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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文】杭城十八事(瓶邪,黑花,民国,军官,下斗,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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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祭小哥,麒麟镇百度~


1楼2014-04-26 14:28回复
    人设:
    · 吴邪,吴三省师长家独苗,在杭城开了一家名为“西泠印社”的小铺子,表面上是收字画的二世祖,实际上是帮吴师长的军队筹措军饷的古玩倒卖行家。
    · 张起灵,新近被吴师长从陈皮阿四那里挖角过来的骑兵团团长(上尉军衔),极其擅长冷兵器和近身攻击,被称为“北洋军队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战刀”。据说是苗族人,十年前被陈皮阿四发现之后,一直帮他在暗里做倒斗的副业。
    · 黑瞎子,新近被吴师长从陈皮阿四那里挖角过来的炮兵团团长(中尉军衔),倒斗方面与哑巴张并称“南瞎北哑”,极其擅长热兵器,最爱大口径的毛瑟一七式。满族人,汉姓齐,极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名。
    · 解雨辰,面子上是杭城里家喻户晓的花旦,台下是贯通五省十三市的军火贩卖网络解家的当家人。师从二月红,与吴家和霍家过从甚密。
    · 吴三省,民国军队第三十九师师长(宪兵中校军衔),在杭城被称为“老狐狸”,靠倒斗发家,霸占江浙辖区十余年。
    · 陈皮阿四,民国军队第二十七师师长,常驻云贵边界,为人阴险狠毒。十年前在苗寨的一个斗里发现了张起灵。
    · 潘子,吴师长的副官,因吴师长当年的救命之恩对他忠诚无二,愿意用生命保护吴师长在乎的一切。
    · 王胖子,流寇首领,与吴邪和张起灵不打不相识。不愿加入任何势力流派,只想在乱世中为自己和兄弟们留一片自由生存的空间,十分仗义。
    · 霍秀秀,杭城霍家最后的继承人,有复杂的美国人际网络以饲军火走私,与解家是合作伙伴关系。个性好强。
    好了,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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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楼2014-04-26 1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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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一刻钟之后,吴邪一手端着水灵灵的粉瓤西瓜,一手拉着张起灵的袖子,复又去后院的石桌边坐下,开始翻看今天收到的信件。
      他一口咬下一片瓜的尖儿,一脸满足的样子:“小哥挑的果然不错。”边吃着边从一沓信里抽出一封折叠整齐的红油封蜡信,展开来铺在沁凉的桌面上。
      精致的双面纹信纸上,解雨臣清秀的字迹看似慵懒的写道:
      【小邪,月余未见,你还好吗?
      五天前,霍家又来了一个传教士,美利坚的,汉名叫裘德考。这人有些古怪,霍老太都十分忌惮,你三叔还专门在夜里会过他一次。有时间的话来解公馆一趟,我们谈谈此事。
      另外,】
      那清秀慵懒的字迹从此处开始有了一些抖动,似乎拿笔之人心气儿都不顺了——
      【那个黑瞎子从两个月前开始,几乎每两天都要来解公馆一次。每次都说是来取存放在我这里的火器的。十四箱火器到今天才取走一半。每次来都要茶要水要聊天,半天轰不走。
      小邪,你去问问吴三省,我可以杀了他吗? 解雨臣】
      吴邪不禁失笑:“哈哈,小花这是真的生气了,黑眼镜要自求多福了。”抬眼却见张起灵居然还是面无表情,他不觉的微微嘟起了嘴,“小哥,你怎么都不觉得好笑吗?”
      张起灵的视线停在他那被西瓜汁润湿的唇珠上,没有回答。
      “哎~ 算了,”吴邪折起信纸,“你要是能笑啊,天上都能下红雨了——”
      谁知,张起灵闻言,竟然真的微微勾起了嘴角。那一抹再平常不过的微笑出现在他的脸上,却有着雨后初晴一般的效果,落在吴邪眼里,生动之极。
      不过只一瞬,就消失了。
      于是这天之后的时间里,吴邪就不断的缠着他:“小哥你再笑一个!”
      自然没有成功过。
      也许是印证了人算不如天算这句话,那天之后的十天里,杭城的天空竟真的一直在下倾盆大雨。如此长时间的漫天大雨很不寻常,而且让人心生疲惫。
      大雨第十一天的时候,吴邪显然开始怀疑自己是受诅咒体质,趴在店里的八角桌上,垂头丧气的问站在窗边对着雨幕出神的张起灵:“小哥,你说这雨是不是我的错?我就不该赌咒的。。。”
      张起灵闻言回过头去,刚要说什么,西泠印社的榆木大门被人猛力推开了——
      “小、小三爷,救命啊!”菜市里卖瓜的阿贵此刻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泥浆里爬出来的,双眼泛红,说话的音调都抖了,“这个大雨、老城区,塌了一片旧房子,我奶奶、我奶奶被埋了!”
      吴邪猛地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外跑去,冲进雨幕的时候才发现张起灵一直都跟在他身后。阿贵带着他们向老城区下只角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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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下一章,第伍事 骤雨初歇 【吴邪视角】:
      第伍事会是桑桑最喜欢的段子之一,我要给吴家小三爷一个神一样的闷油瓶!(仰天笑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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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 更新前突然想到,如果黑瞎子每两天就去解公馆骚扰小九爷,估计对话是这样的(大雾):
      黑瞎子(痞笑):花儿爷,今天可好?
      解语花(冷笑):没有你来污染我视线的话会更好!
      黑瞎子(惆怅):瞎子有幸,海棠无边,亏我思花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 虽然我就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可是花儿却不肯来我广阔的胸襟,和强健的臂腕里!
      解语花(咬牙):拿了火器赶快滚!
      黑瞎子(一屁股坐下,交叠起修长的腿):别介啊,花儿爷,咱俩偶尔也可以吃个便餐,好好聊聊嘛~
      解语花齤(心说他丫的腿真长):厨房今天没人,不准备午餐!
      黑瞎子(二话不说屁颠屁颠跑去厨房,半饷后端来一盘东西):花儿爷,您尝尝我的手艺~
      解语花(一甩手掀了盘子):谁告诉你爷喜欢吃青椒炒肉丝了?爷最恨青椒。
      黑瞎子(看着地上的青椒,又惆怅了):这以后要是和您一起过日子,还不得苦死我。。。
      解语花:。。。 (随后就开始给小邪写信,要求他去问吴三省,能不能干脆杀了这货了事)
      以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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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楼2014-05-03 1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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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例证一:
        解语花(抹着骨牌):瞎子,我要和秀秀结婚了。
        黑瞎子(转身就走):。。。。。。
        解语花(头也不抬):哪儿去?
        黑瞎子(头也不回):灭了霍家。
        解语花(放下骨牌):你就没有文明一点的解决方法?
        黑瞎子(仍不回头):花儿爷放心,我会记得毁尸灭迹的。如果你还想留个念想,我把霍老太和霍秀秀的尸体分解之后给你带回来。到时候留哪块儿随你挑便是。
        解语花(头疼扶额):好了好了,其实我早就推了这事了——


        17楼2014-05-10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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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一直没有说,本帖很大程度上都是实验性的贴文,看看格式是否合适之类的~


          18楼2014-05-12 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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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柒事 盗亦有道 【王胖子视角】
            【胖子,之前和你说过的张团长和齐团长已经订好了计划,半月之内就会行动。速速回避为佳,切莫正面应战! 吴邪】
            王胖子盯着手里的信看了两遍,一把就将信纸揉烂在手心里。
            天真还算够意思,来封信提醒爷,虽然拽的都是些个文言文,还切莫呢。王胖子摸出一根皱巴巴的土烟抽起来,烟雾缭绕中想起那张圆润天真的脸,有些无奈的想笑。
            想他王胖子刚出北平城的时候,带着自己十余年下斗的积蓄,虽说是逃避战乱,可是这一路南下真是享尽人间繁华,各大城镇的大小馆子吃了个爽,能听大戏的地方绝不看折子戏,能摸到花魁的时候绝不理小官,怎一个风光了得。
            可惜如此风光自然不是白来的,当他终于因为没钱被镜记大戏院的小厮打出来的时候,王胖子才意识到,问题大发了。
            他一北平的摸金校尉,在战乱时节来到江南水乡,千金散尽又身无寸长——如果不算上那一身神膘的话——实在是前途堪忧。死人墓一时半会儿摸不到,那只能往活人身上打主意了。
            一日冬雪,他裹着漏风的破袄子,照例埋伏在萧山积雪的栈道边。干等了大半日,终于在傍晚时分来了一队疲惫不堪的人马。
            领头的那个小少爷不过十六七岁光景,穿着鹅黄色的锦缎袄,帮他牵马的贴身小厮穿着簇新的靛蓝长褂子,甚至连那匹马身上都驮着丝缎马鞍,挂着金红色的锦囊——
            肥羊啊,王胖子一阵窃喜。
            “王盟,休息一下吧,驴蛋蛋都累了。”那小少爷皱着眉对牵马的小厮说道,担心的拍着身下的老马脖子。
            “喂,老板说,休息一下!”那小厮看上去也累得不行,对身后的七人马队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句。
            鹅黄缎袄的小少爷有些笨拙的从马背上爬下来,看着马队里的人四散开来,找石凳的找石凳,喝水的喝水,喂马的喂马,有些担心的吩咐贴身小厮:“王盟,你去叫华子他们别走远,盯着点儿货,这一片最近不太平。”
            “老板您就放心吧,没事。。。”那小厮都累得有些困倦了,显然是赶了很长的路,蔫不拉几的牵起驴蛋蛋,走去一旁的樟树下拴好。
            那小少爷也就随他去了,接过身边人送上的水壶就喝了两口,抹了抹嘴巴,抬起眼——
            “王盟,”他的表情突然有些奇怪,“咱们队伍一共多少人?”
            那小厮走回他身边,见他脸色不对有些紧张起来:“老板你别吓人啊,一共九个人呀?”
            “你再数数。”那小少爷放下水壶,一把抓住小厮的胳膊。
            那小厮一数,脸都绿了,下意识就喊:“怎么是十个人?!有鬼啊!”
            华子等一干成年的伙计立即警醒,大家互相一对望就发现了内鬼 —— 正是猫着腰、躲在驴蛋蛋身后想抢金红锦囊的王胖子。
            胖子一看情形不对,居然也不先想着逃,反而一把抓下了驴蛋蛋身上的锦囊,扯开一看,里面竟是两条上好的乾隆年间田黄三印链。
            “哈哈,这玩意儿好,谢谢您嘞~”王胖子眉开眼笑,瞥了一眼正包围过来的伙计们,二话不说就翻身上了那匹老马,一拍马屁股就想溜 ——
            不成想那匹马确实年事已高,驮个十六岁的小少爷还累得呼哧,如此一身神膘的胖子叫它如何经得?当下马腿一跪就趴那儿不动了。
            “嘿?!你大爷的!”王胖子没坐稳,一下子就栽到一边的雪堆里了,被几个伙计七手八脚的拉出来,推搡着押到那小少爷面前。
            “小三爷,您说怎么处置!”华子扭着王胖子的圆胳臂,请他示下。
            “我呸!”王胖子大力挣扎着,“龟孙子你也不打听打听胖爷我是谁!狗屁小三爷,我才是你三大爷呢!”
            那小少爷却没在意他满口胡诌,掂着手里的金红锦囊,若有所思的问:“你怎么知道这是好东西?”
            “切,不就是个田黄链子嘛!”王胖子梗着脖子,“你胖爷我淘土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原来是同行。”那小少爷了然的一笑,抬头对华子说:“放了人家吧。能一眼认出这货的,绝对是行家。”
            王胖子揉着自己的手腕,对这小少爷有了些刮目相看:“看不出来啊,你年纪小小的,眼力见还不错。”
            “我叫吴邪,是这杭城里西泠印社的小老板,买卖字画的。”吴邪那双圆滚滚的眼睛笑笑的看着他。
            “王胖子。”胖子指了指自己,“北派大名鼎鼎的摸金校尉,被这鸟不死的仗给逼到这儿来的。”
            “摸金校尉啊。。。”吴邪眯起眼睛,“小爷我和你做笔生意如何?”
            王胖子挑起眉毛:“就你这奶娃娃,不能吧?啥生意,说来听听。”
            “这两串田黄三印链你拿去,”吴邪把金红锦囊塞到王胖子怀里,“制点装备,找几个人,应下我三叔最近夹的一次喇嘛。”
            王胖子笑了:“你就不怕我揣着链子就跑没影了?”
            “你不会的。夹喇嘛是长久的生意,总好过一直小偷小摸嘛。而且,”吴邪笑的人畜无害,“如果你敢跑,我一定叫三叔把你挖出来,挂在城门上晒成猪肉干。”
            “哈哈哈,有意思,够爽快!”王胖子笑的欢快,一膀子勾住吴邪,从此以后两人就一直都是朋友。


            20楼2014-05-14 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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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被屋外的一阵嘈杂打断,王胖子掐了烟屁股,站起身,从他住的小楼里望出去。整座萧山向阳的一面上,零星坐落着几十座这样的小土楼,住的全是因为战乱逃难来的人们。其中的很多人被王胖子招在一起,成了所谓的流寇。
              其实他们也就是淘淘土,倒倒军火,生意不好的时候打劫个运军粮的队伍就什么都有了。闲的时候也种个地养个鸡,他娘的惹谁啦!
              他吴三省真不是好东西,倒卖火器给他的时候笑的和狐狸一样,这一发现他王胖子地盘里有明器就立即翻脸不认人了。
              这萧山是他胖爷一锤一钉打下的地盘。让他回避?门都没有!
              王胖子正想着,却见晴朗的天空中突然飞来一颗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速度很快,径直奔着他的小土楼就来了,而且越来越大 ——
              “他奶奶的!炮弹!”王胖子连忙一猫腰钻到桌子下边。他刚一钻进去,耳边就轰然一阵巨响,他的小土楼猛烈的晃了几下,简易的木柜子倒了一片,天花板上落下阵阵尘土。那颗炮看样子是打在了楼脚。
              王胖子赶紧钻出来,凑到窗口一看,只见山脚下架着三门克式山炮,正对着山上突突的放炮。
              其中一门山炮由一个非常奇怪的人操作着。那人带着可笑的圆片墨镜,黄斜布军装穿的异常随意,敞着三粒扣子,显然是指挥官。只见他单脚搭在炮架上,一脸悠闲的操作着十几斤重的炮闩,那哂笑的表情简直像是在说:这么小座破山还要爷出马?
              王胖子看着他手起炮出,一颗炮弹又向着他小土屋的方向飞来——
              “胖爷我跟你们拼了!”这下他绝对毛了,操起墙上挂的大刀和短枪就冲出了门去。
              山脚下此刻已经乱成了一团。穿着黄斜布军装的一批人显然非常训练有素,结成十人一队的编制,一门移动式双轮加农炮殿后,三名手持驳壳枪的居中、掩护两名骑兵突进,剩余四人分左右两翼以长刀策应 ——
              可谓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平时疏于训练的流寇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切打且撤、越打越乱,一时间被俘虏无数。
              王胖子却是挑了一条下山的捷径险道,一路奔向那个戴墨镜的——
              他娘的先灭了你个指挥的!
              他刚才在半山腰将山脚下的阵型看的一清二楚,迅速来到三门克式山炮的侧后方,肥胖的身体半藏在一颗巨大的樟树后面,刚摸出短枪想对着那黑眼镜来个偷袭——
              身旁却传来人的脚步声,转眼只见一个小兵半拖半抱着一箱弹齤药,正拨开草丛向他所在之处走来:“齐团长,弹芯来了——”
              王胖子立即抖了抖一身的神膘,饿虎一样扑了过去,抡圆了胳膊将那小兵的细脖子卡在自己身前。
              那黑眼镜听到响儿,单手撑着炮前档板一个飞身就跳到了他们面前,嘴里还叼着烟,满脸饶有趣味的笑。
              王胖子将那小兵挡在自己身前,勒紧了手臂,恶狠狠的说:“吴三狐狸的走狗,我胖爷什么时候挡着你发财了,你要这么折腾爷?”
              黑眼镜咬着烟蒂,一摊手:“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其实今天也不是非要推平了你这小山头,你带个头,投降走人,不就完了嘛~”
              “我呸!”王胖子又紧了紧手臂,那小兵都快翻白眼了,“这小山头是胖爷自己挣下的,想赶爷走,除非爷死了——”
              “那就没办法了。”黑眼镜尚不等他说完,伸手以王胖子根本无法辨识的速度从腰间拔出一把毛瑟一七式,二话不说拉开枪栓,对着王胖子和那小兵就是一枪——
              子弹堪堪的擦着王胖子的左耳廓飞过,留下一道灼热的焦痕。王胖子愣了一瞬,低头看着自己的腰侧也想去拔枪。
              “我劝你别费事了~”黑眼镜笑道,“你瞧我带着墨镜,以为我刚才那枪是打偏的?其实,我看到的东西和你们看到的都不一样,这墨镜虽然生活上不太方便,但是至少在射击这件事上给我带来了很多便利。简单说,这把破枪在我手里,我完全可以想打哪儿就打哪儿。”
              话音未落,他抬手又是一枪,子弹准确的擦着王胖子的右耳廓飞过,在和左边几乎同样的位置,又留下一道焦痕。王胖子伸出去摸枪的手也顿在了半当中。
              那黑眼镜把枪扳机环挂在食指上转起来,笑的云淡风轻:“如果我这样都打不中你,只能说明一点:我真的没想杀你。所以能麻烦你先放了黎簇吗,人家小孩儿都快被你勒死了。”
              王胖子这辈子从没有被谁给逼到这份儿上过,他红着眼睛大喝一声,猛地将勒着的小兵往黑眼镜那儿一推,趁他接着那小兵的当口儿一把拔出枪,对着两人就是一枪——
              黑眼镜却像是早就料到他的动作一般,反手一把将倒过来的黎簇压在地上,蹬着他倒下的肩膀足底借力一跳,单臂一勾竟然翻身上了那颗大樟树。
              王胖子早就红了眼,追着他的身影就是一连串的放子弹。
              黑眼镜就猫着腰在树干上疾走,一边用猫一样的动作翻过几根看上去非常狭窄的树干间隙,同时竟然还能一边开着枪,他的速度快的惊人。
              王胖子毕竟站在开阔处,扭着一身肥膘就躲到另一棵树后面看着那几颗飞来的子弹嵌进了树干里。
              一、二、三!他数到第三个嵌进树干里的弹孔时,猛地跳出树干后面,对着高处树荫间的那个身影就是连发两弹。
              五发,他知道毛瑟只能装五发子弹,加上刚才擦过他耳朵的两发,这戴墨镜的孙子已经没子弹了!
              不料黑眼镜居然轻松的猫腰躲过了子弹,同时一把将空了膛的毛瑟枪摔了出去,堪堪摔在王胖子的肥肚子上,把他震的一个踉跄,他自己则反手从背后抽出了一把黑色短刀。
              那把短刀几乎是全黑的,能看出非常重。短刀被拔出的瞬间,黑眼镜已经从树干尽头飞越了出去,整个人弓身在空中打转,反手劈了过来。
              王胖子完全无法理解人类竟然能做出这种动作。那摔到他肚子上的毛瑟枪还没有落地,黑眼镜竟然已经到达他面前了——
              王胖子几乎是下意识的举起短枪一档。只听得金属碰擦的“亢当”一声,那短枪竟然被黑刀一削为二 ——
              从短枪断落的缝隙间,王胖子看到一张带着墨镜的、笑的异常猖狂的脸——
              仿若煞鬼。
              饶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摸金校尉,此时也明白自己绝非他的对手。于是抱着树干一扭身子,返身疯狂的钻进灌木丛中,以那身神膘能做到的极致速度逃命去了。
              那黑眼镜竟然没有追来。王胖子回头飞快的看了一眼,只见他站定在樟树边,对着自己露出一个神经兮兮的笑,嘴角微动,像是在说:回见。


              21楼2014-05-14 1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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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找下铲点的过程远比解雨臣想象的顺利。吴邪拿着那张帛书和王胖子两人一路合计,不到两个时辰就找到了大致方位,一行人在半山腰向阴的一面、一块生满齐腰高的茅草平台上停了下来。
                哑巴张细细观察了一下四周,说:“这里是墓道的尽头,下面应该是唯一的出入口。”话音未落就抽出他的黑金古刀,三两下清出了一块十步见方的地面。
                黑瞎子和王胖子立即开始下铲,王胖子一边还哼着:“明器啊明器,等着胖爷接你们回家啊~”可是几铲子下去之后,他拔出铲子闻了闻土味儿,突然不做声了。
                黑瞎子也将最深一铲子的土翻出来,笑的奇怪:“看样子这斗不好弄啊~”
                解雨臣细细看了看,那土黏腻异常,混着似水非油的液体,泛出一股难以描述的腐烂味道。
                很快,他们两人就挖下去了二十余尺,人都看不见了,只见到不断飞出的土块。突然,黑瞎子将他的铲子尖伸出了地面,哑巴张一把抓住铲子往上一提,黑瞎子另一只手借力就抓住了洞沿儿,单手一撑就跳回了地面上,接着再把王胖子也拉了上来。
                “就剩一层土了,”他抬手擦了一把汗,“一会儿哑巴你跳下去就能捅破土层,直接进入墓道。”
                哑巴张握着黑金古刀,微微调整了一下肩膀上负重的位置,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
                吴邪立即趴到了洞沿边上,担心的往下望去。只听到下面土块碎裂坠落的噗噗声中响起沉闷的一声落地声,接着一缕煤气灯的亮光闪起,可以看到哑巴张在青黑色的墓道壁上细细的摸了一圈,确认安全之后,向他们打了一个手势。
                四人立即全部跳了下去。吴邪险些没扭了脚,王胖子落地的时候着实让解雨臣担心了一下墓道的结实程度。
                黑瞎子点着了一个火折子,一下子往墓道深处扔进去有近百步远,解雨臣这才看清了这条奇怪的墓道——
                墓道内非常潮湿而且弥漫着腐臭味,底部铺着仅仅一人宽的石板,右侧的石壁似乎是天然形成的,突出着无数尖锐怪异的石笋,左侧却是空空荡荡的一片黑暗,似乎是落差极大的深沟,煤气灯光线有限,他们完全无法判断左侧的沟有多宽或深。
                扔出去的火折子很快熄灭了,前方那浓稠的黑暗里飘出阵阵黏腻的湿气。哑巴张显然是准备蹚雷,一手举起了煤气灯一手按在黑金古刀上,迈出步子之前却只回头看了一眼吴邪,淡淡道:“到我身后去。”
                吴邪愣了一下,即使光线昏暗解雨臣也能看到他圆润的脸红了一片,喃喃了一声“好”。于是吴邪和解雨臣居中,王胖子和黑眼镜殿后,五人小心翼翼的在滑腻的石板窄道上移动起来。
                墓道长的似乎没有尽头,而且不时的转向,将他们一路引向山体深处。他们走的非常慢且小心,脚下一滑的后果是无法估计的,况且一路上好几处石板都断裂了,不得不攀住右侧的石笋跳过去。
                越往里走湿气越重,闷热的程度让人无法忍受。解雨臣只觉得汗水不断的滴落发迹,到后来他都懒得抬手去擦了。一个时辰之后,走在他前面的吴邪似乎有些体力不支了,步速渐慢而且呼吸非常吃力。
                解雨臣刚想提议稍作休整,突然,右侧的石壁之中传出一声怪异的卡卡声——
                显然五个人都听见了,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吴邪半侧过身来,解雨臣看到他蒸红的脸上布满汗水:“小花,那是什么声——”
                吴邪话音未落,他脸旁边的两颗石笋之间竟然钻出一只极细但是极长的爪子——
                那爪子上裹满了黏腻恶臭的液体,青黑色的皮半透明的、可以看到下面涌动的黑色黏液,爪尖看上去锋利异常,一把抓住了吴邪的肩膀直接刺了进去——
                吴邪吃痛,近乎本能的脚下一动,向后退了一步——
                “小邪!”解雨臣伸手去拉已经太迟了,吴邪那惊讶的表情刹那间消失在他眼前,整个人翻进了左侧的深沟里——
                几乎是同时,解雨臣眼前又闪过一道黑影,那影子跟着吴邪就跳了下去,解雨臣本以为是那爪子的本体,一抬眼却见哑巴张提着的煤气灯掉在墓道上,他人已经不见了。
                当解雨臣他们意识到是张起灵也跳下去了的时候,只听得那黑不见底的地方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以及一声非常异样的“咔擦”声。解雨臣头皮一阵发麻,他知道,那是骨头生生碎裂的声音。
                “小邪!”他立即跑到两人坠落的地方,趴下身去喊了一声。此时胖子已经将那盏煤气灯拴在了绳子上,迅速的沿着沟壁挂了下去。
                没想到那灯光才下去几十尺就停住了,竟是已经到底了。灯光旁边,赫然就是正摇摇晃晃试图站起来的吴邪。
                吴邪捂着头,似乎还没有从坠落的巨大震动中完全清醒。接着,他看到了刚才就一直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张起灵——
                “小。。哥?”吴邪的脸刷的一下白了,解雨臣可以听到他的声音都颤抖着变了调子。
                煤气灯光线昏暗,但是解雨臣还是可以看到哑巴张身下流出的血滩迅速的扩大。
                就刚才吴邪落下去的那个姿势,应该是他先着地。哑巴张竟然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将自己和吴邪调换了位置,硬生生的做了人肉垫。
                如果是我,绝对做不到这个程度。解雨臣心底略过一丝凉意。
                此时耳边响过一阵绳索摩擦的声音,解雨臣一转头,只见那黑瞎子已经在自己腰上系上了绳子,另一头绑在两根突出的石笋上,踩着沟壁就滑了下去。
                不一会儿,那绳索抖动了两下,解雨臣和王胖子立即会意,两人开始死劲的往上拉绳索。很快,就见黑瞎子竟然一边驾着一个,将吴邪和哑巴张都带了上来。
                重新站在窄道上的吴邪颤抖着扶着石壁,脸色苍白的像鬼。但是这种苍白还不及哑巴张的十分之一。
                张起灵还有意识,但是看得出已经处于昏迷的边缘。左腿胫骨一折为二,可以看到折断处的骨头生生刺出肌肉和皮肤之后露出的骨刺。黑瞎子已经帮他在腿根处包扎止血,但是情况还是很不妙。
                “必须把骨头立即接回去,”解雨臣检查了一下之后说,“不然,接下来再有任何的移位,都有可能刺穿大动脉。到时候在这地方大出血,绝对是死路一条。”
                闻言,吴邪整个人竟然晃了一下,解雨臣赶紧扶住他。接骨之痛,绝非常人能够忍受,何况他们一点麻齤醉药齤品都没带。
                张起灵惨白的脸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里意识正在涣散,但是他还是安慰性的看了吴邪一眼,然后将视线投向了黑瞎子。
                “哑巴你可想好了?”黑瞎子微笑着蹲到张起灵面前,伸手握住他断腿的两边,“这一下可够你疼的。”
                张起灵无声的点了点头,伸手从背后抽出黑金古刀,将刀柄咬在牙间。
                黑瞎子这个时候竟然还是笑着,手下一用力——
                “刺啦!”
                解雨臣无法描述那种骨头擦着肌肉和筋血搓下的声音,只觉得浑身发冷。
                饶是哑巴张这样的传说性人物,此时他的喉头还是溢出一声无法克制的闷哼,额头上冷汗如雨下。同时,解雨臣可以感觉到他身边的吴邪抖得和筛子一样,扭头一看他竟然也咬着自己的手以防自己喊出声,手掌上已是血迹斑斑,那表情似乎比哑巴张还要疼上几倍。
                黑瞎子手上却没有一丝停顿,迅速的将接骨的地方用刀鞘和绷带固定,全部完成之后才微微喘出一口气,笑着说:“这会儿走不了了,都休息一下吧。”
                吴邪立即走上去,一下就跪在了哑巴张身边,颤抖着但是万分小心的扶着哑巴张靠在石壁上,满脸都是愧疚和后悔,圆滚滚的眼里含着泪不肯掉下来。
                “没事。”哑巴张看着他,竟然出言安慰了一句,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随后就闭上眼昏睡了过去。
                解雨臣看到吴邪抬起颤抖的手抹去滑下的眼泪。


                27楼2014-05-17 1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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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雨臣将双膝和后背做支撑点,整个身体曲起顶在甬道内部,伸手细细的摸索起来。片刻之后,指尖触到了一颗特别圆润的凸起。他略一思索,指腹贴在凸起上,缓缓转动了一下——
                  香糕砖墙壁上那条细缝立即就传出刺耳的咔哒声,缓缓的一点一点打开了——
                  解雨臣长出一口气,正要跳出甬道,却听到黑瞎子一声喊:“花儿爷,别下来!”
                  黑瞎子极少使用这种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哪怕是平时训练手下的炮兵们,他也是嘻嘻哈哈的。但是此刻,他当真觉得情况不妙。
                  在那暗门开启的一瞬间,整个耳室几不可查的轻颤了一下,接着那靠墙摆放的青瓷坛子像是说好了似的、竟然全部同时开裂了——
                  从那裂开的泥封里,钻出一只只极细但是极长的爪子。
                  锋利的爪尖近乎疯狂的抠开泥封,打碎了坛子,只见约二十只像是无皮的猴子一般的东西,裹着青黑色的粘液,纷纷从那青瓷坛子的碎渣里站了起来,突出的混黄色眼珠齐刷刷的盯着他。
                  但黑瞎子只是淡淡的扫了它们一眼,拔出自己的毛瑟一七式,瞥了一眼墙边放着的两个牛皮包,抬头对解雨臣露出一个清爽的笑:
                  “缩着打疼三倍呢,花儿爷可在那甬道里再待些时候,别急着下来,这群东西交给瞎子就好。”
                  话音未落他就迅速的伏下身子,同时拉开保险对着离自己最近的两只猴子抬手一枪——
                  子弹直接穿透了前后两只无皮猴子的脑壳,黑臭的粘液从它们的伤口处炸出来,溅了黑瞎子一身——
                  黑瞎子却仍旧微笑着,再次拉开了保险栓:“这身衣服可是毁了,你们打算怎么赔我?”
                  那群无皮的怪物立刻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卡卡声,纷纷抡起锋利的爪子、疯狂的向他扑过来。
                  黑瞎子就地一滚、躲开一只猛地挠上来的爪子,只听得那爪子在地上划擦出刺耳的咯吱声,如果没躲过怕是眼珠都给抠出来了。黑瞎子也不怠慢,翻身而起的同时用另一颗子弹打爆了那只想抠他眼珠的东西。
                  枪管里硝烟的味道和一地黑血似乎极大的刺激了那群无比丑陋的东西,同一时间,三只猴子分三个方向一齐发起了进攻,其中一只的爪子一阵风似的直接挠上了他握枪的右手臂——
                  黑瞎子立即以左手抽出黑色短刀,提刀向上的同时划过一只接近他左腿的猴子颈部,直接切断头颅,紧接着往那只挂在他右臂上的猴子脑门上使劲一插,短刀齐柄没入,黑臭的血液飞溅到他的脸上,映出他那越加愉快的笑容——
                  接着他头也不回的对着身后放了一枪,以难以置信的准度将一只正从背后扑向他的猴子直接爆头。
                  他带着近乎有趣的神情看了看右臂上被那爪子撕开的伤口,又抬起头,看到甬道中的解雨臣眼中混合着那么多无法言喻的情绪,勾起嘴角笑的痞气而霸道。
                  很快,又一波猴子就来到了他的面前,这些无皮的东西似乎有着不容小觑的智商和非常明确的目标,竟然迅速的开始了似乎有组织的攻击,两只猴子争先恐后的跳起用爪子去勾他右手的枪,另有三只围上来撕扯他的腿,还有两只分别从前后方直扑他的脖子而去——
                  “啧啧,”黑瞎子仍旧是笑着,迅速将左右手的武器一抛,换成左手握枪右手握刀,毛瑟枪握在左手的一霎那他就开了膛,对着挂在自己右臂上的两只猴子连放两枪,“爷团里的那帮小子学习战术也能这么快就好了~”
                  子弹擦着他自己的血肉射进了两只猴子脑壳里,但这两只猴子抓的那么紧,脑袋开花了竟然都不放开爪子,黑眼镜二话不说抡起空膛了的枪直接将它们的残骸从自己手臂上打了下去,拉出一片绚烂的血花。
                  同一时间他右手的黑色短刀贴着自己右腿就向下砍去,直接切断了正撕扯着他大腿的几只爪子,接着在那卡卡的惨叫声中他反手一刀竟将两只无皮猴子直接削成几块——
                  此时左后方一阵风声,黑瞎子立即侧身下蹲,抛出右手的刀,左手接住,头也不回反手刺去,将左后方扑过来的那只猴子捅了个透心凉——
                  不想有一只无皮猴子不知何时爬上了正对着他的东侧石棺,借着石棺的高度笔直的跳扑过来,那极其锋利的爪子在他胸前狠狠一划——
                  血液涌出身体的时候竟然也带着一丝快齤感,看着面前那双混黄的眼睛,黑瞎子嘲弄的一声轻笑,左臂迅速抬起、手中的短刀以无法目测的速度横切下去,将那猴子一截为二。
                  那一断为二的尸体噗咚一声掉落地面。黑眼镜缓缓的站直了身体,任由血液从指尖和短褂上一滴一滴砸到地上。那些怪物残破的尸体散落在他周围,仿佛都在仰视他那微笑的神情。
                  转瞬间折损过半,那群没皮的猴子有些忌惮的围成一圈,将他困在中心。黑瞎子缓了缓呼吸,解下腰间的布条,把胸口那道最深的伤口裹起来扎紧。
                  他抖了抖血肉模糊的右臂,往地上啐出一口血痰,再次举起黑色短刀,对着那群怪物轻笑道:“接着来?”
                  一直卡在甬道中无法展开骨骼的解雨臣有些心惊的看着黑瞎子此刻脸上的表情,那份猖狂和狠绝仿若煞鬼一般。接着他就看到黑瞎子在抬腿踹飞一只怪物的同时、一脚踢翻了石棺上的煤气灯,整个耳室瞬间陷入黑暗——
                  “花儿爷,现在!”
                  解雨臣自是不用他说第二遍,膝盖一松就从甬道中脱出,稳稳的跳落在东侧石棺盖板上。
                  他伸展骨骼的咯吱声完全淹没在那群无皮猴子的哀嚎之中。等他重新找到翻倒的煤气灯,再次打开的时候,整个耳室已经再次平静了下来。
                  解雨臣举着煤气灯,一步一步踏过遍地的尸体残渣和青黑色的粘稠液体,走到黑瞎子身边。
                  黑瞎子捂着左腹,倾身靠在墙上,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完好的地方。解雨臣甚至可以看到他左腹那狰狞的伤口里隐隐露出白色的——
                  他似是有些难受的移开了视线,立即去角落里拎来那两只牛皮包,翻出绷带和伤药开始帮黑瞎子包扎。
                  “为什么不用炸药?”解雨臣一圈一圈的将他的腹部缠紧,盯着他喘息起伏的胸膛缓缓的问道。他知道,躺在角落的牛皮包里有两捆足以荡平一屋子猴子的炸药。
                  “唔。。。”黑瞎子按了按左腹的伤口,皱着眉笑道,“这房间纵高比横宽深的多,一爆炸瞎子能躲那棺材后面,花儿爷岂不是要被气浪掀下来了嘛~”
                  黑瞎子看到解雨臣脸上略过早已料到却难以置信的表情,心下一乐:“花儿爷别多想,瞎子不是想让你欠我什么。。。保护美人是应该的嘛~”
                  解雨臣无语的看着他脸上混着冷汗的痞笑,扎紧了的绷带上瞬间又渗出了血。那双睫毛纤长的眼睛盯着氤红的绷带看了片刻,解雨臣终是上前一步,扛起他显然已经脱力了的左半身。
                  黑瞎子比他高一些,胫骨坚韧的胳膊搭在他肩上、重重的,温热的血蹭了他一身,但解雨臣似乎一点都没有觉得难受。
                  “走吧。”解雨臣说着,拎起煤气灯和牛皮包,带着他侧身从那暗门中走了出去。
                  暗门之外的墓道显然是精心保护和修饰过的,青色的香糕砖排列非常整齐,地面也平整的铺着统一大小的石板和排水渠。虽然仍旧潮湿的不可理喻,但是基本可以断定是连接主墓室的通道。
                  左腹部的伤口至少有半指深,胸口那道估计也见骨了,照这个出血速度,最多还有一个半时辰能撑。黑瞎子默默的在心里计算着,嘴上却不肯闲着:
                  “花儿爷,您几岁学的缩骨?”
                  解雨臣似是完全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顿了一顿之后道:“六岁。”
                  “嗯。。。”黑瞎子沉吟片刻,有些认真的盯着他那漂亮的侧脸,“很疼吧。”
                  “。。。习惯了。”解雨臣微微把头扭向另一边,似是不太习惯这样的对话。
                  黑瞎子勾了勾嘴角,絮絮道来:“花儿爷您少年成材啊,六岁就会缩骨功了。瞎子我六岁的时候只干了一件好事:那一年家里祭祖,老爷子领着全家人跪在祠堂听祭文,我闲着无聊偷跑到供桌下边,刚钻进去就发现自己和一头黑毛猪差点亲上了。”
                  解雨臣仰头看着他,似是有了兴趣。黑瞎子越发嘚瑟了,笑道:
                  “那黑毛猪膘肥体壮但是神情可怜呐,被人五花大绑着。我一时兴起就拿了剪子剪了绳子,想把它给放了。结果那畜生刚被解了束缚就疯了一样满屋子乱撞,好好的祭祖硬是被我弄成了追猪屠宰大会,气得老爷子在床上躺了三天~”
                  解雨臣忍不住的嘴角勾出一抹笑,衬得那玉一般的容颜如飞霞过云。黑瞎子对于自己在如此身体状态下还能因此而心跳如鼓感到万分无奈。
                  “花儿爷,您小时候——”他的问题却被解雨臣瞬间冷冻的表情给憋了回去。只听得右侧传来零零碎碎的一阵闷响,似是一个非常沉重的物体正从右边的一条暗道里一步一步向他们移来。
                  解雨臣立即带着他闪进了暗道出口处的黑暗中,果断的关了煤气灯,让他靠在墙壁的拐角处——动作里的那份小心让黑瞎子着实非常受用。
                  “花儿爷,劳您架,”黑瞎子却还是挺起身子,站在解雨臣身侧,小声道,“您那牛皮包里的勃朗宁借我使使。”
                  解雨臣看着他几乎无法挺直的腰和绷带上越发扩大的血迹,凉凉道:“这种时候就别逞能了,到我后边去。”
                  黑瞎子捂着左腹部,尽量让自己的肠子不要滑出来,嘴角竟然还是带着笑,“哎呦,花儿爷,您不是说下了斗,谁都不会顾及的吗?”
                  解雨臣斜眼瞥了下他布满疼极了的冷汗的脸,咬牙切齿的蹦出三个字:“少废话!”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骤然出现在暗道里,并且越来越靠近他们的立足之地,黑瞎子可以看到解雨臣那纤细的肩膀越绷越紧。他伸手摸出自己的黑色短刀,心中快速的闪过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十几种情况,并且开始组织回击的策略,却不想——
                  “天真,这暗道什么时候到头啊?胖爷我腿都快走断了。”王胖子那哼哼唧唧的声音此刻听上去却非常悦耳。
                  “再往前一点应该就是通往主墓室的那条道了。”吴邪一手扶着哑巴张,一手拿着那份帛书,边看边走,颇有向导之风。接着就被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的解雨臣扎扎实实的吓了一跳:
                  “啊!小花?!”那天真无邪的圆脸差点吓白了,帛书也从手里滑落,被他身边的哑巴张一伸手接住。
                  “小三爷,”黑瞎子顺手重新打开了煤气灯,颇有些有气无力却万分真诚的说道,“我们想您想的好苦啊~”
                  ----------------------------------------------------------------------------------
                  未完待续。
                  怎么说呢,桑桑一直觉得,爱不爱的不是说出来的,用行动才能表达。
                  比如张起灵毫不犹豫的一跳,比如黑瞎子那句“花儿爷,别下来”,用行动去呵护,这才是真爱。
                  写完这章我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太偏爱黑眼镜了,这是不对的!(其实一点都没在反省╮(╯▽╰)╭)
                  下一章 第拾事 置之死地 【张起灵视角】:
                  斗里的事情还有最后一个高齤潮,下一章字数不会过万吧=。=
                  用小哥的视角看事情时总带着一丝居高临下俯瞰众生的暗爽——闷王V5~~
                  ----------------------------------------------------------------------------------


                  31楼2014-05-24 0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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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楼2014-05-24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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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拾壹事 浮生半日 【解语花视角】
                      半月有余,秋景渐凉,清晨的微风穿过杭城,为老城区覆上了丝丝凉意。
                      西泠印社门口的小道上,缓缓驶来一辆油光发亮的黑色道奇,稳稳的停在榆木大门前。
                      穿着纯黑短打的司机敏捷的跳下车,迅速跑到左侧后车门处,毕恭毕敬的打开车门,弯腰候着。
                      一身红色丝缎长袍的解雨臣以近乎优雅的姿态步下车来,抬眼看着那瘦金体的匾额,目不斜视的吩咐道:“两个时辰之后再回来。”
                      司机连声应着,在他身后小心的关上车门,迅速的将车开走了。
                      解雨臣这才慢慢的踱上石阶,轻叩榆木门扉。
                      门过了片刻才打开,王盟那张睡不醒的嫩脸从门缝里探出来,一见是他,立刻清醒了:“小九爷,您来啦!”说着话,赶紧将大门敞开,把他迎了进去。
                      “你家小三爷呢?”解雨臣的视线扫过有些落灰的古董架子和八角桌上铺摊凌乱的书稿,问道。


                      36楼2014-06-08 1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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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解小九爷回到解公馆的时候,霍家大小姐已经等了有二刻时光了,会客厅那十尺余长的巨大红木餐桌上的菜品也凉的七七八八了。
                        “小花哥哥,你偏心呐,”秀秀嘟着嘴,“和吴邪哥哥聊得欢,把我一个人晾在这儿。”
                        解雨臣却是慢悠悠的在她对面坐下,一边从下人手里接过温热的毛巾净手,一边吩咐道:“去换几个热菜来,再给霍小姐做个琥珀双皮奶,她爱吃。”
                        闻言,秀秀的脸色果然缓和了不少,甜甜的笑开了:“小花哥哥家厨子做的双皮奶最好吃了,一会儿也给奶奶送一点去吧~”
                        解雨臣就着红釉盖碗喝了一口碧螺春,淡然道:“今天一早出门前就吩咐下去了,霍奶奶这会儿应该已经吃上了。”
                        “小花哥哥做事果然是八面玲珑啊,”秀秀轻叹一声,微微撅起的唇粉嫩可爱,“难怪奶奶总说你是我们这一辈儿里最出息的孩子呢~”
                        “那是霍奶奶抬举我,秀秀你比我强多了。”解雨臣微笑着帮她舀了一勺龙井虾仁,只可惜那笑意完全没有到达眼底。
                        不错,他真心认为秀秀比他强多了。并非是秀秀的手腕或能力比他小九爷厉害,只是霍家确实比解家强大的多。
                        霍家自乾隆中后期开始经营海外的关系网,百年来已经在多个国家部署了非常成熟的军火和古董供销网,尤其是在美利坚,可谓畅通无阻。民国以来,战事不断,洋军火简直是炙手可热,霍家借此培植的势力一路扶摇直上,到了今天已然是深不可测了。
                        解家这些年的翻身仗其实很大程度上仰赖了霍家的洋军火供应。没有人比解小九爷更明白,解家的成败其实从始至终都攥在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手里。
                        五省十三市最开罪不起的女人。解雨臣不动声色的想道。
                        秀秀夹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虾仁,手势优雅的蘸了蘸镇州的老陈醋,放进樱桃秀口里,慢慢的嚼着,举止间尽是大家闺秀的气度。
                        解雨臣抬眼看了看她,对自己碟中的诱人菜色却毫无食欲。
                        对面坐着的这个女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和他抢着要给吴邪做媳妇的小丫头了。霍奶奶正一步一步的将霍家的权利交给她,也一点一滴的将那份狠辣、圆滑和世故灌输在这娇小的身体里。今天这餐来的奇怪的午饭,八成也是霍奶奶授意的——
                        “小花哥哥,”秀秀果然抬起一双异常清明的大眼睛,看似不经意的问道,“听奶奶说,你最近和吴师长的手下走的很近?”
                        解雨臣眉心一跳,脸色却不动,微笑道:“生意需要而已。”
                        “是么~”秀秀那甜甜的笑在解雨臣眼里与毒药无异,“可是听说那个齐团长,一周要来解公馆三四次哎,上次从斗里出来,还在解公馆住了有整十天呢~ 秀秀见小花哥哥都没有那么频繁呐,人家好妒忌~”
                        虽然解雨臣早就知道霍家埋了内线在解公馆,只是没成想居然刺探的如此精细。他嘴角微笑的弧度不变,淡淡道:“秀秀你说笑了,我和姓齐的只是生意关系,上次留他住下也只是报答他在斗里的一点小恩罢了。”
                        秀秀一声娇笑,抿唇道:“报恩这种话从小花哥哥嘴里说出来好奇怪哦~”
                        言毕,她又优雅的用了一点鱼羹,再抬起头来时,视线中带了一丝锋利:“小花哥哥,奶奶要我问你一个小问题。”
                        解雨臣觉得呼吸似乎卡在了喉咙里。他早已猜到了这个问题,只是没想到来的比预计的要早。他放下镂金黑檀木筷,那一抹微笑始终绽放在脸上:“什么问题?”
                        秀秀亦是甜笑依旧,娓娓问来:“奶奶问,我们俩的事,什么时候办?”
                        “霍奶奶大概也知道,解家在苏州和柳州的盘口最近都不太平,我可不想把你娶进来就为了让你帮我善后。”解雨臣非常自然的抛出早已准备好的答案,笑容中透出近乎真挚的宠爱之情,“娶来霍家的宝贝大小姐之前,我要先把解家理顺了,不是吗?”
                        “我明白了,会向奶奶转达的~”秀秀笑的如此不动声色,解雨臣无法判断她是否接受了这个拖延婚期的解释。
                        接着,两人安安静静的用完了这餐饭,席间只有一些家常打趣的话,秀秀说了好几则那个洋牧师裘德考的小故事,解雨臣带着耐心和笑意一一回应着。
                        红木餐桌两边,娇俏可人的女子向俊美的未婚夫诉说着本家的趣事,银铃般的笑声飘荡来去。男骄女媚,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很和谐的一幕吧。不过这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罢了。思及此,解雨臣嘴里似乎泛出一丝苦味,连带着那极品碧螺春都没了滋味。
                        用餐完毕,解雨臣亲自将秀秀送上了霍家的轿车,关门之时还不忘说了一句:“秀秀,给霍奶奶问好,就说解子过两日亲去看她。”
                        隔着车窗,秀秀甜笑着给他挥了挥手,墨黑的车绝尘而去。
                        解雨臣站在解公馆那气势恢宏的雕花铁筑大门前,望着车影从转角处消失,这才回身往里走去,一路径直来到二楼的卧房。
                        他锁上门,在宽大的红木沙发上坐下,轻轻解开前襟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这才纵容那一丝疲惫从身体深处升起——


                        38楼2014-06-08 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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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拾贰事 生亦逢时 【吴邪视角】
                          民国二十五年的除夕夜,杭城里甚至已经可以听到远处传来轰鸣的炮火声。日军全面入侵苏杭的消息一个月之前传来,该走的能逃的早已离开,剩下的杭城人反而非常平静。
                          当你知道明天可能就是最后一天,今天的每一刻都应该活的万分尽兴。这也正是小三爷在年夜饭桌上祝酒时说的话。
                          明黄的琉璃灯盏照亮了西泠印社那古色古香的前厅。解雨臣今晚穿着一件厚实的正红色蜀锦缀兔毛短袄,却仍旧掩不住那带着风流的纤细身段。浓香的米酒入喉顺滑,后劲却不小,愣是蒸红了一张妖精似的脸:
                          “小邪,吴三省今年还给你包红包么?”解小九爷露出难得的真正放松的笑颜,挑眉问道。
                          “不是吧!”王胖子一开口,满嘴的红烧狮子头喷出一半,“天真无邪你小子都这么大了,还要拿压岁钱?这么多岁都长到驴蛋蛋身上去啦!”
                          “才、才不是呢!”吴邪本就泛着酒红的脸更是熟个了透,“三叔硬要塞给我的!而且今年八成也没的拿了,他和潘子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镇江的战事这么吃紧,吴师长能坐下来吃年夜饭才是奇事呢~”黑眼镜随意的靠在镂空雕竹的樟木椅背上,指尖的骨瓷酒杯晃荡着,散出阵阵酒香,边笑道,“小三爷别难过,改明儿瞎子给你包个红包来也成~”
                          “这红包也是随便包的吗?”解雨臣的眼里蒙着一层薄雾,纤长的食指指着黑眼镜,凉笑道,“我看你只是想借此提高自己的辈分吧,长辈才给小辈包压岁钱呢。”
                          “哎呀哎呀,瞎子我就这么点小九九,都逃不过花儿爷的法眼呐,佩服~”黑眼镜半真半假的说着,举杯就和解雨臣碰了一下,看着解雨臣那纤细的手指托着骨瓷杯送酒入口的样子,笑的歹意十足。
                          “不许灌小花,”吴邪到底还是护着发小,“他不太会喝酒的。”
                          “没事,”解雨臣抬手又给自己满上,笑道,“难得霍老太回南边祭祖去了,小邪你还不让我尽兴一下?”
                          吴邪笑着摇了摇头,心道小花是真的有点醉了,连霍老太这样的词都敢蹦出来了。正想着,却感到身边的闷油瓶忽然推盘起身,静静的走了开去。吴邪扭头,只见那一身月白长衫的人安静的推开了黄柏木雕窗,一阵雪粉伴着寒凉的空气飘了进来——
                          “下雪了!”吴邪啪的一声放下乌木镂金筷,踏着软软的步子就向后院跑去——
                          走到一半却又返身折回,取了挂在堂上的黑色羊皮袄子,抬手披在闷油瓶身上,还使劲睁着半醉的水雾眼,硬是帮他一颗一颗钮上了盘扣:
                          “小哥,披件衣服,我们一起去看雪~”吴家小三爷笑的眉眼弯弯,说完就抓起闷油瓶的手腕,随手操起案几上的琉璃盏,拽着小哥就去了后院。
                          漫天纷扬的雪子早已在地上铺起了薄薄的一层,看着和面粉似的。吴邪仰头,任由冰凉的雪片融化在酡红的脸颊上,抓着闷油瓶的手却一直不曾放开:
                          “小哥,我们又虚长了一岁呢。”吴邪侧过脸,看着他笑道。
                          闷油瓶的视线从缓缓飘落的粉白雪子上移开,落在吴邪的笑颜上,神色间似是有一丝询问。
                          吴邪立即就絮叨起来:“苏杭这里啊,都说过年了就是大一岁了,有些人生辰在正月的,过了今晚可就是长了两岁了呢——”
                          突然他停了下来:天呐,他竟然还不知道小哥的生辰——
                          “对了,总是忘了问,小哥你的生辰在什么时候?”吴邪仰起头,那对儿圆润的水雾眼直直的盯着他。
                          寒风夹杂着雪粉飘过,闷油瓶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不知道。”
                          “咦?”吴邪将琉璃盏放在石桌上,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一脸惊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过去的记忆。”闷油瓶的声音清冷而淡然,似乎只是在谈论天气一般。
                          当这句话透过酒醉的迷雾终于被吴邪消化的时候,他就这么愣在了庭院正中。
                          遥远的记忆碎片仿佛雪花一般飘过。爷爷抱着幼小的他在书案后临摹的瘦金体字帖,小花站在紫藤花架下咿咿呀呀的学唱,三叔牵来驴蛋蛋教他骑马时爽朗的笑声。。。
                          没有记忆的人该是怎样的寂寞?
                          圆圆的眼睛泛起了水雾,吴邪无措的低下了头,又习惯性的咬住了下唇。
                          见状,闷油瓶却是安静的抬起手,拇指轻抚过他的唇珠,留下一片凉凉的触感:“我说过的,别咬。”
                          “哑巴张,谁准你欺负小邪了?”解雨臣从两人身后有些踉跄的走了过来,见吴邪低头咬唇的小模样,不满的问道。
                          还不待吴邪解释,黑眼镜却从他身后闪了出来,轻握住解雨臣的胳膊,堪堪扶稳他,笑道:“花儿爷你也太护短了,哑巴哪里就舍得欺负你的小三爷了~”
                          “哼。”解雨臣甩开他的手,似是这才感到雪片融化在脸上的凉意,抬起脸来仰望着夜幕中仿佛凭空而下的白色棉絮,点点晶莹的雪子沾在他纤长的睫毛上,带出他梦中呢喃一般的笑语:
                          “小邪你还记得吗,那年你爷爷带你来解家拜年,正好撞见我在院子里练唱。你见我穿着粉色的袄子,自说自话的要我嫁给你呢。。。那之后秀秀还和我吃醋,偏说只她才能做你的媳妇。”
                          吴邪立即笑开了:“是啊,小爷我当年可是人见人爱~”
                          眼角带着一抹酡红,解雨臣笑着抬手,一根食指戳在吴邪的脸颊上,“你可真是一直没变,天真无邪的很呐。。。”顿了一顿之后,解小九爷口中泻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我和秀秀却。。。”
                          “你和秀秀怎么了?”吴邪有些担忧的抬起脸。
                          “能有什么,好得很,别皱脸给爷看,大过年的。”笑容重新回到解雨臣脸上,他似是兴致颇高,一转身,掐起好看的兰花指,“西皮原板”的高音调儿毫不费力的就唱了上去:
                          “宗保诞辰心欢畅,天波府内喜气扬。
                          红烛高烧映寿幛,悬灯结彩好辉煌。
                          想当年结良缘穆柯寨上,数十载如一日情意深长。
                          ——旋转而下的洁白雪片中,解雨臣艳红的身段翩跹舞动,清冽的声线也染上了酒醉的恣意,当真是美极——
                          可笑我弯弓盘马巾帼将,今日里簪翠钿,换红装,去厨下,进寿堂,传杯摆盏内外忙。
                          瞩目关山心向往,愿征人青春长在永保安康!”
                          那千回百转的康字还未消音,庭院里突然亮起了串串金色的烟花,几个人齐齐转头,却见是王胖子挺着酒足饭饱的肚子,正点燃一盒短烟花:
                          “别唧唧歪歪的充娘们了,胖爷特别饶人从北平带来的新鲜玩意儿,哥几个都来点着玩玩!”
                          “哼,粗人。”解雨臣嘴里冷哼着,脚下却是走了过去,学着王胖子的样儿也燃起了一盒。
                          吴邪抬眼,只见闷油瓶正侧脸看着满院的烟花,那些闪亮的金色光点跳跃在他墨黑墨黑的眸子里,心里禁不住一阵悸动,出口的话都有些结巴了:“小、小哥,我来给你庆祝生辰!就、就初三,好不好?”
                          闷油瓶的视线转回他身上,定定的看着他,吴邪露出一个堪比烟花的笑:“从今年开始,正月初三就是你的生日,我们一起制造很多很多的记忆,好不好?”
                          “好。”虽然极其细微,但是吴邪还是知道,他笑了。
                          “哎呦,这可真是羡煞旁人呐~”黑眼镜哂笑着一把勾住了闷油瓶的肩膀,拍了拍他的前胸,视线却是对着吴邪,“小三爷,哑巴交给你,我是真放心了~”
                          “砰噗”一声,黑眼镜那还没闭上的嘴就被一个飞来的雪球塞满了,解雨臣有些踉跄的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雪,凉笑道:“你既然一副娘家人的嘴脸,初三那天就拿出娘家人的架势来——宣德年间的官窑做生辰彩礼,拿不出的话直接打死,算我的。”
                          黑眼镜抹了抹脸上的雪珠,咧嘴笑应:“得嘞,花儿爷~”
                          话虽这么说,初三那日,当黑眼镜真的把一整套宣德年间的描金釉里红茶具摆在西泠印社的八角桌上时,吴邪还是半天没能把嘴合上。
                          “这也太贵重了!”小三爷一边抚摸着茶壶壁上的折枝牡丹描金纹,一边把其他的杯盏和茶碟都拢在自己手臂里,乐的没了边。
                          “我说天真啊,”胖子也眼馋,奈何小三爷抱的太紧,沾不了手,“人家这是孝敬小哥的,你这算怎么着——”
                          “送哑巴的不就等于送小三爷的嘛,都是一家子,不用客气~”黑眼镜痞笑着,大咧咧的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满杯竹叶青。
                          这话若是落在平时,吴邪早就红脸了,可惜此刻他的注意力完全在那把绘功绝佳的极品釉里红茶壶上,似乎压根就没听见。
                          解雨臣却只是淡淡的抬眼瞥了一下,一边剥了一颗水煮花生道:“勉强凑合,算你过关。”
                          黑眼镜立即就凑了过去,笑问:“那么敢问花儿爷,过关的奖赏在哪儿呢?”
                          解雨臣眼都没抬一下,将一颗花生放进口中,似是很满意那清香的水煮滋味,淡然道:“那就赏你个机会,给爷剥花生吧。”
                          “得嘞,花儿爷~”黑眼镜倒是答应的爽快,二话不说就把一整盘花生拉到自己面前,哼着小曲就动开了手。
                          王胖子往嘴里塞了两片蜂蜜糖藕,口齿不清的问:“小哥怎么还没出来?又不是黄花闺女了,难不成还在房间里涂胭脂呢?”
                          吴邪捧着茶具,小心的收在古董架上,扭头道:“王胖子你积点口德吧,小哥那是在换衣服,小爷专门给他做的——”
                          后半句话完全卡在了气管里。吴邪抬眼看到从木楼梯上缓缓走下的男人,第一个念头是——
                          天呐,这还是那闷油瓶子吗?
                          纯白的衬衣,深灰色的坎肩,剪裁合体的西裤,油光锃亮的皮鞋,还有和他眸色一般墨黑的领结。吴邪在订做这套西服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穿上洋人衣服的闷油瓶,竟然这么帅。。。
                          简直是帅到离谱了。这是第二个念头。
                          绝不能让他穿着这身出门。这是第三个念头。
                          闷油瓶似是有些不习惯如此拘束的衣服,但是吴邪此刻脸上的表情却又十分值得。他带着完全不同于平日的气势一步一步走向吴邪,在没回神的小三爷面前站定,让他看了个够。
                          黑眼镜照例是第一个打破沉默的人:“小三爷,口水要流下来了~”
                          王胖子回神之后怪叫连连:“小哥,你穿上这个跟胖爷去怡红院走一趟,那老鸨说不定还得倒贴!”
                          解雨臣却是打了个响指:“小邪,你可以回神了。”
                          吴邪这才回了神,一张嫩脸迅速变红,低着头手忙脚乱的开始翻找着什么,碰倒了好几只摆在地上的瓦罐:“呃,小哥,你这样、很、很好看,先别动——”
                          接着,他直起身,手里捧着一只笨重的照相机,泛着红的两颊上漾出一个笑:“我们来拍个合影吧!”
                          这句话之后就是长时间的摆弄相机的过程。小三爷整的一头汗却还是架不稳那十来斤重的洋玩意儿。出乎他意料的是,黑眼镜竟然在关键时候伸出了手,十分熟门熟路的将相机旋转安装在了三脚架上,抬手几下就设置好了开关和闪光——
                          “在德意志的时候没少玩儿这个~”黑眼镜笑着解释,“好嘞~ 以哑巴张为中心,一字站开。”
                          吴邪赶紧走向那闷油瓶,路上还差点被躺着的瓦罐绊倒。闷油瓶抬起胳膊,一把就将跌跌撞撞的吴邪拉到自己身边,扶着他的腰帮他站稳。
                          王胖子一个人就占去了三分之一的地界儿,解雨臣慢悠悠的走到吴邪身边,瞥了一眼哑巴张放在他发小腰上的手,决定还是抿唇不语。
                          黑眼镜咧了咧嘴,说了声“笑!”,一手拉下快门的同时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过去,在闪光灯打亮的同时堪堪挤进了画面,并且成功的从侧面搂住了解雨臣的肩,笑的极其欠揍。
                          在那之后的岁月里,这张照片一直是吴邪最珍贵的宝物之一,无论是否历经战乱,是否流离失所,只有这张照片他从未离身。民国二十六年的正月初三,永远的刻下了五个人真心的笑颜。


                          41楼2014-06-13 2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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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在度受上发H似乎非常非常困难,会被吞的连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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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5楼2014-06-13 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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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邪你还记得吗,那年你爷爷带你来解家拜年,正好撞见我在院子里练唱。你见我穿着粉色的袄子,自说自话的要我嫁给你呢。。。那之后秀秀还和我吃醋,偏说只她才能做你的媳妇。”
                              吴邪立即笑开了:“是啊,小爷我当年可是人见人爱~”
                              眼角带着一抹酡红,解雨臣笑着抬手,一根食指戳在吴邪的脸颊上,“你可真是一直没变,天真无邪的很呐。。。”顿了一顿之后,解小九爷口中泻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我和秀秀却。。。”
                              “你和秀秀怎么了?”吴邪有些担忧的抬起脸。
                              “能有什么,好得很,别皱脸给爷看,大过年的。”笑容重新回到解雨臣脸上,他似是兴致颇高,一转身,掐起好看的兰花指,“西皮原板”的高音调儿毫不费力的就唱了上去:
                              “宗保诞辰心欢畅,天波府内喜气扬。
                              红烛高烧映寿幛,悬灯结彩好辉煌。
                              想当年结良缘穆柯寨上,数十载如一日情意深长。
                              ——旋转而下的洁白雪片中,解雨臣艳红的身段翩跹舞动,清冽的声线也染上了酒醉的恣意,当真是美极——
                              可笑我弯弓盘马巾帼将,今日里簪翠钿,换红装,去厨下,进寿堂,传杯摆盏内外忙。
                              瞩目关山心向往,愿征人青春长在永保安康!”
                              那千回百转的康字还未消音,庭院里突然亮起了串串金色的烟花,几个人齐齐转头,却见是王胖子挺着酒足饭饱的肚子,正点燃一盒短烟花:
                              “别唧唧歪歪的充娘们了,胖爷特别饶人从北平带来的新鲜玩意儿,哥几个都来点着玩玩!”
                              “哼,粗人。”解雨臣嘴里冷哼着,脚下却是走了过去,学着王胖子的样儿也燃起了一盒。
                              吴邪抬眼,只见闷油瓶正侧脸看着满院的烟花,那些闪亮的金色光点跳跃在他墨黑墨黑的眸子里,心里禁不住一阵悸动,出口的话都有些结巴了:“小、小哥,我来给你庆祝生辰!就、就初三,好不好?”


                              46楼2014-06-14 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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