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枢
往里走两步，听着宋缜一步步走向背包处，脚踏着草地的声音被无限放大传进耳朵，致使他的每一步都清晰可辨。
手心开始渗出冷汗，增大了皮肤和木制刀柄间的摩擦，全神贯注于身后的动静，脚下猛地被石头一绊，踉跄几步稳住身子，还是忍不住转身，放轻脚步声，向他逼近，双眼紧紧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我还是做不到，亲手将父亲推进监狱。
宋缜
日以继夜的收集证据分析，最终的成果就在面前这个包的地步。
深吸了几口气，用微微颤抖的双手拉开了面前的背包，全神贯注下就连拉锁的摩擦都十分清晰，似乎静谧下深山只有自己和面前的这只包。
一点一点的拨开杂物，明明是急促的动作却下意识放轻手劲有种不和谐的停顿感。
直到，碰到那张纸。

黎枢
看着宋缜的手在包里摸索，文件放在底部，上头杂七杂八地放了很多东西。他的动作不快，让我觉得可能会中途放弃，松下的眉头却在看到他提手的一刻再次皱起，定在他手里的纸张上。
在纸张被放正时冲上前，手似乎被控制，一手扶住他的肩，另手飞快挥下，砍刀重重插进他的脊背，手一滞，仍是下拉三分，同时俯身附在他耳旁。
“对不起。”
宋缜
察觉到背后有阵人为风时就想拿着纸转头，谁知肩头被一推继而是剧烈的疼痛从背脊处爆发，强忍着扭头都会撕裂背后神经的痛苦，瞪大了眼睛看向黎枢，在剧烈疼痛感下似乎对身体各个部分的感官都清晰了很多，能感受到额头，脖颈的汗慢慢滑落有些划过背后的伤口又是一阵相比较而言微不足道的火辣感。根本提不起多少力气震动声带，大口喘息间，听到自己哑声道
“黎……枢……”
艰难的侧头看向那张纸，在模糊清晰转换间，看到了一个最终的名字。终于恍然大悟，一个脚软就跌在地上，艰难的用手撑着身体，指尖除了能感受到扎人的石子还有滚烫粘稠的液体，黎枢这一刀伤口极长，血怕是流了不少。抬头时聚焦的力气都没了只能死盯着自己认为黎枢在的地方，眼中满是复杂，有同情，有惊讶。
“黎枢……你……这样……是犯法……”
一阵失血过多的眩晕感侵袭而来，握了握手掌，能听到远方的鸟鸣和自己粗重的呼吸，鸟鸣的空旷更显自己的渺小。这次怕是要栽了。

黎枢
砍刀掉落在地，原以为会发出锵的刺耳声音，直到只听到闷响才反应过来我们身在何处。头脑在宋缜倒下的那刻变成一片空白，或许在他倒下之前，在挥刀时，在转身时，甚至在约他出来时已被某种东西控制。
双手不停地颤抖，拿刀的右手抖得更甚，掌心里有顺着刀流下的血，清楚地昭示着一切已经发生。宋缜朝着一个偏离的方向说着什么，从未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模样，听清他的话后更是一阵苦笑。
“我……我已经是杀人魔的儿子，还怕……犯法么？”
呆愣片刻，头脑尚未恢复清醒，将他的形态看在眼里，手上却快一步作出动作，上前架住他，手臂势力避免触碰伤口。
“我……坚持住。”
坚持住？坚持到送他到医院，坚持到再让我补一刀？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些语无伦次，明明是我下手，到头来我看似倒比他更慌乱。
宋缜
砍刀掉落在地，原以为会发出锵的刺耳声音，直到只听到闷响才反应过来我们身在何处。头脑在宋缜倒下的那刻变成一片空白，或许在他倒下之前，在挥刀时，在转身时，甚至在约他出来时已被某种东西控制。
双手不停地颤抖，拿刀的右手抖得更甚，掌心里有顺着刀流下的血，清楚地昭示着一切已经发生。宋缜朝着一个偏离的方向说着什么，从未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模样，听清他的话后更是一阵苦笑。
“我……我已经是杀人魔的儿子，还怕……犯法么？”
呆愣片刻，头脑尚未恢复清醒，将他的形态看在眼里，手上却快一步作出动作，上前架住他，手臂势力避免触碰伤口。
“我……坚持住。”
坚持住？坚持到送他到医院，坚持到再让我补一刀？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些语无伦次，明明是我下手，到头来我看似倒比他更慌乱。

黎枢
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话，直到话音落下也未打断，脚步不自觉地放慢，种种情绪充斥于胸中，不知内疚更甚还是后悔更甚，但绝非快感。
脸颊上传来他的呼吸，温热的感觉使身体其余部分倍感冰冷僵硬，步伐已慢得近似不动，袖子被液体浸透，即使再怎么保持距离臂上也产生了粘稠感。
“宋缜。”
将他一手架到自个脖子上，一用力把整个人甩到背上，原地掂量几下后大步朝车跑去。
“我后悔了，我不想背罪。”
种种往事飞快在脑中过了一遍，侦探没几个好脾气，他一个警官却生生容忍三个月，直到现在，我明白，他依旧在容忍我。
“不想让你死。”
小心翼翼地将他安置在后座上，口中不停絮叨。
“等你伤好，我满足你的愿望，这个案件我不再插手。”
“呵呵，我们是这么好的兄弟，我送你去医院，你不会怪我是么。”
“撑住……”
宋缜
在被甩动时伤口又是一阵撕扯，饶是认为自己已经疼痛麻木却还是如同被电击般抽搐了一下，抓了抓他的肩膀，却是虚抓，碰了衣服便软了下去，垂在了他脖子两侧。不知道脸上有没有扯出苦涩笑意
“你这又是……何苦啊……”
已经到了呼吸都是生疼的境地，只能大口喘来减少呼吸次数，感觉衣服都紧紧贴在背上，手臂也是粘的。背部皮肤触碰到皮质后座时，又是一个激灵，竟给了自己些许力气侧身倒下蜷缩起。
不想说任何丧气话，即使自己现在，看什么都是偶尔的清晰还是不忍说事情的糟糕。听到了车门的关闭，在他开启发动机之前有些禁闭空间的片刻宁静，明知这样蜷着黎枢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表情，还是慢慢在嘴角露出舒心笑意
“没事。一切……都会好的……”
不知道也没力气再说什么，而后发动机的声音掩盖了自己粗重的喘息。只是突然，很想听，一路顺风。
我想活下来，我活的下来黎枢就能活下来。可是意识还在以缓慢的速度模糊中，连一声我不怪你都说不出，黎枢那个性格现在，应该都快把自己纠结死。总感觉背后有什么在慢慢的抽取着身体热量。

黎枢
如果能说清楚何苦，哪里还会沦落到这个境地。紧握着方向盘，迫使自己把注意力全放在驾驶上，才能少
眼光余光还是时不时往后探，天色已暗下，宋缜的身形隐在阴影中，车速平稳后车厢内一片寂静，一种恐惧感不断增大。
驶出郊区，临近的公路上人烟稀少，一派荒凉。
“宋缜？”
似乎想确认什么般开口，声音几不可闻，只停顿一刻便急躁地接口。
“会好的。”
确实是恐惧，从和他搭档的第一天起就扎根于心底，侦探生来有敏锐的直觉，但我不愿面对，得过且过，直到事实降临在面前，打得人措手不及。
伸手打开音响，里头是张beyond的老碟，海阔天空，明明是豪情的歌名却拥有柔情舒缓的曲调。和宋缜呆在一起时偶尔也会听音乐，我喜beyond，而他的喜好，我从未了解。
神使鬼差地切掉音乐转到电台频道，一首歌的调子缓缓奏起，有点耳熟，但说不出歌名。
宋缜
一路顺风是自己一直很喜欢的一首歌，它很老，但是却有岁月的沉淀感，如同现在每多播放一秒好像就给了自己一秒的力气，连背部的疼痛都缓解了不少。
有些迟缓的扶住黎枢的椅背，眼睛终于聚焦在了他的脸上，明明是三十分钟却像过了三年一般，他脸上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神情。
已经能够清晰地说话只是还是说不响，但已经能让黎枢听见
“黎枢。我不怪你。我，不怪你。”
第一句话只想说这个，明明精神还算振作，意识都被吸了回来，可是手心虚汗不断，背后越来越发冷。
“和你一起破案的时候我过得很舒心，虽然……很累。黎枢，事情到今天这步不怪你，要怪就怪天意弄人。”
歌曲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尾声，终于轻轻地哼了最后一句的调。
“祝福我一路顺风”
意识是清醒的却只能看自己向后摔去，只有发冷感证明着身体还是自己的，我总感觉我在笑，又在哭，意识模糊的很快，我又看不清黎枢，我甚至不知道车是停了还是没停。
我刻意忘了或是不愿记起，世上有一种症状叫回光返照。但我知道我最后想说什么
对不起，我没能活下去。

黎枢
仿佛听到后面传来什么动静，和电台里的音乐正好契合，心里有根弦嘣地一声断裂，脚已分不清刹车或是油门，凭感觉一踩到底，车猛地停下，上身前仰的同时听到后座传来重物掉落的闷响，却没有人的呻吟。
不知何时将远光灯打成了近光灯，只能看到近处的景致，看不见远方的路。下车绕到后头打开车门。把宋缜的身体拉起来重新到座上，一手环过后背使上身撑起，空余的手在这番动作后已然摸清他脖颈上的脉搏。
我以为我会抓狂，或者自欺欺人地继续驶向医院，但我只是保持着原来的动作站在原地，手臂和腰因为躬身施力的姿势有些酸痛，放在从前不值一提的痛感似乎被放大无数倍，逼得眼眶发红，止不住地酸胀。
“宋缜，你不在，还有谁能原谅我。”
突然明白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电台不知出什么问题再次播放了同一首歌曲，盯着他苍白的脸庞，明明有泪痕却翘着嘴角。一首歌的时间，足以让人缅怀过去，再被拉回现实。宋缜一定疑惑过，自己在哭还是在笑，现在我有了相同的疑惑却无意查证，腰再也支撑不住半倒在后座，凑近他的耳朵，声音连自己也分辨不清。
“兄弟，一路顺风。”
结