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欧阳乐挑选礼物时，徐然的心情很复杂。一面鄙夷自己终于也开始用物质进行肉体交换，一面评估着礼物的轻重——送轻了显得他不重视，送得太重又怕把对方胃口撑得太大。他不是没资本娇惯欧阳乐，只是不想青年身上染上过重的铜臭味。
至于为什么多此一虑，他没有深想。
最终，在徐然兜里揣了一星期的名表回店里打了个转，镶上几粒真钻，成了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一块。
除此之外，他往欧阳乐所在的力天集团打了个电话，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合同相关，就话锋一转，提起欧阳乐。都是老江湖，徐然确定对方听得懂他的意思，也一定会给他这个面子。
他很清楚，自己的几句话能抵得上欧阳乐努力很多年。
做完这些，徐然心里别扭极了，他自认和那些脑满肠肥需要依靠权势吸引美色的富豪有天壤之别。也吃过很多苦，才一步一步达到今天的高度，加上骨子里有点清高，打心眼里瞧不起圈子里的风气。却没想到，为欧阳乐破了功。
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直到接到欧阳乐的电话，那头有点掩饰不住的兴奋，音调上扬着告诉他下班要和同事庆祝。徐然扬起嘴角，明知故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欧阳乐支支吾吾不肯说。徐然也不再问。
挂断电话那一刻，徐然突然坦然了，只要欧阳乐开心，无论花钱还是出力，他都觉得值得。这点代价，根本算不上什么。
再次见面，是一个星期后。徐然理解欧阳乐刚刚升职，一定焦头烂额，却没想到他忙到没觉睡的地步，眼睛熬得通红不说，眼下也生出眼袋。
当下，心情就不太好。
“怎么就忙成这样？”
欧阳乐像是意识到形象不佳，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熬了一星期，才做出件大case。没事，补个觉就好。”
年轻人抬起嘴角笑了一下，徐然心里的不快就跟着消散了些。欧阳乐的疲惫虽然明显，也丝毫不能影响他外表的阳光帅气，及时做出一个好看的表情，就足够赏心悦目。
即使这样，徐然还是不动声色道，“不是升职了？有些活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好。”
欧阳乐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随即摸摸头，更加不好意思了，“是Boss告诉你的？我也奇怪，他突然说很赏识我，要给个机会锻炼锻炼。其实，我资历很浅，哪好意思去指挥前辈做事。”
欧阳乐声音越说越小，徐然却很明白他这番话的意思。当初，自己也是年纪轻轻就被委以重任，遭受的排挤和白眼自然不少。
他还没开口，就见欧阳乐笑容更深，“所以，只好自己做出点成绩咯，辛苦一点没什么，这叫用实力说话！”
男孩的笑容很温暖，徐然一个恍惚，仿佛看到多年前的自己，一样的意气风发坦然自信，多艰难都好像永远不会被打倒的样子。
他举起酒杯，眼神难得地带上了温情，“你会成功的，我不会看错人。”
欧阳乐像是非常高兴，手忙脚乱地和他碰了一杯，把红酒喝下肚后，脸颊红红地说了声“谢谢”。

徐然看向欧阳乐手腕，下意识抬起半边眉毛。
年轻人戴着块表，却不是他花了大价钱得来的“独一无二”，只是块再普通不过的电子表，表带还泛出些陈旧的底色，像是戴了多年。
欧阳乐明白他意思，飞快地从怀里掏出精致盒子，像摸着烫手山芋般推到徐然面前，碰都不愿多碰一下。
徐然眼睛不眨神色未动，眼神已经冷下来。
欧阳乐本攒了一肚子话，见徐然表情，把想好的说辞都忘了个干净，脖子一梗只说出一句，“徐然，你什么意思？”
徐然勾起嘴角，没正面答他，张口慢慢道，“你是我的人，我不能送你东西？”
话一出口，自己也愣了两秒，类似这样宣誓主权的话，他以前从没说过。
徐然心里隐隐有些不快活，却不知是因为自己的反常还是欧阳乐的不配合。他只想到，这件礼物，如果欧阳乐坦然收了，自己一定会失望，却没想到，如今亲眼见着欧阳乐的抗拒，他竟然也不高兴，好像一番心意也被连带着贬低看轻了。
欧阳乐似乎没料到他说这话，脸憋红了后才松口气道，“那也不用买这么贵的东西，我又用不上。”
徐然神色一凛，欧阳乐就笑着改口，“等十年后，我功成名就了，再戴吧。”
对方这样的体贴懂事，也出乎徐然的意料，他还以为欧阳乐会强硬地退回名表，没料到只是理论了几句就还是收下了。
徐然喝口茶，淡淡问道，“工作还顺利吗？”
欧阳乐提起工作来劲了，但还是收敛神色只说最近在做个大案子，心情好所以特别有灵感，应该没问题。
一顿饭吃完，徐然很满意，他似乎快要忘了这段关系的初衷，只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欧阳乐，都是顺心遂意的。这个年轻人，好像也并不像他之前疑虑的那样，是带着目的接近，以至于徐然每回对上他那对大眼睛，就连时时保持警惕的大脑都会不自觉放松下来。
他生平头一次觉得没法控制自己，难得的是，这种失控的感觉竟然并不坏。

周五，徐然接到欧阳乐电话。年轻人带点期待地问他周末是否有时间，想请他来家里吃饭。
徐然失笑，“在你家吃饭？”
“怎么？不信我的手艺？Sky吃过，说比得上饭店！”
徐然皱眉，却也没问那个Sky是谁，只叫了秘书进来，着她安排，空出半天的时间。
“徐总，还有别的事吗？”
徐然手指轻敲桌面，沉默良久吩咐，“你去查查力天有没有叫Sky的人。”
徐然特地提前半个钟头出发，带了瓶红酒，还绕道去买了份欧阳乐喜欢的黑森林蛋糕。他自己不爱吃甜食，连喝咖啡都不加糖，却喜欢为欧阳乐准备这些，也只有当舌尖触到对方口腔残留的甜香时，他才相信，甜味儿的确能致人心情愉悦。
徐然站在门外等了会，听见里头“蹬蹬蹬”的脚步声，眼睛带上笑意。
欧阳乐系着小熊围裙开门，一只手上还拿着锅铲，也来不及招呼，就又“蹬蹬蹬”跑回了厨房。
徐然换了鞋，禁不住好奇挤进不大的厨房。
欧阳乐回头看他，“饿了？一会就好。茶几上有水果和点心，你垫垫肚子。”
徐然不动声色地观察了片刻，不得不承认欧阳乐做饭的手法看起来相当专业，而且很讲卫生，边做边收拾，流理台一直保持着洁净。
“你怎么会做饭？”
欧阳乐笑了一声，“刚开始不会，成天吃泡面，把胃弄坏了，我□□我，要不然找个女朋友要不然自己学。”
徐然靠着门，用拉家常的口气问，“那怎么不找个女朋友？”
欧阳乐沉默了，手上翻炒的动作没停，徐然以为触及了对方的伤心往事，刚准备道歉，就听欧阳乐道，“一个人好，自由。”
气氛有点沉闷，徐然又默默看了会，就走出去抽烟。
欧阳乐端上五六个盘子，徐然看了看，虽然都是家常的菜色，其中几道却颇费功夫，还没吃就先夸了句，没看出来，真挺能干的。
欧阳乐笑得得瑟，“尝尝，你得尝了才知道。”
徐然没着急动，先开了酒，把欧阳乐按到身边坐下，他有点感慨，正想着得说点什么，欧阳乐就笑开了，“早知道你带这高级酒来，我得做西餐啊。下次吧，牛排，意大利面我也会。”
不知道是不是给菜的热气熏着了，徐然眼睛有点涩。对他来说，从很小的时候起，坐下来安安静静吃顿家常饭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别人羡慕他有个富翁老爹，他昂着脑袋死也不肯承认他羡慕其他小朋友放学了就有爸爸妈妈来接，一家人牵着手去买菜，回家以后能坐在一张桌子边吃饭。
后来，他长大了，爬上了事业的顶峰，就常常站在位于高楼顶层的办公室透过落地窗向下看，边看边想，到底为什么，他要如此努力地让自己与众不同。
徐然太会掩藏情绪了，即使眼下心里融融的都是感动，还是没什么表情，他把桌上菜挨个尝了，真心实意地说好吃，不再多话，难得地一顿饭吃到撑。
徐然一向很节制，不会多喝酒，那天却有点刻意放纵的感觉，喝到后来，他问欧阳乐，为什么要请这顿饭。
欧阳乐眼睛亮亮的，“我现在没钱给你买礼物，也没钱请你吃大餐，这些是我做的最好的菜，你别嫌弃。”
徐然怕欧阳乐看到自己的表情，佯装醉了，揽住他肩膀，把脑袋压得很低。
他这才明白，原来欧阳乐是在还礼。
徐然所拥有的东西比欧阳乐多的多，财富、地位，还有权力，他以为自己的馈赠象征着名贵、重视和独一无二，可这些在欧阳乐的心意面前，如此廉价。
那时，他还不知道，欧阳乐想把最好的给他，不是这一刻，是一生。

第一季度的广告设计初步成型，徐然推了其他活动，参加两个公司的联合会议。力天集团很有诚意，设计团队给出的作品也创意十足，徐然本不必亲自出席，可还是给足了对方面子，早早到达力天的会议室。
秘书在侧拉开门，徐然踏进，就见里面零星坐着的几个人慌忙站了起来。
“徐总，真是守时。”
“徐总，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徐总，需要把会议提前吗？”
徐然目光平静地巡视了一圈，嘴角扬起弧度，“大家该做什么做什么，不必提前。”
欧阳乐也在，不过没有凑上前献殷勤，只抬头看了一眼，就匆匆埋起脑袋，对着面前电脑不知在鼓捣什么。
徐然静静坐着，不时翻看文件，抬头时总往欧阳乐那扫上一眼。
年轻人坐得端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倒也没别的动作，只一对眼瞪得溜圆，徐然不知怎么很想笑，边想着晚上一定要问他看什么那么入神，连头都不敢抬。
“欧阳，你看看这个。”
有人大步走进会议室，直奔欧阳乐。
年轻人接过他手中纸张，看了一眼，有点紧张地拽住那人胳膊，两人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并肩走出门。
徐然暗暗打量，知道来人是龙天爵，也就是欧阳乐常挂在嘴边的Sky。
他往口中灌浓咖啡，翻文件的速度不自觉加快，五分钟过去，仍不见那两人回转，徐然渐渐坐不住，刚站起身，就被秘书提醒，“总裁，会议要开始了。”
徐然坐下，面色不太好，秘书试探道，“我跟他们说一声，再推迟五分钟？”
徐然摇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道，“开会。”
两小时后会议结束，徐然赶着回公司处理事务，一推门，险些撞着个人，抬眼，却是龙天爵。
对方匆匆扔了句“Sorry”就绕过徐然，连头都没抬。
秘书忿忿，“真没礼貌。”
徐然抬手示意她别多嘴，回身看了一眼，龙天爵也算是英气勃发的青年才俊，女孩子见了也许会发发花痴，不过看在徐然眼里就嫩的很，小鬼一个。
徐然一沉默，就有股冷冰冰的“杀气”，气场太过压人，秘书不知他为何突然心情不好，只好缩着脖子小心应对。
“你先下楼，等我五分钟。”
徐然侧身不知看见了谁，不带表情地吩咐秘书。
秘书也不敢抬头打量，低声应了。
站在走廊拐角处的正是欧阳乐，他抱着一垛文件夹，猛地见到徐然，匆匆露出一个笑容。
徐然走近他，“有麻烦？”
“不是我，是Sky，有点急事，不过能解决。”
欧阳乐唯恐公司人多眼杂，会有人看出他和徐然的亲近，不动声色地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徐然蹙眉，逼上前，动作间，差点与欧阳乐鼻尖撞上鼻尖，他微低着头，很轻很轻地说，“我为你来的，白白浪费了两小时，你怎么补偿我？”
欧阳乐窘得耳尖都红了，他不敢与徐然耽搁太久，只好迎着他目光，着急道，“真的有急事。”
“所以呢？”
徐然原本不大快活，但见欧阳乐面红耳赤的模样，心情就好了些，语气也带上玩味。
欧阳乐抿唇眼神流露焦急，当下摆出副冷淡面孔，只蔓延到脖跟的红出卖了他真实的心情，“回头再说吧……我得工作了。”
徐然抬手看表，离五分钟还有一分半，他伸手捏了捏欧阳乐后颈，凑他耳边说了句，“今晚你自己坐上来。”
欧阳乐一愣，因他一句话，整个身体都热了，下意识就想躲着挣开，偏偏徐然牢牢地按住了他肩膀，不得已，欧阳乐闭上眼睛几不可闻地“恩”了一声，见他羞耻紧张得鼻尖都冒出汗珠，徐然这才松了手。
一分钟后，徐然的座驾准时启动，秘书惊奇地发现，总裁的心情似乎又好了起来。
当晚，徐然有个实在推不掉的饭局，到局结束，已经过了九点，他喝了酒不能开车，便叫司机送他到欧阳乐家。
微醺的感觉恰好也配合了心情，徐然进门，倒没性急，先是冲了个澡。
出来时，欧阳乐正趴在茶几上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徐然走过去，把手探进他衣服，在青年窄腰处捏揉，慢条斯理问，“洗过了？”
欧阳乐耐不住他这逗弄的语气，气鼓鼓地推了电脑，扑上来咬住徐然嘴唇，也没真敢咬，不过小孩子一般舔舔吸吸，倒是把徐然的火撩了起来。

欧阳乐跨在亲手改装的重型机车上，一条腿抵住地面，似乎在等人。
没过多久，熟悉的黑色劳斯莱斯优雅停下，在他身后十米的位置。
徐然下车，有点不敢相信地朝欧阳乐走过去。
年轻人穿着身黑色的皮衣，短发依然柔软地趴在头顶，可徐然总觉得他看起来和平时很不一样。
大约是神态吧，这个时候的欧阳乐，眼睛比平时更亮，却褪去了温驯，嘴角上翘的弧度也不那么柔和，配合这身装扮这辆车，像头桀骜的小豹子。
“怎么，后悔了，上车，我送你回去，我的车比你的快。”
欧阳乐眨眨眼睛，那股子年轻人的傲劲儿显露无疑。
徐然太新奇了，忍不住伸手去摸欧阳乐的脸，触手还是一样的嫩。
欧阳乐“噗嗤”一笑，“你回不回去？”
徐然哂道，“今晚要是不够刺激，你就穿着这身，给我操。”
要在平时，欧阳乐早就红了脸不说话，今晚倒是放开了许多，回嘴道，“够刺激，你给我操？”
徐然跨上车，一掌拍中他侧臀，半命令的口气，“开车。”
摩托先是缓缓沿街前行，随后缓慢地提速，一直开到城郊公路边。
那里聚集了一大帮人，还有十几辆红红黄黄的机车。
“确定安全？”徐然开口。
“放心，相信我。”欧阳乐露出一个笑容，徐然安心了不少。
“欧阳，你有没有搞错啊，叫我们等你，就带了这么个外行来？”
一个光着上身，胳膊满是纹身的壮汉不满地嚷道。
徐然打量四周，在这玩的大部分人都挺年轻，也大多奇装异服，不是痞子就是太妹，周遭还都是火烧火燎的烟呛味儿。他想起自己穿着一身笔挺的高级西装，也的确是过于格格不入了。
欧阳乐却很自然，完全不介意般冲那人挥挥手，“他是我朋友。”
对方不怀好意地盯着徐然看，随即明白了什么似的笑开，“行行行，你玩的开心。”
一排摩托在公路边排开，徐然漠然地接受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好奇注视，问欧阳乐，“我要做什么？”
欧阳乐捉住徐然手掌，很轻地握了一下，“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抱紧我，别松手。”
欧阳乐突然改变了气场，这让徐然很不适应，可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种改变，整个人就已经“飞”了出去。
的确就像飞一样，速度快得完全睁不开眼睛，只能听见呼啸而过的风声，耳朵都被鼓噪得生疼。
拐弯处，欧阳乐向侧边压低了摩托，徐然随之身体倾斜，心脏几乎都跳到了嘴边，随后是更快的速度，他完全脱离了正常的意识，只能紧紧地箍紧年轻人的腰，有一个瞬间，世界似乎都被颠倒，徐然觉得，他正和欧阳乐相依相偎地在生死界限冲撞。
欧阳乐的摩托冲过终点，又在路上拖出很长一段轨迹，才停下。
两人的心跳都没平复，徐然甚至还没睁开眼睛，就突然被揽住脖子，亲了一下。
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复杂难言。
欧阳乐喘息着笑，“你的领带都被风吹掉了。”
徐然感到心悸，他完全被这个黑暗里的笑容诱惑了。
陆续有摩托到达终点，发出接二连三刺耳的刹车声，徐然一皱眉，欧阳乐就伸手捂住了他右耳，把嘴唇凑到左侧。
“徐然，我喜欢你。”
轻飘飘的气流钻进耳蜗，徐然的心跳几近出现停顿的空白，很久很久，他才捧起欧阳乐的脸，含住了他的嘴唇。

留个位置……过些日子再发！

徐然看中城市中心地段的一处房子，那是个豪华小区，离欧阳乐的公司很近，步行只要十分钟，小区配备了装修一新的样板房，随时可以入住，相当方便。
徐然把网页发给欧阳乐，那头半天没动静，过了好一会，才回了个“汗”的表情。
欧阳乐：这房子不租吧？
徐然：买。
欧阳乐：……
徐然：？
徐然：下班接你去看房子。
欧阳乐：……
徐然：？？？？？？
欧阳乐：见面说。
徐然叉掉聊天框，没过一会，欧阳乐的头像又跳出，补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徐然打了一行字，想想删了，在表情列表翻了翻，见都是些装可爱的小人头，皱着眉，最后还是默默点了叉。
导购小姐的态度温和有礼，非常有眼力地引在徐然身前，为他介绍各类户型，只偶尔才将目光落到欧阳乐身上。
欧阳乐也不计较，有点忐忑地打量面前这套足有150平米的样板房，房子是装修好的，家具和陈设看起来非常高档，欧阳乐想提醒徐然，太贵了，他租都租不起，别说是要买，又见徐然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还是把话咽下。
徐然转了一圈，挺满意的，刚想问欧阳乐意见，就看清他神色，问道“你不喜欢？”
欧阳乐摇头，“挺好的。”
徐然笑了一下，“就是装修得老气了一点，你有空的话可以随便改装，我没意见。”
欧阳乐哭丧着脸，“徐然，我们先回家吃饭吧。”
徐然憋笑，“原来是饿了。”
欧阳乐猛点头，“饿死了，走吧走吧。”
徐然拍拍他手背，“你去车上等我。”
欧阳乐警觉道，“你干嘛？”
“付钱。”徐然的语气像结顿路边摊一般轻松。
欧阳乐大受打击，也顾不上售楼小姐就在一边，握住徐然手道，“不行！”
徐然挑眉，是要个理由的意思。
欧阳乐脱口而出，“我……不喜欢！”
售楼小姐脸都绿了，心中后悔不迭，早知如此，就不该只顾招呼徐然冷落了旁边这尊真神。
徐然像是相信了，认真点点头，“那改天再看看？”
欧阳乐长舒口气，无视售楼小姐怨念的眼神，拽着徐然逃似的出了门。
车上，欧阳乐欲言又止，徐然轻拍他后脑，“说实话。”
欧阳乐哀嚎一声，倒在徐然腿上，这样静静趴了一会，才说，“你把我卖了吧。”
徐然哭笑不得，“什么意思？”
“你把我论斤卖了，也抵不上那套房子的价。”
“胡说。”徐然捏欧阳乐耳尖，玩笑的语气，“你就那么不值钱？”
欧阳乐偏过脑袋，躲开他的手，闷声闷气道，“反正，我住不起。”
徐然拿年轻人没办法，出言安慰，“其实还好，不到两百万。”
欧阳乐简直要崩溃了，有气无力地说，“我上班三年，只存了两万块钱，就够买厕所里一马桶。”
徐然这才意识到欧阳乐是真的在纠结钱的问题，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欧阳乐抬起头，眼睛一眨一眨，“徐然，我以后不玩赛车了，我会存够钱的，我们先不要买那么贵的房子行不行？”
徐然不答，欧阳乐又枕在他膝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知道你住惯了大房子，要不然你住回你家吧，我休息日去找你，你平时也可以来我家。”
徐然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摸摸欧阳乐的脸，声音很轻，“什么话？当然要住一起。”
欧阳乐捧着脑袋做痛苦状，徐然敲敲他脑壳，“好了，现在别想了，这事以后再说。”
徐然发动汽车，欧阳乐枕着他大腿，一路没说话。
徐然明白，两百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在欧阳乐眼里，的确是个天文数字。年轻人比他想象得更加敏感，也更加骄傲。

欧阳乐很头痛，近一个星期不知道触了什么霉头，事事不顺心，他想，这大概是情场太得意的报应。
他手忙脚乱把设计图稿整理好，送去总监办公室，欧阳乐见门虚掩着，正准备敲门，突然听见总监不知对谁说，“我知道你很努力，也是公司的老人了，本来今年的升职于情于理都该轮到你，只不知道欧阳那小子怎么攀上了徐然，你也知道，徐总是我们的大客户，他开口，我们不能不给面子……”
欧阳乐心中“咯噔”一声，整张脸迅速烧起来，他抱着设计图跑回自己的办公室，呆呆地坐了一会，皮椅像长了刺一般戳着他的屁股，他站起来，到茶水间接了杯水，途中遇到同事都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睛。欧阳乐猛地灌下一大杯水，却呛到气管。他蹲下身小声地咳嗽，眼睛和鼻子同时发涩，突然觉得，这个地方，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
徐然配合美国分公司的时间，开了个紧急会议，到家时已到凌晨。他以为欧阳乐睡了，放轻手脚，打开客厅壁灯，却见年轻人怔怔地坐在沙发上。
“怎么不睡觉？”
徐然扯下领带，脱了外套，走到欧阳乐身边，“在等我？”
欧阳乐抬头，徐然惊了一下，摸上他额头，“生病了？”
欧阳乐摇头，“徐然，我想跟你谈谈。”
徐然看表，已经快两点了，“要谈房子的事吗？今天太晚了，明天吧。”他摸摸欧阳乐的脑袋，以为年轻人会像过往每一次一样听他的话，没想到欧阳乐坚持道，“我想现在谈！”
徐然坐下，疲惫地揉揉眉心，“你说。”
做了一下午的心理建设，真到了这一刻，欧阳乐还是难以启齿。他咬咬牙，又咬咬牙，才问出口，“我升职的事是你做的手脚？”
徐然呆住。年轻人要是不提，他几乎忘了这回事。
欧阳乐压抑了一下午的怒火被徐然的沉默点燃，他目朝前方冷冷开口，“有钱有什么了不起。”
徐然去扳欧阳乐的肩膀，对方触电般甩开他的手，声音大了一些，却是回身瞪住他，又问了一遍，“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的？”
徐然无言以对，只能说，“你小声点，想把邻居都吵醒？”
欧阳乐“腾”地站起来，“那时候我值一块表加一次升职，现在我值一栋房子，你把我当什么？”
徐然抚着额头，试图解释，又被欧阳乐的态度刺激得暴躁，很久没有人敢这样质问他。更何况，这个人，是一向体贴懂事的欧阳乐。
徐然缓缓站起来，极力压抑了情绪，“乐乐，你现在太不冷静了，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等你心情稳定了，我们再谈，好吗？”
欧阳乐不发一言，冲进房间，取出名表盒子，扔到茶几上。
徐然问，“你什么意思？”
他的脸色和语气都差到极点。
欧阳乐完全不怕，“把你的东西拿走，我戴不起，十年以后也戴不起。”
“你是要分手吗？”
欧阳乐深吸口气，“对！”
同栋楼有灯亮起来，隔壁更年期的中年妇女气急败坏地骂，“吵么子！可烦啊！”
两人都不再说话，良久，欧阳乐听见身后大门一声轻响。
徐然走了，丢下了价值不菲的名表，丢下了满屋属于他的衣物，丢下了欧阳乐。
欧阳乐脱力地蹲到地上狠狠抹了一把眼睛，他知道，徐然回到了自己的王国，再也不会多看他一眼，再也不会回来。

欧阳乐从来不觉得自己对徐然的崇拜，有他的朋友们想象中那样夸张，总之，绝对和苍井空之于龙天爵的意义不一样！
欧阳乐认定了，欣赏徐然，和正经找对象之间根本不存在矛盾。他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才被人误会。
直到第一次距离徐然不超过十公分，和他说话、握手，欧阳乐相信了什么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也懂得了什么叫旁观者清。他好像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喜欢徐然。那种感觉，说的老土点，可能就是一见钟情吧，说的单纯一点，可能就是砰然心动吧，再说的色情一点，大概就是，咳咳，秒硬。
龙天爵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嘲笑欧阳乐的机会。当他捂着屁股躺在家里上不了班时，龙天爵就在他耳边大吼大叫，“欧阳乐！你真是太励志了！你被你的男神上了吗？！OMG！什么时候我才能上苍老师一次？！”
欧阳乐没力气也抡起枕头朝龙天爵脑袋猛砸，“你给我闭嘴！”
龙天爵对着他苍白的脸思索了片刻，突然认真起来，“欧阳，他戴没戴套啊，你得去医院查查。”
“滚。”欧阳乐把脸埋进被单。
“哟，还脸红了。”龙天爵调戏得很上道。
欧阳乐不知道在想什么，不吭声了。
“那个，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
“靠，你不会是想跟我说，你觉得跟徐然干一炮你这辈子就够了吧，有没有搞错，老子最雷圣母受！”
欧阳乐艰难地翻身，“不然呢？”
龙天爵也沉默了。
是啊，不然呢，酒后乱性这种事，还指望谁去负责么。现在可是21世纪了。
欧阳乐手机响个不停，他还抱着膝盖发呆，想也知道，绝不可能是徐然回心转意。
然而对方实在毅力非常，整个房间都回荡着凤凰传奇的手机铃声。欧阳乐受不了了，爬起来，在茶几底下找到手机，果然，龙天爵。
欧阳乐一接听，那头就爆发出怒吼，“操！欧阳乐！你为什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辞职？！”
“你谈恋爱把智商谈成负了吗？！大男人怎么能不工作？！你老公再有钱你也不能不工作啊？！”
欧阳乐静静地听龙天爵骂了半分钟。
“我失恋了。”
他平静地说完这句话，挂断电话，关机。
他是很喜欢徐然。
在他不确定杂志照片是不是PS过的时候，就觉得徐然很帅，比他见过的所有帅哥都要帅；在他不确定杂志内容是不是胡编乱造的时候，他就为了这个男人心疼，就好像那些传奇经历曾一一发生在他眼前；在他醉得意识不清时，也不是完全不能反抗，他只是以为那是个太香艳又太真实的春梦，所以不愿意醒来……
即使到了现在，欧阳乐还是承认，徐然又好看又慷慨又温柔又伟大，而他自己呢，又渺小又卑微又敏感又脆弱。
那又怎么样呢。
徐然凭什么看不起他的尊严呢。

徐然去换了身行头，五点又回到DQ潜伏。等到天黑，对面的写字楼只有八层还亮着灯。他打听了一下，知道那里有一家叫意威的广告公司，没什么名气，才开张没多久，整间公司加上老板只有五个人。
徐然明白生意刚起步时多半是没钱请太多员工的，一个人少说得做三个人的活，这就能解释欧阳乐为什么到现在还没下班。
他等到八点，心里烦躁，电脑没带来，掏出手机搜索意威的信息，公司实在是小，网上只有一封招聘启事，徐然特地看了眼工资待遇，又坐不住了。他们要一个有工作经验的广告策划，起步工资才三千，其他待遇没提，估计五金三险都没保障。
徐然很自责，他隐隐料到欧阳乐似乎比一般的年轻人还要在乎尊严，但没想到他真的会放弃做了三年的工作。徐然不知道第多少次在心里想，他毕竟还是太嫩了，对社会的残酷性缺乏清醒的认识，可他不怪欧阳乐年轻气盛，只怪自己没有照顾好他。
人年轻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有资本冒险，不想要的东西可以说丢就丢，反正还有的是时间去挣回来，欧阳乐不懂凡事过犹不及，可是徐然是过来人，他太明白，人性格里的那些执拗可能给你带来极大的成功也可能把你推进地狱。
本来事情不会那么糟糕，如果他能早点察觉，欧阳乐也会少吃一点苦。
八楼的灯灭了，徐然赶紧结账，出店门，避开路灯，在一棵树下等了会，果然见欧阳乐和另外两个女孩一起下了楼。
女孩们进了快餐店，欧阳乐却走向了公交车站的方向。
徐然跨上摩托，先开到车站对面。又等了十分钟，欧阳乐才出现在视野中。
徐然看表，已经八点四十了，最后一班公交是九点，难怪他连饭也不吃。
欧阳乐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显得身高腿长，头发剪短了挺精神，肩上斜挎着一个鼓囊囊的包，和这个城市所有正在奋斗的青年一样，脸上带着麻木的疲惫感。
路灯昏暗，徐然默默地看着年轻人越走越近，看着他走到空无一人的站台，慢慢地坐下，不时地抬手看表。徐然注意到，他还戴着原来那块黑色的电子表。
新公司大概对着装没什么要求，欧阳乐这样穿，看起来比实际年纪更小。
年轻人抱着包，一米八的大个子缩在站台狭窄的休息椅上，还佝着背，徐然甚至觉得他像个放学后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教训了一顿的高中生。
估计连续超负荷工作了许多天，欧阳乐耷拉着脑袋坐在那打盹。徐然看得很心疼，他简直想冲过去对他说，你不用再工作了，想玩什么就去玩，有我在，钱永远都花不完的。可他又立刻想起，欧阳乐说“有钱有什么了不起”时昂着脑袋梗着脖子好像要吃了他似的表情，徐然冷静下来，欧阳乐毕竟不是一个软弱的人，不止不软弱，还很傲气。
徐然默默想了会，估计公交快来了，发动摩托，在欧阳乐面前停下。

占个地！回头发！

欧阳乐的手机一夜没充电，残余的电量支撑到闹铃响，早晨六点半，欧阳乐抱着脑袋在床上滚，撞到徐然胸膛愣了一瞬。徐然不算特别壮，穿上衣服按身材看尚属修长，但得脱了衣服才知道他锻炼得不错，全身都有不夸张但结实的肌肉。欧阳乐在他胸前蹭了蹭，有点羡慕地想，以后有空也去健身房练这么一身。他清醒了点，因为睡眠不足，脑袋还晕着，身上倒不难受，昨夜一次虽然持久了些，到底是温柔的。
徐然也醒了，闭着眼睛把人抱紧，两人默契无比地交换了一个亲吻。
“起床起床，得上班。”
欧阳乐嘴上这么说，倒一点没动，懒洋洋地枕着徐然手臂险些又睡过去。
徐然探手到薄空调被里找到欧阳乐翘着的性器，把玩了一阵，欧阳乐就浑身发烫地在他耳朵根前哼哼，身体还贴上来不住地蹭，惹得徐然也上了火，两人互相用手解决了一次，彻底送走了周公。
欧阳乐找出自己的衬衣西裤，徐然勉强穿上，上衣绷得紧不说，裤腿也稍短了一截。
“怎么办？你不穿正装行么，我有大T恤。”
徐然想了想，今天没有重要活动，翘个班也无妨，就拖着欧阳乐亲吻了一阵，“不去公司了，随便。”
这话没说出口多久，徐然就后悔了。
他看着欧阳乐特意翻箱倒柜找出来的卡通T恤和花裤衩，面露难色。
“混搭，今年流行混搭，你懂么。”欧阳乐撺掇徐然换上衣服，笑得弯腰弯眉，徐然摸摸鼻子，拍他屁股，“快点，你想迟到吗？”
徐然倒没因为换个形象就变了性格，照旧是冰山面瘫脸。欧阳乐撇过脸还在笑，徐然无奈，照了镜子，却发现身后欧阳乐也套上件同款不同色的T恤。
徐然扬起眉毛，“你们公司太不正规了，你要在冯氏穿成这样上班，第一天就得丢饭碗。”
欧阳乐不理他，挤到镜子前，冲里头穿着情侣装并肩站立的两人影直乐。徐然见他笑得冒傻气，也扬起了嘴角。
“你喜欢同款衣服都买两件？”
徐然翻翻衣柜发觉不对劲，心想着这是早有准备吧，就听欧阳乐道，“亲，两件包邮哦亲。”
徐然：……
欧阳乐说着收敛神色快速地亲了徐然一下，“真得快点了，迟到扣奖金的。”
徐然陪欧阳乐在小区门口吃了豆花油条，又上了公交，两人坐在倒数第二排，偷偷摸摸地牵手，简直像上学路上的高中生情侣。
欧阳乐说，“今天坚决不加班了，陪你吃饭。”
徐然：“买菜回家做饭吧。”
欧阳乐笑道，“行啊，想吃什么？包韭菜饺子给你补补？”
徐然：……
欧阳乐乐不可支地歪倒在徐然肩上，两人都不再说话，紧紧挨在一块儿。
傍晚五点半，欧阳乐准时下班，他图快还真的包了韭菜馅的饺子，另外用现成的调料包做了一锅酸菜鱼。两个人吃，也足够丰盛了。
晚饭吃的有点多，欧阳乐提议散步消食。
尚是初夏，还没到最热的时候，吹着晚风很凉快。
欧阳乐租住的小区比较老旧，沿住宅绿化带乘凉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两个年轻小伙难免扎眼，徐然旁若无人，欧阳乐只得见人就笑呵呵地介绍，这是我哥。
徐然陪着走了一圈，“你人缘很好，很招人喜欢。”
他用的是肯定语气，欧阳乐挠头，“还行吧。”
“不用谦虚，你这方面比我强。”
一路走出小区，有个不大的广场，徐然和欧阳乐找了个石凳坐着看对面的灯光喷泉。
徐然继续刚才的话题，“乐乐，我看过你做的case，你很适合做广告，而且你为人亲和也适合做公关，冯氏的广告部和市场部你可以挑一个，我不会让你一进公司就做主管，你自己从低开始起步，做得好自然会有人给你升职。”
欧阳乐愣了会，似乎在思考，徐然用商量的口吻说，“我并不是在强迫你做决定，只是提出一个建议，而且，这个建议出于我的私心。你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
或许是话题突然严肃了些，欧阳乐一整日都在笑，这时安静下来，神色犹豫。
“我可以知道原因吗？你也不是那种喜欢整天黏在一起的人。”欧阳乐斟酌着开口。
徐然嘴角浮起一个笑容，“乐乐，你怎么知道你不会改变我？”
欧阳乐在那个瞬间心狂跳起来，但他还是摇摇头，“还有别的原因吗？”
徐然想了一会，握住欧阳乐的手，轻声说，“每个人从事的职业不同，会遇到不同的困难，我不能剥夺你体验人生的权利，可是乐乐，我是过来人，我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遇到你无法解决的困难，而我没办法及时帮助你，那会怎么样。我知道，你会说你能够解决，我也相信你可以度过任何难关，站在你的角度你可以很骄傲，可是于我来说，我会自责，会内疚，会心疼，我会去想，这些我曾经经历过的，不好的事情，为什么又会在你身上重演呢？为什么我没有及时地提醒你，保护你呢？”
欧阳乐已经完全愣住了，他听徐然用种平静口吻继续道，“我的这个建议非常自私，你可以认为它就是大男子主义，我不想让你吃苦，因为我心里会很不好受。但是乐乐，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欧阳乐承认自己动摇了，在徐然说“我心里会很不好受”的时候，他有点难过地想，同样的情况，如果换做是个女孩子，也许会感动得哭出来吧。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徐然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但从不为此困扰，这份强势已经成为徐然本身的一部分，而欧阳乐几乎喜欢着徐然的一切。
他犹豫了很久，纠结到最后脑子一片空白。
徐然看在眼里，叹了口气，他缓缓摩挲欧阳乐的掌心，“我知道你的选择了。”
“我还没说……”
“我知道了。”
徐然淡淡地说，“那就这样吧，按照你的想法来。”
欧阳乐低声道，“怪不得有人叫你暴君。”
徐然挑眉，“我暴你了？”
欧阳乐笑，“亲，你精神上完爆我。”
徐然点头，“亲，肉体也一样完爆你。”
欧阳乐：……
徐然摸摸他后脑，刚才那一会功夫，年轻人竟出了一身汗。
“没关系，我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徐然安慰道。
欧阳乐捧着脑袋，“别说了，现在是我内疚和自责好么。”
对面的喷泉停了，附近居住的大妈们集中在一起，放起凤凰传奇的歌曲，开始跳广场舞。
两人不约而同地“噗嗤”一声，气氛这才缓和了一些。
欧阳乐想了一会，“上大学的时候，有很多同学并不喜欢学广告，就那么混了四年。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很喜欢这个专业，很享受做成一件case之后的成就感。我如果去冯氏，也许会赚一些钱，也许会有一个不错的名头，但我再也不能单纯做广告了。”
“徐然，你说的我全都明白。可是人和人的追求是不同的，也许你就是适合做总裁适合赚很多钱，可我只想有一个工作间，让我能做自己喜欢的广告。现在就算是有人把一家广告公司送给我，我也管不好，公司一定会破产，我是没有本事做老板，可我还可以把手头的本分工作做好。我不会做很危险的事，如果遇到困难，我也会第一时间告诉你，我会记得你在担心我。”
徐然和欧阳乐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知道已经达成了共识。
如徐然所说，他并不指望欧阳乐会接纳那个意见，一番坦白的确只是为了得到一个承诺，至少他得保证，他日欧阳乐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不会选择独自硬扛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