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渝州畔
渝州是近仙之地，城外逶迤青山里，隐了众多修仙门派，尤以玉虚山无虚派实力最盛。
修仙修仙，何处为仙。
一个个仙人大成，又寂灭，仙途无望。
我是渝州城城主幼子，木川。听说母亲是一个歌姬，一个美貌的歌姬，会手段，爬上了木拓的床。木拓？木拓自然是城主。他原是无虚派的弟子，贪恋俗世无法成仙，轻而易举便谋了渝州城主之位。凡人帝王眼里，他自是个奇人。
我的母亲死于难产，我的身子也格外孱弱。我住在木拓的院子里，由他亲自照料。
“木拓，木拓。”我欣喜地投入他的怀抱。
抱起我，不费他丝毫力气。他冷峻的面容浮现一丝暖意，“川儿，今日带你看马可好？”

木拓，为何我直呼其名？我忘了，只是一直便如此唤他。木拓，木拓，格外好听。
“木拓说好，便好。”我讶异，此时的声音全无孩子的稚嫩，平淡温和，是从我口中逸出来的吗？
"川儿，"他吻了吻我额际，轻念一咒，转瞬便到了渝州城外平原上的木家马场，仆人牵着他的马，早已等候多时。
挥手遣去仆人，木拓终身一跃，驾马远驰。我站在原地。
初春时分，微微冷风。看着满地新绿，没来由欢呼雀跃，兴奋地满地打滚。
木拓骑马，立在不远处，淡淡地看着我，眸子里有深不见底的光。
可惜那时我尚不知，不知木拓的用心。
这颗心，谁知好坏？

(二)清颜欢
木拓搜罗了大量仙药补品，亲自熬好喂我。
“我没病。”我捏着鼻子逃跑，东躲西窜。木拓从来耐着性子随我追逐，不一阵便被逮住，他提着我的后颈，像是提猫儿那般，将药碗悬空推至我面前，“你输了。”
我自然每次都输，只得乖乖喝药，袅袅白雾氤氲了双眼，隐约闻到血液腥甜，混杂微微苦涩入喉。
一日一日重复。
我渐渐长成少年模样，木拓竟也不老分毫。原是我忘了，他好歹也是修过仙的，总会些驻颜之术。只是他那清冷的眼里，泛起的我不懂的丝丝涟漪，逐渐汹涌张狂。
恍惚中，两个少年在溪畔竹林里追逐。“阿拓，你不能赢我。”前方素白衣裳飞舞，气质出尘姿态高贵，耍赖也是理直气壮。
“好。”身后青衣白缎的少年缓缓追来，面容逐渐清晰。
一闪而过的画面，转瞬即逝，破碎。好痛，我抱着头蜷缩在墙角，浑身颤抖。木拓，你在哪儿....
“阿拓...”无意识脱口而出，复睁开眼。守在床榻前的木拓一脸不可置信，直愣愣地看着我。“川，你醒了。”用力将我纳入怀里，坚硬的骨骼硌得我生疼。“木拓，痛。"
听到木拓的那一刻，我分明觉得他颤抖了一下，轻轻放开我，眸子黯淡无光，眼中尽是悲伤。
我倚在床头，看着他失魂落魄走出门去，身影格外寂寥，憔悴不堪。
而我此时只在乎，他没有问我哪里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