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少少也杂在人群中向外逃跑,他到了阶下,正想去看厉抗天的伤势如何,忽听得一声长啸,有人朗声吟道:“宝剑未甘随我老,匣中犹自作龙吟!”乔少少一听,蓦然想起了一个人来,大吃一惊,顾不得厉抗天,往外便逃。刚刚出得道观,只见各省武师和一班御林军将领,纷纷惊呼,四散奔逃,似是碰到了比黑白摩诃更厉害的敌人。乔少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白衣文士,神态潇洒,似笑非笑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凭着乔少少那等武功,竟自不知敌人怎的一下子便到了自己的跟前。那白衣文士微微笑道:“乔少少,日间幸会,你可还记得我么?”乔少少大吃一惊,原来他早就从这人的声音听出了他是沐璘所带的那个年老随从,但这时一看,面貌全非,来人一看便知是个高人雅士,哪有半点像日间所见的那个相貌平庸的随从?乔少少颤声问道:“你,你是谁?”那白衣文士笑说道:“听说你的老子万里远来,为的就要找我,你见了我也不认识么?”乔少少震骇之极,问道:“你,你是张丹枫?”那白衣文士笑道:“不错,我就是张丹枫!你给我留下来吧!”乔少少一按扇子的机括,十几枝扇骨都化作毒箭射出,他自己也知道伤不了张丹枫,用意不过是想掩护逃走罢了。这也早在张丹枫意料之中,乔少少的那点微末之技,岂能放在他的心上?只见他举袖一拂,十几枝毒箭,呜呜作响,破空直上,却无一射到张丹枫身上。原来张丹枫此来,早已另外安排了妙计,无意伤人,故此他将毒箭拂得向上射去,免得误伤人命。乔少少刚欲迈步,突然感觉胁下一麻,连敌人的手指还未曾瞧见,便给张丹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点倒了。 张丹枫也不理会那些四散奔逃的武士,径自走入道观,哈哈笑道:“黑白二兄,请你们出外捉人,不要走漏了一个。至于这个老怪物,你留给我好啦。”这时乔北溟正被黑白摩诃联手围攻,虽然尚未落败,却也喘不过气来。黑白摩诃双杖一收,他才发觉张丹枫已站在自己的面前。 黑白摩诃退出了老君殿,乔北溟定了定神,打量了张丹枫一眼,问道:“你就是张丹枫吗?”他早已听得张丹枫的大名,想不到他还如此年轻。张丹枫笑道:“听说你要来找我较量一番,多承你青眼有加,我岂可令你失望?所以我特地到此间会你,免得你多走许多路,前往苍山。”稍顿一下,看了乔北溟一眼,又笑道:“我不想占你便宜,你和黑白摩诃已经斗了一会,我就让你先歇歇再说吧。哈,对啦,我想起来了,我这里有一粒小还丹,是少林寺的老主持以前送给我的,虽然不是起死回生的妙药,但对于增益元气,却是大有功用,你将它服下,咱们可以快些动手。” 乔北溟听了张丹枫的这番说话,始而发怒,继而木然毫无表情,终而说道:“好,张丹枫你确是名不虚传,我若不要你的,倒反而显得我有猜疑之心了。”接过了小还丹,纳入口中,毫不犹疑的嚼碎咽下。 张丹枫是当世第一高手,以他的身份绝无暗中下毒之理,这点乔北溟自是放心;不过,若然换了别人,即算丹药是真,乔北溟也绝不会贬低身份,受此恩惠,只因他知道这一战乃是有生以来最关紧要的一战,生死荣辱,都可以在这一战之中决定,实是不敢有些微托大。他恶斗了黑白摩诃之后,确是有点疲累,他唯恐在斗张丹枫之时,不能尽展平生所学,所以想了一想,终于接受了张丹枫的小还丹。张丹枫见他坦然受药,心中也暗暗佩服这个大魔头胆识过人。 张丹枫正是要他武功能全恢复,可以施展浑身本领,这样打败了他,才可以令他心服。乔北溟吞了这颗小还丹之后,但觉腹中一股热气,流转全身,乔北溟运气三转,顿时间精神百倍,连左腿一处未曾打通的穴道,这时经过真气一冲,也自畅通无阻了。于是将铁香炉一拍,高声叫道:“来吧!”张丹枫道:“你的兵器合用吗?”乔北溟大笑道:“你是一代武学大师,我也不是无名之辈,我辈所用兵器,何须拘泥一格!” 张丹枫道:“好,你远来是客,请先发招,”乔北溟并不谦让,道声“有僭”,铁香炉往外一推,转了半个弧形,倏的向张丹枫当头压下,张丹枫笑道:“功力果是不凡,我将近十年不用剑了,今天破例为你一用。”他的青冥宝剑已传给了于承珠,现在用的是一柄自炼的青钢剑。待得铁香炉压到头顶,他一招“举火撩天”青钢剑向上一撩,但听得“当”的一声,那个重达四五十斤的铁香炉,给他的三尺青锋挑过一边,铁香炉上现出了一道裂痕。他的剑并非宝剑,但只是轻轻一划,铁香炉上便现出裂痕,乔北溟也不由得暗暗惊心,想道:“张丹枫果然名下无虚,内功之高,又远在黑白摩诃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