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来，网络媒体经常报道考古部门的考古发掘情况，特别是对一些著名墓葬的考古发掘情况的报道更多。这些报道引起了很大的争议，如河南安阳发掘的曹魏大墓是否为真正的曹操墓，社会上出现了各种声音的激烈争论。近期对扬州隋炀帝及萧后墓的考古发现公布以后，也有大量公众在网络新闻后进行评论。据笔者观察，新浪、搜狐等网站的几千条评论中，负面的居多。大家普遍对考古工作不信任，主要观点集中在，质疑考古的作用，认为研究这些过去的东西对现实世界有何用，言辞激烈者甚至认为考古部门就是拥有合法执照的盗墓者等等。这些网络评论到底真实性如何，是否反映了现实公众的普遍认识，有多大的代表性？公众能否分辨这些争论？带着这个目的，我们在做北京地下文物保护策略研究项目时，增加了一个公众对地下文物保护认知程度的子项目，在进行的问卷调查中特意增加了几项公众对考古了解程度的问题，试图通过调查问卷的形式来了解公众对考古的认识，为未来考古学该如何面对公众提供一些有益的帮助。

　　为了保证随机抽样的普遍性，我们将学生调查员分成两个调查组，每个小组由四名问卷调查员组成，在住宅区、公园、地铁站、校园、机关单位等人员聚集区域发放问卷。除了普通的随机调查外，由于本次调查关注于地下文物，我们特意选择了两类与文物有密切关系的人群进行了有针对性的调查。其一是北京市各大古玩文物市场的文物经营者，其二是北京建筑工地一线施工的农民工。我们选择这两类特殊人群进行了抽样调查，并在后面的分析中将其与普通公众组进行比较。这次调查，先后回收有效问卷601份，其中普通抽样问卷400份，农民工问卷101份，文物经营者问卷100份。

　　面对众多媒体考古报道时各执一词的说法，公众能否辨别出哪些群体发出的声音是值得信赖的，我们特意设计了一个选择问卷题。题目是需要受调查者针对曹操墓真假的讨论，选出自己认为观点更加客观的一方。设计的备选项目有五种，分别是A考古专家、B曹操墓的发掘者、C一些质疑曹操墓的专家、D媒体记者、E不清楚哪种客观。结果显示，普通组有7位被调查者选择了两个选项，9人未选，由于数量较少，将其剔除，不予分析。该组选择A即考古专家的观点更客观的比例最高，占到43.8%。选择B即曹操墓的发掘者的占的比例最少，只有6.3%，显示了公众对发掘者的不信任。选择相信质疑曹操墓的专家和媒体记者比例相似，分别是11.8%和12.5%。有21.8%的公众表明分不清楚哪种观点更客观。由于在网络上质疑曹操墓的专家绝大部分不是考古界学者，媒体记者也非专业人士，因此将选择后三项的比例相加，即46.1%的公众信从非考古人士或非专业人士的观点，或者说对该问题比较模糊。如果将考古学专家和曹操墓发掘者作为考古专业人士来看待的话，信从专业人士意见的公众所占比例为50.1%。考虑少量公众没有做出回答，可能选择不清楚项，则在该问题上，公众信任专业人士和信任非专业人士或不清楚该信任谁的比例几乎相等，各占一半。民工组和文物从业者组在该问题上的倾向性比较一致，区别只在于民工组比文物从业者组信任媒体记者的比例小很多，比较而言较多的人信任曹操墓发掘者的观点。两组分别有26.7%和27%的比例受访者表示不清楚哪类人的观点值得信任，比较一致。

　　我们在调查问卷的分析中，试着考虑年龄分组、性别、学历这些变量，如何影响公众倾向于有关曹操墓真伪的不同观点，并以此为切入点来研究公众对考古学者、媒体、非专业人士的信任程度。
　　研究年龄分组与信任群体之间关系的具体变量涉及以下两个：年龄分组：1为20岁以下、2为21-30岁、3为31-40岁、4为41-50岁、5为51岁以上；曹操墓的真假问题，您认为谁可能更加客观：1考古专家、2曹操墓发掘者、3一些质疑曹操墓的专家、4媒体记者、5不知道。
　　这两个分类变量的交叉表如表一。
（转载者注：表一暂缺）

　　年龄分组和对待曹操墓的态度两者之间究竟有没有联系？我们通过统计学检验来验证可知年龄分组和相信的群体之间存在关联，这种关联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由于抽样误差导致的假象。
　　这两个变量存在着非抽样误差导致的关联，但具体联系到底是什么，我们进行了统计学上的对应分析来直观地观察。由于SPSS软件的分析结果较繁琐，一些图表省略，只列出年龄分组与相信的群体之间的对应分析结果图。
　　由对应分析图（图一）可知，年龄分组1和相信的群体2之间、年龄分组2和相信的群体3之间、年龄群体3和相信的群体1之间的散点靠得非常近，显示有较强的关联度。可以认为，20岁以下的群体倾向于相信曹操墓的发掘者，21-30岁年龄组的人倾向于一些质疑曹操墓的专家，31-40岁年龄组的被调查者倾向于信任考古专家，其它散点位置较远，联系可能较弱一些。由此可见，21-30这个年龄段与70后相比，更具有叛逆色彩，倾向于信任质疑者的观点，而不是信任考古专家的看法。

　　我们还测量了性别是否与相信的群体之间有无关联，但统计学检验结果并不支持此种关联。

　　学历与相信群体间是否存在关联？经统计检验这两个变量之间的关系，表现出关联性。我们对学历和相信的群体进行对应分析，结果如图二。这里学历为高中、中专及以下用1表示，大专、本科大学学历用2表示，研究生及以上用3表示。由对应图可知，大学学历人员倾向于信任群体3和4，即信任一些质疑曹操墓的专家和媒体记者的观点。大学学历以下人员倾向于信任2和5，即信任曹操墓的发掘者，或者表示不知道该信任谁。学历与选择信任哪个群体表现出很有意思的差异。大学学历人员可能受媒体网络的影响较多，倾向于信任网络主导者的言论。

　　以上对问卷的分析显示，三分之一以上的受访者不能准确判断考古学家的工作性质，往往将其与文物鉴定者或盗墓者相混淆。以曹操墓的争论为例，公众信任专业人士和信任非专业人士或不清楚该信任谁的比例几乎相等，各占一半，公众考古的形势不容乐观。在主流网络评论中，大量质疑和误解考古人员的发贴者虽然众多，几乎呈现压倒性多数，但在现实世界中可能更集中在80后这一群体。虽然其在现实世界中占总人数的比例并不高，但他们在网络世界中的主流评论，对90后的影响不容忽视。他们学历较高，并未对考古学有更多的认识，一些拥有大量粉丝的意见领袖的言论对他们有很大的影响，这部分群体应是目前公众考古教育的最主要对象。考古学界缺乏在网络社会有影响的意见领袖，所以很难将其理智声音传达给公众。为消除这种不信任感，未来除继续进行更多的公众考古教育外，考古界专业人士提高自身在网络社会的影响力和美誉度也是必须努力的方向。
　　（本研究是北京市优秀人才项目“世界城市建设与北京地下文物保护策略研究”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单位：北京联合大学考古学研究中心）

没文化真可怕

哦

在主流网络评论中，大量质疑和误解考古人员的发贴者虽然众多，几乎呈现压倒性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