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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八道】养士:体制与武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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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读到@流水轩客 的帖子里讲到了魏公子及其手下诸多奇人能士,联想到京师几派势力的构成特点,与传统武侠小说里江湖的概念,发了一些不知所云的议论,故有此帖。
何谓之侠?司马迁《史记·游侠列传》中提到“其言必诺,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困厄”,又有言“侠以武犯禁”,大概正是因此,自《汉书》以后,有“侠”名者鲜见于史书,而多出于传奇话本,直至近代以后,武侠小说再度繁盛,“侠”的概念得以复生于笔端纸上。我们读“武侠”,多半开始于金庸、古龙等人的作品。其中的“大侠”,或是聚而成派,或是仗剑独行,大抵不拘于法度之内,而逞雄于义勇之间。所以一般来说,堪称“侠”者多半有两个条件:一是“轻生死,重然诺,解人于困厄”,二是“其行不轨于正义,存公义于江湖之上”。
所谓不轨于正义,就是不遵循世俗的法度,他们心中自有一套“公义”,正是这一点成就了武功与“江湖”的交集。江湖者,庙堂之远也。尤其以古代的情形,法度常有不到的地方而贪官污吏常横行,此时与其指望官府讼律,倒不如有奇人异士或是豪强侠士,于陌路中行仗义之事,救人于危难之间。久而久之,侠的形象虽不被正史所载,而美名自有传奇故事流传。若聂隐娘、红线、昆仑奴者,皆以一己之力,救人于水火,而后则飘然而去,因此为人称道。后世之武侠作品中皆是以江湖草莽为背景,追求体制之外的另一番“正义”力量。


IP属地:美国1楼2014-05-08 17:09回复
    比如说我们看射雕,故事的大半都不在宋蒙、金战场,而在郭靖一路学习武功,报师仇、泡黄蓉【大雾上,只在后面才“虎将慈心”了一下;到了神雕这,杨过就压根不怎么相信“师徒伦理”和“国之大义”,其行事多半是凭个人原则,然后到张无忌这里,就更没有什么抗元的积极性,最后撂挑子不干了扔给朱元璋。不过这些人都不违背所谓“狭义”之道,即所谓“重然诺,轻财货,解人于困厄”,也就是说,他们都有他们独特的“社会责任感”,也有自己的处事原则,在此基础上,他们并不受体制和传统伦理的拘束。
    金庸小说中的“大侠”总结起来大抵都是如此,虽有“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说法,但即便是“为国为民”也是为破乱之国,一方之民,而行事手法上,更不乏豪侠意气、不循法度的地方。若有体制内的人物如洪基、托雷之类,虽然也有一定戏份,却无法归类到“侠”的这个范畴。同样,若是豪强人物恃强凌弱善恶不分,虽有武力,亦不以“侠”称。
    说到这里,我们反观明将军系列的武侠人物,符合这两个条件的,林青、何其狂、许惊弦等人都没什么问题,都属于孤身布衣之侠,雪纷飞、夏天雷这种有门派的也没什么问题,但是明将军、水总管、魏南焰、郭暮寒这种就有问题了。正常来说,这类“体制内”的人物多半不会归类于“侠”道,甚至不会做重点描写,而明将军、水之寒明显戏份过重,不但是线索人物而且是最终boss,就评价而言归类为“侠”也不为过,魏南焰整个就承认了他“大侠”的身份,好在是在外传之中,正传故事他并没有出场。而四大家族、御冷堂,也与体制内牵涉TBC吃饭去


    IP属地:美国2楼2014-05-08 1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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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楼2014-05-08 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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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将军的戏份还多啊?你去看看,除了《山河》之外,那一次将军出场超过五次?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4-05-08 1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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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精。
          有一天“我”字丢了一撇, 成了“找”字, 为找回那一撇, “我”问了很多人, 那一撇是什么?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那一撇原本是个”一 ”, 这段话的意思应该是这样的: ”一” 旦丢了一些不该丢的东西, 你就再也 ”找” 不到 “我” 了。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4-05-08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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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错了回来晚了,接着说:
            而四大家族、御冷堂,由于“昊空门辅武后之子”这个设定,也与政局牵涉颇多,暂不论这个设定是否合理科学,但是整个格局是与传统的武侠设定挺不相同的。
            那么回过头来看,从《绝顶》到《山河》以及前面的偷天换日破浪窃魂,是怎样把“体制”和“武侠”这两个貌似比较对立的概念联系在一起的呢?
            关于魏公子无忌和魏公子南焰间的相似之处,借个帖子:http://tieba.baidu.com/p/3027758368
            这里已经说过了,流水兄在帖子里还特别分析了君东临在魏公子府的地位,应该就是亦属亦友,公子敬之而其后尽忠竭虑以报公子。与“公子的盾”相对应的是“将军的毒”,明将军府中亦有众多江湖人士,而毒来无恙是其中翘楚。可见魏公子和明将军府中皆有一众江湖人士听命,这些人并无正式职位,平日里受二府供养,危难时则需效忠于主公。
            这种体制内的贵族人士,与体制外的江湖人士相处的模式,通常见于春秋到西汉前半叶,我们通常称其为“养士”。
            总算折腾到正题了ORz


            IP属地:美国6楼2014-05-08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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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士”这件事据史料记载,开启在春秋晚期。到战国时达到巅峰,秦时一度中断,自秦末又起,西汉初年再兴。而“任侠”的缘起也大概与“养士”同步,发生在社会阶级秩序崩坏,政治动荡,思潮解放的春秋时期。春秋以前时期的“士”与后来的“士”的概念颇有不同:商周时期的“士”是文武兼修的,是受封的底层贵族,但正如我们所知,春秋后期三家分晋田氏代齐,贵族阶级发生了流动,而部分下层贵族失去了其地位,变成了平民。这部分平民受到过比较好的教育,其中一部分分化为“文”,发起了各派学说;另一部分分化为武,带动了民众中的尚武风气,平民从战国时期成为主要的战争力量,中国的战史由此翻开了新的一页。
              这种变化是逐渐发生的:春秋时期的侠士刺客尚自诩为贵族,而到战国时期,举国皆兵,慷慨豪勇之风遍及平民。齐思和《战国制度考》中有言:“于是抱关击柝,屠狗椎埋之流,莫不激昂慷慨,好勇任侠,以国士自许。而当时之王公大人,或用之以复仇,或资之为爪牙,往往卑礼厚币,倾心结纳。”这里所言同与“武士推及平民”者乃“王公养士之风”。大抵也正是这种社会变化的条件使“养士”这一行为水到渠成,也成就了平民“侠客”正式登上历史舞台。


              IP属地:美国来自iPad7楼2014-05-09 0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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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侠”这一具体的文化符号也开始于春秋以后,实际上“侠”一开始出现就伴随着平民化的特征,但这种平民化又带着一些贵族化的烙印。如《史记•游侠列传》云:“古布衣之侠,靡得而闻已。近世延陵、孟尝、春申、平原、信陵之徒,皆因王者亲属,藉于有土卿相之富厚,招天下贤者,显名诸侯,不可谓不贤者矣。比如顺风而呼,声非加疾,其埶激也。至如闾巷之侠,修行砥名,声施于天下,莫不称贤,是为难耳。然儒、墨皆排摈不载。自秦以前,匹夫之侠,湮灭不见,余深恨之。”其中既提到了“布衣之侠”、“闾巷之侠”、“匹夫之侠”,也提到了“延陵、孟尝、春申、平原、信陵”贵族之侠。同样,《汉书•游侠传》中说:“繇是列国公子,魏有信陵,赵有平原,齐有孟尝,楚有春申,皆借王公之势,竟为游侠,鸡鸣狗盗,无不宾礼。”这里就说得更明白了。


                IP属地:美国来自iPad8楼2014-05-09 0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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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插一楼,很有意思,强大的楼主……早点睡吧,明天续播


                  9楼2014-05-09 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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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这一部分“平民化”的“布衣之侠”成为了日后中国文化中“侠”的主体,而所谓“卿相之侠”则在社会趋于稳定之后消失了。同样引自《汉书•游侠传》:“自魏其、武安、淮南之后,天子切齿,卫、霍改节。”说的就是西汉初年死于非命的魏其侯、武安侯、淮南王等人皆取货于“养士”而卫青霍去病作为新兴的权贵则改节,终得善终。
                    所以自西汉以后,“卿相之侠”是看不到了,而“布衣之侠”、“匹夫之侠”则进入了“侠”之发展的下一个阶段。
                    如贵族之侠一般,匹夫之侠同样不受西汉统治者待见,游侠列传中的大侠郭解的结局是这样的:御史大夫公孙弘议曰:“解布衣为任侠行权,以睚眦杀人,解虽弗知,此罪甚于解杀之。当大逆无道。”遂族郭解翁伯。
                    灭九族,是极重的刑罚了,应该说西汉武帝时期对游侠势力曾有过比较严酷的清洗行为。因为“游侠”的特点是掌握较强的武装力量,又有相当的人望,且是无法控制的流动人口,又具有“好勇善斗、灭礼重义”的特点,若任其发展,必然危害社会治安和国家秩序。


                    IP属地:美国来自iPad10楼2014-05-09 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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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较晚了,所以暂时不写了,明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出现。。。
                      依然是:to be continued
                      然后各位吧友欢迎交流不同意见。说实话武侠这玩意我是外行,时未寒的作品我是外行中的外行,观点或有错谬引据或有疏漏欢迎指出。


                      IP属地:美国来自iPad11楼2014-05-09 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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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帖!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4-05-09 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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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见有营养的帖子,顶起


                          IP属地:广东13楼2014-05-09 1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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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热闹,长知识


                            IP属地:山东15楼2014-05-10 1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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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起来了一段相声,让一个男的演电视剧男一号,然后第一天就出殡


                              来自iPhone客户端16楼2014-05-12 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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