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骑自行车,与生俱来的喜欢。
自行车在各地有不同的称谓,香港人称“单车”,台湾人称“脚踏车”,而在我的家乡潮汕,则称为“脚车”,虽显粗俗,却也形象贴切。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自行车还是稀罕之物,那时候,谁家有“三转一响”,人家姑娘都会刮目相看。“三转一响”是指自行车、手表、缝纫机和收音机。自行车要“凤凰”牌、“永久”牌,那才叫上档次。擦得锃亮的车子,骑在路上,留下一路“叮铃铃”的脆响,常会引来一片羡慕的目光。听说有人家买了新自行车,舍不得骑,还抬到床上放着,打上油,盖着布,一尘不染,当宝贝供着。小时候,常听到这个好笑段子,我没有亲眼见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其事。
小时候,看到有人骑着自行车从街上驶过,心里总会羡慕的不行。还常常看到有小伙子载着心爱的姑娘,慢悠悠地打身边过,留下一路娇羞的背影。那时我家还没自行车,当然,我也不会骑。偶尔,会有大哥哥愿意骑车载我去镇上玩,就会兴奋的手舞足蹈,久久回味。
现在想来,那个年代一切都很简单,即使只是一辆破旧的自件车,也予人以莫大欢乐。
我是1988年才学会骑车,那时刚小学毕业。记得是在学校操场学骑车,我爸在后面扶着车架子,我歪歪斜斜地骑着,他突然就放了手,我骑的好好的,扭头一看,妈呀,吓的倒栽葱摔下来。我爸看我没长进,老学不会,甩手不干了。他拿根竹竿捆在车架上,让我自个学去。就这样,我骑了摔,摔了骑,学了大概有一周,终于学会了。
刚学会骑车那阵子,那个兴奋劲,只要有空就骑着车在学校里疯跑,下雨天也不怕,穿上雨衣继续骑。忽然就觉得,原来骑车很好玩。
有一次,我和叔叔、堂兄弟一起从老家骑车去潮州城里玩,一天来回60公里,途中还要扛着自行车翻越陡峭的高山。那时候,我刚读初二,骑着28寸的自行车,还有点驾驭不了这笨重的大家伙。我们骑行在山峦起伏的群山间,放眼望去,路边绿树掩映,峡谷幽深,偶有山泉飞瀑潺潺流泻,泉声叮咚,伴着鸟鸣声声入耳。就这样一路说笑着,车轮轻快地辗过沙土小径,“沙沙”作响,像清风拂过密密的松林,好不快乐。回程时,可就不好玩了,要扛着30多斤重的自行车登上几百级阶梯,上得山顶才能继续骑行,累的半天喘不过气来。那次难忘的骑车体验,至今还记忆犹新。
1993年,我在县城读高中。那时开始有了山地车,我在镇上买了辆18速的“安琪儿”山地车,花了500块钱。那真叫风光啊,普通的自行车最快只能骑到20多公里的速度,山地车却能轻松骑到40公里,不比摩托慢多少。
那时候,我常骑着心爱的山地车到县城上学,疾驰在路上,好不惬意。可惜好景不长,太拉风了也招贼,不到半年光景就被偷了。
后来,自行车就慢慢淡出了视线。时间倏忽而过,一晃就到了2011年。好像一夜之间,各式各样的山地自行车、公路自行车就风靡起来。这一年,我买了一辆美利达山地车,找回了久违的骑行感觉。
我喜欢竞速,喜欢极限骑行,不断挑战体能极限,并乐此不疲。冲刺时,瞬时速度能提高到50公里以上,那种感觉,如追风般的快意。骑行并不是简单枯燥的运动,而是有着很多的技巧和乐趣。特别是与骑行高手一起竞技时,既能感受团队协作精神,也能体验飞一般的速度感。当历尽艰辛战胜强大的对手,或打破先前纪录时,会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骑行是一种高危运动。去年一次夜骑,就发生了一场意外。那次我和几名车友高速编队骑行,前面一人突遇路面意外骤然减速,我躲闪不及前轮撞到他的后轮,失控摔倒在地,结果手脚均摔伤,三周后才痊愈,好在没有大碍。
每逢周末,我们便结伴骑游,抛却纷繁俗世,去亲近自然。往往一天骑行一二百公里,却并不觉得累。有时还到溪谷野炊,山涧戏水,闲看流云,静听鸟鸣,收获的是一路流动的风景和满满的身心愉悦。
骑行,是将运动与旅行结合得最好的方式。在运动中骑行,也在骑行中运动。骑行最大的乐趣在于,每个人都不是独立存在的,而是融合成一个团队,除了骑行,除了风景,你不会去想其他任何事情。眼之所见,是一幅幅快速流动的风景,随着骑行节奏快慢而有张有驰,时而迅疾如电闪雷鸣,时而舒缓如云卷云舒,这一切,取决于你的骑行喜好,也取决于团队配合的节奏。这种独特而令人着迷的骑行体骑,与坐在汽车里看风景截然不同,因为坐在车里,会有疏离感,所看到的并非融身其中的风景。即便骑着摩托车旅行,由于缺少了力量的迸发和运动的乐趣,也远远无法体骑到这种酣畅淋漓的快意。
骑着心爱的自行车,驶过一条条或近或远的路,去往一片片静谧或喧闹的风景,遇见一个个陌生或熟悉的人,此时,彼刻,会真切地感受到,路,就在脚下,风景,尽在眼中。
我喜欢这种在路上的感觉。有的人,会看到温暖;有的人,会看到冷漠;有的人,会看到欢喜;有的人,会看到忧伤……而流动的风景,流动的人,流动的心,每一次都是如此相同,也如此迥异,令人无限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