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到一张照片，70年代的外公外婆，正襟危坐，衣领笔直，没有褶子，脸上也是。
我问外婆为什么那么严肃，外婆摇摇头说那时候不懂，早知道就笑了。
外婆说着笑了笑，脸上皱纹好像开花。
外婆说，这照片都黄了，当时挺好看的。
我说不会啊，这就是特有的经典色调，昏黄昏黄的，看了挺舒服。
外婆说，是啊，都说老年是黄昏迟暮，这照片还挺配合。说着又笑了笑。
外婆又说，这人啊，就和这照片一样，一转眼也黄了。
我说外婆别瞎说话，什么黄不黄的。
外婆说，我说脸，都成老黄脸婆了。
然后外婆不说话了，就这么一直盯着照片，手在照片上来回摩挲，摇晃着藤椅。
外公去世前外婆没有来得及和他再照一张相，外公走的很突然，外婆就骂道：老头子长本事，嫌我老了脸黄了不和我照相，我又不稀罕。
后来外婆独自去照了一张相，按照那张泛黄的照片拍的，虽然背景已经不复存在，头发也已寥若晨星，但姿势仍旧没变，还是那样，正襟危坐着。
外婆说现在的照相技术越来越好了，有颜色的。
我盯着照片，说是啊，拍的确实越来越真实，越来越鲜艳了。
外婆笑笑，没说话，捏着照片的手微微颤抖。
记得小时候看动画片，里面的东西能被赋予生命，赋予思想，甚至还能飞。
如果我可以许个愿的话，我希望这张照片能飞起来，扑棱扑棱地，回到那个年代去看看，那个泛黄的年代，那个正襟危坐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