是不扔东西过来,能有这么多事嘛?”
眼看二人又争吵起来,夏侯瑾轩也感觉不胜其烦,忙道:“两位不用再争了。这件事就此作罢。”此语一出,倒让二人大出意外,都回过头来,定眼看着夏侯瑾轩。
夏侯瑾轩接口道:“只是……这位姑娘,今后还请多加注意。碎玉事小,万一伤及他人可就后悔莫及了。”
瑕实在感到难以置信,就再试探地问:“哎?不用赔了吗?”
夏侯瑾轩道:“不用了。”
谢沧行长长吁了口气,说道:“哎哟吓死我了,那块玉看起来那么贵。”
向儒憋着心里有气,便忍不住插上话来:“什么叫看起来贵?本来就很贵!还赔钱?你们赔得起吗?就你们俩这样的,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
瑕是个烈性子,一听向儒这么说,登时性起道:“你——”
夏侯瑾轩则对两名仆人说:“别说了,走吧。”三人转身便要离去,可是却听瑕在后边喊道:“等等!”三人又回过头来,只见瑕双手叉腰,瞪起杏眼道:“你们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们这样的?你们小瞧人不是!多少钱?我赔给你!”
夏侯瑾轩忙道:“姑娘,在下的随从若有得罪,还请见谅。不过他也没有说错。此玉色如截脂,温润透明,羊脂玉中也属上品,价值不菲。姑娘你……只怕确实难以赔付。”
“你——”瑕更加上火了,就嚷道:“你说个价,我砸锅卖铁也要赔上!”
夏侯瑾轩道:“我已说过不用赔偿,姑娘还请别再纠结此事。”说完,也不想再跟她扯下去,就带着向儒、廖易快步离去。
瑕哪里能吞得下这口气,张口大骂:“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啊,就能瞧不起人啊!狗眼看人低。混账混账混账!”
谢沧行这时说:“要我说,人家都说不追究了,这事就算了吧!”
瑕道:“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不就是一块破玉坠吗?还了他的钱,让他再也不敢瞧不起我!”
谢沧行笑道:“哈哈哈,小姑娘就是面皮薄。我一个大老爷们反正不在乎这个,先走一步啦!”说完,回头把重剑拔起,系回背上,然后便要离开。但瑕一个箭步就抢上前来,拦住他说:“你想走?”
“怎么?说要赔钱的是你,跟我可没半点关系啊!”
“废话少说!你以为我会放走你吗?跟我来!”说着,就拉着谢沧行,往夏侯瑾轩刚才去的方向一转,然后又拉又推地逼着谢沧行跟她一起走。谢沧行被一名青春少女这样拉扯,早就失了方寸,只能任由她的摆布,只是无奈地叫着:“喂!别推我啊,我说你这小姑娘大街上这样可影响不好!我可不想去啊,别推我啊,我不想去啊!”
大家见热闹已经打住,也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