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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性到底是善还是恶?文明到底有多么坚韧?把它们统统推向极端,便能够得到清晰的展现。萨拉马戈的《失明症漫记》中,作出了这样的一种尝试,假设很简单:有一天,一种不知名的原因,让全国的人都得了失明者——他们的眼前不是像盲人般全黑,而是永恒的亮白色——局势会怎么发展?
  这样的绝境主题似乎并不罕见。但它的极端性却总让人感到距离而产生不真实感。也正是因为如此,它们总因为荒诞和幻想色彩缺乏所谓现实主义的厚重,很容易就被人当成是一种只能带给人阅读快感的幻想小说。在科幻题材中摘取例子来看:《三尖树时代》中的人们,也是突然变盲,不得不与外星生物“三尖树”争夺生存权利。刘慈欣的《超新星纪元》,则真的设想了一个没有大人只有孩子们的世界。他们脱离了所谓旧有文化的“大染缸”,似乎也并没有摆脱人性的种种枷锁。与之相比,同样借助于“极端性”的《失明症漫记》并没有提出更宏伟更新鲜的困境。它回归于最简单的一种假定——假如所有的人都看不见了,他们中会出现什么状况?他们会如何生活下去?——以此,萨拉马戈不再炫技,也不是写科幻小说,他老老实实地一笔一画勾勒着人性
  正如博尔赫斯在评价某部文学作品时所言,“没有人能够对它的作品做出内容简介,当我们试图概括的时候,那些精彩的要素就会悄悄溜走。”这个判断同样适用于这本书,细节的的穿透力总是超越故事本身的奇特——合理的假象一下,萨拉马戈所描述的故事或许都算不上奇特。社会崩溃,人性中的善恶交锋,食物短缺,适者生存,文明抵御不了生存的欲望,赤裸裸,原始。在这样的情景之下,所谓文明的一切,便都变得如同风中之烛一般。它脆弱,无力,随时可能销声匿迹。而我们或许只能说作者仍然持有性善论。因为即便是他为我们呈现了那么多的人性中的丑恶嘴脸,却依然相信团结和互助,利他主义的存在,和爱的存在。
  或许可以把那个唯一没有失明的“医生的妻子”作为“风中之烛”的具体表现。她孱弱,无力,精神和肉体上都是,但却蕴含着无比的柔韧度。当自愿和失明的丈夫一同被关进精神病院之后,面对狱霸们以食物为要挟强迫妇女们献出肉体的时候,她只能从命。默默忍受一切,换取食物和同伴们的性命。当看得见眼前的痛苦已经变成一种负累,不得不为其他的伙伴们的生死存亡负责的时候,她也希望,“还不如也失明了的好。”但最终,她以孱弱战胜了强大,以坚强负起了照顾他人的责任,直到一切结束。
  此时,凡是跟爱无涉的社会存在,它们原本的重要性,都被一种简单的现实给消解了。政府、法律、秩序、规则、军队、经济、合理性…..所有的一切都因为人们的失明而变得无力无用。它们被消解的如此轻而易举,让人不得不对它们在正常时期的过分重要性产生怀疑,并进而挑战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对其的顶礼膜拜。而与之相比,正如作者所言,“再坏,总还有一丝可能。”“无论如何,爱还是可能的。”——正是爱,构成了《失明症漫记》中这伙灾难下幸运儿们的护身符。
  在这样极端的描写中,作家“已经成为了一个评论员”,他的所有描述都浸染了个人的感情色彩。萨拉马戈自己也说,“我个人活得很好,世界却不是很好。”“我的全部作品都可以证明,它们所以被创作出来是因为作者有问题需要解决。”在这本书中,作家想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作家本人以担忧人世出名,担心人性的拙劣或脆弱经不得世事考验,人类最终因此毁灭,这种担忧培育了《失明症漫记》。 “真正可怕的不是绝望,而是对绝望的无动于衷”。
真正可怕的并不是绝望 而是对于绝望的无动于衷。纵使爱与希望如风中之烛,仍然是我们永远不应该舍弃的。


来自iPad1楼2014-04-28 20:31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