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利/坚点了点头,但他却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我……我是说,我和我的老哥,隔着个大/西/洋。”
话说出口的瞬间,他忽然觉得有些难受。因此/美国还是转过身,朝着英/国的方向走去。他觉得那一刻眼前的视野有些模糊,他猛地觉得自己行走于两百多年前的乡间小径上,他的脚步愈来愈急,因为英/国在他前头,他望着英/国,促使自己迈动步伐、以便能够追上他,甚至于……
超越他。
“你去了很长一段时间,美……呃,阿尔弗雷德。”英/国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队伍很长?”
“和那店主聊了两句,抱歉。”美/国将饮料堆在椅子上,他发觉那个男孩还没走。那是个深棕色头发的白人男孩,约莫七八岁的模样,深蓝色的T恤上沾着些灰。也难怪方才英/国匆忙地改口,听起来着实滑稽极了。但美/利/坚发觉男孩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不到十秒,便又继续和英/国聊了起来,美/国掀开饮料的盖子,他隐约地感到有什么东西绕着他的腿慢慢走动着,这令他猛地寒毛一竖。
“它很听话,是不是?”英/国语调温柔地说道,男孩看起来十分惊奇,那双浅蓝色的眼珠里满是喜悦,“这可真是太酷了!我是说……没人会养这种东西做宠物……”
“然而它现在的主人可瞧不见它。”英/国不无讥讽地瞥向了美/国,“真够可惜的。”
美/利/坚感到那看不见的东西更为明显地磨蹭着他的小腿,他忽然意识到那是什么了,“嘿,英……亚瑟!你怎么可以把它带出来?!”
“它自己跟过来的,”英/国亲昵地抚摸着他所看不见的独角兽,“显然它想念我了。”
“别说的我好像一直在虐待它。”美/国反驳,但男孩并不在意,他只是看着英/国,满心欢喜地发问,“我可以给它喂食吗?”
“当然可以。”
美/国无法拒绝,他在对待独角兽上没有任何发言权,而英/国惊讶于他的宝贝独角兽甚至不抗拒那些巧克力和糖果,“你平时到底给它喂了什么?”
“我吃什么,它也吃什么。”美/国老老实实地回答,英/国的表情瞬息万变,他险些以为对方要揍他了,“这——这不是很好吗!我可不知道它该吃什么!”
“你不会给我打个电话吗?!”英/国痛心疾首,“它不该吃这些食物,也难怪我发觉它的皮毛没有以往那般明亮,甚至变得懒惰起来!”
“它又不是猫。”美/国咕哝了声,而英/国一扼腕,“我想你该接受一下教育,至少也不该喂它吃这种东西……哦该死的!”
美/国看到自己身边的饮料盖子被拱开了——也许是独角兽的犄角?他想。而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搭上了这张椅子,而饮料的吸管转了个向,里头的液体逐步地减少。完蛋了,美/国想,他怎么不知道这独角兽甚至喜欢上了可乐?
“…美,利,坚,”英/国微笑地按上了他的肩膀,“我们可以就此好好商谈一下,嗯?”
糟糕透了。美/国想,某些时候的英/国的确不能招惹。他揉着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看着对方在不远处核对航班信息,他发现他这回都没带上什么行李。而走神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小腿又被撞了一下,独角兽似是在提醒他别走神,尽管他瞧不见它。
“我该走了。”英/国朝他走了过来,他的表情读不出什么情绪,“我希望你会喜欢我的礼物。”
“也许。”美/国应道。英/国挑起眉毛,他的气色好像因为离开热闹的市中心而逐步好转,美/国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他张开手抱住他,“嘿,说真的,你下回不用这么麻烦地跑过来。”
“如果我这次没有亲自赶来,恐怕我也不会知道你把它养成了什么样。”英/国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象征性地用了些力气。美/国尴尬地扯扯嘴角,“但显然它很喜欢。”
“这不是借口。”英/国整了整自己的领带,“下回你可以在视讯的时候让我看看它。”
英/国说着便蹲下身来,温柔地抚摸着独角兽的脑袋,美国觉得自己该说些其他的话,但脱口而出的时候却变了味,“你确定它能被摄像头拍到吗?”
“当然可以。”英/国冷冰冰地看着他。美/国耸耸肩,他吸了吸鼻子,“呃,那好,我保证它不会乱吃东西。”
“你最好这么做。”英/国再度转过头去,“该登机了。”
美/国动了动嘴唇,他觉得自己咽喉一紧。但在这种时刻犹豫并非英雄所为,因此美/国干咳了声,拔高了自己的音调,“我……很感谢你来庆祝我的生日。……你是唯一一个从未缺席的人。”
“这是我该做的。”英/国颔首,他再度象征性地与他拥抱,美/国能感受到他的手掌轻轻拍着背部,犹如安抚一般;尔后他弯下腰,伸手揉着那无形的独角兽,美/国错觉似的听到了微弱的声音,那兴许是它的挽留。尽管美/国仍旧为看不到它而感到遗憾,但他下一秒听见英/国低语,“若他虐待你,你可以狠狠地顶他肚子。”
“嘿!”美/国瞪了他一眼,“英雄怎么会虐待它!”
“我只是善意地希望它不要变得和你一样。”英/国仍旧不吝惜自己的言辞。他正了正自己的衣领,尔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美国干愣愣地看着他,随即背过身去。他仿佛能够听见对方离开的步伐声,尽管在物理上这是不可能的。他想自己也许是变了,曾经他非常依恋对方的背影,甚至于趴在门口久久不愿离去。他每回都在期待英/国能带些什么给他,比起那些他还认不全的协约书,他更喜欢英/国以亚瑟·柯克兰的名义赠送给他的礼物,而那些充斥着压迫的玩意儿被他的人民烧了个干净。
嘿亚瑟,你我明明血脉相承,我却从未冠上过你的姓氏。
美/国想这也许是对方神奇的预感,他赠予了他阿尔弗雷德,而他自己选择了美/利/坚。不过英/国本身恐怕是不会赞同的。他总喜欢掩饰一些十分了然的事实,而这想法显然令美/国的心情变得愉快起来。他刻意地去回避英/国之前脸色苍白却固执地与他争吵的模样,他很担心对方随时会在街上晕倒,不过好运的是,英/国比想象的更加顽强。
独角兽再度磨蹭着他的腿,美/国的脚步一顿,他试图在身边捕捉到它的影子,可他再度失败了。因此美国蹲下身,他感到那温顺的毛发擦过了自己的手掌。
“嗨,”美/国说道,“如果你不喜欢可乐,那就舔一下我的右手,喜欢就左手——我可不想让他玷污了英雄的名声。”
不出预料的,美/国的左手掌心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