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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文】五里雾中(已完结)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 其实是完结重发,坑了好久啊……
FIN前勿插 谢谢合作


1楼2014-03-16 10:06回复
    你相信感知吗——
    当黛色的墨迹泼洒在眼眸里,漆黑之外,一片荒芜。
    我再看不清万物的模样。
    当飘渺的身形隐秘在虚空中,光辉穿透,满目迷离。
    再无人寻觅到我的身影。
    即使这样。
    即使这样。
    我知道,你在。
    我知道,你知道我在。
     


    2楼2014-03-16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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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01 -
      近水的村落或许都是如此。
      如同沉醉在小桥流水的诗意里,清雅绝尘,散发着岁月的宁静和沉香。
      远远望去只能见到一片波澜不惊的澈绿中袅袅升起几缕炊烟,寻觅着走近,才看到那几间老屋似墨般的瓦片承载着流淌的阳光在郁郁葱葱的古树翠竹中洇散开来,为那质朴的木墙栖一片容身之地。
      这里的人都是被水一点点滋润灌溉的子民,在如琴音般淙淙的流水中,忘却烟火与繁乱,只留下一片清越与空灵,一片美丽与柔情。
      这样的地方,这样受月光抚慰,落花深埋的村落,似是受了上天的眷顾,也承受了相应的诅咒。
      每每隔代,会有一位花季年华的少女,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天天被光芒刺透,幻化成清澈的透明,最终如同流水一般,匆匆而逝,再无踪影。
      她们是这座村落的祭品,无可选择的祭品。
      夏川芸子是今年的祭品。


      3楼2014-03-16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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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02 -
        手的颜色……越来越淡了……
        芸子望着举高在眼前的掌心,光芒透过她的皮肤血肉淡淡的阻隔映进眼眸里,刺激着泪腺,引起一阵揪心的疼痛。
        已经一个多月了,没有任何的不适,只不过是在逐步地消失而已。就像是想给祭品一段安心告别的时间一样,果然是非常善良的神明大人呢。
        她用力抹了抹眼睛,又抿起嘴笑了。芸子笑得时候,红润的脸颊会旋下两个梨涡,眯起的眼眸里是层层潋滟清波,异常轻灵动人。
        芸子和这里的每个人一样,是水一般的女孩,宁静怡然,优雅从容。所以当厄运笼罩住她的周身的时候,她喃喃自语的并不是抱怨,而是“幸好,是我。”
        幸好,是芸子,这样就不会有人眼睁睁地看着亲人一点点消失在虚空之中而饱尝苦痛了。
        因为,和她相依为命的哥哥,看不到那些光芒,穿透芸子身体的光芒。
         


        4楼2014-03-16 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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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03 -
          夏末,流水过处,潺潺这无边无际的清澈。空气中氤氲着湿润的水雾,乳白色的轻烟在云端变幻,晴空浮云之下,山涧绿荫之间,是一副令人心悸的画面——
          被未散去的燥热熏染出暖意的浅滩边,穿着单薄里衣的少女们互相推搡嬉戏着,一捧捧水花从玉葱削成似的十指间泼洒出去,淋湿同伴们的身体,溅起一片欢声笑语。
          女孩们姣好的身材被湿透的白色里衣包裹着,透出淡淡的粉红色的肌肤,乌黑的长发一如晕染在宣纸中舒展开的墨丝般顺服地贴在胸前。她们的明眸中流出水珠般晶莹的色调,幻化着一层层潋滟清波。
          这是绝对值得人痴迷的一幅画面,只可惜观赏者并没有机会痴迷。这里是村落里祖祖辈辈的少女们的私有领地,一旦有人靠近必然会付诸血的代价。
          比如未经人事,而对意中人充满憧憬和好奇的少年。
          比如色迷心窍,而想要做些苟且之事的中年男人。
          再比如……偶然路经此地寻找村落的虫师。
            


          5楼2014-03-16 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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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 -
            银古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浅滩边茵茵的草从中,轻揉了揉肿胀的眼眶,有一些刺痛感。他叹了口气,用手撑着地慢慢坐起身来,将烟点上放在嘴里深吸了一口。
            还是心有余悸。
            刚刚看着那么大一块石头朝着视线里飞过来还以为死定了呢,那些女孩扔石头精准的手法简直就像是他自己把脸往石头上贴上去一样,根本躲不开。
            不,她们简直就像是早就做好攻击准备只等着他靠近一样,太可怕了,这些女孩子。
            他在地上又静坐了一会儿,远远望着那些伶仃的飞鸟掠过翠绿的枝头,后脑勺猛磕在地面上的眩晕还没有缓过来。
            “那个……”
            银铃般动听的声音小心翼翼地从身后传来,银古回过头,看到了一个犹如幽灵般的少女。
            纤柔的身姿被光芒穿透,能隐约浮现出她身后的景物,她如同一层薄薄的雾气汇聚而成,虚浮在那里,让人担心她是否会和那浅滩边的水汽一般,不久便要消散在这一片凝翠滴绿之中。
            芸子望着面前这个满脸青肿的银发男人,光色剔透的面孔上显出几分不知所措,玻璃般璀璨的眼眸中波光久久地荡漾着:
            “那个……你不要紧吧……”
              


            6楼2014-03-16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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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05 -
              宁静柔软的光色透过绿荫间的缝隙洒露下来,随风在茵色草丛上微微荡漾,卷起泥土沁香的气息。流水在远处低吟,隐隐能听到村人应和似的浅唱,歌声像是被水乡打湿一般,婉转动听。
              银古跟着这名看似如薄纸般透明的少女,走上了一条与村落歧开的荒野小路。一路上芬芳满载,却不见人烟,就像是这条路刻意绕去了那些行人一样。
              其实并非路绕开了人,只是人绕开了路罢了。
              这条路是特意留给芸子这样的祭品的。这个时候的她们,犹如幽灵魂魄一般的她们,不愿见人,也不愿被人见。
              “‘虫’啊……听起来很有意思呢,”芸子将食指按在樱色的唇瓣上,眯起眼笑着看向身边这个讲着
              奇怪东西的银发旅行者,“那,我身体里的‘虫’,是什么样子的呢?”
              银古看着从树荫里透出的天空,声音平和地解释着:“现在只是猜想而已,大概是一种叫作‘匿’的虫,如果不是,也应该是类似虫……
              这种虫极其罕见,并没有留下太多记录。只知道是一种通体透明,会吃宿主的‘颜色’的虫。被它们寄生的宿主会在一段时间内渐渐变得和‘匿’一样透明,而在别人眼里便是消失不见……就像你现在这样。”
              银古的解释就此停了下来,而芸子还是那样笑着望着他,两个梨涡深深地旋进脸颊,清秀的容颜上泛着透亮的光斑:“然后呢?”
              “然后啊,不记得了……”
              芸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嗓音甜得像初绽花蕾的蜜芯一般:“真是个不称职的虫师啊,银古先生。”
                


              7楼2014-03-16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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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06 -
                匿。虫的一种,混体透明,极其罕见。
                匿大多从胎卵时开始沉睡在水中,眠期一般在五十到百年之间。眠期过后,匿的幼虫会从卵中孵出,寻找可以寄生的宿主来度过生长期。
                生长期间,匿以宿主的“颜色”为食。大约会在三个月左右的时间长为成虫,开始在宿主体内准备产卵,繁殖后代。
                匿在产卵的时候,成虫便随之僵死,而在这时,匿会发出它这一生唯一的一次鸣叫。
                匿的鸣叫会引来一种叫作"噬"的虫群。"噬"群会将已经完全透明化的宿主与匿的成虫一起,吞噬。
                从而,让埋在宿主身体里的匿的虫卵脱离出来,回到母虫曾经栖息的水域,继续沉睡,等待漫长眠期之后的下一次繁衍。
                往复循环。
                  


                8楼2014-03-16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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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07 -
                  被一片萤绿包围的木屋显出几分古韵,支撑着骨架的梁木在年岁的摧残下颜色愈发深沉,泛出浅淡的朽木特有的沁香。
                  芸子拉开那扇薄纸已经泛黄的障子,一路上浓重的笑意随着踏上暗绿色的榻榻米时被掠去了不少,她原本清亮的声音有些黯淡着冲屋中道:“我回来了。”
                  “打扰了。”银古礼节性地打了招呼便跟了进去,常年在外“打扰”别人家,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了。
                  “欢迎回来,芸子,有客人么?”屋里传来如同被晨露浸润过般清朗的男音,却久久不见主人出来。
                  “恩。”芸子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出奇地冷淡。
                  直到进了里屋,银古才看到这座房子的主人——样子并不比芸子大多少的少年跪坐在矮桌前正研磨着钵中的药草,手上规律的动作搅拌着光影,在灰白的墙上粉饰出一副富有韵律的剪影。
                  然而他却无福消受这光影调和而出的画卷了。少年的双眼闭阖着,安逸而自然的模样让人不难看出他是个盲人。
                  不过似乎,这些被上天夺去了什么的人,往往会在其他方面得以补偿。银古才刚刚踏进屋门,少年已经转身向他,精致的面孔上带着如暖阳般的笑意:“初次见面,我是夏川千叶……”
                  只是半句话都未说完,便被芸子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讨口水喝的路人罢了,不用这么啰啰嗦嗦的。”
                  尴尬的气氛像恍惚的青烟般弥散开来,千叶的笑意僵在脸上,有些不知所措的讶异。半响才有些歉意似得冲银古道:“不好意思,我妹妹最近情绪有些不太正常……”
                  “你才不正常!”芸子反驳的声音像极了虫群的喧嚣,刺耳并且带着刮骨似得寒意。
                    


                  9楼2014-03-16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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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08 -
                    药浆碰到伤口一阵沙沙的痛痒,伴着少女指尖特有的柔嫩摩挲在皮肤上,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银古将注意力转移开,倾听着窗口挂着的瓷白色风铃叮咚作响。
                    多少年在外漂泊,这种程度的伤口他其实完全可以自己处理,只是芸子坚持着要照顾这个所谓被同伴打得“重伤”的“患者”,反而弄得有些像是小题大做。
                    少女将多余的纱布用剪子剪掉之后,如同完成了一件伟大而神圣的使命般有些骄傲地宣布结束:“好了。”
                    紧接着,应和似的,银古也如释重负般地长舒了口气。把脑袋交给一个三次都差点用木棉签杵到他眼睛的人手里,不得不说这是件很需要勇气也很让人提心吊胆的事。
                    “你家真的是开医馆的么……”银古摸着自己被包成粽子的半个脑袋,半翘起的嘴角有些僵硬。
                    “……我只是有些不熟练罢了,你别看我这样,我哥哥可是很厉害的医师呢。”如珠似玉的碎光沉静在芸子的眼波中,蕴藏着一种格外剔透的温柔,与刚刚在那少年面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银古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烟,静静地望着摇摆不定的风铃。
                    窗外灵逸的清风恍如从水中升起,带着潮湿的气息。
                    “虫师先生,我想问你一件事。”
                    “恩。”
                    “既然你说虫是那么神奇的东西,那是不是……是不是也有一种虫,能治好我哥哥的眼睛”
                      


                    12楼2014-03-16 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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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09 -
                      “抱歉……”
                      无论是出于本职的操守,或是出于后果的顾忌,即便有些不忍,银古还是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清淡的阳光透过芸子的面颊朝浅葱色的榻榻米上洒下柔和的光色,少女犹如灵魂般静寂的眸下打出一层浅色的阴影,给人一种落泪般的错觉:“不,不用。我也只是随口问问。”
                      尴尬的气氛从地面上一点点升起,悬浮在空气里,让人有些不安。于是银古将话题引到别的方向,不经意似的将目光投向半开的窗:“我还以为你跟你哥哥关系不好……”
                      雕花的窗格映出斑驳的光影,窗外逼人的绿意充盈着草木芬芳。
                      芸子抿着嘴微笑起来,波动的眸子里闪烁这一种复杂的光色,声音放低了些许:“那是因为,我快要离开了嘛……如果,如果能被他讨厌的话……”
                      一阵微风携着沁凉掠过,将音色里滤过浓重的水汽,沉重得有些哽咽。
                      “如果是被讨厌的人离开了,应该也不会太难过才对……”
                      芸子将头深深低下去,青丝垂落下去,晕开一大片淡薄的阴影,像是一杯清水被打翻后的湿痕。
                      空气中悬浮着的虫肆意悠然地朝着各自的方向蠕动,浅淡的颜色和面前的少女一样,被阳光穿透而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
                      “那个,”
                      沉稳有力的男音让芸子重新抬起头来,看到银古被绷带裹得乱七八糟的面孔上,云淡风轻般素净的表情有一点滑稽。
                      “虽然不知道行不行得通,而且结果并不一定太好,但也许有个方法能让你留下来,愿意试一试吗?”
                      眼中被氤氲得支离破碎的光芒重新交织起来,像是一弯明月般动人:“愿意!”
                        


                      14楼2014-03-16 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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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0 -
                        时间流动着滤去了葱郁的浓绿,银古再次踏进这座村庄时已是仲秋,苍黄的落叶堆积在石路边,古色中更添上了一份远离世事尘嚣的宁静淡远,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仿佛能在转角处看到韶光的倩影。
                        “打扰了。”喊着和一个多月之前一样礼节性的问候,银古再次推开了芸子家的木门。
                        清晰地能听到赤脚踏在地面上朝这边奔跑过来的声音,却看不到任何踪迹,只是片刻之后,有冰冷而纤细的手指搭上了他的手腕,伴随着少女几分急迫的音色:“银古先生……”
                        唤了他的名字后,却哑然失语,似乎不知该从何说起才好。
                        “完全消失了,颜色……”银古蹙起眉头来,深吸了一口烟,苍白的发色犹如冬雪般给人以一种沉静的安宁感,“已经这样多久了?”
                        “今天是……第三天了……”即便尽力掩饰,颤音里还是将那份忐忑表露无遗。
                        手腕上对方的掌心里沁出大片的汗珠,面前被光芒映出屋中的空寂,分明存在却消失在视觉死角里的少女,怀揣着的不安和恐惧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被无限放大,轻漾成水纹,在木质地板上倾泻下来。
                        如露珠般的晶莹跌落,印出一片属于她的痕迹。
                        “没关系,来得及。”银古反抓住她的手,温热厚重的手掌将暖意传递过去,莹绿的眸中流淌着坚定的隐隐波光,“你哥哥不在家吗?”
                        沙沙的轻响似乎是衣袖抹去泪痕的动态,芸子尽力在声音里点缀出安静的笑意:“他被人邀出去问诊了。”
                        “恩。”银古把随身的药箱摘下来,放在地上,从某个格子里取出了大把干枯的药草来,“带我去你家的仓库。”
                          


                        15楼2014-03-16 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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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1 -
                          记忆像两扇深褐色的重门被缓缓推开,生锈的边角磨在石灰的地面上,蹭出艰涩的回响。那些旧时光漫不经心地一点点侵蚀着思绪,芸子轻轻触摸着那扇重门环上的铜锁,望见了小时池塘边杨柳下斜倚在哥哥身上的自己。
                          那时候还在世的外婆拿着一把蒲扇,坐在树荫下,一扇一扇地轻轻摇着,回风淡淡地流转。外婆讲过祭品的故事,老人用沧桑而平静的语气叙述着历代的悲哀,芸子小巧的手指紧紧攥着千叶的衣服,沁出了汗。
                          听外婆说,被当做祭品的女孩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会发出惨绝人寰般痛苦的哀嚎,如泣如诉地悲哭回荡在整座村子里,像是一把寒冷的冰雪被揉进每个人的心底,不觉隐痛。
                          “那是历代祭品在替整个村子承受着灾祸,她们是伟大的守护神……”钟鼓梵音一般的沉敬,带着一种出尘般的空灵渺远,蹉跎成无奈的惋惜。
                          “外婆,她们是死了吗?”芸子眨着清如碧潭的眸,粉雕玉琢的脸上是无邪的童真,“死是什么?”
                          “死啊,”老人用宛如竹风般安然的声音,将这令人畏惧的字眼解释得柔和而宁静,“就是一直睡下去,不再醒了。”
                          仿佛是幼子的所持有的预感,芸子却扑进千叶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无法流畅表达自己心灵的孩子往往都在用这种方式宣泄着,那种用这样扭曲的借口便被理所当然推进死亡的祭品们,深深怀揣着的委屈与不甘。
                          而十年之后,似是印证着某种预言,当年内心的不安终于惶惶落下现实残酷的烙印。韶光来去无声,匆匆而逝,按照世代记录的时间,今天已经是最后的期限。
                          小窗幽梦的日子打马而过,不知去了哪里,柔弱如水般的少女倚在时光的边栏,回望着那些曾经和少年的相依为命,怅然若失或是有苦难言的浓稠都像是放在茶杯里被沏开般,散成淡淡的恬静和释然。
                          满怀的在意只是,当年面对怀中嘤哭不止的芸子,夏川千叶那喃喃在耳畔却被忽略了的耳语里,究竟说了什么。


                          16楼2014-03-16 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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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2 -
                            许久不见光的地窖里有一种属于黑暗的濡湿和阴冷,空气中悬浮着浓重的霉味。整个房间里只有一盏烛灯璀璨摇曳着,打亮了一小片区域,黑白交织晕出了绒状的光圈,投在泛黄的墙壁上,被影子切出不规则的棱角。
                            芸子坐在中央空地上的一圈草药中间,那些微弱的光芒透过她的身躯,不留下一丝痕迹,也不施舍一缕温暖,她蜷缩着身体,像是被遗弃到阴间的孩子般无助。
                            “这是驱虫草,只是从古籍上看到,‘噬’似乎对这种草燃起的烟有所忌惮……”银古将那一圈干草铺得更加均匀,悉心做着解说。
                            “上次和你说过的,‘噬’只能已无色的东西为食,一直依存于‘匿’而繁衍生息。食物来源太少,所以供给它们活动的时间也极短,换句话说,只要熬过一段时间,它们就会回到地下去重新沉睡了。”
                            他将手边的烟朝着边角的草叶凑过去,随即燃起的零星火光,迅速将焰色朝周围扩散出去:“我尽可能试着这段时间里保证你的安全。芸子,无论发生什么也不要从这个圈中跑出去。”
                            “恩。”少女扬琴般轻灵的回应似乎在印证着她的存在,芸子一直安适的心到了此刻终于还是悬了起来,眼前的火光像是在黑暗中骤然洒下的希望,让心底某种早被抛却的愿望重新焕发出生命的颜色。
                            想要活下去,还是想要活下去的。
                            即使离那一圈薄焰只有咫尺之距,也并没有感觉到灼热,反像是冬日里最灿丽的天气,透过六边形冰晶的折射,铺满人间温暖和煦的阳光。袅袅升起的烟雾如同有形般聚拢在芸子的周身,怀抱般抚慰着少女心中隐隐的忐忑。
                              


                            17楼2014-03-16 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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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3 -
                              犹如暗夜中的一点流萤,若隐若现,飘渺难捉的虫群不知从何而至,掠过白发额角掀起的一丝回风用最轻蹑的方式宣告着它们的到来。
                              “来了。”银古站起身来,莹绿色的眸中焰影跃动,光可鉴人。他轻握起的掌心渗出了点点汗渍,眼前的烟雾被通透无形的虫群冲撞得扭曲起来,在地上投出窈窕的浅影。
                              四面八方聚拢而来的虫愈发多了,几处掠过的风声竟在空中和成了一曲诡谲的音调,仿佛整个房间都被噬虫挤满,连呼吸都变得越发困难,火光渐次暗了下去,只留下斑驳的星星点点在无力地支撑着迷离晕散的烟雾。
                              不过转瞬,随着地上的那盏烛灯被卷起的一阵凉风刮灭,犹如归寂于黑暗的幽谷,从深处传来了诅咒中少女嘶声力竭的哭喊。
                              薄浅的阳光从斜枝疏叶间渗下,如珠似玉的光斑洒在滔滔不止的溪流中,沿着弯曲的山道,盘旋回转。诅咒的痛哭支离破碎在柔软的水中,顺着流淌的晶莹,将那种巨大的悲恸传遍整个村庄。
                              几个凑在河边嬉戏的花季少女尽力想用纤细的手指将耳孔堵住,喉咙里混沌的呜咽声仿佛在应和着旧时同伴那撕破天际的恸哭。
                              不知是谁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溅起河畔的一片涟漪,似是波纹般迅速向周遭蔓延开去,成群的少女失声痛哭着放肆地让泪水决堤。
                              这是一场罪孽的洗礼,心中被激起千层波荡的村人只是束手无策地遥望着祭品的方向,片刻又别过头去。妇人安抚着怀中啼哭的孩童,男子继续着手中的工作,麻木地将那哭声隔绝心外,怜悯、恐惧和些许的庆幸终是交织成了他们一致惴惴的冷淡。
                              事不关己的苦难是他世的风景,再如何面目可憎也无法身临其境,只是一刻阴霾,之后又恣意享受着次日的暖阳。
                              可就算是被整个世界如此残忍地抛弃,推进死亡的空洞里,终究是有人做不到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18楼2014-03-16 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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