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看着那柔红色的液体倾入他的薄唇之中,好看的颈部线条间,喉结上下滑动。<?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因为生意需要,解雨臣对五省十三市的战况了如指掌,他明白,这两人面前是一场绝对凶多吉少的硬仗,即使他们本领通天又能够求得救援,最好的情况也不过就是玉石俱焚。
意识到哑巴张可能一去不回的时候,小邪一定心如刀割吧,他突然想到,如果这个黑瞎子也就此消失了,他自己又会作何感想呢?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斗里那一幕。这个数次舍命护住自己的人浑身淌血,奄奄一息,自觉临死之前最后的动作竟然是为他点绛唇。如果他解雨臣也有心的话,那一刻,确实是颤抖了。
尔虞我诈,生死相搏,他早已司空见惯并且手到擒来。唯有如吴邪那般毫不掩饰的关怀和如黑瞎子这般遮天蔽日的情意,他始终无法习惯。
那么,如果这个人就此战死沙场,他会怎样呢?
也许会在这个人的墓前唱很久的《霸王别姬》吧。
解雨臣如是想到,随即就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赶出脑海,转而状似不经意的问了句:“你到底叫什么?”
黑瞎子放下酒杯,似是觉得好笑:“花儿爷这会儿才想起来问这个?不是一般第一面的时候就该问了吗?”
解雨臣转身又倒了一杯酒,垂眼道:“因为过了今晚,可能就再也没人知道了。”
黑瞎子嘿嘿一笑,嘴角勾出一抹邪气的笑:“花儿爷真想知道?瞎子的名字从不随便告诉人,这个价,你未必付得起。”
解雨臣抿下一口酒,挑眉间露出一个毫不示弱的笑容,凉凉道:“开价吧。”
黑瞎子玩味的看着他,从他指尖拿走了酒杯,轻放在床头的矮茶几上,伸手捏住他细巧的下颚,抬起来。他身上散发出强大而邪妄的戾气,解雨臣不自觉的放任了他这个轻佻的动作——
“我要你。”黑瞎子如是说。
听到这个完全意料之中的答案,解雨臣笑了笑,拍开他捏住自己下颚的手,甩了甩头发带出一点水珠:“价太高,光是告诉我名字还不够,你可得加码。”
“噢~”黑瞎子退后一步,缓缓抬起手,“那这样,够不够?”
说着话,他轻轻摘下了鼻梁上的墨镜。
解雨臣睁大了双眼。
清冷的月光洋洋洒洒,透过雕花的木窗格在地上留下朵朵银白色的海棠。
解雨臣知道这是自己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看清这个人的脸。
挺拔的鼻梁与汉人略有不同,似乎永远带笑的嘴唇如薄削在线条俊郎的脸上。那对眼睛——
解雨臣曾经无数次的猜测过,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现实却比他多彩的想象更为惊人。
记得秀秀那个传教士朋友说过一句话:眼睛,是一个人灵魂与这个世界之间的桥梁。吴邪家那个黑面神的眼神总是一种与这个世界毫无关联的淡然。他原本以为这个男人的眼神里,会是一种浸溺了世间太多事故之后的狠绝 ——
而现实却是,那狭长的丹凤眼中镶嵌着一双异色的眸子,瞳孔是一种仿佛会将人吸进去一般的深黑,虹膜却泛着浅金色,在银白的月光中闪烁出点点七彩的光。
那眼中满满的都是解雨臣白色的身影,翻滚着数不清的情绪,有戏谑,有认真,有狠戾,有温柔,如狼似虎却又如风似雨,汹涌莫测却又温柔似海,衬得那月光都黯然失了色。
解雨臣想移开视线却做不到,他觉得自己就像被猛兽盯上的猎物,在那兽的视线中动弹不得。
逃不掉了,他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