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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谢长文】偃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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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献给已经关掉的我的最爱——36大院…
………………………………………………………


1楼2014-07-07 23:45回复
    ***
      “失忆?”
      “就是。唉,恐怕比失忆还惨!不仅话不能说得利索,连思考速度也慢于常人,问他什么都说不知道。唉……”王大吉又叹口气,摇摇头:“幸好人倒还算勤快,除了身子骨不好,从没给我惹过什么麻烦,凑合着用还行…”
      “王老板也好心。”
      只见王大吉呵呵笑着。傅蓉耸耸肩:“罢了,行走江湖,谁都有过去。”忽地,她一个转眼,瞄到门边上的人影,便兴奋地站起身,挥手——
      “无异哥!”
      “哈哈,蓉妹妹!”
      一头耀眼栗发、闪着招牌笑脸,来自长安的偃师乐无异,就这么风尘仆仆地出现,“瞧本偃师赶得多急,一路上耳朵都在痒,肯定是有人说我坏话!”
      “嘻嘻,好久没见到你了呀,无异哥!”两人雀跃地手拉手转了个圈,周遭人彷佛都能感染到他们的喜悦。
      “原来傅姑娘等的人就是乐公子!”王大吉击掌道:“真巧!乐公子恰恰也是小店贵客呢,这是何等机缘巧合哪!”
      “就是!都多亏了王掌柜关照!对啦,得再麻烦你多准备些肉,给我的馋鸡呢!”乐无异笑得开怀。
      “原来你们也认识!”傅蓉哼哼几声:“乐家公子果然知交满天下啊!”
      王大吉道:“这可不是吗,呵呵。算算时间,确实也该到那时节了吧?乐公子每年都会来巫山一趟,我还在想今年到了没呢……”
      “喔?”傅蓉眼珠子转了转,看看乐无异。只见乐无异挠了挠头,笑了笑,却罕见地抿嘴沉默了下来。
      “乐公子每年这个时节,都会来一趟巫山,说是要去祭拜一位故人,这个……乐公子,您就自己说吧。”
      “嗯,是一位前辈。”乐无异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一位很重要的前辈。”
      傅蓉恍然大悟点点头:“怪不得你要我晚两天再上长安,不是这个时节,便不好遇上你,是吧?唉,一个往巫山来、一个往长安去,我们总是这样错身而过啊。”说着,傅蓉又问:“前辈?是哪位前辈?我认不认识啊?……”
      乐无异欲开口之际,忽从门外传来阵阵吵嚷声,屋内众人好奇往外望——“…给我进来!别再装死……”
      骚动来自于一名男子,只见他揪着一身灰黑色粗布衣料的青年踏入门来,满脸铁青神色。王大吉定睛一看,立刻趋向前,惊呼:“哎唷!这位客官,我们家富贵怎么了啊…”
      “瞧这劳什子哑巴伙计!话都不会讲!”那男子对着王大吉,又是一阵吼:“你家哑巴弄坏了我的东西!怎么赔偿!”
      “他、他不是哑巴,”只见王大吉耐着性子周旋,又转向富贵:“怎么啦富贵,你倒是说说话……”
      一片混乱中,乐无异见到被推挤进门来的那人身影……被紧揪着衣襟的青年毫无反抗能力。然而…
      就在照面的瞬间,乐无异蓦地一震,全身血液彷佛迅速被抽干!呼吸顿止,只能怔怔望着那名被他们唤做“富贵”的男子……
      “师…………师父?”
      无法出口的叫唤,冻结在他干哑的口舌之间。


    4楼2014-07-07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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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青年让傅蓉觉十分面善。她思考半响,突然忆起:“这——这不是龙行客栈的小哥吗?怎会是你师父?!…”
        “说来话长。”无异简述:“蓉妹妹,我每年前往巫山去祭拜的前辈,其实,就是我师父…。”
        傅蓉惊讶地张大嘴。虽然在龙行客栈时,就觉此人气质特殊,没想到竟是……
        “因为一场意外,师父在那古墓里失踪了,好不容易才终于找到他。不过…因为意外,师父他记不起任何事情。”
        “等等……无异哥!你说……是你『师父』?”见无异点头,她把无异拉到一旁,又问:“可是我听说过!无异哥的师父是个偃术高人,而且据传是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闻名于世的大师!既然如此,那么少说也该是位白发龙钟的长者,”她有些担忧地看着无异,“可是这位…这位龙行客栈的小哥,充其量也只不过二十来岁!这么年轻!怎会是……”
        无异苦笑:“所以我说,说来话长嘛。”他耐心解释:“你见到的确实是我师父,他体质特异,不会老,百年前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百年前…偃术大师?!难道……见傅蓉又是一阵惊诧,无异默默地点头。
        见傅蓉要冲过去赔不是,无异赶紧阻止她:“师父他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别为难他。”
        “哦……”傅蓉的表情既可惜又扼腕。“什么都记不起?是指……连无异哥的事也——?”
        无异笑着点头,但傅蓉却觉那笑里有掩饰不住的酸楚。“我…”无异难为情地挠挠头,说:“我只不过一介小小跟班……师父他,连更重要的自己都不记得了。”
        话里尽是“我又怎敢奢求那么多”的意味,傅蓉看着,也觉难过,想他心里必不好受,便不再多问。
        借助馋鸡之力,当晚他们一行三人即抵达朗德寨附近的静水湖,决定稍事休息一晚,明日即可到达位于朗德寨西南边的纳桑灵谷。
        三人进入结界领域时,栈道上似有鸟兽忽而飞离,乐无异感到惊异而回望了一眼…(这结界不是能挡飞禽走兽吗?)但他满心都是终于带师父回家的喜悦,很快便将之抛诸脑后。
        “哇…”
        静水湖上的隐世故居依然傲然孤立,而傅蓉打从一进这水上楼房,便不自觉连连发出赞叹声。她绕了一圈,到处张望,盯着各处巧夺天工的设计,惊奇不断。“哇,无异哥!这些都是你师父…谢前辈所设计的?”
        “正是。”无异扬着笑,神情十分骄傲。
        说着,他们一齐望向了那名青年。
        随着那两名年轻人的目光投向,一则带着好奇,一则带着骄傲,始终默默走在他们之间的青年,被他们一望,不知所措地停下步伐。
        “啊,对了!”无异好像想到什么,拉着青年进厅堂,“来!师父,你这边坐下,等我!”
        不一会后,只见无异手抱几套长袍步出一间房门:“师父师父!你看看,穿哪件好?这些都是你留下来的衣服,虽然每件都长得差不多,嘿嘿,我觉得……这套还不错!”
        “…………。”
        “来试试吧?换上它,现在穿的衣服太糟蹋你了,”
        青年伸手抚上布质上等的衣衫,似是陷入迟疑之中。他望着井然有序的屋内,那些似曾相识的摆设和陈年的木质器物,隐隐约约透出一股沉静淡雅的檀香,像是遥远、长久以前,他曾经在这里抚过……有什么自那尘封的记忆底部穿层而出,他捂住了头。
        “师父!你怎么了?又头疼了吗?”乐无异赶紧扶住他:“哎,都怪我…不急不急,别换了,今天赶路累,你先好好休息吧。”
        “无妨…”青年却按住了无异的手,示意自己还能忍受。“乐……乐公子…”
      这声叫唤让无异呆住:“是!师父!”
        “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师父…我是……一个怎样的师父?”
        “怎样的师父?”惊诧于师父的主动提问,无异兴奋之余赶忙回答:“是最好的、是最强的,是无可取代的!”
        “可是…我的记忆十分混乱…”青年皱紧眉头:“偶尔想起一些事,但须臾即忘。那些…并非……全都是好事……”他艰难地说道:“那当中,并没有你…。”
        “…………。”
        似有片刻停滞,乐无异很快又恢复过来:“那是自然。师父……”他苦笑着:“师父的人生经历了太多太多事,我所遇见的那个师父,正是承袭了道者之心的你——是最好的师父。至于我……即便师父不曾记忆,也…无所谓。”
        片刻,相望俩无言………。
        傅蓉望着眼前这对师徒间的互动,又看看这屋内一尘不染,心下了然。
        乐无异一直催他入房歇息。拗不过这份蛮缠,青年终于入房休息去。
        直待无异再出房门,傅蓉即迎向前,一脸促狭,却老气横秋地拍他肩头:“无异哥,我懂你!”
        乐无异尴尬地回:“懂什么!”
        “崇拜的心情呀,我也有很崇拜的人!总觉得自己可以为了他做任何事,不管他怎么对我……”
        “贫嘴!”无异随手拾起一块偃甲机关把玩,若有所思。
        “唉!”傅蓉在他身旁坐下:“别想了无异哥,反正他也不只忘记你一个。”
        “我没多想。相较于他的平安,那些都不重要,这是真的。”无异摆弄着手中零件,说道:“打从我有记忆起,他的名字,他的存在,就是我追逐的对象,乃至于生命中重要的指引。不知不觉中,这存在已经超越所有,事到如今亦然。只要他好好活着便好,其余……我都不强求。”
        似有阵阵冷风窜入,这竹篱建构的外院,终究还是挡不了风,感到冷意,不知为何心底跟着发凉。
        夜里,无异睡得不甚安稳,数次梦醒。暗浊的天色告诉他天仍未亮,于是他又昏沉沉睡去。朦胧中,好似听到鸟叫声……
        ——那绝不是馋鸡。
        他一个机灵,迅速从床上翻起身。
        有种不好的预感,促使他即刻来到师父房门外,敲了几声门,未得到响应。乐无异一颤,立即闯开门,眼前所见让他倒抽了一口气——
        师父………不见了!!


      10楼2014-07-08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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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传 第七章
          青年的步履踏遍神州大地无数角落。
          足迹遍布苍茫天涯,从皑皑白雪中皇山原,至春花烂漫江南村庄,一步一步,行至水穷处。
          “大师!谢谢您啊!真的谢谢您啊!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哪!”村民那温热的手感是他最无法拒绝的温度。一路走来,他竭尽所能,帮助所有需要他帮助的人,从不居功。尽管青年从未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总是事情告一段落便匆匆忙忙离去,有些地方,常是连名字也未曾留下。
          只留下偃甲器械,机具,水车,未曾留下任何去向踪迹。
          这一夜,他收拾行囊,又欲潜行遁走之际,守候在酒家门外的一名落拓汉子喊住了他:“要走?先饮过这一醰!”
          青年抬头一瞧,这人眼熟,可不就是白天造桥时工事处的工人领头?
          据闻也是位偃师。日头下大伙儿忙活,青年见他半点事也不做,待一旁纳凉,只会教唆工人们斗蟋蟀。但现场运输木架险些坍塌时,却见他第一个冲出,一手阻挡了差点发生的事故,显见也是功夫底子不俗之人。
          “先生的屏障术确实卓越超群,可惜哪,却掩饰不了你的魔气。”
          青年停住步伐,心底一震:他竟知我使用屏障术?
          而且亦知我身染魔气……青年不禁站直了身子开始揣摩对方来意。
          “我看你举止品性皆不凡,怎样也不像是魔道中人,身怀绝技,又施善为人,当真有趣。”
          “侠士亦是高人。”青年作揖:“不才小技被识破,在下惭愧。”
          当初匆忙离城下界,他成为族人中首批感染魔气的神裔之身,前无任何参考对象,对于身上这所谓魔气实在知之不多,若这气息能轻易被察觉,想亦是困扰……他思忖了下,便道:“在下术法之破绽,还望侠士指点一二。”
          那人举起酒醰在他面前晃了晃,“要不陪我喝上一轮,我便告诉你。”
          ……………。
          时光荏苒,光阴悄逝。青年仍旧避世索居,不断迁徙,所到之处造桥铺路,或有人知其名姓,未尝有人觅得他踪迹。
          世间沧海桑田,唯独他容貌丝毫未变。又匆匆数年过去,青年结识友人不少,有性格古怪义薄云天的千年仙狐,有巫山水畔的灵巧绿衣少女,有德高望重的偃女族长老…,即使他从不缺同伴。但无人知晓,青年偃师为何经常看着月亮,眼神里流露出一抹深沉的悲哀。
          “你真要这么做?”
          是日,那友人如此询问。
          “还请叶兄帮忙。”“忙是一定会帮,只是,这件事……”
          两人齐齐站在一具覆盖了布幔的等身躯体前。向来潇洒过头的大汉子此刻却显有些踌躇了。他非人,能化为人形实因拥有千年修为,什么场面没见过,这事竟使他为难了起来。
          “谢兄,此法凶险,你可要考虑清楚。”
          青年淡雅面容下尽是不可言说的苦楚:“只怕我并无太多时间。”
          “………。”叶姓友人闻此,似乎心下了然:“照你所言,你那师尊确实是个狠角色。”
          “谢某抗命在先,已有觉悟。”青年话说得诚恳,面色亦无半点起伏:“只可惜这身技艺所传无人。此趟西行之前,唯望做好万全准备,不致抱憾。”
          “唉……”叶姓友人叹气:“我再帮你想想办法。这几月间,你且去端木那里再行探索几番。”
          “能识得叶兄,谢某三生有幸。”
          只见对方不耐地挥手:“呿,别说肉麻话!”
          ………………。
          这一次醒来经验与别不同,仿佛他只是睡了很长时间的觉。
          醒来时,感觉自己正睡在一个有点摇晃的空间里边,眼前望着他的那人,和刚刚梦里的人影竟无二致地重迭了。他讶异地,猛然坐起身。
          “你可终于醒来啦。我还以为我药下得太重,要真有什么闪失,我看我拿什么去还你那宝贝徒弟才好!”
          “…………。”梦境里的人,这回真的出现在他周边了
          “唉!百年不见,这反应也太冷淡了些。算啦!看来这几年间,你也没少受苦!”
          “…叶……叶兄?”青年终于迟疑但完整地讲出这句称谓,连他自己都惊讶。
          叶兄——也就是叶海,看着青年且满意的点头:“养神芝果然有用。”
          “我怎会……在这里?”眼见似乎是一处船舱之内,各种珍奇古怪的装饰品布满了整个舱内空间。
          “是你和我一起造的逐波舟,后来我还改造过,而你,八成已经不记得了。”
          “…………。”
          “你想问的恐怕不只这些吧?”
          “抱歉…我的记忆……”
          眼前那人挥挥手,一副知道了的神态:“我叫叶海,来自青丘国,是你在人界的朋友;而你,叫做谢衣,来自一个古老的神裔之族。很久以前,你曾经帮过我许多,跟你工作还真是快活。后来你出事了,我一直很遗憾,遗憾没能为朋友做点什么,但我总感觉你还会再回来。所以,我差遣了一只熟知你灵力的灵兽,时不时去巡巡你居所,待主人回家之时,它便会来通报我,果然,真没白等。”叶海得意地笑着。
          “至于你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如果我的判断没错,这状况…唉,还真有点疾手啊!”叶海搔搔头:“事关乎你一百多年前做过的事,使得如今你即便复生了,亦只剩半魂状态。逝者已矣,多说亦无益。眼下对于你最重要的,便是如何保有这半魂灵识,以待转机。”
          “多谢叶兄…”青年起身,试着开口:“…在下脑筋…时常一片浑沌,对此间所有,皆不明了,犹如大梦初醒…现下…似有好转…”
          果然是药效吗?青年觉得头终于不再晕了,思虑也似乎更为清明,可以流畅些说话,他感激地对叶海道:“在下惶恐…对诸位恩情无以回报…”
          “唉!只不过给了点药,什么也没做啊!”叶海耸肩:“我是低估了你的状态,满心以为有法子治,结果,看来还是不行哪。”叶海咋咋舌:“对了,我懒得跟那小子解释那么多!便把你给偷来了,你那徒弟恐怕不放过我。”
          “乐公子……”青年迟疑道:“乐公子待我极好,只是…在下有愧于他,竟对他无半分印象……”
          “那是自然。”叶海叼起烟斗,“他是你另一半魂魄所收的弟子啊!”
        ***


        13楼2014-07-08 0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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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Z加油 _(:3」∠)_


          17楼2014-07-08 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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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以为36关了之后再也看不到《偃歌行》了呢,前两天网上怎么搜都找不到。虽然没有36里面多,但是能看到就太好了。
            刚关注了乐谢吧,但素,这个诡异的会员数是闹哪般?


            IP属地:北京19楼2014-07-08 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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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小伙伴们!
              36都用好多年了说关就关(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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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楼2014-07-08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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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传 第十章
                  乐无异跑过农作满满的田园区、晒满小鱼干的栈道。
                  终于在水上凉亭处,发现了偃师谢衣的身影——“谢伯伯!”
                  偃师谢衣转过身来,见是他,脸上一抹清雅恬静的笑。
                  “到处找不到你,就到桃源仙居图里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乐无异微微喘着气,跑到他身旁,笑着说道:“是这样的,再过几日,我们就要出发前往捐毒了,所以这几天,我和夷则都在打点这趟旅程需要用的东西!结果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嘿嘿!是这个——”
                  少年兴奋地打开一张图纸,眼睛闪闪发亮:“这实在太厉害了!谢伯伯您真的好厉害啊!我们可不可以乘着这艘『潜龙号』前往西域啊?要真能成的话,就太威风了!那个啥……简直是神作!…啊,我一点也没有夸大事实啊谢伯伯,我就是由衷的喜欢!虽然有点对不住馋鸡,不过,让它休息一下也好您说是吧……”
                  谢衣微笑地注视着眼前手舞足蹈的少年,那欢快的模样,真是有趣极了。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才开口说道:“乐公子谬赞了。能得乐公子欢喜,谢某亦十分高兴。然此『潜龙号』,乃谢某一时奇想之作,当中用及不少珍稀物材,即便平日,也非短时之内可以造成。况而捐毒之行在即,乐公子的理想,只怕是……难以实行。”
                  “哦…,那也没关系,我、我只是问问罢了,”乐无异看来难掩失望,但很快便又恢复了笑脸:“对了,谢伯伯,您在这亭子里做什么?”
                  “听你们说,是在这里发现了阿阮姑娘,所以我来此处看看,能不能回想起什么。”谢衣笑容温婉,“可惜并无所获。”
                  “那不要紧的,慢慢来,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可以想!”乐无异的笑脸如旭日朝阳般灿烂。“还有,谢伯伯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啊?”
                  谢衣点头:“记忆中是有过不少。”
                  “不愧是谢伯伯。不瞒你说,这可是我第一趟出门远行呢!”
                  “哦?”谢衣笑着:“那可要好好把握。”
                  “那谢伯伯与我说说你过往旅途经验,可好?”
                “当然,如果乐公子喜欢听的话————”
                池塘上水荷绽放,山林里处处桃花缤纷,洞天福地内永远四季如春,而身畔且有谦谦君子温言软语。一切美景,如梦若幻,少年只恨当时年纪小……
                  ——竟以为来日方长。
                  带着怅然的情绪醒过来,才睁眼,正好对着那张还在沉睡中的脸。
                  笑了,他伸出手,悄悄拂上那张和梦里一模一样的脸,动作很轻很轻,压抑着,将万般心动皆藏匿于心底。只有老天爷知道他有多么感激,作了这么久的梦,头一次,睡醒了比作梦时还要庆幸。
                  因为梦见过去的时光,终于不再是折磨。
                  他知道他还要好一段时间才会醒过来,因此,他只是轻轻地、喃喃自语般地念着:终于找到你了,师父。
                  这一次,我要你好好的。
                ***
                乐无异向太华山的诀微长老寻来太华后山一处清净山洞。
                  虽夷则自登基之后与他师父诀微长老已少有接触,但无异因昔时协调龙兵屿之事务,与诀微长老仍是往来频繁。真人性格极为大器,一听他有事相求,也没多问,便指点了一处境地予他随时使用。
                  趁着海市的朋友帮他寻物的这段期间,乐无异本想带他师父游山玩水一匝,来一趟江都品尝淮扬菜美食之旅,或者新丰畅饮醇酒不醉不归之旅,就因为无异以前听师父提过周游神州各地时的经历,心下十分向往。但又顾及师父体况,最终,竟只选择了桃源仙居耕读劳作日常之旅。
                  什么?太小气了完全不似定国公子该有排场?!——确实是的,但以他师父沉睡时间日久的情况看来,无异担忧之余,亦不想节外生枝。反正豪华之旅可待日后再补。
                  洞天内与世隔绝,仿佛在此,偷得浮生几日闲。
                  而他也要趁这难得的闲余时间,赶制一些先前所积累的欠债——无异答应了龙兵屿的凌凌,要带给她一些偃甲机具,若不趁这时机赶快做,再过几日,他恐怕再也无法实践这承诺。
                  仙居内的偃甲房腹地广阔,比静水湖更来得宽敞舒适,因此师徒俩可各据一角,彼此不互相干扰地进行创作——虽说现下情况看来似乎是有些倒转过来了——他的师父拿着一张偃甲图走过来,问他:“这一处,如此设计…所求为何?”
                  无异看着他师父,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亮:“为了控制力道,”他笑答:“以偃甲做为武器,杀伤力可以是极大的。但师父所设计的偃甲向来不喜以害人性命为目的,因此,在这里做了力道控制,虽可致残,但不至致人于死地。”
                  青年看了看那张图。“这是……我?”语气带点迟疑。好像有什么想讲,却又陷入沉默。
                  无异见状,便心有所感地开口:“师父,我想过了。”他正色道:“或许,道之所求亦只在于心。”
                  青年目光澄澈地望着他。
                  “这几年间,在我想以偃甲技术助人的同时,亦逐渐发觉——我所以为的助人之道,是否真是应当的助人之道?比方说二年前,我曾在江陵附近一处村落,帮他们搭建了一座自动灌溉耕作机,以解荒山村民们劳动之苦。但是,才不过两年,今年初,我行经当地,顺道一看,却见田地已然荒作………”说到这,无异似乎有些难过:“原来是耕作变得容易以后,村民无事可作,便成日聚赌,形成懒散风气,终于完全荒废农务。”
                  “……………。”
                  “这事让我想了很久很久。我待在静水湖居师父的偃甲房里,对着那些图卷看了又看。突然间,明了了一件事——”
                  无异看着他,又朗朗笑了:“荀卿也说过,本荒而用侈,则天不能使之富;养略而动罕,则天不能使之全。我和那些村民的道,虽然在某个时期开始不同了,但是他们和我都没有错。我也不该因为这件事,就退却助人的念头。这世间有着许多不同的道,这些道,必然有它们存在的意义。就像师父预先设计的这些图,即便你不知为何而做、为谁而做,但你总想着终有一天,会有适合的人需要它们。在执行的当下,你便已成就了你的道。”
                  “……………。”
                  “所以这‘道’是没有好坏分别的,不管何时,都只是在成就自己当时心中所愿而已——对吧?师父。”
                  青年聚精会神地听着他说话。良久,才回一句:“乐公子所言甚是。”
                  “所以,对我而言,无论任何时期的师父也都是一样的。”无异又补上这一句。然,青年却似有些难为情,抓着图纸便离开:“我去帮你削些木头。”
                  这一日,无异自外地带回一些偃甲材料。甫一踏入仙居图,就闻到一股烧焦味,他循着味道出处,赶忙探去,事发地点竟是灶房!
                  无异大骇,是谁趁他不在时候动用这里,难道是……?!才想着,身畔忽然递来一碗羹状物,无异惊讶地看向持碗之手的主人——是他师父!
                  青年嘴角微微扬起:“池塘…收了些渔获,灶里也还有些米,我见乐公子日日奔忙,又要料理伙食,所以……”
                  无异觉得自己僵如化石。
                  “我在龙行客栈时,也…见过厨子料理,我想…应是可以……”
                  见他师父那开口维艰的难堪模样,无异心一软,豪气地一举抢下他师父手里的碗:“难得师父肯为我下厨,我是太高兴了!真的…”
                  他盯着那碗不明物体,挣扎了一下,心说,自己应是想太多了,毕竟经历过那么多事,师父也有所改变,应该已经不同于以往了才对。
                  于是从容就义般,仰口一倒。
                  青年微笑着,眼神中似有欣慰,“怎么样?”
                  无异一抹嘴,眼眶似噙着泪,赞叹似地脱口喊道:“简直……太、太美妙了!师父…”
                  “还有一锅,我…我再给你盛去。”
                  不………………!!
                  无异在心底默默呐喊着……为何人即使连记忆都没有但基本技能还是一样的啊啊啊啊啊!
                ***


                23楼2014-07-08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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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海市的朋友蜃精传来消息:说找到了引魂玉,现存最容易得到的一块在神秘的昆仓之丘,另一块据说则在旧宛渠国遗留下来的宝库里,现位于东海里的咕噜湾。依地理状况来看,当属咕噜湾最容易到达,可是持有者为夔牛族的洪通族长,据传是个十分难缠的家伙,交涉不易,得要无异自己去解决。事不宜迟,无异当下马上决定前往拜访一趟,于是乎乘着他的得意作品“招财进宝号”即刻前进咕噜湾。
                    类似明珠海的奇妙水下境地,无异早已往来过不下数次,但此地陌生,为免师父卷入意外纷争中,无异又把师父“请”回了桃源仙居。
                    潜进咕噜湾,招财进宝号在一处礁底停妥,带着蜃精那儿买到的沙棠和自己随身携带的仙居图,无异便独自进入咕噜湾内部。此处与明珠海幽静梦幻的景致又有不同,各种罕见色彩瑰丽纷呈,十分有趣。
                    一路到达最底层。沿途除了零星鱼族,其余精怪少见,无异这个人族突然出现在这里,显然十分引起注目。“嘿!小兄弟!”
                    无异喊住的是不远前方,一只身形极瘦小的夔牛:“小兄弟,我想请问你…”
                    一看有人族出现,小夔牛似乎十分惊惶,立即要躲开,无异连忙喊住!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来问路而已,我想找你们族长,一个叫做洪通的夔牛长老。”
                    幼小的夔牛盯着他看,眼神中充满恐惧和猜疑。不知是否不识人话?一直紧闭着嘴不肯开口。
                    “呃……”无异挠了挠头,“对不起啊,我真的没有恶意。啊……对了!”无异灵机一动,从怀里掏出一颗偃甲蛋:“你看看这个,这是很好玩的东西喔!用这里…顶顶看!来……”无异亲自示范了一遍,把偃甲蛋顶在头上,又抛又甩又接,偃甲蛋瞬间打开又合起,变化出了花、鸟、蜻蜓等对象,次次都不一样。
                    小夔牛眼睛果然亮了。
                    “这个送给你,好不好?”无异笑嘻嘻地献上那颗偃甲蛋。
                    …………。
                    从古至今,任何形式的贿赂都是有用的。无异在那只小夔牛的带领之下,终于见到了他们夔牛族的族长洪通。
                    嗯嗯…从打扮上看来是有些许不同,稍微贵气厚重了些。那么,这应当便是族中大老无误了。
                    无异极诚恳地说明了来意,希望能以同样有价值之宝物予以交换。却见那只大夔牛十分不屑地,别过了头——
                    “人类!呼呼~像你们这样的人类我见得多啦,只懂得予取予求,自私自利!呼呼~丝毫不尊重其它族类的存在!你们人类不是有一句话?叫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呼呼~~你们向来只会在有困难时来要求我们,其它时候还不是把我们当成妖怪?呼呼~一旦对你们没有用处,就一脚踢开!”
                    “是有这样的人没错…”无异被说得脸青一阵白一阵,偏偏无可反驳。
                    “呼呼!那你还不快滚!!哼!”
                    “不…,夔牛族长,我还是想说,就算有些人类确实不怎么样,但人族当中,还是有为数不少的好人,您或许可以试着来往看看……”
                    “族长…”刚才那只小夔牛怯生生开口了,原来它识得说话:“其实那个东西~对我们也没有用~不如~交换一些好玩的东西过来……”
                    洪通族长斥喝:“废话少说!快滚!延机延棋延晓延旱洪十洪九洪八洪七洪六洪五洪四洪三洪二!送客!”
                    “喂……喂、喂…”
                    一群小夔牛听命簇拥而上!将无异团团包围住,十几只夔牛一齐发出奇怪的声音:“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像是某种莫名其妙的仪式,又像在舞蹈,顶弄推挤之间,便将无异整个抬举了起来!
                    “喂.....你们...”
                    无异扶额,只好运输真气稳住自己,不使它们能够抬得动,又怕用力过大——以这些小夔牛的功力看来能力恐怕连他百分之一都不到,他一个出力不当都有可能重伤它们。
                    就在混乱之中,无异怀里的桃源仙居图被挤了出来…。
                    “你们……听我说!停下!…你们……”被簇拥中的无异叫唤却没人搭理。一众小夔牛推得气喘嘘嘘、而这人依旧在原地文风不动。洪通气得大声吼叫:“快把他给我抬走!抬走!你们都没吃饭是不是啊!呼呼!”
                    无异也跟着大喊:“我说!你们也听听我的话啊!——”
                    此时,滚落一旁的桃源仙居图上,忽出现一阵烟雾,一个人影突然从中窜了出来,而他所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副乱哄哄的景象。
                    一见无异被困,他即不假思索冲向前,想要拉出受困在夔牛阵当中的无异——却是这时迟那时快——那族长见一干小兵全是饭桶,忍不住冲向前来,正巧碰到这半路杀出的援兵!它遂使劲夹住他往旁边一挥……
                    “住手!”
                    无异看清来人却是已来不及!眼见青年身上迸射出一道绿色光芒,颓然倒地。
                    “师父——!”
                    无异狂喊:“住手!!都给我住手!”他迅速使力,弹开绊在他身下那堆夔牛。
                    不及顾看他们状况,便急急冲到倒卧的青年身旁,睁着一双发红了的眼睛,瞪视着周遭夔牛群:“伤我无所谓…”他赶紧抱起他,“但若伤了我师父,我会跟你们拚命!”
                    全场都被眼前这青年瞬间腾起的杀意震慑住。一时无语。
                    片刻后——
                    “这是……你师父?”洪通族长问。
                    无异正在查看他师父的伤势,好半响才回他:“正是。”
                    “可我听说,你们人类的师父都是很厉害的角色,怎么这一个……”洪通啧啧几声:“看起来,不怎么样!”
                    无异瞪他一眼,面色冷然:“我师父他重创在身,好不容易才捡回这条命…。我向你们求取引魂玉,便是为了救我师父!”
                    那语气之严肃,令洪通不敢再多嘴。
                    无异看着怀中的人,神色转为哀戚。“其实你们说得没错,大多数的人类自私贪婪、而且欺善怕恶…”
                    洪通吹吹胡子,一副你看我就说吧的样子。
                    “那是因为相较于六界的你们,人类的肉体凡胎确实…太过脆弱了。我们当中有些人要修练许久,才能与你们有一般长的寿命,有些人要奋不顾身牺牲自己,才能为别人挣得一点存活空间……”
                    “……”
                    “如果有人类因为无知而伤了你们,我想代替他们向你们道歉。”无异垂下眼。“伤了你的小伙伴们,也很抱歉。至于引魂玉的事…我会再另外想办法,告辞了!”说着,无异便抱起他师父,站起身。
                    “喂!你等等……”洪通喊住他。“你…你说!你是为了你师父?”


                  24楼2014-07-08 2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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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传 第十一章
                    “起来。”
                      浑沌的世界里,冥冥虚空之中,青年听到一声叫唤。
                      ——是在喊谁呢?
                      他睡得太久,重新凝聚起意识是极度费力的。
                      “年轻人,快起来。”
                      女子轻脆的音调持续呼唤着。他努力聚起神识,茫茫中,看见一容貌可爱的清丽女子,与他同处这一时空当中,只见她周身充满淡绿色光晕:“你身上的灵气是属于神农神上一系的,你也是神农一族的吧。”
                      当日古墓崩坍情景忆起,是女子张起了一方结界,将天与地凝结于此一瞬间。
                      模糊地有种意识,使他张口唤出:“神女…”这名字。
                      女子又开口了:“谢谢你,陪我最后这一段时日,可是,你得走了。”她面容平静,微笑着。“今晨地动,已将此地结界完全破坏,我仅存的灵力也将要消失殆尽。”
                      他不是很明白她说的话,因此只是看着她。
                      “你是个很温柔的人。”她神情有些悲伤,说道:“你跟他好像,真的好像,连气质也一模一样。我几乎都要以为,你就是他了……”
                      “…………。”谁?
                      “啊,对了。那个男孩子,他一定会来找你的,”女子神色俏皮:“我的灵力只能够帮忙你到这里了,就当作……是我留给这人世间的最后一个礼物吧!其它的,就交给他去忙了。”
                      他重新回到肉身,虽然仍旧是他的身体,但感觉似有什么不太一样——那种受蛊虫支配的感觉已全然消失,脸上属于傀儡的魔纹亦已去除。这身上无数的内创,正在愈合当中。
                      “你呢?……不走?”
                      她摇摇头。“我早已失去了能承载这魂魄的肉身凭依,而凝聚百年天地灵气而成的露草之身,又仅能维持短暂时日,哎呀,我已经到头了。”她仍是笑着,但那笑容里却掺杂着几许悲伤。“不过,能以露草之身经历人世,这几次人世都很好玩,我没什么好遗憾的。”
                      又是一阵剧烈摇晃,碧绿色光圈在他眼前乍现,收束,消失——
                      最后的记忆是女子清丽的笑。
                      “永别了。”
                    ***
                      万万没想到窍门是师父。
                      洪通竟然因为无异的“动机和其它人类不一样”这种难以捉摸的理由,而决定无偿将引魂玉送给无异。
                      意外得到了引魂玉之后,无异怀着深深的感激,也回赠他们几个偃甲蛋,向一众夔牛族人鞠躬道谢。但由于心系师父状况,无异便不再做担搁,而决意速速返航。
                      离途中,一只小夔牛送他离开夔牛部族,这便是从一开始便一路领着他的那只小夔牛。那小夔牛跟随他,直直走到了潜舟边,直到望见那船…“呼呼!”
                      华丽又眩目的招财进宝号,显然让眼前的小家伙完全看呆了!只见它惊奇地望着船身,呆看良久。无异先将师父抱进船舱里,再步出来和它道别。
                      “很棒吧?”无异指着自己鼻子,笑说:“全都是我做的!”
                      “呼呼~~~~呼呼~”小家伙围绕在船旁边,兴奋地绕圈圈,呼喊着意味不明的词语,无异心想,那应该…就是表示高兴吧。
                      “刚才对不起,有没有伤到你们?”
                      “没有,我们会『滚滚』,冲击来时,可以很快滚开。”
                      无异失笑:“你叫什么名字?”
                      “延枚。”
                      无异眨了眨眼睛:“好。我叫乐无异,等哪天,你有能力化为人形上岸了,记得来找我。”无异摸摸它的头:“我教你做!”
                      招财进宝号终于完成使命,驶离水下之地。
                      船舱里——
                      青年醒时,见到的是旁边端坐着一个板着脸孔鼓起腮帮子的……他的徒儿。一刻间,竟有些心虚。
                      果然,他的徒儿才开口,便是满满的兴师问罪:“为什么离开仙居图?自己跑出来了??为什么又不顾安危想要救我?”
                      青年讷讷地答:“我在仙居,听到你们叫喊,我想,应是你有危险了…”
                      无异的脸逼进他:“即便这样!师父也不能够出来!所有场面我都能应付的,你的安危远在这一切之上!”
                      青年皱起眉:“要我看着你赴险?”
                      “我………”
                      “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师父……可是,岂有反过来师父受弟子保护之理……”话音未落,即被用力地搂进一个怀里——
                      他的徒儿将头枕在他上方。紧紧抱着的胸膛中,传来了热烈的温度。“有的,你保护过我……所以现在,应当换我来保护你。”
                      发鬓厮磨,引来一阵阵面酣耳热。青年不甚自在地,提问:“以前…我们…也经常这样?”
                      “嗯。”生平第二次说谎,又献给了师父。
                      “可是……”青年困惑地又道:“我梦里,也有一个,被我称为师尊的人,可是我和他,并不会,像这样………”
                      无异闻言,赌气似地搂得更紧,在他颈间磨蹭嘟哝:“确实不一样。太师父是太师父,我是我!”
                      “………。”那,像这样……师徒间的…拥抱是对的吗?好像有哪里不对,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无异松开他。
                      近距离对视着,无异捧起那张还在困惑中的脸,凝视半刻,几乎要无法控制内心的情动。但最终,只是在那轻蹙的眉心轻啄了一下。
                    ***


                    25楼2014-07-08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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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传 第十二章
                      在昏迷了整整一昼夜后,他的师父终于幽幽醒转。
                        “师父!”
                        未曾阖眼的无异见到那些微反应,即刻跳起:“师父…师父你觉得怎么样?听得见我说话么?有没有哪里疼或者不舒服的?要不要喝水?”
                        他师父望着他,眼睫间似有轻颤,双唇一开一合,像是想说些什么。最后,才终于开了口:“……乐…公子…”
                        仍是这声叫唤………。
                        无异有些失望,但仍不灰心,连忙端来水杯,抚着师父的背让他啜饮些水。都说了他不在乎他有无记忆,身体能复原才是最紧要的。
                        “我……是怎么回事?”
                        “哦,”无异解释,“师父的身体不好,我请示了南疆的巫祝,学了些方法来帮你调治,之后,您应该不会再犯怪毛病了。”无异笑着,选择避重就轻地回答。
                        他的师父没应声,又闭上了眼睛。
                        无异细心打理一切生活琐事。师父好不容易才清醒,一切总会慢慢恢复。
                        两人隐匿于此,在静水湖居处这段疗伤养病期间,简直像是遗世的时光。无异已做好长期抗战准备,打算日夜看顾,还托闻人找来百草谷最有效的固本培元补药。自身的伤痛倒是完全置之度外。
                        师父隔日又醒过一次。他的师父醒得少,睡得多,不知是否哪里出了差错,且醒时总是迷迷茫茫望着远方,就这么呆坐着,直至夜晚。无异也陪他坐着,然而,除了无异偶尔喳叨几声以外,师父大多时候是无声的,偶尔师父看他一眼,眼神中似有什么,但无异读不出。
                        尽管如此,无异仍一径殷殷看护。
                        “师父,粥煮好了。”
                        两人守在这湖上小屋,与世隔绝。朝夕相处之下,更令无异产生出一种错觉。
                        这世上好像就只剩他和师父。
                        不过,即便这样也无所谓,他的师父前半生历尽辛苦,早该退享清福,以后两人便这么隐匿着过活,晴耕雨读,有何不可?光是勾勒出此副美景,就令无异心生向往不止。莫说他年纪轻轻不思上进,去年初助夷则夺嫡上位过程中,已遭遇太多恶事,令他深切了解到自己真不适宜官场斗争,因此待夷则入宫后,他便连官也不做,选择继续浪迹天涯去。现在找到了师父,从今而后隐居在此,远离所有江湖恩怨是非,师徒俩更可以时不时来个比赛,看谁能造得出跑得最快飞得最远的偃甲兽……以前他不敢说能赢师父,现在可不一定了!想到这儿,他不自觉笑出声来。却随即又想到,现在的自己即使造出偃甲也无法驱动了,不由得有些黯然神伤……。无异就这么一个人坐着呆想,脸色忽悲忽喜。猛一抬头,却发现他的师父正在看着他——
                        “怎么了,师父?”无异问。
                        他师父只是望着他,却没说话。
                        时序已近冬天,湖上的气温偏低,有些清冷。无异裹着毯子,挨近他师父身旁,有感而发地道:“师父,我真的是幸运星呢!老天爷对我实在不薄。能够像现在这样和师父在一起,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事。”凝望着他的眼神真挚而热切:“再要不了多久,师父一定能全部好起来。到时候,师父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师徒俩此刻在席地坐在卧房内的草席上。
                        无异在房里摆了几个瓮,放进烧过的木碳,草席上摆了个吹风的偃甲,帮助湿发快些荫干。师父方才才去了趟仙居里的温泉,浸过一回,整个人气色红润许多。此时的他,一语不发地望着无异。
                        而无异也看着他。
                        青年偃师的长发未束,成片地飘散在脑后。衣领微敞,颈肩处的锁骨若隐若现。这样的师父无疑是极具魅惑力量的…无异顿时不知目光该往哪儿摆。他有些难捱地,起身道:“师父,我帮你梳梳头发。”
                        未待应允,他即起身绕到师父身后,执起一把檀木梳,从发尾渐次分段梳上。
                        然目光却无法控制,总流连在裸裎的颈项间。那黑发、那领口…,不断传来浸沐过昙花香的气息,隐隐地,某种不知名的欲□望被撩拨起。
                        “师父…”
                        年轻的身体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刺激,体内仿佛有什么正在叫□嚣着没有出处,整个身子都因此而发热了起来。
                        终是忍不住,无异将师父扳过身来,面对着面。
                        这是他朝思暮想之人,这是把世间最奇妙事物带给他之人……他花了大半辈子,只为了追寻他!
                        在那幽静的眼神中,无异只看得见他自己……他迷乱了。脑中仅有个着魔般的使唤——“想要!”
                        他再压不住心中疯狂翻滚的欲□念,伸手,将那彷徨的脸揽近自己,就着那微张的唇吻了下去。
                        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怎样,他的师父竟没有推开他——似乎亦被这举措吓得浑身僵直,那一瞬间连动也不动。
                        无异更欺近他身子,进而将他整个人拥紧,扑倒在地。唇齿撬开他口舌,狂乱地吸□吮、固执地舔□舐,舌尖缠绕上来。双手更不安份地探入他衣襟,忘情的抚摸。
                        身下的人开始抵抗。然无异已被滔天的欲□念所绑缚,意乱情迷的他,只是箍得更紧,吻到几近窒息,津液流出,才转移阵地到脖子、肩胛、胸膛。他扯开了对方的衬衣,一寸一寸吸□吮那细腻的肌肤,年轻人的动作迷乱却又执着,一切仅仅靠着强烈本能驱使。“无异!…”蒙眬中,好像有什么声音窜出,然而此刻的他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两人间层层阻碍的衣衫被剥开了,无异凑上去又是一阵狂热的啃□吮□肆□虐。少去了遮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身下的人明显一颤,终于开始使劲挣扎,却在受制的姿态下抵不过蛮力而显得徒劳。
                        青年仿佛这才从震惊的情绪中惊醒,眼前的少年不知何时竟变得力大无比。衣衫被扒□尽了,连最脆弱的地方也裸呈在对方眼前,少年紧盯着他身□躯的双眼,如血染般赤红,犹入疯魔……
                        “啊………住手!…”
                        一阵强烈抽□搐,他的分□身被紧握了,从来没有被碰触过的地方就这么和对方硕□大奋□起的□欲望紧贴着、灼□热地捋在一起……那交□缠的炙□热感,令青年羞愤难当,他只能别过头不想被看到难堪的表情。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自下腹升起,那些躲不开的热烈的吻、前所未有的酥麻感,都让他忍不住颤□栗!来不及呼出声呐喊……无异的嘴唇便又封住了他的…。
                        “不可……”
                        无异听不见身下人的呼喊,任凭抑止不住的气血上涌,全身麻痒却找不着解放点,头疼欲裂。奔流的血液在暴冲着,仿佛就要撑开血管,脉搏的跳动也越来越响,狂燥得像是整个身子都要炸开——
                        滚烫的气息忽而转为湿热黏腻,鼻间、唇间都尝到了血味。
                        被压在身下,仍保有一丝清明神智的青年蓦然一震,定睛看,那张火热紧拥着他的俊朗脸庞上,眼上,鼻上,耳上……竟汨汨不停流出血来!
                        青年惊醒般回过神来,狠下心,使力推开眼前人。腾出一只手,指尖结印,念了个口诀。
                        无异终于脱力,翻眼,昏厥过去。
                        青年仍喘着气,拾回周边衣物穿上。看着横躺着的人儿脸上,满是血污。
                        “…………。”
                        他抬起手,擦拭那张俊脸。
                        “傻……徒儿…”
                        青年——谢衣,如此呢喃道。
                      ***
                        迎面吹来微凉的风。
                        他伫立湖畔,望着平静无波的湖面,心说如果一直都这般平静,那该有多好。可惜事与愿违。
                        回忆太过残酷,自他醒后,分分秒秒、时时刻刻纠缠着他。
                        上一秒的他和煦如春风照人,将一只偃甲鸟交到一个可爱孩子的手上;下一秒的他以利刃斩人于手下,血溅一身。
                        好像在此时,他终于明白了很多事,却又宁愿自己什么都不明白。
                        ——“你再用刀指着小叶子,我就烧死你!”
                        是他,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冷酷地揪紧了那个惊慌的少年——少年绝望的眼神满是悲恸,只差一点,就只差一点点……连那少年也要被他手刃于剑下…。他对少年说:“若被刚才那一刀杀了,于你而言,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少年一直在问:为什么……为什么?
                        于此不久之前,他曾挡在少年面前,向着欲对战的一干人等,温言劝道——“我等擅入圣地,于情理有亏,各位合该愤懑。只是这位少年乃是在下弟子,中原人视师如父,子不教,父之过。狼王有何指教,在下愿代弟子领受。”
                        他对着那脸红的少年,说着:“好徒儿,这才乖。回头为师给你补见面礼。”
                        然而,又并不很久以后,他淡漠地对着他,冷冷说道——“你们活着,有意义吗?欢笑哭泣,有意义吗?把我当做谢衣,有意义吗?春秋轮回、枯荣流转,又有什么意义?”
                        ………………。
                        谢衣疲惫不堪地闭上了眼睛。
                      ***
                        闻人羽踏着急促的步伐,甫从练兵场结束新兵的操练后,便匆匆忙忙奔向谷外入口处一处营房。本来接到传音偃甲鸟时还因为震惊而有些置疑,现下小兵来报,有人来访,竟是那“友人”此刻已亲自来到谷外等候,更令她意外不已。虽然百草谷本就罕有来客,但今日来的这位,是她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的!
                        “谢前辈!”
                        一见到那玉树临风的身影,闻人羽便直接喊出来了,诧异之余,忍不住激动——这回她没有多想,因为眼前所见这身风骨…的的确确就是记忆中温煦的长辈!闻人羽双手作揖,不敢置信地直视着眼前人:“谢前辈,真的是您!”
                        “闻人姑娘。”
                        谢衣浅浅地回了个礼。
                        闻人羽高兴地道:“太好了!谢前辈能够恢复如常…真的太好了!无异呢?怎么没与谢前辈一起?”
                        谢衣闻言,却阖起了眼。像思索着什么般,片刻后,才再睁开。
                        “谢某便是为此事前来。闻人姑娘,有件事,谢某想恳求你的帮忙……”
                        闻人羽看见谢衣的表情,似有所感,静静点了点头。


                      27楼2014-07-08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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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闻人此次显然下定决心,坚持无异将伤养好,才将师父的下落告知与他。在闻人的强势下,乐无异随同闻人去了一趟百草谷,求助墨家一位医者救治。
                          然蛊虫已深种,加之身为宿主的无异身体异常虚弱,墨家医术亦只勉强制住了蛊毒的活性。为养伤,无异留在神农架一处道场,静养月余后,便独自前往纳桑灵谷。再待下去,丧失灵力因而复原过慢的体况,必会使闻人起疑,而更加担心,他只道南疆的朋友已找到解蛊之法,闻人恰有任务在身也只好放他先去。
                          早前与傅蓉联系时,他已得知傅蓉与阿南德均获罪软禁中,不得踏进神殿一步。阿南德虽处处想方设法为无异解毒,但法力亦失的他,现阶段靠自身能力无法解蛊,这些时日以来,他多方探寻,最终觅得一种解方。此种解药,能根除难缠的蚀心蛊虫,只是毒性极强,且复原耗时甚久,待完全恢复正常体况,少则六个月,多则三年,在此期间,需完全断绝所有欲念。
                          三年……
                          这几年间务必请乐公子好好休养……阿南德如是说,那语气几乎是恳求了。无异乍听这期限,只觉恍然,偏偏在这种时候…难道,是因为他对尊敬的师父动了龌龊的念想,这是对他以下犯上的惩罚……?有那么一刻,无异不禁想着。虽然一切他都不在乎,他只心痛于师父的避不见面。
                          所有人都可以否定他的情感,唯独师父不能。若连师父都嫌恶的话他不知该如何自处…属于他内心深处最脆弱的那一块将会分崩离析。他想着,师父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他愿意就此收敛住,他甚至愿意就这么远远地看着,不近身,不动念。
                          解蛊事毕之后,无异终于从闻人那里得到了师父的下落——师父留于纪山,处于闭关静养状态,只交待不希望任何人打扰。
                          自那之后,师父再也没回过静水湖。无异不是没想过师父人可能在纪山,但身子状况没好转前,他不敢奢望师父见他。
                          由于不能运功加速,入山过程比想象中还要艰辛。他百般困难才进入到纪山深处,一阵苦找,却遍寻不着师父故居,他凝望着熟悉的山头,突然间恍然大悟,之所以找不到是因为——师父的故居屏蔽起来了!
                          然而,此时灵力尽失的他,根本破不了纪山故居的法术屏障。
                          一只大鹰忽然袭来,飞近无异身旁,停在他面前的枝桠上。无异一看,竟是只偃甲!
                          一眼即知,那是师父的技法。他立刻趋前伸出手,要引偃甲鹰飞到他跟前,怎知偃甲鹰竟只是停留在原地,似乎正在看着他,却一动…也不动。
                          “师父……”
                          偃甲鹰仿佛直视着他。
                          “师父…弟子……”无异朝着那偃甲鹰跪了下来:“弟子已知错!弟子从今而后必定谨守礼节,绝不逾矩,求师父回来!”
                          偃甲鹰仍然只是看着他。
                          “师父——”
                          待他不知叫唤了第几声之后,偃甲鹰终于跃动跳起。翱翔天空盘旋了几圈后,飞回他面前。突然一个轻微爆破,偃甲鹰破散开来,竹片部份立即拼合成为一卷竹简,直直落在他跟前。
                          他拾起一揭,竟是张偃甲图。
                          那只不过是只最原型的偃甲鸟构造图,跟他当年七岁时收到的那只偃甲鸟,一模一样。
                          图旁边书有一行细小文字:“为师惟望你成为通天彻地之偃师。”
                          偃甲鸟……成为偃甲鹰——是吗?
                          无异胸中激动,颓然跪倒在地。他已然理解师父心意,只是心中极度悲怆,不知何解。他一手紧紧握住竹简捂在了胸口,伏在地上,脸上流淌下两行液体,无法抑止。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世间最痛,莫过于有挚爱之人,只惜永远得不到这挚爱之人响应。然而这份情感……
                          苍天悠悠,曷其有止。
                          <前传完>


                        29楼2014-07-08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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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偃歌行/正传
                          00 序章
                            “这里可真是隐居的好地方,你说是不是啊?威六。”
                            远望山巅,男子捻须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身畔的梁渠兽立刻靠到了他腿边,蹭着他,与他同一视角,俯瞰着山脚下。
                            这片区域之地势皆属丘陵,群集成峰,山形虽不甚高,但一眼望过去一片绵延,小小山头层峦迭翠,分不清楚哪座是哪座。
                            山间只闻鸟叫虫鸣,恬静悠宁,远离纷争,确实令人心生闲适之念而想长此以往。只不过,他这好友,也窝腻得太久了些。
                            不消一刻钟时间,男子已进到其中一座山峦的深山内部,沿途偶遇一些偃术机关,但对于他这半个偃师来说只不过都是些下酒菜。越行至一处山谷处,只见他掐指一算,啧啧几声,伙同他的灵兽提步再往东南方位飞跃数十丈远,立定,再伸出手掌,一个拨画,不远处前方赫然出现一座突兀大屋。
                            他注视着孤立于山谷间的那独栋大宅院,得意的笑了。
                            房子的设计就中原地区的屋宇来说,概念仍是相当新颖的;高耸而两端翘起的屋梁挑起庞大的格局,采用千年不腐的紫檀木,整体设计典雅,显得高端大气,前有农地、旁有水车,生活机能一应俱全。只是这明眼人一看即知,房子四周围还藏有不少机关,显是生人勿近之意味。
                            他来到那房前的大院,却也不叩门。取出腰间一壶酒,便席地而坐。
                            身旁的灵兽梁渠对他“嗷嗷”叫了几声。男子啜饮一口酒,撇嘴道:“反正他也不想见我!我何必自讨没趣?”
                            梁渠垂下头,趴在主人跟前。
                            “算了算,竟然也都快三年啦。说不出来,就是不出来!这人心肠也真是够硬,是不是啊?威六。”
                            男子叹道:“我是无所谓啦,反正跟他也不怎么常来往。只是可怜了他那个徒弟呦!千辛万苦救回他一命,最后还落得这种下场,虽然…我是不晓得那徒弟怎么办到的。我就想着!我要是他徒弟啊,肯定就跟这种师父断绝来往!…咦,不过,这好像正如他所愿哩,啧啧。我老想着这师徒俩欠我一席酒,正要找人讨债去,虽然时间是隔得有点久啦,我贵人多忘事嘛,怎知,一到静水湖,这两师徒都逃得不见人影!”
                            静寂山间,只有男子一人的叨念声,四处回荡着。
                            “哪,你说,是不是很过份?”男子再啜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我瞧那静水湖的住所竟然还埋了一层灰,乖乖,这肯定有事!我心说,不晓得那个徒弟究竟跑哪里去了!后来啊,不小心在那个什么地方遇到……那个什么……咳咳…咳………那个……”
                            话说一半突然停下,男子状似被酒呛到,连忙又大口灌了几口酒吞下:“唉,威六,你瞧瞧我,人真的老咯!记性就是不好。”
                            梁渠“嗷嗷嗷”了几声,似是回应。
                            “所以有些话不说不行,免得我全忘光光!像是那个什么来着…?喔,对了,那个龙兵屿!据说烈山部人都在的那个小岛,那里好像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听说他们现任的大祭司逃了!唉呀,这烈山部族人还真可怜,命运多舛啊!故乡都没了,好不容易换了一处地方住,以为从此能安稳生活,繁衍生息,谁晓得呢…………什么什么?你说干你何事?!哦,确实也对,逃掉的人最轻松啦!什么都可以不管,难怪中原人都说管它啥三十六计兵法~~~逃,跑!才是最高明的!咦………”
                            木门“咿呀”一声,开了。
                            从屋内步出一素衣白袍、面容俊逸,如同神仙一般高雅出尘的青年男子。他向着门外坐着的男子拱手作揖。“叶兄,请起身。”
                            “哼。”坐地上的男子瞧了他一眼,蛮横道:“我偏不起。”
                            青年态度委婉,面无愠色,却似有些无奈:“你压着我种植的‘小叶子’了。叶兄。”
                            灵兽梁渠也跟着叫了几声。
                            “………*&%#@!”男子只好忿忿地起身。“你们两个~这态度是几个意思?!还有你那草的名字是啥意思———”
                            天暖气清,时值末春,屋前的桃树刚刚结了果。


                          30楼2014-07-08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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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 七
                              是穆沿!
                              “乐使!”
                              身手相当利落的穆沿解决掉那人之后,面有些微愠色地,对着无异开口:“乐使!您为何没有知会属下要来此地?”语意有些焦躁。
                              无异抓着头:“我……”心里腹诽着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啊……
                              “如若乐使有任何意外,属下如何对陛下交待?还请乐使珍重自己,莫再仓促行事!”
                              “这……好吧,你先别气,下回叫上你就是了。”无异自知理亏,只得赶紧转移话题:“岛上确实有些问题。先通令全屿,近日内尽可能少用水,待我厘清水质问题再说。”
                              穆沿问:“乐使是如何知道……水有问题?”
                              无异正在探看地上昏迷者的身体,似乎没听见穆沿问话,只见他一一掀开他们外罩的黑衣,发现里头同样穿着黄衫。他翻开外衣扯出一看,衣角上绣有某种没见过的陌生图徽。他问穆沿:“你见过吗?这是哪一家的?”
                              穆沿看了一眼,就道:“属下不曾见过。”
                              无异随即撕下那衣角,收进怀里。“把这些人处理一下。我要进堰闸下方探查。”
                              “是。”
                            ***
                              乐无异返回住处后不久,凌凌即捧着木壶找来。下午她来找过无异但扑了个空,只好折返改去纺织园,在园里和其他姑娘闲话时,忽然闯进一只木鸟绕着她飞,她抓下来一瞧,竟是她不久前才交给客栈神秘人士的那只偃甲鸟!于是,她立马决定来找无异炫耀。
                              却见着他伤痕累累的一身,凌凌忍不住一阵怪叫。“你跟谁打架?这岛上竟然有人敢打你!————是打输还打赢?”
                              无异白她一眼。“不碍事,都是些皮肉伤罢了。”
                              “不行!得找奂姨来!”说着,那女孩登登登地就又跑出去了。
                              无异疲惫地往椅子上一坐,将手里一只破裂的陶罐碎片放到了桌上。
                              案桌上,有个木壶,似乎是方才凌凌遗留下来的。无异拿过来,定睛一瞧,突然间一震,似乎非常激动,眼里又重新现出耀眼的光采!
                              凌凌拉着离奂再度回来时,看到的,即是满桌散落的零碎对象——她带回来的那个木壶,竟被无异肢解得只余片片残骸!正伏在案桌上绘制图卷的无异不理会她的惊叫,只把一张图塞给她:“拿去找樊先生,请他按照上头所需的材料做准备,尽可能多一点,愈快愈好!”樊先生是现今烈山部人当中最为精通偃术者,交给他必定妥当。
                              “乐公子,先歇会儿吧,我帮你上药。”识医术的离奂熟稔地在一旁铺好席垫,摆上药罐,取出几块敷布。
                              无异除去外衣挽起袖口,忽然想到什么,问:“代理大祭司姜恒,是个什么样的人?”
                              离奂还没有开口,凌凌即抢先道:“听说,是个目无法纪气焰嚣张的人!虽然接下大位却无心公事,藐视王法,还有啊,听说前任大祭司的死跟他有关——”
                              无异制止她:“听说,听说,到底听谁说的?”
                              “纺园里头大家都这么说的啊…”
                              无异支着额头:“我不要道听涂说,我想知道真实跟他接触过的人的想法。”
                              离奂开口了:“姜祭司很少露面,非祭司的我们平日也难以得见,若说真实接触,我们还真没有任何想法。不过……”离奂幽幽说道:“最适合带领烈山部之人,在离奂看来,仍然只有前破军祭司……谢衣前辈。”
                              无异的手臂抽动了一下。
                              看着无异明明触动了伤口却仍强装若无其事的模样,离奂悄悄叹了口气。谢衣这名字,多年来一直是她和乐无异之间共通的话题。她和离珠姊妹俩一直十分敬仰谢衣,她虽不若姊姊那般曾经站在敬重的前辈身旁,但始终是忠心的支持者。她继续说着:“若谢前辈尚在………”
                              “凌凌!你怎么还在这里?快去!”无异突然出声使唤凌凌,打断了离奂。“快去。这是能救命的偃甲壶,务必请樊先生尽快制作。”
                              “哦……。”见无异表情十分严肃,凌凌也不好再开玩笑,她拽紧了图纸,欲出门之际,仿佛想到什么,又折回来,将袖袋里另一样物品掏出来给他看:“对了!那个客栈里的人,你不是要我让他看那只鸟吗?他要了去,却又修好飞回到我这儿来了!这是表示他要送给我——他要送给我的,对吧?”
                              无异却即刻接了去。凌凌忙喊:“喂喂!别又拆了!”
                              一时静默。
                              只是凝视着那只偃甲鸟,无异眼神中却有着旁人所不能理解的凄楚和深沉的哀伤。“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又是什么意思啊?诶——诶!你——”才喊着,只见无异就动手了——他将那偃甲鸟的两颗眼珠子拆了下来,摊开,竟是两小坨羊皮。
                              只见那两张大小不及手掌的羊皮上头均绘有图文。一张是绘着一只龟,龟形无甚奇特,只在龟壳上有个乾卦,乾卦最下方那一横旁边有一小点,龟的左下脚画了两节,最后一节整只涂黑。另一张图则全是一些不知所云的符号,只能辨得中间有个十字,周边另有四个奇形怪状的图标。
                              外人可以不懂。在众人眼里这只是一堆没有意义的符文……对无异而言,不是。
                              “岛上现有一批异能人士入侵,他们亦使用法术,而且非常强。”无异这一开口,凌凌和离奂都吓了一跳。“若传信中使用法术,将会被探查出,于是这藏卷法是机关术当中最简单、亦是最会被人忽略的一招。”无异说:“这几天都别去甘城客栈!初九之时……再过二天后,他们将会有所行动。”
                              面对两个吓呆了的女子,无异继续说道:“今早我去西渠,在那里遇到了埋伏,水极有可能被下了毒。”他指指桌上陶罐残片:“只找到这个,上头有残余粉末。尚不知此毒会产生何种后果,先赶制这偃甲壶暗里传送,将伤害减至最低。默默地做,切记先别声张……”
                              凌凌问:“为什么?”
                              “我怀疑有内贼。”无异说:“岛屿四面八方皆布有结界,即便对方是一群法力高深的境外人士,想完全不露痕迹地进来埋伏一段时间,从未被发现,绝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还需先熟知烈山部人体质,方能制造出有效对应的毒药,这一切,除非里应外合,否则难以办到……”无异面色凝重:“而且这个人…必不是平民。”
                              凌凌瞪大了眼,为无异上完药包扎的离奂动作也慢了下来,两人都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包扎一结束,无异立即整装起身:“我去做些准备工作。顺便……”他套上外衣:“去找仰工。”
                              凌凌还在思考着无异刚刚那番话,仍是一头雾水:“无异!你都没解释那图你是怎么看得懂的啊?!”然而无异根本没回头。她对着那潇洒的背影直喊:“解谜不能等下回待续啊观众会不耐烦的啊喂!…”


                            37楼2014-07-08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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