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醉金铃》

第一章
听着外头更夫轻敲梆子，笃 笃 笃，不过三声，她晃了晃酸疼的手臂，望着桌台上如黄豆的火烛发了会呆，起身掀了越发暗沉的灰色布帘，进了里屋，不多时便又走回前堂，又大又圆的木盆中堆满了同色的衣裳，一旁的搓衣板上挤着一颗颗泡沫，溢出的脏水缓慢蔓延了每一个角落，她不吭声蹲下，用刚刚做好的豆荚皂在最上头的蓝色衣裳上细细涂抹，这绸缎的衣服本就不经洗，上头晕上大大的油渍，更是不容易干净，来来回回抹了三次，揉了几回，黑色痕迹淡了一些，小了一点，却依旧是牢牢占据自己领土。她眼眸干涩，洗净衣裳，回身用火钳取了烧的火红的木炭，用沙土包裹，再用水细细浇了，腾起绵密的蒸汽，她举着衣裳就着腾起的蒸汽缓缓烘。叠好烘干的衣裳，她才回里屋去取了针线盒，拿出丝线来比色，那是极浅的蓝色，她拨弄了一下，没有找到相似的颜色，抿抿嘴，似是下了决心，从原来衣裳的领口处用银针扣了一丝线，再穿了针在胸口缝了几针，掩了那难抹的黑色油渍。
忙完手头的活，外头的天已经蒙蒙亮了，她扯了扯僵硬的手指，就着桌台小憩。
梦境里，仿佛又回到小时候，奶娘一边哄着她睡觉，一边做着女工，奶娘轻轻唱着不知名的歌谣，回头见她睡得不安稳，脸色涨红，奶娘便起身用炉灰掩了烧红木炭，回床沿继续唱歌，唱的是一个故事，很让人伤心的故事......
金铃在梦中惊醒，细细眯了眯眼，木门被捶的砰砰作响，她揉了揉麻木的膝盖，盈盈去开了门，外头站了五六十岁的老婆子，穿的很是讲究，她见了主人出来，眉头蹙的极深，嚷着嗓子，“怎么回事，敲了这么久,你还要不要干活了！”金铃把老婆子让进屋，语气轻轻，“是金玲错了，李婆婆你别生气，听说您爱喝银叶茶，我特地去向对门郎中讨了一些，您尝尝--”
老婆子接过茶杯，一口饮了，“你别搞这些有的没的，把衣服拾掇好给我拿来！”金铃笑盈盈，拿出系好的衣服包裹，“婆婆交代的事情，金铃哪能忘得了，早就仔仔细细拾掇等您来取呢！”老婆子轻哼一声，取过衣裳也不瞧一眼，转身就往门外走，在门槛边晃了晃转过身，见女子藏在光线的暗处，安静着低头，老婆子语气也柔和一些，“金铃你过来！”她为女子拨了拨鬓间的发丝，“别说婆婆对你不好，婆婆对你是好着呢！夫人想着衣服总拿出去洗也不是个事，让我来寻一个浣衣娘，这条街上，谁不知道你洗衣功夫好，又细致又认真，
这不就推荐了你，你是怎么想的？”
姚金铃本安静的听着，眼幕一闭再一睁已是饱含泪水，“李婆婆对金铃的好，金铃怎能不知，金铃孤苦一人，若不是婆婆相助，开了这家浣衣坊，金铃早已饿死街头，如今婆婆还给金铃这样好的机会，若再说婆婆对金铃不好，便是死了我也该下十八层地狱！”
李婆婆听了这话，很是心满意足，嘱咐着她记得明日便来李府寻她，金铃一一记下。回身关了房门，她抬手拾了泪，大抵所有的施恩者总归是念着被施恩者能饱含涕泪，十足感谢，金铃懂得这道理，自然也会做着道理，她摊开指尖，红彤彤的，还残留着前几年冻疮留下的
疤痕，四年了，起早贪黑的日子可算是混出个头？

第三章
李延将少年小心扶入金铃房内时，瞧见房屋主人已是备下了热水与帕。
她回身见二人进屋，淡淡开口，“床铺好了，六少爷受了伤还是先躺下为好！”
她语气不咸不淡，似是仍旧为先前李延怀疑她之事置气。
李延听明白了，嘴角却是上扬了，“有劳金铃姑娘，我六弟今晚恐需你的照料！”
姚金玲取下发髻的簪子，挑了挑灯花，将熄未熄的灯火便有涨了气息。她抬眸看他，“三少爷哪里话，不过奴婢分内之事！”
她素手浣了手帕，交与李延，“六少爷受了伤又淋了雨，还是得将身上湿衣裳除了再睡下！”
李延懂得她言外之意，瞧姚金玲出了门，便拍拍床上少爷的脸，“装睡什么，还不自己把衣裳脱了！”
床上黑衣黑发的少爷笑出了身，腾地坐起，“刚才在窗外听了一场好戏，实在想知道后继，三哥何苦不满足我！”
李延伸手探了探少爷的额头，“好是没发热，若是发起热来，不知何时才能好！”
少年见他完全不理会自己问话，却仍旧不依不饶，“三哥是何时与这丫头好上的，若是被母亲知道，还不撕了你的皮！”
李延眉头一皱，似是被问到担心之处---他深夜来女婢的住所，不能供出六弟之事，那么不论怎么解释，旁人总是疑心的。
少年又见他眉头松开，神情淡然，问他，“母亲若是知道了，你是喜是忧？”
李延接过他脱下的外衣，放于炭火处烘干，是喜是忧，金铃于他，是喜是忧？
待衣裳烘干，李延回身，少年正用金铃手帕擦脸，素白的帕子，没有刺绣，没有染香。
李延转了话题，“你怎么逃出来了？”
六少爷正试着将脚踝骨归于原位，疼的满脸出汗，“不算逃出来了，今日和以前的兄弟约出来喝酒，喝大了，和旁桌的剑客杠上了，打了几架，这个时辰宫门早就落了锁，身上钱袋不见了，便想着回家躲一躲！”
李延哼了一声，“你还真是没有长大，脾气得收收！”他在床沿坐下，手指轻柔为他将骨头回位。
六少爷神色不变，回他，“三哥，先别唠叨，明日我自己回宫便是，有宫里兄弟照应，想来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李延叹气，“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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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铃呆呆坐在屋前得亭台内，想起豆蔻年纪时，爱看的侠士录，那时她问奶娘，“为何侠客总爱在下雨天杀人？”
那书本不该是少女闺中之物，却是哥哥由着她的性子带给她的。
奶娘回答不了她的问题，她转身去问爹爹，才出了门，漫天就下了极大的雨，自她出生以来最大的雨，她的问题终究没有人回答。
脚步声轻轻何来，伴随温润男声，“金铃，多谢了！”
她正恍惚，听闻他的话，忘了起身行礼，只呆呆回话，“无妨！”
她眉目清凉，似有愁绪，偏着脑袋问他，“你说为什么下雨天，便多了杀伐之事？”
李延与她观面而坐，她眼眸清澈，晃了他的神，“大概是，上天仁慈，用雨水洗去这杀伐之罪......”
姚金玲听了回答，只是瞅着他轻笑，不言对错，李延从不见她这副摸样，似是在绝望峭壁开出的格桑，虽是腾腾生机，却又黯然灰败，
两种情绪在她脸上杂糅，眼眸却依旧熠熠生辉，她止了笑，望着他，“三少爷竟是菩萨心肠？”
李延不回话，伸出手指去碰了碰她冰凉的脸颊，“冷不冷？”
金铃偏过头，“还好！”
李延收回手指，“今晚我怕是得一直照顾六弟，所以......”
金铃安静看他，她在等他的话。
李延收回目光，“明日必然流言飞起，你若杠不住，不如来我房里......”
姚金玲轻轻一笑，“三少爷过虑了，金铃从不怕虚妄之言！”
去了三少爷的房里，内房的丫头，往往就是暖床的丫头，大家心知肚明之事---如此一来，她与他一夜之事便无人追究了。
李延愣了愣，道，“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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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晌午，暖阳高挂。
青衣公子牵着白色骏马缓缓而来，他墨色长发用玉簪挽起，狭长的眼眸，轻抿的唇线，俨然一浊世佳公子。
马背上的姑娘着水红色纱衣，发间只留一银簪，在藕粉的脸颊边摇摇晃晃，琥珀色眼眸熠熠生辉，只觉清纯可人。
遥遥坐在半山腰的白衣公子，摇着折扇，眺望将来之人，他回身瞅着半躺着的蓝衣少年，“李云之，你哥带着你嫂子来了，还不快恭恭敬敬做个揖！”
李云之好不容易有次假期，依着亭子快要睡着，听见白衣公子的话，眼睛仍旧是闭着，“林书墨，我哥这次是冲你来的，跟我何干？”
白衣公子叹了气，“想来以后要叫李延为大哥，就有些不爽！”
李云之睁了眼，哼了一句，“你先别惦记着，我姐姐还不一定就嫁给你！”
白衣公子撇了嘴，“都多大的人了，还惦记着自己同胞姐姐......”
“你......”李云之拿了拳头就要招呼上去，却听庭中黑衣公子慢悠悠，“云之，你若是打坏了书墨的脸，小心你姐姐以后揍你！”
李云之停了手，过去瞪着他，“哟，岳唐，当初还不知是谁缠着我姐姐说一定要娶她呢......”
黑衣公子涩涩，“多大时候的事情，还拿出来提......”
林书墨笑的打滚，“有这事，哟，对不起了，岳唐，我一不小心抢了你老婆......”
金铃放到亭子边，听到这般的对话，一时尴尬。
李延伸了手，细心将她从马背上抱下，瞧见她的神色，笑意满脸，“他们嘴无遮拦，你可别跟他们学坏了！”
金铃斜睨他一眼，抿嘴笑了，“嗯......跟着你，不是更容易学坏！”
李延帮她整理鬓发，“说什么玩笑话，我可是正人君子......”
“这话说不来不心虚，嫂嫂你可别信他！”林书墨摇着扇，凑过来搭上话。
一句嫂嫂，金铃羞红了脸，李延扯过她的手往亭子里去，“别听林书墨的话，他全身上下只有嘴巴最厉害！”
他取下她水红色的披风，挂在手边，“我们不搭理他，由着他闹，他便烦了。”
金铃听得白衣公子原是林书墨，便是饶有兴致打量，白皙的皮肤，俊秀的脸庞，确如娉婷所言，皮相不差，
一双黑眸，滴溜溜的转，便知是个闹腾的主，金铃扶额，不知将来两位闹腾的主是否能相敬如宾，恩爱如蜜。
林书墨觉察出金铃探究的视线时，便觉着有些不舒服，他抬头看她，“不知嫂嫂有何指教？”
金铃沉吟，“林公子可曾喜欢过什么姑娘？”
林书墨一愣，岳唐与李云之选了个好位子打算看戏，李延笑眯眯，拍了拍手，“好问题，犀利直接！”
林公子无奈，老老实实回答，“小时候，喜欢过奶娘的女儿，十几岁的时候，喜欢过房里的丫头，后来就没有了！”
“那丫头呢？”金铃问，李延曲了手指。
林公子答，“满十六岁的时候，娘亲着急给许了人家，就走了......”
金铃哦了一声，抿着嘴斜了李延一眼，又开口问，“你讲讲，那丫头是怎样的性格？”
林公子答，“细心温柔，沉静如水！”
没戏了，彻底没戏了，金铃瞪了李延一眼，李延摸摸鼻子，问，“书墨，你如今多大！”
林公子回，“二十有六！”
李延又问，“彼时何许年纪？”
林公子回，“不到十四！”
李延回眸瞧着金铃，“生肖且去了一轮，何事不能改？”
金铃迟疑点头，只道，“但愿！”
黑衣公子瞧足了戏，清了清喉咙，缓缓开了口，“该有一会，贵客将到！”
金铃饶有兴致瞧着他，李延却拉她起了身，“金铃，这是武状元岳唐，岳丞相的义子，当今御林军的统帅，也便是云之的直系领导！”
李云之在一旁撇了嘴，何苦把他也扯上。
李延低低耳语，“半年前，云之违反军纪之事便是他帮忙处理！”
金铃明白利弊，端正微笑，“见过岳公子！”
岳唐稍显尴尬，“姚姑娘好！”
林书墨开了腔，“嫂嫂别瞧他现在这副女色不近的样子，当年可是他带着我们第一次去逛花街呢......”
岳唐的脸色便成了猪肝色，金铃瞥了李延，“还去过花街？”
李延还未解释，金铃又瞅着林书墨，“这样的大事，回去还是得说给娉婷听！”
白衣公子的笑颜便是挂不住了，只剩下李云之一人抱着肚子，笑的面目狰狞......
亭子上的人正吵吵闹闹的笑着，却听马蹄儿轻响，十来个棕色骏马从山下而来，为首男子着褐红色长袍，面目棱角分明，一双丹凤眼，却不见媚态。
他腰间挂着金黄色穗子，随着马背摇摇晃晃，抵了亭子，便拉了缰绳，由着马儿绕着石亭打转......
他问，“哟，讲什么笑话，说来听听！”声音如寺庙洪钟，振聋发聩，金铃晃了晃身子，随着李延一同跪下，三拜九叩，天子之礼。
金铃将面目埋入双臂，轻声，“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五章 完

第七章
金铃回府后，借着酒意，径直睡去，再醒来时，已是深更露重之时，她在梦中惊醒，拂落了床沿的巾帕，
锦缎的绸子，素白的颜色，没有一丝装束，她坐起身子，黑丝如瀑布一般滑落在身侧。
她探出手拾起，淡淡的药草香味，是他的帕子，他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去的。
窗外轻轻的声响，似是小猫踮着脚走过，金铃挽起身后的长发，起身去关窗。
墨色的天空，零星的点缀着几颗星子，却越发彰显，沉沉黑幕般的夜色，金铃叹口气，
风雨欲来，无处可躲，也无处可防。
翌日清晨，天气好的出乎意料，金铃收拾了衣服便要去内院，李娉婷拦了她的脚步，问了几句林书墨事情。
大小姐昨日忐忑不安，等着金铃的消息，不想她却是回来便睡，未隔多久，三哥回来，嘱咐她金铃醉了不要打扰。
李娉婷嘟嘟囔囔，三哥偏心了，顾得美色，不顾妹妹。
金铃点着她的眉间，什么美色，不许胡说。
李府众人皆知三少爷与金铃暧昧，真正知道他们关系的只有李娉婷。
金铃笑她，若论美色，林书墨也倒是一大美色。
李娉婷不言，等她后话。
金铃不再逗她，他是好人家孩子，用情专一，十分不错。
李娉婷听了话，倒也安静，想着心事，自顾自去了。
金铃拿着衣服往大夫人房里去，小丫头拿了衣服进去，回头看她几眼，欲言又止。
金铃听得夫人阁院，热闹非凡，便随口问道，可是有客人来了。
小丫头回答，“姑娘不知道，洛阳的洛菲菲姑娘来了！”
“洛菲菲？”金铃迟疑。
小丫头凑在她耳边，“洛阳首富的千金，洛菲菲，说是来找三少爷的！”
金铃愣了，“非亲非故，姑娘自己来的？”
“倒也不是！”小丫头小心翼翼，“洛菲菲说自己是三少爷故友来着，三少爷现在也在房里呢！”
故友，洛阳，金铃稍稍沉吟，便知该是上回饮酒时，三少爷提过的红颜知己......
小丫头打量她的神色，面色舒缓，无其他变换，心里好奇，仍旧问道，“你心里不伤心？”
金铃回过神，“我为什么要伤心？”
小丫头撇了嘴，回屋去了。
近日落，手上活计皆结了尾，她抱着要满满的茶壶去了内院的树丛，李娉婷正练的满头大汗，见她来了，
抱起茶壶就饮，金铃皱着眉，“女孩子家家子的，矜持一些！”
李娉婷恨恨丢了剑，不说话。
金铃第一次瞧她发脾气，心底衡量一下，问道，“可是又去见那林书墨了？”
李娉婷的小脸就皱在一起了，“那家伙也骂我不矜持！”
金铃笑意盈盈，“你又怎么他了！”
李娉婷生气插腰，“上次打架输了，不服气我要再打一回，他不同意，骂我不像个女孩子”
“我便...我便踢了他...下面，让他也不做男孩子！”
说完，大小姐瞧了瞧身旁女子神色，肩膀轻微抖动，面上笑意更胜。
“金铃，不许笑...我说了，不许笑......”
李延经过树丛旁，便是听到这般的对话，身旁绿衣的女子拂过长至地面的枝条，回身看他，
“什么人在里头？”
他笑意温柔，“是舍妹和好友在玩闹！”
洛菲菲饶有兴致，“不带我去认识认识！”
她绿色纱衣上沾染了枝条的湿意，翠绿的柳叶藏在她发簪之上，他探过手为她拂去，“下次吧！”
他说，“我答应带你，看遍这庭院，可不能在这里停了脚！”
洛菲菲红润的嘴唇轻勾，“随你！”
李延眸无笑意，洛菲菲抬手接过一缕花絮，“你瞧！”
飞絮漫天的季节，烦心的事情便如飘絮一般，越绕越大。
李娉婷大力舞剑，金铃拿了茶壶回屋接水，穿过繁茂的枝叶，穿过湿润的草地，便见到了三公子与洛菲菲。
少女天真无邪将手掌的花絮，递过去给温润的公子瞧，他面带笑意，为她拂去鬓间飞絮......
李延侧了眸，便见金铃遥遥站着，浅红的衣裳被清风扬起，他唤她，“金铃！”
他大步过来，探手取过她怀中的茶壶，“是要给娉婷送茶？”
金铃点点头，侧眸看他，轻声轻语，“红颜知己？”
李延摸摸鼻子，“故人，洛阳洛伯伯的千金！”
“恩...”金铃皱着眉头，“肯定关系匪浅！”
二人低低私语，面态亲密，洛菲菲远远瞧着，咬紧下唇，叹口气，她仍旧是一步步过去。
似是察觉有人过来，李延温润笑颜，“金铃，这是洛纪昀洛伯伯的千金，洛菲菲！”
金铃盈盈福身，“洛纪昀老先生书法一绝，金铃早有听闻，甚是崇拜，如今见得前辈之女，只觉荣幸！”
洛菲菲笑颜逐开，“姐姐过奖，家父书法早早不练，怕是生疏了！”
金铃一愣，洛菲菲胆敢当众调侃父亲，便知该与父亲关系亲密，家中颇为受宠。
金铃浅笑，“奴婢不过是李府的浣衣娘，怎堪得洛小姐姐姐一词！”
洛菲菲挽过她的手臂，“听闻金铃姑娘是六小姐的朋友，便也该当我是朋友，姐姐长我几岁，当然喊姐姐！”
她的话避过三少爷，只提六小姐，金铃福身，“六小姐抬爱罢了！”
金铃侧眼瞟过李延，他本从容摇扇，见她眼色，融融笑意溢出。
她扯着他的袖子，想要起身捂住他的嘴，“你不许笑！”
已是酉时，他安顿好了洛菲菲，拿着挂花酿来她房里。
李延好不容易忍了笑意，“你若是常为我吃醋，我总是高兴的难以自己！”
金铃气鼓鼓，“我便是为阿猪阿狗吃醋，也不会为你吃醋！”
她生起气来，意外的孩子气，眼眸中沉稳淡定，皆是化为委屈郁闷。
李延起身将她抱入怀中，“她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金铃静静听着他的心跳，舒缓有力，她道，“我只是有些怕！”
李延收拢了手臂，“怕什么？”
他俯身下来，在她耳畔，“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她笑出了声，与他十指紧扣，毫无空隙，“我信你！”
---我信你，可我不信这天地，他们容不得我半点幸福......
她拉着他的衣袖，吻落在他的嘴角......

当年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