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春色》虽然署名是东晋时人撰,但其描写细腻,哀感顽艳,叙事多用全知视角,文笔表现出明显的近代文言小说风格,说东晋当然是伪托。可一个正史中任人摆布的柔弱女子,何以突然会在两千多年后被小说作者们尊为容德绝伦的古今丽人之冠?曾经怀疑他们是否别有所本,民间会不会因为同情而长期流传、不断丰富有关她的故事?《汉宫春色》就写魏晋间关中百姓便已奉张嫣为蚕神或花神,并为她立庙享祭,作者称自己是博采众说决非独家创作。但我翻了很多古代资料,都没见有此类记载,甚至连咏叹她的诗词曲赋都找不着,直到明《四库全书》列出的西汉美丽超群的后妃名单,也还是戚夫人、慎夫人、陈阿娇、衞子夫、邢夫人、尹夫人、李夫人、王夫人、钩弋夫人、丽娟、王昭君、赵飞燕、赵合徳上榜,张嫣默默无闻,明末《历代百美图》、清初《美人书》等推崇的古代佳丽也绝不涉及张嫣。看来张嫣真是到了清末才开始红火起来的,不像息妫成为桃花神、寿阳公主成为梅花神是很早的事。不过魏晋之交的皇甫谧对张嫣似乎也略有关注,至少写下了她的名字,补充了《史记》、《汉书》的记载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