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语声花】原创同人《唯曲长存》BE 平行世界 有重要角色死亡

【2】
时间不管不顾地往前跑，苗阜慢慢步入了阿尔兹海默症的中后期，有时连身边人也认不出了，整日就呆坐在沙发上。他闺女特地从国外搬回来照顾父亲。因着当年离婚以后，苗阜没再娶，一直都是独身一人，女儿也是有家有工作的人，照顾起来并不轻松。
王声家姑娘和苗阜家闺女也是打小一块儿玩起来的，王声和她也时常去帮衬着点。
奇怪的是，苗阜有时候认不得自个儿闺女，更认不得王声家姑娘，却一直记得王声。每每看见王声来了就会带着浅浅的笑意。王声说该吃药就吃药，该吃饭就吃饭。偶尔和自个儿闺女还闹脾气，对王声却一直温温顺顺，乖得很。
偶尔苗阜也有清醒的时候，会拽着王声说点闲碎话，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从前，回到了从前他们俩为了青曲社，为了西北相声，整宿整宿不睡觉创作排练的时候。
王声在家也没事儿，常带着本书去他家陪着他。看书看累了就坐在苗阜边上，跟他说以前的事情。
说他俩从小一块儿长起来的趣事
说他俩曾经穿着开裆裤在溪边嬉戏
说他俩一个穷翻译一个净街苗在二十五岁时戏剧性的重逢
说他们成立了青曲社
说他们借福宝阁的地界一点点建立起观众群
说他们自己开了茶馆慢慢成了西安最火的相声园子
说他们上了北京台春晚上了央视的元宵晚会
说他们逐步逐步中兴了西北相声
说他们这么多年一路同行的艰难和快乐…
苗阜即使不记得从前了，听见有些部分却还是开心地笑出来。
有时候王声心情好还会讲几段评书，更有甚者，唱快板书，唱那段多年前迷倒一片少女的《发四喜》。
王声不得不在内心里承认，自己当时其实也被灯光下的那个人迷得挪不开眼。
可是，随着苗阜病情的加重，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他闺女看着父亲这样总是会默默流泪，谁能想到曾经台上生龙活虎的苗老师会成了现在这样呢？
王声偶尔也会想：为什么苗阜这么好的人却一直没落好报呢？
世事啊总是如此不随人愿。
这世间最残酷的存在－－时间，又朝前掠去了两年。
阿尔兹海默症引起的并发症导致苗阜的身体日渐衰弱，甚至得靠轮椅代步。
王声这两年开始一日不落地来看苗阜。天天如此，风雨无阻。他开始失眠，开始恐慌，只怕是看一天少一天了…
王声害怕失去苗阜，害怕失去他此生唯一的竹马他此生难遇的相方。
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人类所能做的一切，在时间和不治之症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这天，天气异常地晴朗，云淡风轻。
王声看见阳光从窗外肆意地洒了进来，便向苗阜提议：我推你出去走走吧。
苗阜难得对外界有了回应，一句简短的“好”。
王声有点惊喜他给出了回应，乐滋滋地推着苗阜到小区里去了。
早春的阳光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恰到好处的温暖，王声只觉得心情出奇地不同，随着性子给苗阜唱了段小曲儿。
到了小区花园，苗阜突然开口了：声声子，我想再说段相声。
王声沉默了一会，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只能说：好。
到了花园中央，正好有个小台子，苗阜撑着轮椅，想站起来走上去，王声连忙去扶，眉一皱，忍不住斥道：你站起来干嘛！
苗阜反驳：哪有相声是坐着说的？！
王声眉头皱得更紧了，叹了口气，罢了。
两人站在台上，用着肉嗓讲了一段，虽说时间和病魔带走了苗阜的记忆，但他们俩一说起相声，那光采是丝毫不减的。
王声不知道为什么苗阜今天精神那么好，甚至还能记起以前的段子。
一段罢了，花园里已围上了不少人，结束时都报以热烈掌声，有眼尖的还认出这是西安城当年最火的相声演员，苗阜和王声呐！
他们俩冲人群鞠了一躬，就离开了。

【身处自己工作室的苗阜家闺女隐隐感到难以抑制的胸闷。】
推苗阜回去的路上，王声没怎么说话，总觉着心里乱乱的。
苗阜难得清醒，话有些碎，但不招人烦。他说话向来都是有水准的。
只是突然来了一句：声声子，谢谢你。咱下辈子还要一起说相声。下辈子继续同窗同行，同行一生。哥，对不住你，恐怕得先走一步了…
王声瞬间明白过来，苗阜这是回光返照啊！
这一天啊，终究是来了…
这天晚上，王声不想或者说不敢回家，他怕再来时，见到的就是……
可是总要回家的，走时，苗阜笑着对他说：
“别了，声儿。”
“别了，天哥。”
一如多年前的第一次离别。
可是不再有意料之外的重逢。
当日午夜，苗阜在睡梦中悄然离世。
第二日一早，王声接到了电话，意料之中。可他的心却还是忍不住地一阵阵钝痛，一种生命的一部分被硬生生剥离的撕裂型的疼痛。这种疼痛拥有尖锐又冗长的特性，它浸润在周身的血液里，漫步在全部的骨骼上，深深驻扎在头脑中，不停袭击着他。
两日后，葬礼。
王声第一次那么厌恶黑色和白色，那么单纯的颜色却蕴含着过于复杂的悲伤。
繁复的仪式结束。苗阜他闺女给了王声一个小玉瓶。“我爸的遗嘱里说…要把自己骨灰的一部分交给你…”
王声接了过来，道了谢，感觉鼻子有点酸。
“好歹是解脱了…”他安慰苗阜家闺女。她点了点头。
王声也不知再该说什么，打了个招呼，就回家了，揣着那小玉瓶。
王声回家前绕到了花鸟市场，找那边师傅帮忙，扛了棵榆树苗回来。
在自个儿房子前面，种了下去。
又过了五天，苗阜头七。
王声自然是去陪着苗家闺女帮苗阜做了头七。
是夜，王声不太想回家。就干脆睡在了苗阜生前的卧室里。
睹物思人，最悲伤 。
可是，只有在这个房间里，王声好像还能感受到苗阜的存在。
王声在厨房里翻出了苗阜以前藏着的几瓶酒带进房间，把门轻声关上，自己坐在地板上，开了酒，点上烟，开始放空。
他在怀念苗阜，以一种很苗阜的方式。
同行至今，多可喜亦多可悲。

忙打TBC辣，内什么目前就写到这里和两个番外。还是重复一下有觉得我这个设定不道德什么的私敲我！

酒一瓶接一瓶，烟一根接一根。王声酒量不比苗阜，喝到这番已算极限。唯叹再多陈酿也换不回故人，王声心里难受地紧。
“你怎么这么狠啊…把我一个人撂在这人世间。算是报复我当年离开铜川以后不再联系你嘛？还是在怪我当初还是终究是一不小心忘了你么？苗阜啊苗阜……”*1
王声摸到床上，侧身躺下，将自己蜷缩起来，正如不久前自己梦中年少时的自己那样，那个柔软脆弱的小孩子。*2
以前在台上，王声有句词：没了我，你怎么办。而实际上，苗阜与王声两人更像是相互依偎相互扶持才能存活的两棵树，他们俩的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融在云里。
“人都说，头七这天亡魂会回到人间，那你会回来么？”
王声摇了摇头，笑自己果然是喝多了，竟然还会想到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就着酒劲儿，王声沉沉地睡去了。
微风吹起窗帘，风从开着的窗缝儿里钻了进来。
“声声子，声声子”
迷迷糊糊的，王声好似听见了谁在叫他，那是从遥远的黑暗里传来的熟悉的声音。
苗阜，是你么苗阜？
王声睁开眼，仿佛在朦朦胧胧中看见了苗阜的身形。
“老苗！”他有些惊异地轻呼出声。
又是一阵清风拂过，黑漆漆的房间里一切照旧，刚刚所见恐怕只是南柯一梦罢了。*3
再睡下，却睡不着了，头疼欲裂。闭着眼想起曾经他们俩为了省钱出去演出挤一间房里的一张床。那时候，再苦再累，身边有人伴着，为了心爱的相声也不觉委屈。
想着想着，突然觉得脸上凉凉的，用手一抹，什么时候落了泪？这么没出息。
空气中散开一声淡淡的叹息。
“声声子，我对不住你。但是我先走一步也有好的不是么，我先到那儿先混得好点儿，等你过来了我就能罩着你了，你这么一介文人，怎么能受这种苦？”
“声声子，你别难受，我把骨灰的一部分给了你，就是希望…将来我陪不了你，我的一部分还能陪着你。好赖也算履行了‘同行一生’了吧。”
“声声子，咱下辈子还遇见成么，我不变我的下嘴唇，你也留着你的痦子，这样人群中我一定还能认出你。”
“声声子，我一定等你一同进轮回道。”
遥远的声音在空中絮絮叨叨，王声听得不太真切。
是梦。唯在梦里才能再度听见你的声音。
声音随风慢慢消失。然而王声感受到了一个轻轻浅浅的拥抱，和多年前那个夏夜一致的悲伤的拥抱。
只是风拂过留下的肆意，还是你来过带来最后的挂念？
第二日王声醒来，室内早已洞然，日影反照。枕头被泪水沾染了有些湿，满地的酒瓶，烟灰快要溢出缸中。王声有点歉疚，赶忙把屋子收拾回了原样。
就像，你没走时一样。
出了房门看了眼钟，发现几乎已是正午，这大概是这几日睡得最好的一次了吧！
苗阜家闺女坐在外面教着自己孩子认字，看见王声出来，立马走了过去。
“叔……”欲说还休，“等一百天做完，我们还是想回国外，毕竟那边教育对孩子好…而且若是住在这里就老是觉得…父亲他……好像还在似的。”说着，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王声不忍，“好闺女，咱别哭…你们走没事儿的，房子钥匙放我这儿我偶尔来打理打理…没什么大碍的…”
告别了之后回到自个儿家房子门前，看见那棵刚栽下的榆树，叹了口气。刚想上楼，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对着榆树吼了一段秦腔。
之后，每逢清明冬至中元或是苗阜祭日，除了烧纸钱，王声还不忘对着榆树吼一段秦腔唱一段豫剧…
*1：受哭论里那段词启发改的，其实变动挺大的
*2：不久前梦中就是指那篇番外《等风来》里写的
*3：这一段是仿照一篇很有名的福华同人《协奏、交响与独自沉迷》里的一段，算是致敬吧！

终于完结了！！！撒花撒花！再把两篇番外搬过来√

番外
这天，出大事了。
苗阜走丢了。而且是在大过年，正月初七。
苗阜家闺女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家里保姆出去买个菜顶多二十分钟，一向安分待在家里的苗阜，竟然乘着这当口跑了出去。
苗阜闺女全家带小保姆在小区里找了一圈没见任何线索。她立刻打电话给了王声，王声一听有点艹，，又顾着对方是晚辈没好发脾气。
“你快去你们小区保安室，调监控录像，看能不能发现他往哪个门出去了，我马上过来！孩子，你别急，冷静点！他这么个大活人，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得相信你爸不是？”
王声也知道这番话也就安慰她稍微管用些，放自己这儿，收效甚微。
这天寒地冻的，还飘着点小雪，地面残冰细碎，不知苗阜他一人在外会碰上什么事儿？老苗啊老苗！怎么患了病还能这么不消停啊你！
王声开着车到了苗阜家小区，在小区北门瞧见了苗阜家闺女。
把车开过去，一问，闺女说他老爷子被监控录下来往这儿跑了，路上碰见人一问，说是上了XX路公交车。
王声一听到这班公车，心稍微定了下来，同时，心里却感到生疼生疼的。
他说：你们先上车吧。
他说：这班车，他太熟了。这班车，到的是青曲社的园子…今天，是今年青曲社开箱的日子…”
END

【番外－等风来】
夜，很静。
静到王声只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他今天异常地困乏，一沾上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没错，他做了个梦。
他在梦里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的夏天，全家搬离铜川的前夜。
他在梦中是一个旁观者，看着蜷缩成一小团的幼年时期的自己，不禁有些好笑。很恍惚很奇特的感受。
其实小王声睡不着，想到要离开这个生活了这么久的地方他就觉得心里不舒服。更难受的是，要离开苗阜。
苗阜。苗阜。
小王声轻轻地叨念着苗阜的名字。翻来覆去几个回合之后终于敌不过困意，甜甜地睡了过去。
那个时候，在稚嫩的王声的心中，苗阜就是自己的天。
苗阜只比王声大了半年多，却一直像个兄长，事事都照顾着想着王声。苗阜性子里将不正经和责任心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看起来不着调的他其实比谁都靠谱。
幼时的王声呢，念书一级棒生活九级残，而且嘴皮子比同龄人毒，常常一句话把人噎得够呛，性子还倔。幸好呀，碰上了苗阜，一直挡在他身前。
这呀，都是命。
“嘎吱嘎吱”窗户从外被轻轻推开，一个方方的脑袋冒了出来。是小苗阜。
只见他轻手轻脚地打窗外翻了进来，胳膊还被窗框刮了一下，龇牙咧嘴的疼又不能声张。
小苗阜走到小王声床边，静静地看着他的睡姿，不敢惊扰。
月光从窗外洒入，披在两个孩童身上，有一种恬静的美感。
苗阜自然也是舍不得王声的。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碰上一个和自己兴趣爱好相同还性情互补的朋友的。更何况二人还合作说过几段短小的相声，有些默契，难以言表。
虽说只是小孩子，有些情感倒还单纯直白些。都是喜欢的。
只是这喜欢如何熬的过流年摧残花开花落？
王声。王声。
小苗阜轻喃他的名字，又在他耳边说着一大堆当面不好意思讲出的婆婆妈妈的闲话。
以后我不在你身边，自己也有会照顾自己啊……不要那么容易艹，我不能再罩着你啦……要记得回来看我……
话碎情不碎。
一大段话嘀咕完，小苗阜踌躇了一下，俯下身给熟睡中的小王声一个轻轻浅浅的拥抱。
“声声子，别忘记你天哥我呀。”
说完，小苗阜转身翻窗户出去了。
梦境停留在月光照映下的桂影斑驳。
王声醒了。
他觉得这个梦太真实，但他早已记不起当时情境。
时光不声不响地抹去了这段记忆，它们被吹散在时间海洋里，让人措手不及。
也许下次，等风来时，风移影动，明月半墙，会把记忆带回来。
也许，也能把清醒的健康的苗阜带回来。
End

楼主写得太虐心了，真的cry了......尤其是那一句"...我不变我的下嘴唇，你也留着你的痦子，这样人群中我一定还能认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